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來到到杜家時,崔氏剛被解了禁足,面色慘淡回到上房。婢子放爲她兌了溫水預備伺候沐浴洗洗晦氣,下人就急忙的來回:“夫人,夫人,不好了!霍家來人了!”
崔氏寬衣的動作一頓,只絕眼前一黑,身形晃動,差點一頭栽進木桶裡。
“夫人,您怎麼樣!”
貼身服侍的大丫鬟春柳擔憂的道:“您太疲憊了。”隨即蹙眉啐了一口:“霍家怎麼一回事,人都已經安排進咱們府裡了,還不夠麼!”
本是想討好崔氏,誰料一句話正戳中主子心裡的痛處,原本憋着的委屈無從發泄,狠狠的剜了春柳一眼。
“現在人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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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夫人,人現在在前廳奉茶。”
“奉茶?來的是個什麼角色?”
“回夫人,是霍府的一名侍從。”
“一個侍從,就配在我杜家的前廳奉茶了,好歹老爺也是朝廷命官!”
春柳苦笑。夫人這是被氣糊塗了。誰不知道霍家是什麼人家,霍英又是什麼角色?莫說是一個侍從,就是個掃地的來他們府裡,那都高出一頭去。
“夫人,好歹見一見那位?”春柳不敢多言,只敢輕柔的勸說。
“不見!”崔氏氣悶不已,若非是霍家人隨意插手,她會被禁足跌光了體面?
“夫人,您還是去瞧瞧,畢竟來者是客,夫人出自名門,家門風度也叫人見識見識才是。”春柳當真焦急的很。生怕崔氏犯起倔強的勁兒來。再度開罪了老爺。那日後豈不是沒有安生了?
崔氏也知道春柳的意思,方纔賭氣的一句話,也叫她心裡舒坦了一些,再者婢子的臺階給的也恰合心意,勉爲其難的道:“那便去見見吧。”
崔氏更衣打扮了一番,才慢條斯理的去了前廳。
誰知到了前廳,卻沒見到霍家來的人。
小丫頭子微微顫顫的道:“回夫人,那位公子說。既然夫人這般怠慢,定然是瞧不起他的身份,就等着改日侯爺親自登門吧。”
崔氏身子搖晃,退後兩步跌坐在圈椅上。
她不過是想擺一擺派頭,料定了既然是霍家來人,定然是有事要傳,想不到對方一個下人不想着話不回明如何回去交差,反而與她耍脾氣先走了。
這要是叫老爺知道,她的禁足怕是還要繼續下去。
崔氏愣了一下才道:“快叫人追去看看,那個什麼公子是什麼樣的。能追回來的就立即追回來!”
眼瞧着崔氏急的臉色都變了,小丫頭也知道事情緊急。忙行禮,連滾帶爬的奔了出去。
可等閒人能追得上曹玉的輕功?
在杜家下人還在沿途追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外院的書房,笑道:“爺料想的不錯,崔氏的確是今日解除了禁足,也的確鬧脾氣,我掐着時間,瞧她不來見,杜家也沒別人出來,就現行回來了。不過侯爺就是想陪夫人去一趟杜家,直接去便是了,也犯不上還要這般吧?您去哪兒還用這樣麻煩麼。”
霍十九搖頭道:“杜家姑娘是嫵兒的手帕交,又是雲英未嫁的,我好端端的就跟隨嫵兒一同去,外頭嚼舌的人怕會加油添醋說出許多有的沒的來。不如這般藉着個怒氣,去了也名正言順。即便有人嚼舌,好歹多另一種說法。”
曹玉不免感嘆道:“爲了夫人的事,爺也當真是用心了。”
霍十九隻溫和的笑。
對蔣嫵上心的人太多,用心的人也太多,文達佳琿都能日夜兼程上趕着送皮裘來,他就不能爲她撐腰了?
況且,爲她撐腰本來就是他該做的事。
曹玉想到杜大人回府後崔氏將面臨的,不免搖了搖頭,誰讓他開罪了蔣嫵在乎的人呢。
霍十九和蔣嫵是被杜毅隆重的請了過去的。
錦寧侯放了話要親自登門,杜家人怎麼可能就擎等着讓錦寧侯親自來?如何也要主動一下,好歹挽回一些臉面。
蔣嫵和霍十九隨杜毅一同踏着清掃整潔的青石磚來到前院,進了鋪設大紅氈毯的前廳落座。杜毅便強自撤出客氣的笑容來,道:“錦寧侯夫婦肯賞光移駕光臨,寒舍當真蓬蓽生輝啊。”
“杜大人客氣了。”霍十九笑道:“着實看在杜大人的誠意上,否則今日我也不會攜夫人同來。”
杜毅連連點頭,雖心中一驚要罵死霍十九,可面上絲毫不敢開罪。
朝廷中也不知是誰傳出的話來,說是皇上有認錦寧侯世子爲義子的意思?小皇帝做事,素來都只看自己喜好,不按常理出牌,這消息或許就是真的呢。
霍十九在皇帝跟前的地位已經足夠穩固,如今手裡掐着虎符,兒子再成了皇上的義子,將來的路只怕會更加平坦。
他雖瞧不起這樣的奸佞,可到底沒有勇氣去硬碰硬,沒瞧着蔣學文那樣強硬的,如今都碰的一臉血麼。
霍十九就笑着看向蔣嫵,“夫人,你不是想見你的閨中密友麼?”
