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陸叮嚀上完課,翟岐山開車過去接她,載她去了餐廳,因爲家裡裝修,連帶着廚房也一起,只能在外面吃了。
這個禮拜去外地開會的翟岐山只給陸叮嚀打過一通電話而已,但也匆匆忙忙的掛了,至於他究竟在忙些什麼,陸叮嚀根本沒在意。
餐桌上,翟岐山擡頭看了她一眼,問,“這幾天,忙什麼?”
“忙着上課。”
“怎麼樣,習慣嗎?如果覺得不好,我還是幫你請個私人教授,別老跟擠餃子似的跟別人擠在一起,看着都累。”翟岐山說話總是習慣性的戳中要害,一想起陸叮嚀和別人一起擠在那間大教室裡他就一臉嫌棄,就跟被拉着去燒烤城那次一毛一樣。
可陸叮嚀懶得在意他的話,隨口回了句,“我覺得挺好的。”
翟岐山切着牛排,又問,“裝修還要幾天,家裡總有些亂七八糟的人,不大習慣。”
陸叮嚀想了一下才回答,“大概還要三天吧。”
“嗯。”埋頭用餐,也沒再問了。
飯後,翟岐山說有個局,便帶着她一同過去了,高檔會所,免不了應酬喝酒。
陸叮嚀從跟翟岐山和好之後,這個男人的工作彷彿越來越多,應酬也多了。
包廂裡,瀰漫着濃濃的酒味,順帶夾雜着嗆人的煙味,陸叮嚀坐在翟岐山身旁,周圍的幾個大老闆也帶來了各自的女伴,女人們一個比一個穿得少,往金主身上貼得越發厲害,期間也有公主進來要坐翟岐山身旁,都被他一一打發。
幾個老闆調侃着他是不是吃素了,連女人都不碰了,或是取笑他的腎是否出了問題,他也只是端起酒杯敬酒,沒作解釋。
他身旁坐着自己的隱婚老婆,別的女人,都是浮雲。
幾輪酒下來,幾個大老闆也開始給陸叮嚀灌酒,一味的誇讚她漂亮,最後乾脆拋開自己的女伴往她身旁挪了挪。
大概因爲都是生意上的合夥人,翟岐山也沒有說什麼,倒是替她擋了幾杯酒。
“翟總別這麼小氣,陸小姐這麼漂亮,大家也想跟她做個朋友,你就別老替她擋酒啊,看陸小姐的樣子肯定能喝。”王總說着又往陸叮嚀手裡塞了一杯酒。
陸叮嚀素有來酒不拒的習慣,跟蔣遠舟那四年她也是在這種場合過來的。
索性把酒一飲而盡,笑着推了一把往自己靠過來的王總,“王總,你是大人物,就別跟我這種小人物計較了,這酒,還是你多喝點。”
“真會說話。”
王總一臉笑意,偷偷伸手往陸叮嚀的大腿上摸了一把,又壞壞的靠了過去。
一旁的翟岐山,整張臉扭曲變形,忍無可忍,將陸叮嚀拉了起來,立刻揮起拳頭朝王總打了過去。
“混蛋。”
一地的啤酒瓶“噼裡啪啦”的碎了一地,包廂裡頓時炸開了鍋,王總紅着臉倒在地上,翟岐山上前又拽起他的衣服,第二記拳頭又揮了上去。
“王越,什麼時候我的女人你可以這樣碰了?”
王總本就有了醉意,捂着臉一股昏昏沉沉的樣子,被旁邊的人攙扶起來,一臉吃驚,手發抖的擡了起來指着翟岐山,罵咧道,“翟岐山,我今天是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纔來這個
局的,你別給臉不要臉,一個女人至於嗎?”
“媽的,老子的女人你說至於不至於?”
正要再次揮拳時,聽到動靜的葛東已經衝了進來,見狀,及時拉住了他,小聲的提醒了一句,“翟先生,這次的合作很重要,樑先生那邊可是一直盯着。”
恰巧,被陸叮嚀聽到了這句話,她面色疑惑,樑先生?指的是樑友生嗎?這個局與他有什麼關係?
