李清歡見他如此,不由覺得好笑起來,也不好意思再讓他誤解,直接解釋了一番,也道出了她的想法。
孟夫子聽聞,有些驚訝道:“清歡妹子當真願意幫我,幫”
“這是自然,否則我今日還特意來此作甚?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孟大哥今日所說的話,莫要後悔,也莫要有欺騙之詞纔好。否則清歡先在此說句大不敬的話。不管你是阿青他們的先生,還是我們之間熟識。屆時你若有對不起畫妹的地方,我這個做阿姐的都會不給任何人面子。”
她面色嚴肅,絕不是在說假。
孟夫子也同等嚴肅之語道:“清歡妹子放心。雖說你們年紀稍小,但孟大哥從未將你們視作小輩。以前,孟大哥以爲與清歡妹子興趣相投,若能結成一對,那也是極好的。可自從見到甄畫妹子,我們之間的話語雖然不多,可我卻清楚的明白,自己對她的感情不同。後來她被推入火海,那一刻我絲毫沒有顧慮自己的安危。
孟大哥說出這些,不是想告訴妹子自己對甄畫有多好,而是發現自己在那一刻便認清了自己的心。”
李清歡點點頭。
孟夫子能當面說清楚他們之間的事,也能清清楚楚的告訴她自己對甄畫的感覺,這點她很滿意,也相信孟夫子是真心的。
不管如何。她都希望身邊這二人能彼此幸福。
“孟大哥能認清自己的感情自然最好,不過妹子還是要在此提醒你。你是阿青他們的夫子,上次有替甄畫出面作證,而後又爲畫妹不顧生命危險。一旦此事說成,必然會有不少的流言蜚語,所以妹子還想再問孟大哥一句,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孟夫子沉默一會,才語氣堅定道:“只要甄畫不介意這些,我一個大男人又何須在乎這些。”
“好。既然孟大哥如此說了,我便厚着臉皮做個媒人。只是有些話我還是要先說清楚,畫妹的心思和決定,我這個阿姐不能左右,也不想勉強她。成與不成,也自然要看她對孟大哥的心意,所以還請孟大哥屆時”
“我知道的。此事本就該你情我願,勞煩妹子跑這一趟,孟大哥已經感激不盡。若我與甄畫妹子實在沒有這段緣分,孟大哥也向你保證,絕不對她多做糾纏,給妹子造成困擾。”
李清歡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她信的過孟夫子的爲人,也相信他屆時會準守約定。
李清歡一回到家,便忍不住的長吁短嘆,惹得甄畫頻頻回眸幾次。
她知道今日李清歡去探望了正在病裡的孟夫子。心裡雖然很想問問孟夫子的病情如何,但又實在無法說服自己開口。
她不想讓大家誤以爲自己很關心孟夫子。
可清歡姐出去前,還不曾這般,怎麼一回來便開始愁眉苦臉了?
難道是孟夫子的病情
李清歡一連嘆了好幾口的氣,連阿桃都忍不住詢問是否是夫子的病越發厲害了,可甄畫依舊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
李清歡在心頭也不由暗暗着急,想着甄畫該不會真的鐵石心腸吧!
她想到自己和孟夫子說好的計劃,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心急道:“是啊!今天我去看你們夫子,見他這幾日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起來。整個人病懨懨的躺在榻上,又無人照應,想來實在可憐。”
“啊!夫子病的這麼嚴重嗎?”阿桃驚呼。
一旁的甄畫聽聞,也不由的微微擡首,想聽清楚李清歡接下來所說的情況。雖然面色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李清歡時刻注意甄畫的神色,自然看的出來甄畫的小動作。
她嘴角劃過一絲笑意,心想這妮子還是在意的。如此,便好辦多了。
“哎!可不是。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懂得照顧自己。我去時,他連牀都下不來了。再這般下去,我真擔心他熬不過哎!要是夫子身邊多少有個照樣的人兒便好了。”
“那,那不然我與阿哥一起去照顧夫子吧!”阿桃傻傻道。
阿青也點頭同意。
李清歡卻搖頭。“你阿哥還要看病,你是女子,恐會招惹閒話,不行。”
“那,這可如何是好?難道便這麼任夫子病着嗎?夫子身體本就瘦弱,如何能經得起這般折騰。阿姐,夫子在阿桃心中就如同父母一般,阿桃也不在乎名聲,你便讓我去吧!”阿桃急道。
李清歡卻依舊搖頭。“不行。我聽師傅說,孟夫子此次病情嚴重,還有傳染性。旁人不好接觸。即便是我答應,孟夫子也不會同意的。”
