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嫵想起那一日霍十九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喝的酩酊大醉之後發生的事。指尖觸在臉頰和脖頸,似還感覺得到他的淚灼着她,直灼在她心裡。
以霍十九對小皇帝的忠誠和心疼,這件事昭然天下,對他的傷害不會小於對小皇帝的。
蔣嫵以袖抹了把額角細汗,抓了隨意搭在梅花樁上的錦裘披上,快步往外走去,隨口吩咐:“備馬。”
“夫人要出去?”冰鬆小跑着跟上,高舉紙傘爲蔣嫵遮雪。
她今日高高紮了個馬尾,黑亮長髮直直的垂落腰間,因方纔與人過招,運動身熱,頭頂和肩頭落雪都已融化,打溼了頭髮和肩頭。
冰鬆瞧見就勸:“夫人還是先更衣在出去,免得感冒了風寒。您還要照顧小世子呢?”
蔣嫵聞言,飛快的腳步便是一頓,隨即往內宅去。
她可不想再感冒一次,又是好幾日不能抱兒子。一想到七斤軟綿綿香噴噴的小身子,可愛的小臉上常在的笑容,蔣嫵就覺得心都要軟化成水了,再焦急霍十九,也不想減少與兒子相處的機會。
回了臥房,更衣準備,還吃了冰鬆預備的薑湯驅寒,將頭髮擦乾又戴了暖帽,這才吩咐人去牽了“烏雲”,一人一騎踏雪往皇宮方向而去。雖馬兒騎的飛快,蔣嫵卻知道,宮牆她是進不去的,霍十九這會子必然入宮,但也不是立即就會出來的。他要面對的麻煩有很多。
寢殿所在院落自一大早就無人敢進,也因有景同的吩咐,小內侍們才樂得不到近前來找死。他們是不敢隨意議論主子私|密之事的。可這個纔剛炸開的消息未免太令人咋舌驚愕了一些。縱然是他們早已斷了根的。也總忍不住好奇。
他們這些閹人,多了個最貴重的同類?!
因屏退了所有內侍和侍衛,無人打掃的空曠院落中覆蓋着一層白雪,隱約只見有一行足跡從院門前延伸至廊下,這會子也幾乎要被新雪覆蓋住了。朱牆琉璃瓦之上,昏暗的天空低垂的似隨時會砸落下來,空氣也冰寒窒悶的讓人背脊生寒。
寢殿內炭火燃着,溫暖如春。卻暖不透人心,野獸般瘋狂嘶吼已經沙啞,小皇帝卻扔手持匕首,一下一下瘋狂的紮在錦被和棉褥上,刀鋒抽出,帶起飄飛的棉絮。
景同跪在皇帝身側,淚流滿面,叩首連連:“奴才求您了,皇上,求求您千萬保重龍體。您千萬愛惜自己啊皇上!您不瞧奴才,好歹瞧瞧錦寧侯啊!您只管這麼着。錦寧侯也心疼着呢。”
“滾!你們都滾啊!”小皇帝的匕首因用力過猛插|入牀板,廢了很大的力氣也拔不出來,反而將自己閃的跌坐在地。
他雙手抓住頭髮拼命撕扯:“朕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的乾淨!”最後語聲漸落入喉間,擡頭四處看看,忽然爬起來猛地往牀柱撞去。
“皇上!”霍十九當在他身前,小皇帝的頭撞上霍十九的腹部,兩人一起跌在龍榻,也將景同和曹玉下出滿身冷汗。
“皇上,您沒傷着吧?”霍十九顧不上腹痛,忙扶起小皇帝,見他頭髮蓬亂雙目赤紅的癲狂模樣,心若刀攪一般:“皇上,您聽臣說。”
“朕不聽!你們都在笑朕吧!都盡情的笑話朕去吧!你不是早就厭煩朕了嗎?早就覺得朕是個累贅,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嗎?你儘管去吧!我今兒個一頭碰死,也免得上愧先皇,下無顏見黎民百姓!”說到最後,他已不自稱爲朕,眼淚滂沱而下,像個無助的孩子。
霍十九疼惜的摟着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他不過才十五歲,就經歷了這麼多的痛苦。而他陪伴他的這些年,他二十九歲了,心卻已經彷彿已經九十二歲般疲憊。
然該堅持的,該奮鬥的,他決不能放棄。他若有片刻鬆懈,家人的安全難保。
“皇上。”霍十九聲音冷靜的扶正了小皇帝,用袖子爲他拭淚:“容臣逾矩,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事已發生,就算再生氣,怨恨,也都於事無補。咱們此時如若有半分的鬆懈,丟了的很可能就是性命!”
