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的寺廟裡,陸叮嚀虔誠的跪在佛像前,廟裡的香味一陣陣的撲鼻而來,不時的傳來鐘聲,一下下的似是敲打在陸叮嚀的心裡,所有的雜陳,統統都沒了。
現在的她,心情很平靜。
她雙手合十,擡頭看着面前的佛,輕聲的說,“佛說,人的命運是握在上天的手中,由不得自己做主,我一直不信,所以拼了命的將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的手心裡,但是現在,我想我輸了,大概人的命,真的是天命。”
陸叮嚀微而一笑,心裡從未如此舒坦過,原來看開一件事,是那麼的輕鬆。
無名指上的戒指,在她離開之時摘了下來,拿捏在指尖上的端看,這是翟岐山送給她的第二枚結婚戒指。
原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摘下來,可是,命運就是命運。
最終,那枚昂貴的戒指,從她的手指尖上脫離而下,緩緩投擲到了面前的功德箱裡。
隨着那一聲的清脆的響聲,一切,都結束了。
離開廟裡後,陸叮嚀去了機場,上了去倫敦的飛機……
上了飛機,陸叮嚀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也許是累了的緣故,戴上眼罩,也就睡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陣奶香味傳入鼻尖,她微微起皺了下鼻頭,側了一個身,將眼罩摘了下來。
“醒了?”身旁傳來男人溫柔的聲音。
嗯?
陸叮嚀眯了眯眼,轉眸看去,正好對上了朝行那雙總是帶着柔光的眼神。
“朝行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裡?”
朝行俊朗的面容勾脣而笑,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將一杯剛剛衝好的牛奶放到她面前,說,“我看你睡了四五個小時了,不如喝點牛奶醒醒神。”
現在,陸叮嚀還處於一種矇住的狀態, 一雙眼睛還是直直的盯在朝行的身上。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是故意跟着你的。”朝行說。
“我以爲你早就去紐約了,怎麼要去倫敦呢?”陸叮嚀問。
“那邊有個會展,請我過去,正好紐約畫館裡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所以就答應了。”
“這樣啊!”
陸叮嚀點點頭,伸手端起了面前的牛奶,暖氣在手掌上流竄,讓她的心也顫了一下。
朝行看着她,那張和多年前一樣的臉,總是讓人目不轉睛,撓的心癢癢!
抿了一口牛奶,陸叮嚀才注意到那道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索性對上去,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
“那你爲什麼這樣看着我?”
“叮嚀……”他突然輕聲叫了她一聲。
陸叮嚀蹙眉,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
朝行停頓一會後,十分認真地問他,“離開他,你心裡會難過嗎?”
他,指的當然是翟岐山。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提翟岐山,是不是太多餘了呢?
陸叮嚀冷冷一笑,看着手裡的這杯牛奶,她說,“就好像這杯牛奶一樣,如果有個人給了你一杯熱牛奶,但是你遲遲不喝的話,這杯牛奶就會漸漸變涼,那麼喝進嘴裡就會冰冰冷冷的,就算強行一杯杯的喝下去,說不定最後,還
會重感冒。”
“你是說你和翟岐山嗎?”
“朝行你很聰明,其實,的確就像我和翟岐山,我就像是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他就是一把勺子,不停的攪動牛奶,卻遲遲不肯喝一口,直到那杯牛奶變涼,再無任何口感。”
說的雖然含含糊糊,但是朝行還是聽明白了!
片刻,朝行點了點頭,不再問這件事了,反而問,“要不要,幫你再換一杯牛奶,畢竟,熱得纔好喝。”
“不用了,其實,我也不大想喝了。”將牛奶放下,陸叮嚀擦了擦手。、
“對了,你打算到了倫敦以後,做什麼?”
