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重症病房裡的機器“嗡嗡嗡”的響着,醫生和護士也不敢鬆懈半刻。
翟國航也守到了半夜才被自己的主治醫生“下令”回去,身體欠佳的他,只能讓葛東留在醫院。
病牀上的翟岐山,頭上纏着繃帶,隱約還滲透出了一點血,整張臉都蒼白無力,眉頭尖上的銳氣此刻也全無,虛弱的有些不像話。
那雙放在牀邊的手微微的動了動,半響,戴着氧氣罩的嘴呢喃了幾句,卻不知道在說什麼。
三州公館。
陸叮嚀拉開窗簾,外面雷雨交加,這場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就像新聞上報道的一樣,這場強降雨可能真的會下半個月。
冷颼颼的涼風從外吹了進來,樑友生過來將窗簾關上。
“這種天氣容易着涼。”
“我是怕冷,但也沒有那麼虛弱,怎麼會動不動着涼的。”她笑了笑。走到旁邊的水吧處倒了兩杯水,將其中一杯遞給了樑友生,一邊說,“對了,待會我回一趟畫廊,而且三嫂說我手機被水浸壞了,修不好,想去買部新的。”
聽她要出去,樑友生不由的心一緊,臉上卻還是很淡定,只說,“天下這麼大的雨,很多地方都積水了,車子也不方便,你還是別出去了,這樣吧,畫廊那邊我派人過去一趟,你有什麼事告訴我就好,手機的事你也別擔心,我幫你買一部。”
“這麼麻煩你,還是……”
“你要是真的覺得麻煩我了,就好好呆在這裡,等這場大雨過了再說。”
看着外面的大雨,陸叮嚀猶豫了下,才點頭,“恩,謝謝你樑先生。”
每次聽到陸叮嚀說“謝謝”這兩個字,樑友生覺得自己和她之間依舊隔得很遠,隔得像一片汪洋大海,他往前邁一步,就會打溼了褲腳,再往深走,便會水淹過頭,
當天下午,樑友生就給她買了一部手機,補辦了一張新卡,但是號碼全無,她只能等着別人給自己打電話,想着如果有事,應該有人會打來。
大雨連綿,不斷下着,陰霾的天氣漸漸消散,一切都像發芽的初生兒一樣,嶄新如常……
三天後。
谷蘇剛從港都回來,正準備在中海轉機飛意大利參加時裝週,上飛機前,她突然接到了郎樂發來的短信,她這才知道,自己去港都的這三天,翟岐山竟然進了醫院,當下就瞥開了工作要出機場。
經紀人拉住了她,“谷蘇,你去哪?”
“意大利的行程取消。”
“你胡說什麼?你現在馬上要上飛機了,這次過去時裝週對你之後的工作有很大的幫助,你別任性了。”
她眼眶溼潤,搖着頭,“當年我任性了一次,這次就讓我再任性一次吧。”
“谷蘇……”
經紀人沒能拉住她,她跑出機場,朝着醫院去了。
到了醫院的病房,只看到郎樂坐在裡面,病牀上空蕩蕩的。
一時緊繃的神經讓她一臉憂色,騰前幾步,抓起郎樂的手臂着急問她。
“岐山人呢?他有沒有事?郎樂,你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她一邊問一邊哭,完全失了那端端傲慢的容態。
下一刻,郎樂一把甩開她
的手,一改往日對谷蘇的好態度,往後挪了一步,帶着憎恨的目光看着她。
“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姐姐看待,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做這樣的事。”
“郎樂,你說什麼?”谷蘇疑惑的看着她。
“你自己心裡很清楚,你用錢買通了那位宋小姐,讓她在岐山面前說那些話,甚至騙叮嚀去酒店,故意讓那些記者拍了照,谷蘇姐,你怎麼那麼壞,如果不是你,岐山跟叮嚀之間也不會有誤會,岐山他也不會出事了。”
“你胡說什麼?要不是你……”
“你自己做的事難道還不肯承認嗎?”