“是。”蔣嫵笑着問道:“杜大人,我想見見鳶兒可以麼?”
“當然,當然可以。”杜毅猶豫的道:“就是不知夫人是要去內宅,還是……”
霍十九畢竟是外男,不好叫個未出閣的姑娘拋頭露面。
蔣嫵就站起身來道:“我去見她吧。”
杜毅心裡感激的很,剛要點頭,霍十九就道:“前兒杜夫人已經答應要將杜小姐生母留下的田產店鋪一併清算歸還,今日我特地帶了有經驗的大掌櫃來,不如趁着夫人你去見杜小姐的時候,讓掌櫃在此處交接吧。”
這分明是明搶!
杜毅氣的牙根癢癢。
原配的那份豐厚的嫁妝他是知道的,雖沒有剋扣髮妻帝女的意思,可到底也是心理不舒坦。
然而他到底是懼怕霍十九,生怕這人蠻橫不講理起來做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來。就只得道:“賤內的確與我提過此事,事情也都辦的差不多了,錦寧侯既然帶了人來,就乾脆當着侯爺的面兒將事情理清,也免得賤內深宅蠢婦不懂事兒,壞了侯爺的心情。”
霍十九隻笑着頷首,對着身後的幾人擺擺手。
自然就有早就安排好的大掌櫃上前來行禮。
杜毅就吩咐人去後頭詢問崔氏掌櫃的下落。
霍十九在幫蔣嫵替杜明鳶要回產業的時,蔣嫵應來到杜明鳶的臥房。
比上一次相見,不過不長的時間,杜明鳶的氣色就好了許多,日常應用和穿戴也都換了上好的。可見杜家對她又一次重視起來。就連她的兩個繼妹此時站在杜明鳶身後也都十分恭敬的模樣。
蔣嫵懶得在外人面前虛與委蛇,又不是真正與他們多親密,自然的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與鳶兒單獨說說話。”
原本存了巴結之心的杜家兩位姑娘,聞言都羞臊了個大紅臉,羞惱的退了下去。
到屋內沒有了旁人,杜明鳶一把拉着蔣嫵的手道:“嫵兒,多虧了你了。”
“我看你氣色好多了,這些日過的可好?”
“可不是好嗎,聽雨當真是能幹的,將我身邊兒那些吃裡扒外的收拾的乾乾淨淨,從前那些敢對我擺臉子的如今見了我都換了個顏色, 我從前總想着以理服人,如今看來到真是我想的太天真了,這世道,根本容不下你講道理,只有強勢起來纔有權利說話。”
“看來你這些日的感觸很多啊。”
蔣嫵禁不住笑了,杜明鳶的想法能有如此改變,可見她看透了一些人和一些事,也放下了想要去做姑子的想法。
杜明鳶赧然道:“多虧了有你。你爲我做了壞人,一切都是爲了幫襯我,我若是不再不長進,起步成了付不起的阿斗了?而且崔氏被禁足的這些日,我也想了許多。將來出閣後,若是我沒有一筆陪送,難得就能遇到一個知心的人,也不是誰都能有運氣遇上一心一意的。你爲我爭的,都是爲我好。”
“我自然是爲了你,也是想不要便宜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我和阿英今日來帶了大掌櫃的,這會兒正與你父親在外頭辦田產和鋪子的交接,稍後我叫他們來見你,今後就歸你使了,還有,你身邊原來的婢子並不是真心,還有一些存了外心的小丫頭也不好再用,我今兒還爲你帶了幾個貼心的來。”
聽雨聞言心頭很是歡喜,蔣嫵這樣說,就是此間事了了,她可以回侯府去了。
杜明鳶拉着蔣嫵的手不放,道:“嫵兒,若是此番沒有你幫我,我還不知道現在在哪裡。”
“你我的關係,還用的着說這些麼。”
“夫人,杜夫人求見。”門外廡廊下玉橋回話。
蔣嫵頭也不回,道:“不見。”
“是。”
玉橋去將人回絕了。
杜明鳶這廂低聲問:“這樣好嗎?”
“她拿喬作態的,本就不是誠心實意的要來見我,既然相看兩厭,何必見面呢。”蔣嫵轉而道:“你這廂的事情一了,我也算安心了,將來在給你選個靠得住的好夫婿,一輩子就不愁了。”
杜明鳶動容之餘,嗔道:“你瞧瞧你,果真嫁了人就是不同,這樣的話也開口說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