“那,那可怎麼辦?總不能,不能放着不管吧!”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你也知道,你們夫子重情重義,只怕不願拖累你們的。”
“可”
“哎!此事我們前去都不好插手照顧。若是”
“若是什麼?”阿桃問。
“若是你們夫子有個良配願意照顧他便好了。如此一來,既讓人說不着閒話,也理所應當。”
阿桃點點頭,同意道:“是啊!只可惜孟夫子那麼好的人,家裡貧困,又無長輩主做,只怕”
“好了,此事便暫且這般吧!若實在不行”
“我去吧!”甄畫終於開口道。
“畫妹?”李清歡故作驚訝,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她就知道甄畫沒有那般鐵石心腸。
“甄畫姐?”阿桃也很是驚訝。
甄畫見大家都這般看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臉色微紅道:“我,我只是,爲了報答孟夫子而已。雖,雖說我不是孟夫子的良配,但上次他不顧危險救我一命,如今他生病臥牀,我理應照看一二。”
“可你們男女有別。”李清歡道。
“我名聲早已臭名遠揚,只要孟夫子不嫌棄便好,又何須在乎什麼男女有別。清者自清。”
李清歡不語,見阿桃還想說些什麼,她悄悄的從背後拉了拉阿桃的衣袂。
阿桃好奇的回了一眼,見阿姐給她使眼神,她頓時就好像明白了什麼。
翌日一早,甄畫便收拾了一下,拿了些東西光明正大的前去探望孟夫子,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
孟夫子沒想到甄畫真的會來,更沒想到她會來的這麼快。所以當他看到甄畫站在他面前時,頓時有些發愣。
甄畫被孟夫子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她自從那場大火後,便再也沒有出門,也沒有再見過孟夫子。
如今見孟夫子在深冬只穿着一件單薄的外衣在院子裡浣衣,臉色蒼白無力,心口頓時悶悶的,像是堵了一團溼冷的棉花一般難受。
孟夫子確實病重,至少這一點清歡姐沒有騙她。
甄畫的心思一向玲瓏剔透,哪裡瞧不出李清歡昨日是故意在她面前演戲的。只是當她聽聞孟夫子病的厲害,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前來探望。
雖然,自從李二娃一事後,她便認爲自己已經配不上孟夫子,所以一直對孟夫子表現的十分冷淡。
可她到底還是來了。哪怕只是過來瞧上一眼,好知道真實的情況。哪怕再次被人談資,她也想來看看,權當是感謝他那次的救命之恩罷了!
“你,你怎麼來了。”孟夫子緊張的一時不知如何言語。看着自己手中的衣裳,他纔想起自己今日還未來得及收拾自己的形態。
念此,他立即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想請甄畫先進屋坐下,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腳步一擡,腦袋便驟然有些昏痛,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他的病本就未好痊癒,如今一大早沾了冷水洗衣,又彷彿嚴重起來。
甄畫沒有多想,立即上前去扶住孟夫子。
“你沒事吧?我,我是說天寒地凍,孟大哥在病中,還是先回屋裡歇着吧!”看着近在咫尺的孟夫子,甄畫面色一陣發燙,忍不住的臉紅心跳起來。剛扶住孟夫子的雙手也漸漸鬆開,往後退了兩部。
孟夫子也被這沒有由來的親近給驚呆了一會。
特別是甄畫口中的那句孟大哥叫的那般順口溫吞,頓時令他蒼白的臉上泛出一絲紅潮,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回道:“好。甄畫妹子也請進屋裡坐吧!”言罷!他又覺得這句話對一名未婚女子似乎荒唐了些,緊張的更加不知自處了。
“我,我是說”
“好。”甄畫答道。也不拘泥,直徑朝對面的小茅屋而去。
那一瞬間,孟夫子彷彿隱隱看到了甄畫脣邊的泛出的一絲笑意。
他又愣了愣,直到甄畫回頭看他,他才拖着瘦弱的病軀匆忙跟了過去,還不忘去隔壁的竈房端了一碗茶水過去。
“我,孟大哥寒舍簡陋,也沒什麼可招待客人的茶點,還望妹子莫要嫌棄。”
甄畫搖頭。“我也是吃過些苦頭的,孟大哥不必與我這般客氣。”
孟夫子聽聞她這般說法,心中隱隱有些不暢。想到甄畫這種大小姐,最後淪落至此,吃過的苦頭只怕不比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