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蛇兒赤提出這樣的條件來,楊璟也感到好笑,這人分明就是個好色之徒,沒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人,這樣的人必定是貪生怕死的,還裝什麼慷慨赴死的姿態!
“這些女人可以還給你,但絕不能壞了我軍中規矩,好吃好喝那是沒有的,軍士吃什麼,你們自然就吃什麼,受不了這苦,本侯也不必帶你去,現下就把你們全都殺了,讓你們到陰曹地府去快活作罷!”
楊璟如此一說,禍蛇兒赤也知道自己被楊璟看穿了底細,只是嘀嘀咕咕着,但終究還是妥協了。
“你打算給老夫下什麼蠱?”
楊璟指了指姒錦,朝他說道:“下蠱的事情我說了不算,至於她要下什麼蠱,那就要看她心情了,不過她最近懷孕了,你該知道,懷了崽子之後的母老虎纔是最可怕的,脾氣又臭,忘性也大,只怕到時候連她自己都忘了下什麼蠱,我若是你,還是好生巴結她的好。”
楊璟輕易是不敢惹姒錦的,這也確實是大實話,姒錦最近的情緒極其不穩定,楊璟又不能近身,所以她的脾氣是越來越臭。
楊璟也是仗着有這惡蛟防身,纔敢擠兌姒錦,調笑了一番,否則哪裡敢說她是母老虎啊!
姒錦聞言,果是大怒,突然疾行而來,一刀便劈向了禍蛇兒赤!
禍蛇兒赤還被李彧等人綁着呢,此時哪裡躲得開,只能不斷後退,口中大叫道。
“你幹甚麼,那小子讓你下蠱,可沒讓你殺人!”
姒錦只是冷笑連連,卻也沒要他的命,只是從他頭皮擦過,將他頭髮給削了一片,禍蛇兒赤頓時披頭散髮,此時衆人才見得他的白髮飄舞開來,原來頭上戴着的只是烏黑的假髮!
“這叫做斷頭蠱,先把你腦袋砍下來,用鹽巴和石灰醃着,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再給你裝回去!”
姒錦如此說着,衆人也是滿臉冷汗,楊璟心說,老子鎮不住你,還愁姒錦這女魔頭鎮不住你?
果不其然,禍蛇兒赤一邊往李彧等人身後躲,一般朝楊璟道:“你說話要算話,說不殺就不殺,恁地又讓這婆娘來砍人!”
李彧等人哪裡敢給他當擋箭牌,姒錦這等女魔頭,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腦袋沒毛病的可都不敢惹她啊!
禍蛇兒赤眼見如此,只能往楊璟這邊跑,姒錦卻追了上去,一腳踢在他後心,將他踢得往前撲街,來了個狗啃泥,口鼻鮮血橫流!
姒錦抓住他的後心,將他提了起來,翻了個面兒,摜在了地上,踩住他的脖頸,禍蛇兒赤想要呼吸,便大張着嘴巴,姒錦便取出蠱袋來,將蠱粉倒進了他的嘴裡!
禍蛇兒赤嗆得差點斷了氣,素清風等諸多女人趕忙過來,又是遞水又是拍後背,過得許久才緩過氣來。
禍蛇兒赤只覺着肚腹熱乎乎地,心頭邪念又升涌上來,彷彿吃了虎狼之藥,恨不得馬上將素清風等人拖進房裡。
可這畢竟是蠱藥,他便朝楊璟問道:“這是什麼蠱!”
楊璟攤了攤手,朝他答道:“你不問她,你問我作甚,我哪裡知道是什麼蠱!”
禍蛇兒赤下意識看向姒錦,但見得此女正在將短刀收好,這才收到一半,動作便停了下來,禍蛇兒赤哪裡敢再問!
姒錦微微昂起頭來,舔了舔嘴脣,朝楊璟邪笑道:“你給我小心點,等我把這牲口毒死了,就收拾你!”
楊璟心說,我的個姑奶奶,你家男人打仗可就靠這拉風的坐騎,若真要毒死了,事情可就大條了!
“喂喂喂,丫頭,我開玩笑的呢,你別當真啊!”
楊璟無力地告饒,可惜姒錦已經嘀嘀咕咕配製毒藥去了,楊璟只好朝風若塵幾個說道。
“這些天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喂龍的東西絕對不能給她沾碰,聽明白沒有!”
衆人心說,何止明白,這姑奶奶沒把你這大侯爺給毒啞巴已經算是開恩了呀!
經過這麼一鬧,這幾日因爲楊璟受龍所困的緊張氛圍,也隨之消散,衆人雖然感覺得出來,但也只有葛長庚這樣的老人,才知道楊璟是故意跟姒錦這麼鬧,爲的就是緩解衆人的壓力。
要說到御人之術,楊璟和宗雲都有着驚人的天賦,雖然方法方式不同,但效果卻都這般的明顯。
宗雲雷厲風行,賞罰分明卻嚴厲,而楊璟卻是春風沐雨,潤物無聲,可謂殊途同歸。
不過這樣的輕鬆並沒能夠持續多久,禍蛇兒赤剛剛被素清風等人帶回去,許是已經開始胡天胡帝地亂來,這廂卻又有人上門來找茬了。
青霞觀守衛森嚴,那也是針對其他人而言,賈似道如今是趙昀最爲倚重的朝中重臣,禁衛們如何也不敢攔他。
而且這青霞觀佈滿了他的眼線,李彧等人將禍蛇兒赤偷偷提出來,又豈能瞞得過賈似道!