朝行奇怪的問她。
她卻淡淡的聳了聳肩,“先去看一個朋友,然後,走一步是一步。”
朝行張了張嘴,似乎還要說什麼,但是最後,心裡的話,還是嚥了回去。
兩人在同行的航班上再也沒有說過話,陸叮嚀原本就有嚴重的暈機症狀,喝完那杯牛奶後,就又沉沉的睡去了。
航班到達倫敦後已經是七八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陸叮嚀和朝行同行下了飛機,出了機場大廳。
倫敦的天氣比中海要冷上很多,陸叮嚀站在外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原來,她已經離開了中海,跨越了一個大洋,來到了英國。
“你要去哪兒,我送你過去吧。”朝行說。
她搖搖頭,“不用了,你不是要去參加畫展嗎?趕緊去吧。”
正說完,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就停在了兩人面前,下來一個外國男人,走到朝行面前,問(英文),“朝先生,密斯先生讓我過來接你,畫展那邊已經安排好了。”
朝行點了點頭,卻擔心的看向陸叮嚀,說,“這幾天我會在倫敦,你有任何事情打電話告訴我。”
“你放心吧,我知道。”
“叮嚀,你答應我,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一定要告訴我,我知道你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情,也不想麻煩我,但是,我不是翟岐山,對於你的關心,我是真心誠意的。”
這話,讓陸叮嚀的心咯噔的紮了一下。
眼前這個男人,還是和多年前一樣,在關心自己的時候,從來不喜歡藏着。
陸叮嚀最後,微微一笑,“朝行學長,謝謝你。”
“如果你真的想謝我,那麼,就不要擔心麻煩我,我隨時都在。”
陸叮嚀點頭,儘管朝行很擔心她,最後,還是上了商務車,離開了。
看着車子漸漸遠去後,陸叮嚀拉着自己那個小行李箱,攔了一輛車,說了一家醫院的名字。
一個多小時後,到了醫院,陸叮嚀將行李寄放後在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花,
就直接奔着二十四樓的重症病房去了。
找到病房後,她沒有直接進去,在外面站了一會才推門進去的。
透亮的病房裡,雖然擺滿了鮮花,但依舊冰冷深悶。
病牀上,蔣太太身上扎滿了管子,戴着氧氣罩,快一年了,蔣太太就這樣躺了一年。
走到病牀邊,陸叮嚀的目光微微垂下,心底好像掀起了一層巨浪,那種感覺,她自己也說不出來,道不清楚。
就是這樣女人,看似不爭不搶,對待她這個小三,處處包容,看似不在意的背後,竟讓這個女人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造成今天的一切。
究竟是自己的錯,還是翟岐山的錯呢?
她怨恨他用四億買斷了自己的愛情和婚姻,更加恨他連同蔣太太轉移翟國航的資產。
更恨他,一次次將承諾踐踏,最終,拋棄自己,而娶了別的女人。
想到這裡,她淡淡一笑。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站在牀邊,她說,“翟太太,你走上這一步,後悔過嗎?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真的值得嗎?”
牀上的人,自然不會回答。
在裡面待了一會,陸叮嚀便離開了,去找了一趟醫生。
蔣太太的主治醫生!
(英文)“請問,翟太太的病狀,現在怎麼樣?她能不能醒過來?”
醫生回答她,“蔣太太的病情很穩定,但是能不能醒過來,我們也沒有一個肯定,但是如果這種好的狀態能一直持續下去,相信醒來的機會很很大。”
“那如果這種好的情況一直維持下來,大概什麼時候能醒來?”
“可以一個月,也可能一年,甚至十年,最主要的,還是看病人自己的意識,如果病人自己都不想醒過來,或者說有了求死之心,那麼,不管我們怎麼努力,病人也是醒不過來的。”
這些,陸叮嚀能理解。
畢竟之前她自殺的時候,醫生也是這樣的說的。
重新回到病房後,陸叮嚀坐在牀邊,握住蔣太太的手,說,“蔣太太,如果你真的能聽到我講話,希望你能快點醒過來,我知道你的心大概也死了,你恨我,恨蔣遠舟,所以纔會走到極端,但是我希望你能醒過來,重新再活一次,不管以前的事情如何,都忘了吧。”
牀上的人,聽不聽得見,她也不清楚了。
離開病房之後,剛打算進電梯,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另一側的電梯出來,手裡抱着一束藍白相間的滿天星!
那道身影,她再熟悉不過了。
幾年時間,她都陪伴在他身邊啊。
一年不見,再次看到那道身影,她的心,竟還是會疼的要命。
蔣遠舟,這一年,你可還好?
陸叮嚀挪動了步子,竟然跟了上去,蔣遠舟抱着那束花走在前面,最後進了蔣太太的病房。
而陸叮嚀的腳步,最後就停在了外面,透過門上的小窗口,她看清了那個男人。
那樣一張臉,一張曾經讓她愛的死去活來,都恨之入骨的臉,這一刻,清清楚楚的印在她的眸子裡。
只是和一年前不一樣,當初那張意氣風發,儘管年近四十的臉,永遠都帶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可是現在,卻有些憔悴!
蔣遠舟走到病牀邊,伏下身,在蔣太太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是的,現在的蔣遠舟,應該是很愛蔣太太吧!
“蔣遠舟……”她輕聲的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但是這一刻,她卻再也沒有勇氣走近他了。
片刻後,陸叮嚀笑了,心裡的一塊巨石,終於落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