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那我跟你講個事吧。”
“什麼事情？”
“跟你說一下我們醫院以前有個女人關於頭髮的故事。”
“好，說來聽聽。”亦萱閉着眼睛說。
我兩手交叉在胸口，靠在牆壁上，也洗耳恭聽。
離初晴將一塊黑糊團抹在亦萱的頭髮上：“以前，我在醫院工作的時候，聽我的教授講過一個故事，某天醫院來了個奇怪的女人，她說她每天心煩意亂，她最近總是感覺到頭疼，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女人第一印象給教授的感覺是，她的額頭很高，髮際線也很高。教授檢查她的頭皮之後問她，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她說一切都很正常，就是這段時間去做了一次頭髮。對了，是做頭髮！她突然想起來，跟教授說她是去做了頭髮之後，回來就開始頭疼了。教授就想，會不會是那些無良的美髮店給她塗抹了三無產品，然後有毒物質滲透進了頭皮，讓她產生不適呢？教授就開始檢查她的頭皮，但是發現她的頭皮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化學物品污染的痕跡，頭髮的生長也很正常。”
亦萱被吸引住了：“這是爲什麼？”
“後來，教授就拔了她的一根頭髮，你猜怎麼着？”
“怎麼了？”
“教授企圖拔下來時，發現這根頭髮被拉長了，而旁邊的另一根變短了。教授覺得十分奇怪，又拉了另一根頭髮，奇怪的是，只要有一根頭髮拉長，旁邊的頭髮一定有一根是變短的。教授重新檢查了她的頭髮，發現她頭頂上的這一圈頭髮根本就不是真的頭髮，而是一個假髮，但是這個假髮做得實在是完美，竟然跟頭皮長在了一起。假髮套怎麼可能跟頭皮長在一起呢，教授就研究這個假髮套，也問了她的背景。後來這個女人坦白說，她比較寬裕，她生過一場病，患病掉髮之後，她特意去買了一個很昂貴的假髮套，而這層髮套的皮，竟然是用一種動物的膀胱做成的，膀胱的肉颳得很薄，貼在頭皮上很緊。”
我也被離初晴的故事吸引住了，一邊看她給亦萱做頭髮，一邊聽。
離初晴繼續道：“那女人才跟教授坦白，說她在幾年前做的一次頭髮，情況是這樣的，她在十年前生了一場病，做了化療。化療之後，頭髮全部掉光了，於是她每天都戴假髮。但是她覺得戴假髮很麻煩，就想找一種一勞永逸的辦法。她託人去買來了一種能跟光頭完全匹配粘貼的假髮套。戴上去之後，頭皮很舒服，就跟自己長了頭髮一樣。女人戴上去果然覺得舒適，結果就懶得摘下來了。時間一久，她居然忘記了自己頭頂上戴了一頂假髮，而且在照鏡子的時候，她居然發現那假髮套能完整地跟自己的頭皮黏在一切，她很高興。以爲發生了奇蹟，這也算是給自己最好的禮物，假髮和自己的頭皮融合了，頭髮長在了頭皮內。但是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額頭開始變得很高，髮際線也變得很高，直到自己感覺頭疼之後纔來醫院檢查……”
亦萱聽到這裡，有點不適應，猜測道：“你說的這個故事，我怎麼好像在哪裡聽過？是不是這個女人用了死人的頭髮，然後發生了各種怪異的事情？”
離初晴道：“你先聽我講完。當時教授就讓女人進入麻醉狀態，然後叫來臨牀醫生，給這個女人好好檢查她的頭皮。教授把女人的假髮全部剃掉了，結果發現這個女人的頭頂上隆起來一個很緊繃的包，嗯，有點像老壽星的大腦袋，也像個氣球一樣。用手指按壓在頭頂上，還能凹下去一個坑，但是馬上就復原了。教授和醫生們都在想，這裡面會不會是化膿，或者會不會是頭蓋骨都沒有了，裡面的腦漿都鼓上了頭頂了呢？”
亦萱睜開了眼睛，翻着眼珠子朝離初晴看，一臉期待下文的表情，我也屏住了呼吸。
離初晴繼續道：“教授就用手術刀小心翼翼地把女人頭皮邊緣的皮膚切割開……但是，沒有看到一點流膿，也沒有看到流血，更沒有看到腦漿。”
“那裡面是什麼？”
“教授把她頭頂的皮都切割開之後，有一團黑色的東西從縫隙中噴出來……當整個頭套撬開，中間就像是拉了絲一樣。教授發現，她原本化療的頭頂上，已經長出了一團卷卷的毛茸茸的細發，彷彿一個黑色的小碗扣在她的頭頂上。也就是說她頭頂生長了一層頭髮。但是，這不是關鍵的，當教授把她的那層毛茸茸的細發拉出來時，發現她的頭髮根部並不是生長在頭皮上，而是長在假髮套的背面……換句話說，那是一塊活着的頭皮。戴在頭頂上幾年後，自己長出頭髮來了，像是個椰子一樣，而教授去研究了這塊頭套，發現根本就不是用某動物的膀胱皮做成的，根本就是一個人的頭皮……”
我在一邊聽不下去了：“離初晴，你這是想活生生嚇死亦萱，你看亦萱的臉，都白了。”
亦萱聽罷，簡直嚇成了木頭人。
離初晴瞪了我一眼：“你懂什麼，這叫刮骨療傷法，我跟亦萱說這個故事，你沒發現嗎，她全程把吸引力都轉移到我這邊了，這我纔好給她的頭髮抹東西。”
離初晴講完這故事，她也差不多把黑糊團給亦萱的頭髮抹完了，工作倒是很有效率。末了，離初晴用了一層透明的保鮮袋將亦萱的頭髮包裹起來，然後又用橡皮筋把邊緣紮緊。
燁磊進來看到亦萱的樣子，不由得打趣道：“亦萱，你現在很像個女廚師。”
我祈禱說：“我希望老拓沒有帶錯藥來，我怕你明天能恢復原樣。”
“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很醜。”亦萱照了鏡子，“但是抹了東西上去之後，我發現自己的頭皮好癢啊，渾身都不舒服。”
燁磊道：“這種跟污垢一樣的東西抹在頭上，能不癢麼？我怕明天都能滋生出蟲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