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他那信示意我們靠在一起:“大家謹慎點啊,老撾的野生動物很多,虎豹熊狸都有,這裡是阿卡族山區,地勢複雜,經常會有山豬大象出現。”
等聲音靠近,我們這才發現,原來有人在山林中打獵。一隻白肢野牛快速地穿過了山林,而尾隨跟上的人光着膀子,赤腳,腰間綁有斑紋的衣服,胸口掛有一大串金屬鏈珠,估計也是看到了我們,他站在一高處停了一下。
我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手裡的弓箭,還有幾根木製的尖銳的標槍。我們都有些緊張,單他那信怕是引起誤會,把手攏到嘴邊朝對方喊‘沙拜迪……’這是老撾的問候語。對方聽到後,他只是停了一下,又繼續追趕他的獵物去了。
單他那信仔細看了看周圍說:“大家別擔心,這只是阿卡人在打獵。阿卡族的人現在還保持着農耕漁織的狩獵生活,附近不遠應該有村落,你們看那山坡。”
順着翻譯信所指,那片山坡上種着不少的蕎子和玉米,既然有蕎子玉米地,那麼附近絕對能找到村落。大家都看到了希望似的,腳步也加快了。
周圍都是各種高高低低時而密集時而疏鬆的叢林,一路都是很小的土路,有些根本就被植物覆蓋了,但看起來植物低一些,好像有人走過,我們就這麼沿着前方大概可能是有人走過的路線盲目向前走。
老撾的山路又跟我們國內平時走的不太一樣,好像國內的山路平時都能繞到大道去或者相通的地方去,而老撾的都是斷頭路,每次總感覺前方應該能走通,但是走進去後一會,就發現路斷了。於是大家繞了不少圈子。
天色越來越暗,兩個小時幾乎耗盡,前面的道路更加錯綜複雜,山林中開始出現了霧嶂,視覺很差,我們在密密匝匝的叢林中亂轉,一路跋山涉水,當我們差點以爲要在山林中迷路時,卻意外發現了一個特別隱蔽的村寨!
這是一個隔了好多山林的另一個世外桃源!那村落的房子幾乎都是木質的,蓋得又矮又簡陋,那十幾戶人家簡直就像是土撥鼠挖出來的。
“有房子,有房子!”亦萱指着不遠處很激動。
我們都朝那有房子的地方跑去。
一個女人進入了我們的眼簾,這是一個衣不蔽體的婦女,不是破爛的衣服,而是一種類似大裙子的寬敞大衣,灰黑色的粗布,腰間用藍色的布條捆綁着,身上和頭頂上都戴着一種圓形的串條的銀製品。比較醒目的是,她後腰揹着個孩子,女人赤着半邊上身,有若隱若現的敏感部分暴露出來。
此時,她正用手裡的一些葉子丟給屋子前面一個豬棚,豬棚裡面養着一隻黑色的小野豬。
我們都一驚,莫非,傳說的最原始的露奶族在這裡!
老拓的預感很好,我們總算沒有白走一趟!這應該就是純生態的阿卡族人啊。
我趕緊偷偷用相機躲在一棵樹下拍攝。
鏡頭內,這裡的屋子居然看不到一塊磚頭,全部都是用木片竹片或者泥糊做成,看起來,沒有一枚釘子,極少看到一兩間房子的屋頂有紅綿瓦。其餘幾乎都是灰黑色的蘆草遮蓋。他們的屋子,看起來更像是籬笆屋。人畜同居住在一起的那種。
因爲下細雨,沒見什麼人從屋內出來,有一兩間屋子炊煙裊裊,
但是從這個女人身上,可以看出,這裡的人很喜歡戴各種金屬的飾品,掛一串一串的,很粗獷的風格。
這個赤着半身的女人令我們很激動,雖然話聽起來很怪。確實是很激動,我們終於找到了!
很快,那個女人也發現了我們,她並沒有害羞的做出任何動作和躲避我們,而是站笆籬屋門口,盯着我們,什麼話也沒有說。
不一會兒,住在附近的人也看到我們了,有些人從屋內走了出來,有些人站在高土坡上,有人踩在籬笆木樁上,用一種好奇的眼神關注我們。
我的鏡頭內出現的人物,幾乎沒有乾淨的衣服,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比較髒,而且顏色暗色調,頭上都有飾品。我拍攝到了三個女人,正好是一個年輕姑娘,一箇中年,一個老年婦女。中年和老年婦女都衣不蔽體。
其實,這裡的女人就算赤着上身,那種膚色真的不好看,她們好像融入了那種特別原始的粗獷的血液,在外人看來,並沒有胴體觀賞之美,反而看到了歷史長河的演變,人類在大自然中的角色,與山林各種野生動物一般。
單他那信依舊向他們示好:“沙拜迪……”
他們也沒有什麼迴應,但是從屋內探出身來看我們的人更多,有在一處矮棚下捏泥巴的小孩看到我們後,很大聲的說着什麼話,他的聲音直接告知了村裡所有的人,有外地人來了。
“信,你去打聽打聽,咱們今晚落腳的地方就看你了。”我說。
我們徑直去了一家最近的敲門造訪。
篤篤篤……
門一開,我們就被嚇了一跳,出來了一個瘦黑瘦黑的男人,極其嚇人的是,此人的一邊額頭凹了進去,像是受過一種特別嚴重的傷,打扮也是別具一格,頭上的頭髮都快要刮光了,卻又留了一小撮。古銅又有些黯黑的膚色,身體精瘦,一出來後,用一種異樣和警惕的目光看着我們。
離初晴低聲跟我說,這個人的腦袋之所以長成這樣,很可能是先天性的畸形。
我們則都對他微笑,不想因爲他長相古怪而對他另眼相看。
單他那信則跟凹頭人說明來意。
我打量着這裡的環境,雖然這些木屋建得很低,但是出於接觸地面的考慮,睡覺的時候會有小蟲子蛇蠍子之類的攀爬上去,那屋子還分了一個小樓閣。很低的兩層。
我在外邊直後悔沒有搬臨時帳篷來。即便對方同意我們落腳,但擠在這麼狹窄的地方,怎麼睡得了?而且我們還這麼多人。
不過讓我們意想不到的是,單他那信跟凹頭人交流之後,他說,這戶人家知道我們是外來人之後,說帶我們去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是專門給外人暫時停留住宿的。以前要是有外來人,都會帶去那裡。
我們興奮極了,沒想到這裡的阿卡族人這麼周到好客。大家的疲憊一掃而光。
跟着那凹頭男人繞到了一個林坡的背面,果然看到有一間比較大的木屋在那裡。坡度很陡,但是有明確的路子,那男的帶我們走過去後,自己回頭離開了。
爬上去後,我們的位置顯得十分醒目,那屋的位置很高,不知道爲什麼留客人的木屋位置那麼顯眼。類似一個小平臺,下邊就是比較陡的坡度,我直擔心半夜出來尿尿一不小心,能滾落山坡下去。
往坡林往下看時,村落不大,站在高處幾乎能一覽無餘,十幾二十戶人家。估摸百來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