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平時蟲小姐做什麼菜吃,我去找鍋碗瓢盆的時候,那些鍋碗瓢盆實在不敢用,像她的鍋,黑不溜秋,都不知道平時用來燉什麼呢?
看到蟲小姐的鍋,我老是不斷浮現出那種老巫婆整天坐在木屋內,然後架着個鍋,裡面放着各種老鼠蝙蝠牛眼珠子之類的東西,咕嚕咕嚕地煮着。周圍都是那股聞之慾吐的味道……
現在我們只能用這口可能煮過老鼠牛眼珠子的鍋了。
水也不知道用哪種乾淨,看到有水缸還算清澈,應該是接雨水用的,便用木瓢去舀水。
總之蟲小姐的木屋裡面的設備,完全像是古代人。
不僅如此,我們還驚愕地發現了蟲小姐養的蟬蛹,她的蟬蛹很奇怪,老拓說,這可能是術士專用的蟬蛹,叫我們不要靠近。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們上次在翻譯阮家裡吃的蟬蛹,那傢伙也很喜歡吃蟲子大餐,跟他老爺子一樣,酌着小酒,津津有味。
但是這裡的蟲小姐的家,我要是炒了她的蟬蛹,估計今晚我們就得被她放到大鍋裡跟牛眼珠子一起鈍了。話說回來,就是把這些蟬蛹炒熟了我們也不敢吃。
簡單燒火做飯,一切就緒,等我們準備去叫蟲小姐來吃時,發現她已經休息了,她房間漆黑一片,死寂一般,連她的呼吸也聽不到半點,這時,夕陽僅僅剛下山。
屋內還沒有完全黑暗,但是蟲小姐不用任何電器,包括點燈,她一到天黑,就入睡。
我們站在她房間門口,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怎麼辦,老拓跟我們擺擺手:“還是別叫她了,讓她休息。”
“這不太好吧,怎麼說這裡也是蟲小姐的家……”亦萱說。
燁磊也附和道:“就是,哪有主人不在客人自己吃的道理。”
老拓看了燁磊一眼:“那你去叫?”
燁磊嚥了一口唾沫,連連搖頭:“不去,打死我都不敢去。”
大家說歸說,但是一說去叫蟲小姐來吃飯,都沒有人敢去。老拓說:“蟲小姐的作息不像我們常人,她有時候可以幾天不睡覺,有時候也可以睡幾天。這完全是她的個人調息方法,大家不必自責也不必糾結。”
我們便幾人自己端着簡單的飯菜,在一個木桌子上吃。這種感覺很怪,我們來到一個主人的屋子,自己做飯吃,連主人也沒敢叫。
燁磊吃了幾口,低聲,問老拓:“陰婆子說讓我們暫住一宿,但是她也沒有跟我們說讓我們睡在哪裡啊?她屋子這麼窄,你看這四周,還有今天我們碰到的各種嚇人的環境,根本沒有可睡的地方啊,而且這森山老林的,我真不敢睡。”
老拓放下碗筷:“吃完了收拾桌椅,就地睡。”
我們吃飯細聲咀嚼,怕是驚擾到蟲小姐,吃完後,如履薄冰地收拾東西,然後找來墊睡物,鋪在地上,大家就這麼將就着,擠在屋子裡,在亦萱和離初晴一側隔了兩張小凳子,然後迷糊睡去。
這一夜,我噩夢連連,夢裡總是被白日見到的各種難以解釋的東西追趕。我甚至夢到了夜裡陰婆子拿着一把帶血的鐮刀,過來一個個把我們的腦袋都割下來了,然後就掛在她的門口……然後我在夢中努力掙扎,努力想叫老拓燁磊他們,但是怎麼努力都不成功。
我像是不斷地墜入夢魘中,醒也醒不來。噩夢裡怎麼也逃脫不掉。
這一夜奇長,我輾轉反側,在奇長的一夜中,飽受了噩夢中的長時間驚悚。迷糊中聽得屋外有奇怪的敲擊聲,那聲音很沉悶,有點像敲擊木魚,咕、咕、咕、咕……
原來已經到了早上,大家也都醒了。
天已經大亮,這是極其詭異的,因爲我們睡了好久!一般來說,一個人到了一個恐怖的陌生的環境,睡覺後,一定會早醒,但是昨晚我們雖然害怕,可大家一入睡後,竟然連姿勢都不變,睡到了第二天上午!我看了看錶,已經早上八點鐘!
我醒來之後,很開心,夢裡的恐懼反而消散了大半。
蟲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早起來了,她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順着聲源,我們同時往外邊看去。
原來外邊來客人了,抑或說,有人來找她辦事。
看來平時蟲小姐挺忙的。
蟲小姐往外走去,我們也跟着出來,遠遠地看到幾十米開外,有幾個人站在一顆大樹下邊,這棵大樹粗壯如水缸,不過處在半枯狀態,樹幹到處是疙瘩,下半部已經被蛀空了。我恍然大悟,原來他人來找蟲小姐,不是隨便進來就找她的,而是在固定的地方,用木頭敲擊這顆老樹,空洞的老樹便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通知蟲小姐。
之前我們誤打誤撞,直接就這麼毫無禮貌地闖進來,實在失禮。
此外,我們還看到了那幾個人手裡也拎着一些東西。正是跟黎母所說,一袋糯米,一袋辣椒。如果蟲小姐答應後,就可以將帶去的糯米放入她家的米缸。
不過我突然發現,她有幾個米缸不是放在屋內的,而是直接放在外邊,不僅如此,我還看到了很多泥土製作的陶土缸,就這麼擺在外頭,不知做什麼用的。
有人來找蟲小姐,必定是有要事請求或是有什麼急事了。我看那樹下有四人,結伴來的,一箇中年婦女,四十來歲的樣子,一臉憂心忡忡,衣着樸實,腿腳很粗,一看就是平時做農活的。應該是跟她丈夫來,後面的三人,分別是一老兩少,長得也是老實巴交,面色黝黑偏黃,不知道什麼關係。
蟲小姐上前去,那個婦女便亟亟地跟她講什麼。稍許蟲小姐點點頭,回茅閭來,從一個角落裡的器皿裡拿了樣東西,挺大橢圓咕嚕的,我一看,竟是那折磨了我們幾天的古甕!
古甕放置的地方十分神秘,外邊有個竹篾,像是水桶一樣包裹着古甕。
那個器皿很類似水缸,但是形狀很怪異,像是個鼎,蟲小姐拿出古甕之後,她不知道拿了什麼東西放到嘴裡咀嚼,幾秒鐘後,然後帶着唾沫吐進了器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