“我不在乎了,我沒臉活着!”
“難道這麼多年的努力,皇上想放棄了嗎?如若現在放棄,那麼皇上登基至今六年的隱忍,臣與您所付出的艱辛就都白費了!到了地下,咱們怎麼去見先皇?陳家的大好江山,就要這般拱手讓給那個老賊?是,他現在的確佔了優勢,可咱們的計劃也在實行之中,未必就會讓他盡佔便宜去。皇上難道您有死的勇氣,就沒有搏上一搏的勇氣嗎?”
“你說的輕鬆,我如今已經身敗名裂……”
“皇上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人,況且您的病又不是不能醫治,您還年輕,機會還有很多!”
小皇帝被霍十九勸說的漸漸止了淚水,咬着脣,半晌方道:“英大哥,這件事,朕,真不是有心要隱瞞你,只是……難以啓齒,當日認七斤爲義子,朕……”
“皇上。”霍十九溫和笑着,再度用袖子抹掉小皇帝的淚:“您的難處臣是知道的,您是臣的君主,是臣的侄子,也是臣的弟弟。臣絕不會在無謂的事上對皇上存有意見的。”
“可是朕這個皇帝,做的真是太無用,太窩囊了,真恨不能立即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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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皇上無用,是時運不濟,您踐祚之時就接手了先皇留下的爛攤子。您九歲踐祚至今,所做一切將來昭然天下,只會讓人欽佩您的隱忍和耐心!自古能成大事者,總要先做出尋常人無法想象的犧牲,皇上也是一樣!他日史書工筆,皇上蓄勢待發鬥敗奸臣匡復朝綱。將會是絢爛奪目的一筆。將被後世人敬仰讚頌!”
“真的嗎?可朕當真覺得如今這般實在是無顏苟活。”
“臣還是那一句。皇上既然死都不怕,爲何還怕留下來與那個老鬼鬥一場?皇上若是勝了,咱們多年的努力不僅不會白費,天下百姓也都會有好日子過,穩固江山澤被萬民的大善事。相反,若是叫那狗賊得逞,皇上去了,下一個就輪到臣。然後是那些真正忠於皇上的清流文臣和有志之士,朝堂將會陷入腥風血雨之中,狗賊踐祚後,還不知道要如何糟踐百姓,而皇上將成爲大燕國末代皇帝,勝利者書寫的史書中,將不會記錄真實的皇上,或許只會胡亂編造一些貶低皇上的話,叫後代人都看不清真實。”
小皇帝的情緒已經平復許多,在霍十九耐心的勸解之下。暴躁斂去,也不在落淚了。看他如今似是恢復正常的臉。與方纔狂亂的模樣截然不同,景同和一旁的曹玉也都鬆了口氣。
他還能夠聽得進他說的話,那便是好事:“皇上,該死的不是您。”
霍十九站起身,“那些對您不住的人,臣會一個個爲您肅清,絕不會讓他們得意的太久。”
在小皇帝的心目中,自從先皇駕崩後,他在昏暗的宮殿之中出現,對他伸出了手,而他也滿懷着戒備和莫名信任等複雜的情緒將小手放在他手上起,這個男人,就一直在爲他鞠躬盡瘁付出一切。
現在他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煩難,他又似一座大山一般,以他並不很強壯的身體,爲他撐起了一片可供他喘口氣的天空。
小皇帝已經不想哭,也不想尋死。
或許他該聽霍十九的話,放手去搏一搏?