翟岐山的怒火因爲葛東的這句話而壓制了下去,朝進來的酒保使了一個眼色,吩咐道。
“把這王八羔子帶上車送回去。”
兩三個酒保趕緊把已經站不穩的王總扶着往外走,可那王總不甘心,依舊罵着,而包廂裡另外幾個老闆也都散了場。
包廂恢復了平靜,翟岐山喝着酒,解開了領帶,一副愁苦的樣子。
陸叮嚀沒問,只是稍稍把葛東叫了出去。
“到底怎麼回事?”她問。
葛東猶豫了會,內心也掙扎了幾下,才咬咬牙說,“陸小姐,你也是自己人,我就不瞞你了,其實最近公司出現了一些小問題,你應該知道樑先生吧。”
她肯定的點了下頭。
“樑先生纔回國沒多久,就先後拉攏了不少的合作商,上回翟先生出車禍後,大多的合作商擔心會影響開發案的進程,加上雙方的合同一直沒敲定,那些合作商就選擇和樑先生那邊合作繼續開發案,雖然翟先生不缺錢,可畢竟還需要人脈這一條鏈子,我也跟你說實話,這個案子是翟老先生下命令一定要拿下的,如果辦不好,翟先生的處境會很爲難,所以這段時間,翟先生東奔西跑一直在忙這件事。”葛東苦惱的轉頭看了一眼包廂裡的翟岐山。
陸叮嚀雖然不懂生意上的事,但大致也都聽明白了,樑友生,果然是隻老狐狸。
突然,葛東又很嚴肅跟陸叮嚀說,“陸小姐,你別怪我多嘴,樑先生這個人藏的很深,如果沒必要,就不要跟他有來往了,這件事,翟先生其實挺介意的。”
提到這件事,陸叮嚀還是覺得自己委屈了,她和樑友生總共見過幾面啊?連淺交都談不上。
可想想,她還是點了頭,“我知道。”
“還有陸小姐,自從翟先生遇見你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你應該能感覺到,翟先生他是真心對你的。”
她沉默了,葛東也沒再說下去,陸叮嚀心裡彷彿突然壓了點什麼,很是不舒服,等她返回包廂時,翟岐山已經喝得伶仃大醉,最後是葛東將他送了回去。
陸叮嚀將他身上的衣服脫下,又給他太陽穴上擦了點精油,幸虧他酒醉倒也安靜,沒吐,躺在牀上沉沉的睡着,給他蓋好被子,陸叮嚀坐向一旁的軟椅,手臂抱着膝蓋,目光注視着牀上的翟岐山。
這個習慣陸叮嚀以前就有,每次蔣遠舟喝醉後,她也習慣了這種默默坐在一旁守着他。
整個晚上,陸叮嚀就這樣坐着,醒來的時候翟岐山還休息着,她起身下了樓,正巧撞上進來的樑亞玲。
“陸小姐,這麼早?”她帶着禮貌性的微笑,總給人一種輕鬆感。
陸叮嚀也給她回了一個微笑,又朝她問了一句,“我看裝修的差不多了,大概還要多久?”
“
快了,今天應該能裝完,明天把傢俱搬進來就可以了。”
“那就好,哦,對了,你有沒有……外賣號碼,我想叫一份解酒湯。”
外賣叫解酒湯?這對經常叫外賣的樑亞玲來說很是新鮮,她奇怪的問,“陸小姐,你是喝酒了嗎?”
“沒有,是翟先生昨晚喝多了。”
是的,在外人面前,她稱呼他爲翟先生,就像當初在蔣太太面前稱蔣遠舟爲蔣先生一樣。
樑亞玲聽到翟先生三個字,眼神有些波動的往樓上看了一眼,微微咬了咬脣,將自己帶來的袋子打開,說,“陸小姐,這是我今天早上自己燉的冬瓜湯,其實跟解酒湯沒多差,如果你不嫌棄,就拿這個吧。”
“這個怎麼行?”
“沒事。”說着,她就把盒子遞給了陸叮嚀。
正接過湯,陸叮嚀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插畫班的老師打來的電話,告訴她,說待會有個日本插畫大師要過來指導,希望她趕緊過來,興許對她有所幫助。
掛了電話,陸叮嚀有些許的猶豫,但想着翟岐山應該沒事,索性把剛纔的湯推回給了樑亞玲。
“還是不用了,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房子這邊就麻煩你看着了。”
陸叮嚀趕時間,上了樓,迅速拿上衣服後就離開了。
樑亞玲看着手裡的湯,又看了一眼樓上,掙扎了幾下,還是上樓了。
臥室裡,翟岐山正翻身醒來,按着疼痛難受的太陽穴不由得呢喃了一聲,從牀上起來,看了眼牆上掛着的時鐘,都已經快九點了,一般這個時候,他已經在公司了,迅速穿戴好衣服準備出門。
而與此同時,樑亞玲有些躡手躡腳的敲了敲門,推門而進,就看到翟岐山在穿外套。
看到有人進來,還是昨天那個女孩,翟岐山當下就有些不悅了,“誰讓你進來的?這是主人房,你不知道嗎?”
“那個,我剛剛聽陸小姐說你喝了酒,而陸小姐又急着出門,我就想……”她把湯往前伸了伸,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進門的櫃子上,不敢再往裡走,又不好意思的低着頭,壓低了聲音,“我自己熬的,能解酒的。”
看着那金屬外殼的盒子,翟岐山皺起了眉,在他眼裡,向來排斥金屬感的裝置盒。
“拿走。”一絲不帶情面的話。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聽陸小姐說你喝了酒,現在廚房還在裝修,沒地方給你熬解酒湯,我自己帶了點湯,就拿了上來。”她慌忙解釋,看到翟岐山那張冷酷嫌棄的臉,她又有些害怕起來。
見那女人驚慌失措的樣子,加上她看上去本就小巧,就更讓人有些於心不忍了,撇了她一眼,翟岐山背過身。
“行了,東西留下,趕緊走。”
“哦。”她不敢再說些什麼,看着背對着自己的男人,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可還是帶上門後下了樓。
那份湯,在翟岐山穿戴好衣服後基本上就忘得乾乾淨淨了,給葛東打了一個電話後就着急趕回了公司。
樑亞玲像個滿心期待的孩子似的,她想,他應該會喝吧,可轉而一想,他喝了又怎麼樣?自己不是陸叮嚀,沒她漂亮,沒她身材好,興許,翟岐山的目光就算硬滾也不會滾到她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