這位國舅爺怒氣衝衝地撞進來,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這惡蛟,仍舊不敢靠的太近,朝楊璟怒斥道。
“楊璟!你身爲靖西侯爵,豈能目無法紀,擅自從刑部大牢提走人犯!”
禍蛇兒赤乃是斬監候的死囚,刑部也有刑部的規矩,根本不可能隨便便就把人給提走,不過李彧和林爵等皇城司暗察子,監察百官,捏着不少把柄,想要從刑部大牢提個把人出來,還是不成問題的。
再者,皇城司有自己的詔獄,專門關押重犯,提個死囚出去審一審,刑部的人睜眼閉眼,也就認了。
只是刑部大牢有賈似道的人,一直在監控着禍蛇兒赤,如今人被提走,他們自然要報到賈似道這裡來。
整個祥瑞事件,本就是賈似道自編自導的陷阱,爲的就是要讓楊璟栽跟頭,讓他這個監軍順理成章地掌控軍權,這也是趙昀樂於見到的,畢竟誰都不想楊璟手握十萬重兵。
可誰能想到,這小小的青霞觀裡頭,竟然真的藏着一條惡蛟,倒是讓楊璟借題發揮,非但沒能整治楊璟,反倒讓他爲趙昀再立新功!
他之所以將祥瑞放在青霞觀,正是得了情報,知曉這裡是藏污納垢之地,許多朝中重臣都會在這裡尋歡作樂,這些人的把柄被他捏着,自然要替他賈似道說話,楊璟想要脫身就難了。
可眼下卻是楊璟掌握了主動,竟然還將禍蛇兒赤給提走了,這男人可是他的軟肋,讓楊璟捏住的話,他便是有力也無處使喚了!
面對賈似道的詰問,楊璟卻只是笑了笑。
“國舅爺好大的火氣啊,我座下這牲口也是暴躁得緊,國舅爺還是稍安勿躁,否則這牲口發起瘋來,連我都管不住呢...”
楊璟這軟釘子扎得賈似道肺都要氣炸了,這分明是暗諷他跟這牲口沒兩樣啊!
“楊璟!你好膽!”賈似道暴跳如雷地罵道。
楊璟不由直搖頭,早先在宮中見得賈似道,他還沒有兇相畢露,他仍舊是個不錯的人,只是丁大全垮臺,董宋臣收斂之後,賈似道獨得恩寵,再加上賈貴妃之死,讓趙昀更加倚重這位國舅爺,他也就開始利慾薰心,極度膨脹起來。
楊璟本就有心收拾賈似道,眼下賈似道如此猖獗,楊璟又豈能忍讓!
“賈國舅!本侯且問你,刑部大牢裡頭有多少犯人?”
賈似道被楊璟這麼一問,氣不打一處來,隨口便答道:“本官又不是刑部尚書,又怎會知道大牢裡有多少犯人!你別給我閒扯話題!”
楊璟冷哼一聲道:“賈國舅,你既然不是刑部尚書,想必也不是皇城司提舉吧?既然不是刑部尚書,又不是皇城司提舉,我皇城司提人審問,要你來管!”
楊璟說到最後,已經暴喝出口,座下惡蛟感受到楊璟的怒意,原本微微眯着的雙眸,陡然怒睜,在那昏暗的夜色和燈火之中,閃爍着慘綠的光芒!
賈似道此時如遭雷擊,當即醒悟過來,他也是氣急攻心,最近更是太過高張,一時間竟然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是啊,楊璟好歹有正經的名目,自己卻是名不正言不順,這禍蛇兒赤本來就是他放在刑部大牢裡頭,以掩人耳目的,並未經過正經手續,眼下可不正是跳下自己挖的坑了麼!
楊璟南返之後,雖然官家剝奪了他的官職,但最近爲了籌備出征,又許了他皇城司差事官的職務,必要之時,連顏明直都要聽他號令,若說整個朝野還有人不服他賈似道,也便只有楊璟了!
楊璟如此一喝,賈似道便如喉嚨裡卡着一個燒紅的鐵雞蛋,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只能活生生忍着!
“楊侯爺你果然好大的本事!咱們走着瞧便是!”
賈似道撂下一句狠話,便要拂袖而走,然而楊璟卻大喝道:“賈國舅且慢走!”
賈似道沒想到楊璟竟然還敢喝住他,便如同一頭溫順的小白羊突然懂得跳起來咬人了一般!
“楊侯爺有何吩咐?”
楊璟可不理會賈似道這陰陽怪氣的話,面色陰沉下來,朝賈似道說着。
“國舅爺,今次南征,事關家國百姓,楊某雖然不才,但有着絕對的自信能夠打贏,可如果有人膽敢從中作梗,壞了我的大事,可就別怪楊某不客氣了!”
楊璟歷經生死,積威甚重,殺氣和威嚴噴薄而出,再加上座下惡蛟的加持,此言一落,賈似道竟然被嚇退三步,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的雙眸之中充滿了驚恐,卻不敢去看楊璟,因爲他聽得出來,楊璟說這話的時候,真的有種隨時可以殺死他的危機感!
這種恐懼壓迫着他每一條神經,這個位高權重,足以掌控生殺大權的國舅爺,此時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在楊璟的面前,他這個國舅爺根本就不算什麼!
楊璟見得賈似道被嚇成這樣,再想想自己適才說的話,也不由有些好笑,怎麼看他楊璟倒像個反派了,往後真該練練這罵人不吐髒字的本事了。
賈似道自是落荒而逃,而楊璟則在龍背上修煉起來,準備迎接明日的禱告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