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稍散,薛成賈攔住還忙着安排賓客的蘇放,鬱悶道:“蘇放!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蘇放笑着看他:“救你啊,也挽回了你們大風幫的聲譽。”薛成賈道:“但你把大風幫牽扯進去了!”蘇放道:“你們想拿一笑魔君的東西,本就跑不了牽扯。”薛成賈道:“這……這我還要向上頭請示。”蘇放笑起來:“你膽子不是挺大嗎,還請示什麼?你都說了大風幫和蘇放一夥了。現在請示恐怕也來不及了。”
薛成賈臉上變色:“那都是你說的!”蘇放看着他道:“對啊,可大夥都認爲我是替你說的。現在你敢跑回去對他們說剛纔的話都不算?”薛成賈眼睛冒火:“你、你……”
這時烈若海從一邊走過來靠在蘇放身旁:“怎麼?還在和他囉唆?”薛成賈指着他吃驚地道:“你……你們、你們是串通的!”烈若海道:“是啊,你現在可以去說烈若海是和蘇放勾結的,諸位還是當剛纔的事沒發生,接着砸我的家,罵我的大風幫吧……請便!去說啊!”然後他們兩個流氓一起看着他壞笑。薛成賈終於明白自己被人耍了。
他哆嗦半天終於頹然道:“可是這讓我怎麼交代啊?”蘇放道:“你都已經把事情全辦砸了,我在幫你收拾爛攤子。柳隨風要的不就是一笑魔君的寶藏嗎?到時候東西給你,名聲也給你,柳隨風高興還來不及呢!”薛成賈遲疑道:“那你是爲什麼……”蘇放道:“名聲!我現在和你們大風幫可是親密戰友了,你們不會再誣陷我了吧!”薛成賈道:“可我們哪裡知道一笑魔君在哪?”蘇放笑嘻嘻地道:“這沒有問題,我保他很快自己出現!”
薛成賈思量良久,咬牙道:“就這麼辦!幫主也沒說一定要害死你。”蘇放和他擊掌:“好!你女兒我還給你……你知道爲什麼嗎?”薛成賈苦笑道:“你不怕我耍花樣。”蘇放在他肩頭拍一下:“聰明!”然後和烈若海大笑離去。
她走了幾步後對烈若海說:“人給我留下,這裡不用你了。二哥,去北邊打聽一下孟飛的下落。”烈若海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了,他道:“好,我馬上去,老大你自己小心!”
這片莊院離薛成賈家只有快馬一日一夜的路程。柳隨風正在一間房裡和戴妖魔面具的老者講話。
那老者問他:“你去青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柳隨風道:“我看見二哥了!”那老者眼光一閃:“二哥?他也去挖寶?”柳隨風道:“唉!他要是去挖寶就好了。他是找了些人冒充我四處伏擊。他們都相信大風幫是要把武林人士一網打盡。五哥再在南邊那麼一號召……你是知道老五那嘴的。他們圍住薛成賈直說要打死他,還要對付大風幫。”老者點頭道:“也難怪,本來沒出路的時候難得南邊九爺肯挺身而出,那些人還不快貼上來。我們能號召起來的人一定不如他多!儘管我暗中籌劃這麼久,勢力上還是遜了老大一籌啊。看來這大風幫的名聲是完了。”奇怪的是他語氣十分平靜,像打了個不值錢的碗一樣毫不心疼。
柳隨風道:“纔不是呢,大風幫現在正如日中天。”老者這下奇怪了:“怎麼會?”柳隨風道:“更奇的居然是蘇放爲大風幫說話。把我誇得英勇無比,現在以大風幫的名義向你挑戰呢!他媽的,簡直是瘋了。”
他把經過簡單說了一遍,老者這下氣得全身發抖:“她說我向蘇無咎求饒?我柳傲鬆一生從來沒說過一個求字!竟然如此欺我!你可別怪我……”看來蘇放刺激柳傲鬆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柳隨風道:“我也知道她胡說,可是大家都相信。現在全天下都等着我給你下戰書,怎麼辦?”老者咬牙道:“簡單。他們不是挑戰嗎?你就和她打啊!我自小給你打通身上的幾處逆脈,就是爲了你能學會我的武功。以前你不是蘇放對手,現在她可是三個也打不過你!”柳隨風跳起來:“那怎麼行啊!二哥和她在一起,老九也在背後呢。萬一對上二哥怎麼辦?我走開是一回事,打起來又是另一回事。我要和老九真開打了,以後看見老大他還不打死我!”老者道:“現在輪到你不打嗎?她做的事根本沒給人留下餘地!咦?對了,她不是說在大風幫的帶領下嗎?你替我迎戰,她唱雙簧咱爺倆也唱雙簧!我假借大風幫的名義,正好把他們一網打盡!”他興奮起來,“蘇放,我就不信你機關算盡!”
