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心裡的話了,不精細行嗎?她到這裡花的是大把大把的銀子,要是這裡能像到了農村的菜地似的,隨便青菜蘿蔔的拔一通也花不了幾個大子,看她還精細不?
她心裡想什麼,自然是不能跟福伯說出來的,笑着說,福伯疼她自然是可勁兒的照顧她,但是她也不能太厚顏不知道分寸,畢竟福伯是做的不是一般的買賣生意,不像小蔥豆腐的,她嘴饞多吃了點就能算了的。
福伯拿着蒲扇指指寧夏,哈哈笑着說,“這丫頭,小心眼的,你就將心放到肚子裡去吧,在別人那裡怎麼着,我老頭子做不得主,在我自個兒這兒,還說話不頂用嗎?”
別管這福伯說的怎麼好聽,寧夏心裡就是謹慎,想着她先挑一兩塊毛料的挑,挑幾塊就一算賬,不能一口吃個大胖子,這福伯可是可勁兒的不要臉着呢,從他定了規矩,卻又搗鬼縮短一炷香的時間,就知道他是什麼人了,什麼毛病的都好治,就這不要臉的毛病沒治!這福伯說的話裡,本身就不實在着呢,模棱兩可的,誰知道他最後怎麼一個臉色的對她?不管怎麼說,她謹慎小心點總是沒錯的,別傻乎乎大咧咧的,弄到最後吃虧的又是她。
寧夏又對福伯笑笑,說了聲她去選毛料了,然後帶着香椿走進倉庫。
在倉庫裡選毛料的人到真是不少,寧夏先打量了一下那些人,看看有沒有熟人,譬如寧氏的人——,環顧一圈,沒發現熟人的跡象,她纔開始專心選毛料。
她隨意的在倉庫裡走了一圈,停下來的時候,看着腳邊的一塊毛料,那是一塊褐色偏黑的毛料,個頭兒不小,最少也有四五百公斤,但是按照那些資料上的賭石經驗,這褐色皮,尤其是偏黑的褐色皮,一般種不會老水兒也短,出翠的機會不會大。再看皮上既沒顢,也沒松花和癬,寧夏立即忽略這塊翡翠毛料,轉而走向旁邊的毛料,但是不知道什麼絆了她一腳,她一邁步就差點摔倒,幸好香椿手疾眼快,扶住了她,要不然她摔到地上的時候,首先就會和地上的翡翠毛料來個親密接觸,不將她的門牙磕掉了,也能給她磕個大肉包。
寧夏站穩腳跟,才微微冒着冷汗的對香椿說了聲謝謝,然後找到底是什麼絆倒了她。結果令她大吃一驚的是,原來是她手腕上的綠蔓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爬出來了,就爬上了那塊她並不看好的褐色皮毛料上。
寧夏立即心中一喜,這綠蔓生長在她身上的最初,總是喜歡追着好東西,後來她想使喚它的時候,它卻傲嬌起來,讓它出來就極爲勉強,還一陣陣的搞狀態,這會兒它怎麼就自己出來了,難不成這塊不被她看好的毛料,卻是塊出高翠的?
寧夏轉回身,蹲到那褐色皮翡翠原石前,看着綠蔓慢慢將原石纏繞包裹起來,然後這塊褐色的翡翠原石,就一層層的變成透明,逐漸往裡面滲透,直到,寧夏看到了裡面有一顆比鵝蛋大不了多少的玫瑰紫色蛋形翡翠,立即,寧夏有些哭笑不得了。
且不說四五百公斤的翡翠原石裡面,只有那麼小如鵝蛋的翡翠,只說這玫瑰色的紫翡,在紫翡中,最稀有珍貴的就是皇家紫,那種濃豔純正的紫色,其次就是偏向翡紅色調的紅紫,之後就是偏向藍色的藍紫,而紫羅蘭色則是紫色翡翠中最常見的一種,最不值錢的就是粉紫色,是一種較淺的紫色,可以有偏紅或偏藍的感覺,但都達不到紅紫或藍紫的水平,商業價值在所有的紫色中最低。
眼前的這玫瑰紫,在寧夏的感覺裡就屬於是紫翡翠中最廉價的粉紫色,雖然這色澤煞是好看,地子也接近玻璃種,寧夏還是左看右看的沒瞧出這塊紫翡翠到底有什麼珍稀的,搞不懂綠蔓怎麼就鍾情這塊翡翠毛料了的。或者就是因爲這紫翡翠天然的就成了這麼個蛋的形狀?唯一奇異的就是這翡翠沒有經過打磨,竟然就成了一顆蛋形的地方吧。
寧夏心裡還是對這個玫瑰紫的蛋形翡翠沒什麼心,可是既然是綠蔓自己選中的,寧夏也不願意怠慢,立即讓香椿去問福伯,這塊翡翠毛料的價錢怎麼算的。
拿着蒲扇的福伯被香椿喊過來之後,笑呵呵的對寧夏問,“這麼快就選中一塊毛料啊,果然是精爽利落的人,做事有效率。”
寧夏暗裡翻了個白眼,對福伯的誇獎根本就不買賬,臉上卻笑着說,“先試試手,福伯你開價嗎,我想着買下這塊毛料了。”
這福伯先不開口說價,而是圍着這塊毛料轉了兩圈,然後不住的搖着頭,寧夏自然是知道這福伯常年的倒騰毛料,對賭石方面的經驗是老道的,他必然是也不看好這塊毛料,因爲這塊毛料真的是一點出彩的地方,也沒有。