谷蘇被郎樂的話驚得雙瞳放大,明明這一切,都是郎樂在背後推的,自己不過是打着受益者的頭銜把這件事攬在了身上,可郎樂,卻把責任都推給了自己,還說得那麼真實。
“你怎麼能這麼說?郎樂,這件事分明是你……”
“我實話告訴你,我去見過那位宋小姐了,她親自告訴了我,說你用一千五百萬讓她幫你辦事,還威脅她,如果你還不承認,我可以找她過來,讓她跟你當面對質。”
谷蘇看向郎樂,那個二十歲不到的女孩,此刻卻帶着讓她陌生的目光看着自己,陰沉可怕。
“夠了,你別再冤枉我了,看來這一切,都是你跟宋青鳥串通的,故意來陷害我,郎樂,你沒想到你這麼狠毒,竟然做這樣的事,從一開始就是你設的局……”
“你別不再承認了,也別把責任推給我,谷蘇姐,我還一直覺得你早就放下岐山了,沒想到……”
哐-
話沒說完,洗手間的門就開了,翟岐山穿着病服,頭上纏着繃帶從裡面出來,一雙怒意嗜血的眼神看着谷蘇,冷俊蒼白的臉一陣赫斥。
昏迷了兩天,他今天才醒來,雖然恢復的很快,但臉上還是有些病態。
看到翟岐山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重,谷蘇心底的緊張感也稍稍鬆了下來,但還是緊張的衝了過去拉着翟岐山的手,哽咽的問他。
“岐山,你怎麼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以爲……”
翟岐山甩開了她的手,在他抓過的地方嫌棄的拍了幾下。
“剛纔郎樂說的,都是真的嗎?”聲音低沉渾厚,卻恐怖的嚇人。
“岐山,不是郎樂說的這樣,這一切都是……都是……”說到這裡,她卻說不出來了,因爲給了宋青鳥那筆錢讓她辦事的人的確是自己啊。
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原來這場事件,郎樂想毀的不是陸叮嚀,而是自己。
她伸手抓了抓翟岐山的衣角,“岐山,你相信我,不是我做的。”
下一刻,郎樂上前將她的手拿掉,說,“谷蘇姐,你別狡辯了。”
啪-
谷蘇揚起手給了郎樂一巴掌,大聲朝她吼去,“你真厲害,連我都被你玩得團團轉。”
啪-
這一巴掌,是翟岐山甩在谷蘇臉上的,他手指着門口,“給我滾。”
捂着臉,谷蘇眼淚汪汪,長這麼大,她第一次被人玩得這麼狠,還是在自己深愛的男人面前被玩成這樣,心裡的委屈片刻淚蹦。
“翟岐山,你是不是真的
覺得我壞透了?”
“我再說一遍,滾。”毫不留情的字眼,連帶着翟岐山的臉也冷了下來。
此刻,谷蘇氣的瞪着郎樂,心有不甘,捂着臉跑了出去。
郎樂暗地裡抹着一絲笑,卻又捂着臉委屈起來,一雙大大的眼睛的看着火冒三丈的翟岐山,苦苦的說,“爲了你我捱了一巴掌,岐山,你欠我的。”
“疼嗎?”翟岐山問她。
她笑了笑,搖頭,“不疼。”又伸手小心的拉着翟岐山,仰頭跟他說,“現在好了,事情真相大白,也證實了叮嚀是清白的,只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件事,竟然是谷蘇姐做的,虧我還一直把她當姐姐。”
翟岐山的臉上沉得厲害,抽回被郎樂抱着的手臂,問她。
“叮嚀人呢?”
“不……不知道,這幾天她都沒來,大概是你之前誤會了她,還在氣頭上吧,不過叮嚀氣得也太久了,你在重症病房的這兩天,每天都是危險期,她也沒來。”
這番話,郎樂說得有些故意。
那天,陸叮嚀當着自己的面上/了樑友生的車,這件事一直在翟岐山的心底生了一根刺。
躺回病牀上,他用手機給叮嚀打了幾個電話,不是關機,而是不在服務區。
下午的時候,翟太太來過一趟,抹着開心的眼淚,說了些關切的話,倒真像那麼一回事,又說翟國航這兩天身體也不好,現在在家裡休息,不能過來。
翟太太走了之後,葛東過來了。
“公司怎麼樣?”翟岐山問。
“這幾天祖先生一直在公司,很多事情他都接手處理了,沒問題,而且外界並不知道這件事,都被翟老先生壓了下去。”
一一把這兩天的事情都告訴了翟岐山,卻唯一沒有提及到陸叮嚀的事情。
“我問你,叮嚀她人呢?我差點都死了,她沒理由不來看一眼。”幾乎是怒吼過去的。
“其實翟先生,我給陸小姐打過很多電話,但是都沒有打通,你手術的那天,祖天養出去過一趟,但是他回來後什麼都沒說。”葛東一五一十的回答着,
當下,翟岐山就打了一個電話給祖天養。
電話一通,他就帶着一派質問的口吻問,“她人是不是還在樑友生哪裡?”
對方沒有意外,只是稍微沉默片刻,“恩”了一聲,繼續說,“我去找過她,但是她不想見我,被樑友生攔住了,我讓他把你的事告訴陸叮嚀,但我沒想到,她還是沒來。”
翟岐山聽到這裡,將電話一下就給掛斷了,抓起牀頭的外套穿上,直接從葛東的衣服裡把他的車鑰匙掏了出來,準備離開,
“翟先生,你要去哪兒?”葛東攔住了他。
“走開。”一把推開葛東,他就衝了出去。
在電梯口迎面撞上了手裡拿着藥的郎樂,她還沒來得及叫住他,翟岐山就已經進了電梯,她趕緊乘坐下一班電梯追了上去。
到了地下車庫,就看到翟岐山開車離開,他纔剛剛醒來,外面又下着這麼大的雨,郎樂擔心的想追上去,卻突然被人拉住了她是手,用力一甩。
一轉頭,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臉上就活生生的捱了一巴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