柳隨風正色道:“爹!這仗我不能打。當初是你說離開老九,我們才能放手幹,我爲了不連累他們才假意和老九鬧翻。但是我不能對付自己兄弟。爹,就剩咱們兩個,你兒子也會一直陪着你,憑我們的武功一個一個給您報仇!”老者發怒道:“想報仇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挑撥他們自己打自己。如果依着你,歷史就會重演,你我父子最終還是會被他們逼死!”他又放慢語氣,“好孩子,爹最親的人就是你了,我可以再死一次,但決不讓你有半點兒危險。”
柳隨風抓住他的手道:“那麼爹爹,我們不如就算了吧。現在回去我還是柳青,你還是老爹啊。”老者沒想到是這個結果。他取下自己的面具,撥開頭髮:“這道劍疤就是蘇無咎送我的,你讓我放手?這仗不打我也不想活了!”柳隨風道:“那咱們直接去找蘇無咎。”
柳傲鬆見用自己也無法打動柳青,最後咬牙道:“好,我的事暫且不論。你這樣顧念兄弟之情,可有沒有爲老大想一想?”柳隨風奇怪道:“我當然想老大了!”柳傲鬆道:“既然這樣就更不能放過蘇放!老大一去經年沒音訊,他最後接觸的就是蘇無咎,我們要在蘇放身上打聽老大的消息啊!”柳青“啊”了一聲跳起來:“對啊!”柳傲鬆道:“你以爲我隨便找個人嫁禍嗎?我們拖蘇放下水,一可以給蘇家找麻煩,二可以挑起武林的爭端,三可以用蘇放要挾蘇無咎,萬一老大有危險也可以討回本錢。你帶領衆人可以避開你二哥,但決不能放過蘇放。”柳隨風道:“那當然,這世上我就只有你和老大兩個親人,爲了你們什麼事情我都幹!”柳傲鬆點頭:“好孩子,那再好好練習一下那一刀吧。”
柳隨風答應,兩個人就到外面不斷地練習那招。柳隨風只是虛虛地拔刀,並不真砍下去,這樣直練到半夜。他有點煩了,手下漸漸馬虎。柳傲鬆喝道:“和你說過多少次,這一招要全力投入,怎麼可以偷懶!這次和蘇放對決,你可一定要爭氣!”柳隨風道:“這一刀我都練三年了,蘇放連孟飛都不如,你還擔心什麼?”柳傲鬆想了想道:“只怕萬一,孟飛絕非尋常之輩!”柳隨風笑起來:“您過慮了,那孟飛受了那麼點小傷,可到現在還在昏睡,看來是浪得虛名!”柳傲鬆突然一驚:“你說他還在昏睡?不對,我們快去看看!”他拽着兒子奔向角落的耳房,兩個人很快就來到那間生鐵門窗的房間。
房門是大開的,孟飛早不知去向。牆壁上寫着幾個大字:“你想騙你那傻兒子給你打仗啊,沒問題,我馬上去給你通報!”後面畫着一張大笑的嘴。字跡乾透,孟飛當是在他們練刀的時候走的。柳傲鬆臉色灰白,孟飛只要告訴蘇放柳隨風是誰,他辛苦籌劃的計劃就全完了。
柳隨風奇怪問:“他什麼意思?”老爹已經跳起來:“去追!”柳隨風道:“他走了少說有大半天了,怎麼還能追上!”柳傲鬆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真是有苦沒處說。他大怒之下抓起孟飛躺的竹牀向外砸去。
門外“哎喲”了一聲,一個穿黑衣服的乾瘦小老頭進來:“老爹,你想打死我啊?”聲音出奇的年輕。柳隨風道:“崽兒回來了,你打探蘇家情況打探得怎麼樣了?”崽兒道:“我們消息封鎖得好,蘇無咎現在還不知蘇放的情況。不過這事也瞞不了多久,我們還是早點下手吧!”柳傲鬆頹然道:“沒辦法了,孟飛去告訴她了……我白白籌劃了這麼多年……”崽兒眨着眼睛,這在他化裝過的老臉上格外滑稽:“你就是爲這個生氣啊。回來的路上我遇到一個人,看他是從這方向跑出來的,我就……嘻嘻……他想幹什麼也得先睡上一覺了。”
柳傲鬆大喜:“崽兒!真的嗎?你怎麼做的?”崽兒笑:“沒啥,他路過時我這老伯伯正好不小心打破了一樣東西,他倒是謹慎地立刻閉氣,可我新研製的安息香是不用呼吸的……他見自己全身沒有異狀,而我老人家又立刻走我的路,就繼續上路了。這安息香突然發作起來,一下就會睡着,他現在大概已睡下一個時辰了,沒一天一夜絕對醒不了!外面風大,不知他會不會着涼呢?嘻嘻……不如叫人把他擡回來睡吧。”
柳傲鬆高興極了:“崽兒!老爹太謝謝你了!事不宜遲,馬上應戰!去讓韓伏沿路搜索,把孟飛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