“這塊毛料怎麼樣計價,您就開口吧,別因爲聶琛那裡覺得不好意思開口,我們以後怕是要長期合作的,不能總因爲人情兒抹不開面子呀。”寧夏心裡其實有些不耐煩了,她看着福伯的眼珠轉個不停,知道這老狐狸不知道在怎麼算計着呢,別人家的毛料,不管怎麼樣都是有價可依的,他這裡偏偏和別人不同,價格定的太隨意,要是他漫天要價,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要這塊毛料的,太虧了。
福伯嘴裡說着急什麼,又對着毛料轉了兩圈,轉的寧夏眼暈,差點就不耐煩了。也就是知道這福伯不好惹,若不然寧夏真的會拍拍屁股走人了。
“丫頭,不是我不開價,因爲我對這毛料真的不看好,關着小聶子那邊,我怕你買回去吃了大虧。”福伯終於停住腳步的時候,用蒲扇拍拍那塊毛料後,如此對寧夏說着。
寧夏抿嘴一笑,然後說,“福伯這樣說的話,我真的就不能在您這裡買了,您敞開門做的是生意,我來了就是您的顧客,您卻總是這樣心慈手軟,顧念着情分,那我還怎麼在您這裡買東西呀。”
福伯哈哈一笑說寧夏說的是這麼個理兒,之後又說這樣吧,這塊毛料當是他賣聶琛一個人情,先不談價格,讓寧夏在這裡將這塊毛料解了,如果賭漲了,寧夏也不必付錢,兩家一人一半將那翡翠分了;如果賭垮了,他分文不取,寧夏再買第二塊毛料時候,價錢該怎麼算就怎麼算,他也就不再優惠了。
一番話說的好像多麼講情講義似的,寧夏心裡卻冷哼,真要那麼講情講義的,幹嘛不直接將這塊毛料送她算了,還扯這麼多?她這會兒越想越不對勁兒,尤其在聽了旁邊一個買下毛料的人,在跟店員算賬的時候,按照一公斤八百塊錢算的,她就越發覺得這福伯的所謂的規矩,不是針對所有人定的,好像是偏對着她自己的,至於爲什麼,她自己可沒答案,就是直覺着是這樣的。
不管怎樣,福伯這會兒已經將話說出來了,寧夏也就不廢話了,點頭答應,趁着福伯去喊夥計將毛料弄到解石機上的空兒,寧夏低聲對香椿說,讓她去問其他買毛料的人,都知不知道這毛料怎麼開價的?香椿點頭,假裝着看毛料,然後接近倉庫裡其他買毛料的人,等她回來的時候,給寧夏的答案就是寧夏剛剛聽到的那個價錢,那些買毛料的人清楚的價格,所有毛料都是八百塊錢一公斤。
寧夏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心裡想還好,她多長了個心眼兒,要不然就讓這賊老頭兒坑死了。只是她還是不知道爲什麼這老爺子敞開門做生意,怎麼獨獨對她就這麼不同了,這麼有心的算計她?寧夏如何想也想不通。
這時,福伯已經讓人將那塊褐色皮毛料擡上了解石機,讓寧夏過去親自解石。
賭石這行什麼人都有,但是玩賭石的女人卻屈指可數的,尤其還是像寧夏這樣年輕的女孩子,解石的時候,其他選毛料的人,也都圍了過來看熱鬧。寧夏早就知道這裡面只藏着那麼一顆蛋似的紫翡翠,因爲是綠蔓選中的,她瞧不上眼可是也不想錯過,要是真的將這翡翠蛋解出來了,按照福伯事先說好了的,是要分他一半的,所以寧夏怎麼着,也不是不可能將這翡翠蛋解出來的,反正那麼大的一塊毛料,她只要避忌着那翡翠蛋的地方,其他的就隨便的切,怎麼切怎麼垮。
於是,在周圍一衆人的唏噓聲中,寧夏按動解石機的手柄,將那幾百公斤的翡翠原石切開,然後露出裡面白花花的石頭。她又表現的極不甘心的樣子,連着猛下幾刀,然後整塊翡翠原石就被她切西瓜似的,切了七七八八的。
“唉,垮了,就說了,這賭石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玩的,小姑娘,奉勸你一句,還是回家梳辮兒扎小花兒去,花這冤枉錢,還不如將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釣個金龜婿去……”有人在瞧了寧夏賭垮的熱鬧之後,說着貌似同情實則挖苦的話。
寧夏心裡對着那個猛甩白眼,表面卻不以爲意。她只仔細的看着那福伯的表情,看到早就不看好這塊毛料的他,對着寧夏此時的賭垮,眼神中竟然會流露出一絲失望,寧夏的心,猛地提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