“景公公。”霍十九對景同微笑。
景同立即行禮:“侯爺吩咐。”
“勞煩景公公去給趙嬪傳個話兒,請她來此處陪伴聖駕。”
景同詢問的看了一眼小皇帝,見小皇帝並無異議,便行禮退了下去。
不過片刻功夫,外頭就傳來一陣踏雪聲,宮門敞開,景同聲音含笑客套的道:“請娘娘這邊兒走。”
霍十九擡眸看去,就見來着是個二八年華的少女,生得端莊秀麗,一看便是極爲標準的大家閨秀。
趙嬪垂眸到了寢宮內殿,見屋裡有外男在,且皇帝衣着不整頭髮散亂,滿牀滿地的狼藉,心裡就是突的一跳。
這般凌亂的場面,皇上竟然毫不避諱的讓她看到了。這不合常理!若是私|密之事,皇上不是該偷揹着人嗎?她自知自己還沒有與皇帝親近到可以知道他的心思的程度,心裡就已經開始緊張了。
“娘娘請跪下吧。”是霍十九開的口。
趙嬪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霍十九。
一個外臣,竟然敢讓身爲宮嬪的她下跪?而且最要緊的是這件事發生在小皇帝面前,她的男人竟然沒有開口阻攔,也不表態。
趙嬪覺得心裡冒涼氣,她知道自己壞了事了。
早在她答應了父親爲了家族幫襯叔叔起,她就知道自己早晚要走上這條路,早一日萬一日都是要走的。
她反倒無畏懼了。提起裙襬,按着霍十九的話跪下,給皇帝行了大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闡明她跪的是皇帝,不是霍十九。
小皇帝面無血色眼神呆滯,看不出情緒,好似根本就沒有注意面前多了個人。
霍十九笑了一下,“你倒是蠻聰慧的,既然你是聰明人,就不必再讓我多費脣舌了。你自己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趙嬪收回一直看着小皇帝的目光,心內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心內發寒,手腳冰涼,身子開始發抖,卻死死地咬着牙關不開口。
她已經是這樣,無謂的現在咬出家人來,叫全家人都跟着受苦。要犧牲,她這一個也就夠了。
霍十九見她這般,笑道:“娘娘如此剛強,反倒叫我生出幾分敬佩來。不過娘娘大約不知道我是誰吧?”
趙嬪看着霍十九秀麗的容顏,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景同卻是冷笑着到了近前。一把抓住趙嬪的長髮。狠狠握住。疼的她雙眼當即噙了淚花。驚叫出聲。
“娘娘還是識相一些,別到了這個時候了還與皇上和侯爺犯起左犟勁兒,該說什麼的就開口,若是等侯爺下令讓咱家撬開您的口,可就不保證您掉幾顆牙了。”
趙嬪驚恐的張大了雙眼,淚水順着腮邊滑落,目光乞求的看向小皇帝,雙脣翕動。“皇上,救救臣妾。”
小皇帝依舊毫無反應,彷彿趙嬪根本不存在。
霍十九先皇帝一步開了口:“你身爲宮嬪,不一心爲皇上着想,反而做起吃裡扒外的勾當與人合謀詆譭皇上。如今造成這般後果仍舊不思悔改,不能負荊請罪還要皇上吩咐到你了你纔來,如今還敢求皇上救你?”
霍十九站起身,緩步走到趙嬪跟前,慢慢墩身,道:“我想娘娘還是不知道我是誰。我是霍英,原任錦衣衛指揮使。現在的錦寧侯。雖然我現在不在錦衣衛衙門掛任了,但是要想徹查趙家,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好歹這麼些年我手底下的人也不少呢。更何況,無論怎樣情況,皇上就是皇上,皇上隨口吩咐一句下去,後果就非常人可以承受的。娘娘,你說你們家大人覺得攀上了大樹,這次你們所謂的大樹能不能庇佑你們全族呢?”
趙嬪渾身劇烈的顫抖,求饒聲終於如破碎的淚一般溢出口:“錦寧侯,饒,饒了我族人,妾身甘願一死!”
