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嫣.......這個名字聽着好耳熟。
冷沐真眉心一緊,努力想要想起這個名字,腦袋卻在一半卡殼。
求助似地疑惑看看寧蠑,寧蠑微微一怔,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也不認識這人,是不是魔.......”
魔字一出口,寧蠑自己也是一嚇,嘴巴猛地一閉,差點說出後頭的“宮”字。
冷沐真跟着一驚,心虛地左右一看,深怕自己也像寧蠑似的說漏嘴,隨即擺了擺手,“你們都退下吧!”
“是!”下人們應了一聲,齊步一退,離開了冷沐真的房間,只剩下懶在一旁的芷蕾。
虛手將房門一關,冷沐真纔看向寧蠑,壓低了聲音問道,“你的意思,是魔宮派來傳話的人?爺爺那邊能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大老遠的派人過來,也不怕被人發現!”
寧蠑淺淺一笑,“魔宮稱霸江湖,也有諸多仇家,出事是難免的。”
一聽出事二字,冷沐真拍案而起,“那我去幫忙!”
剛起身,便被寧蠑拉住了手,“你回去只會越幫越忙,還可能被仇家挾持。若真出事,魔宮那邊會瞞着你,只有無事,纔有閒暇來找你!”
無事.......既然是閒的無事,無非就是帶她回魔宮吧?
冷沐真想罷,又坐了回去,“既然如此,我就不見了。芷蕾,你出宮一趟,告訴那個語嫣,我不見客!”
芷蕾悠閒地躺在軟榻上,一旁放着幾塊冰,替她轉扇的下人已經退下,不過冰塊的涼意還是舒適正好。
聽罷主子的吩咐,芷蕾平躺了身子,一腳勾在另一隻腿上,“正午最熱,我只想躺着,小姐差別人去說吧!”
冷沐真斜睨了一眼,見她這個樣子,一臉無奈,“那個語嫣,或許是魔宮的新人,叫別人回話萬一暴露怎麼辦?你去回話,順便問一問爺爺和長老的平安。”
芷蕾抓了抓睡亂的頭髮,順手拿起窗臺上的簪子,轉筆似地把玩着,“反正我不去,還是小姐親自去吧,顯得有誠意些!”
離開了魔宮真的是反了,居然連使喚都使喚不動她了!
冷沐真故作氣惱,“你都懶了多少天了?再不活動活動,當心骨頭老了!”
果然氣惱無用,芷蕾面色不改,悠悠合上了睏倦的雙眼。
冷沐真徹底無奈,心思迅速一轉,突然想起一個主意,“你不去也行,我讓莫殤去回話,我就不信連莫殤都使喚不動!”
“正午正熱呢,小姐讓他消停一會兒吧!”芷蕾不耐煩地一句,皺了皺眉翻了個身,故作睡着地打起了呼。
就知道她要玩這一套!
“莫.......”冷沐真故作傳喚莫殤地喊了出口,一邊喊着一邊睨向芷蕾。
殤字一出口,莫殤便會從對面的房間趕來。
但他近來調查冷姓人士,隨莫彥到處奔波,如今應該累壞了。
芷蕾實在心疼,只好翻身下榻,依舊一臉不耐煩的神情,“好了好了,怕你了,我去還不成嗎?”
“慣出一身大小姐脾氣!”冷沐真抱怨了一聲,也沒真想責備她。
芷蕾走了沒多久,劉瑁的輦轎便停在了門口。
“冒冒失失的,連門都不關,熱氣都跑進來了!”冷沐真不耐煩地起身,正要關門,卻被劉瑁攔住,“我關吧!”
冷沐真上下一看,一笑轉身回了位置,“你怎麼來了?隨從的事處理了?”
說起隨從的事,劉瑁便是心情不好。
幸而今日有喜事,關了門心情便轉了回來,“一早就處理了,還做了一件驚喜事。”說着,找了離冷沐真最近的座位坐下。
見他欣喜的樣子,寧蠑也只是笑笑,倒了一杯茶遞給冷沐真,“說了那麼久的話,潤潤喉吧!”
感受到他的細心,冷沐真先向他會心一笑,伸手接過茶才睨向劉瑁,“什麼驚喜事?”
與姚瑤初見的事,冷沐真和寧蠑都知道,劉瑁就不多說了,直接說了撥浪鼓的事。
敘說時,臉上的笑意根本收不起來,“你不是說姚瑤今日就要來了?等她一進城,就可以看到撥浪鼓,也會想起我和她的曾經,這算不算驚喜事?”
撥浪鼓的回憶是驚,如今準備是喜,勉強算是驚喜吧!
冷沐真想這麼說,卻怕劉瑁多想、又對自己沒信心,於是應和地一笑,“虧你想得出來,真是個驚喜事!”
劉瑁卻聽得一怔,“你竟覺得是?”
說着,突然心慌起來,“你與姚瑤性情大不相同,她端莊自持、性情溫和、明辨是非、明察秋毫、藝深博學,還對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見解。你看好的事,她必定不好看!糟了糟了,這件事一定弄砸了!”
好心安慰他,他倒好,倒打一耙!
聽出了他們對話之間的意思,寧蠑隔岸觀火地一笑。
冷沐真卻氣得跺腳,“什麼叫做大不相同?我不端莊自持、藝深博學、性情溫和麼?還有什麼見解、是非,我就是一無是處的人?!”
說着,沒好氣地一哼,再懶得看劉瑁一眼,“什麼破驚喜、破主意,要不是本小姐怕刺激你,纔不說支持你的好話!”
劉瑁微微一怔,“方纔那些話都是假的?”見她生氣的神情,劉瑁才拍了拍胸脯,“幸而幸而,幸而都是假的。如此一來,姚瑤應該滿意了吧!”
她生氣了、他倒安心了?這算什麼?
冷沐真無語地斜睨一眼,一臉不能理解的神情,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飲茶的一刻,突然想起羅衣坊的茶點。
不知是否巧合,今日的茶不是極品雲霧,似乎是毛尖。
冷沐真放下茶杯,又打開茶壺蓋一看,不由一怔,“怎麼換茶啦?不是說我只飲極品雲霧麼?”
寧蠑淺淺一笑,“江北哪來的極品雲霧?從京城運來的茶葉不多,路上喝了一些、到這兒喝了一些、招待客人喝了一些,今日就喝完了。芷蕾只帶了你一人的份兒,沒想到我們也跟着喝個不停!”
原來是喝完了.......冷沐真明白地點點頭,突然覺得羅衣坊三字十分耳熟,想了半天突然一驚,“對了羅衣坊!語嫣是羅衣坊的掌櫃!”
“羅衣坊?”劉瑁亦是一驚,剛舉起的茶又放了下去,“羅衣坊不是在江南嗎?”
是啊,羅衣坊在江南那麼遠,語嫣掌櫃大老遠地跑來做什麼?
有什麼難事?
還是她其實是魔宮的人?
兩人正疑惑,芷蕾便頂着大汗回來,手上還拿着一幅畫,“小姐.......我快熱死了!”
冷沐真跟着一驚,“你送走語嫣了?”
“沒.......”芷蕾擺了擺手,一進門便向冰塊走去,用轉扇扇了扇自己,心才定了下來,“她沒走,說是有要事,非要見小姐一面,還轉交了這幅畫。”
說着,不耐煩地將畫一遞,“我沒心情檢查,小姐看得當心一些,萬一有詐!”
她倒細心!冷沐真無奈一笑,走去接過那幅畫。
接到手時,便有一種熟悉感。小心展開畫一看,又是一驚,愕然看了劉瑁一眼。
劉瑁跟着起身,走去看了看那幅畫。
他並不認識畫上的女子,只是落款處的章子,沒人比他更熟悉。
那是他的私章,因所用之玉爲冷沐真所愛,篆刻亦是一流,她生辰時就被她要了去。
看到那個章印,劉瑁第一個反應便是驚愕,“語嫣掌櫃怎麼會有你的章子?在江南時,你掉在那兒了?”
冷沐真不屑地一哼,“怎麼可能啊,這章子我從來珍藏、不帶在身上的!不是語嫣掌櫃拿了我的章子,這幅畫就是我作的,畫的是假姚瑤!”
這畫是她做的?畫的是假姚瑤?
兩句話都沒什麼可信,劉瑁聽得哈哈大笑,“你什麼時候學的畫,我怎一點不知?還有,你畫假姚瑤做什麼?拿給父皇通緝她麼?父皇又不是不認得她!”
見他一臉瞧不起的笑意,冷沐真忍無可忍,一拳便擊中他的肚子,“你敢笑我?!”
劉瑁吃痛地一退,挺直的背被打得下屈,雙手捂着肚子,一臉無辜地擡頭,“我哪有笑你,我說的是實話呀!”
冷沐真哼唧幾句,轉身回到了座位,“懶得跟你解釋這些,我只告訴你,語嫣就是姚瑤,她已經到江北冷府上了!”
語嫣就是姚瑤?!劉瑁又是一驚,只是一刻又恢復了笑顏,“你胡說什麼?語嫣掌櫃多大的年紀、姚瑤多小的年紀,豈能相提並論?”
“不信算了!”冷沐真收起畫,轉向寧蠑一笑,“我有點困了,睡個午覺吧?”
寧蠑亦是一笑,“好!”
兩人攜手進了內室,只留劉瑁一人驚愕。
語嫣就是姚瑤?這怎麼可能呢?他小時候,語嫣就已經是大人了,他還帶着她進過江南行宮。
如今過去多年,雖說語嫣的容貌一分未改、容顏一絲不老,但她怎麼會是姚瑤呢?
想着此事,再想到禩吳太子說假姚瑤的事,劉瑁這才驚覺。
原來姚瑤早已經離開姚府,由一個假姚瑤代替她。
而真正的姚瑤,混到了江南,買了語嫣的羅衣坊繼續經營。
至於真正的語嫣,或許是因爲生意一時不景氣,或許是因爲回鄉有事,或許是患上了疾病,所以將祖業變賣。
所謂原因,劉瑁也不想深究了,只拿着畫往外跑,“去江北冷府!”
下人們接到了命令,卻不敢私自行動,畢竟皇子不能隨意外出。
劉瑁只好請了旨意,就說替冷沐真拿一樣重要的東西,便出宮了。
到了冷府,語嫣卻已經離開,劉瑁正失落,管家便呈上一張留條。
留條上什麼都沒寫,劉瑁卻心裡明白,什麼都沒寫的意思,就是在京城外等候。
明瞭了姚瑤的意思,劉瑁欣喜若狂,另僱了一輛馬車,便向城外狂奔而去。
這時的淑合宮中,淑妃正躺在軟榻上休息,“後日便是十五了,咱們的計劃也該施行了吧?”
劉霆坐在一旁,恭敬卻掛着一分奸笑,“是,又到兒臣的生辰了。每月的十五、十六,都是皇后侍寢的日子,但父皇最寵母妃,每年的六月十五都由母妃侍寢。”
說起侍寢,淑妃亦是一笑,“是啊,皇上最寵咱們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