“別急。”霍十九在笑,隨手抄起皇帝丟在地上的匕首。
趙嬪抖若篩糠,雙眼圓瞠:“你,你……”
“我從來不打女人。不過……”匕首插|入趙嬪腹部,拔出,鮮血噴涌:“不過我從沒有不殺女人的規矩。你膽敢算計皇上,就該死。”
匕首又一次插|入,拔出,再一次,刺|入、拔出……
趙嬪軟到在地,霍十九的刀子還在一次次的捅進爛泥一般稀軟的身子,拔出時飛濺起鮮血,濺上他的臉頰和衣裳。
他的恨,絕不會比小皇帝少。而他的狠毒,從未體現在他自身的暴力上,這還是第一次。
“英大哥,夠,夠了。”小皇帝猛然回過神,踉蹌到近前,抱住了霍十九的手臂:“她不好,也不改髒了你的手。”
“更不該髒了皇上的手,臣做的只是皇上想做的事。”丟下匕首,在趙嬪的裙襬上隨意擦了擦滿手的血污,霍十九笑着道:“請皇上恕臣魯莽之罪。”
“不,朕知道,你是爲了朕,這個女人該死。”
霍十九笑着,又道:“皇上還是吩咐錦衣衛的人,去查一查趙家,也好確實咱們的猜測。”
“朕只是怕打草驚蛇,不然還是動用英大哥暗地裡的關係去做來的可靠一些。斷然不要驚動了老狐狸。”
“那麼就按着皇上說的。”霍十九扶着小皇帝站起身來,道:“皇上,您放心,臣必定護您周全,這一次的計謀若不能成功,若當真老天不開眼,不給咱們一條出路,這也不能怪皇上,都是臣護主不力,臣自會去與先皇請罪。”
“不不不,英大哥你已經盡力了。是朕不好。是朕不好。”小皇帝突然哭成個淚人,也顧不上霍十九滿身血污,一把摟住他的腰:“是朕對不起你,還害得你被外頭那些人傳閒話,害的姐姐被人罵。朕是早就發現了自己不行,擔心將來沒了傳承,又因最信任你,也喜歡七斤,纔出此下策。這些年你做的一切,朕都記在心裡,將來若真壞了事,到了下頭,也自然是朕去與先皇請罪,這一切都與你無關,是朕的錯。”
小皇帝如此,霍十九也覺不知所措,雙手懸在半空,猶豫了一下才摸了摸他的頭,嘆息着道:“皇上,將來臣是必然會先下去見先皇的。”
曹玉聞言抿緊了嘴脣。
小皇帝一愣,隨即叫道:“爲何這樣說!”
霍十九看着小皇帝哭的滿臉的鼻涕眼淚,又用袖子給他抹了把臉:“因爲臣比皇上年紀大了十幾年,皇上忘了?”
小皇帝緊繃的背脊這才略有放鬆,搖頭道:“等此事安定下來,朕就找個好的太醫。常駐你府上。好生照顧你。”
“那臣就先謝過皇上了。”
小皇帝抹了把臉。覺得哭鬧之後,看了地上已經死透了的趙嬪,心情也好了不少。但是一想到明日除夕夜宴即將面對滿朝文武的眼神,心內就又有沮喪惶恐,
霍十九知道他在擔憂什麼:“趙嬪暴斃,好生安葬了便是,朝臣也不過是捕風捉影,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也斷定不了什麼。他們難道還有膽子派人來查探?皇上不要露出馬腳來自然無恙。至於英國公,他八成會請幾個大夫來給皇上診治的。”
小皇帝道:“朕擔憂的就是這個,他派來的人,朕不好拒絕……”
“不,皇上可以拒絕。”霍十九道:“這等事,若英國公聽信人言派人來給您請脈,您大可以擺出英國公不信任您您很傷心的模樣來鬧上一場,然後在選妃嬪侍寢,想法子造成聲勢,難題自然可解。”
小皇帝本想問。他都已經這樣,還如何叫妃嬪侍寢。
可轉念一想。威逼利誘,怎麼連自己的女人都控制不住?便也不在開口詢問霍十九,只重重的點了頭。
確定小皇帝必然無事,霍十九便吩咐了景同去處置屍首,整理寢殿,他則是與曹玉一同陪着小皇帝更衣盥洗,又命人送了午膳過來,一同陪着小皇帝吃飽喝足。
小皇帝真正躺下午歇了,霍十九才與曹玉離開,
在寢殿門前,景同給霍十九行了大禮,重重的叩頭,“奴才多謝錦寧侯,奴才給您磕頭了”
“景公公快起來吧。這些都是身爲臣子應當做的。”霍十九將人攙扶起來。語氣溫和又謙遜。
景同搖頭道:“奴才跟着皇上身邊,看的最清楚,錦寧侯對皇上是真心實意的,皇上知道,奴才也知道,往後只要是爲了皇上好,錦寧侯只管吩咐奴才,上刀山下油鍋都是一句話的事兒,奴才萬死報答錦寧侯的恩情。”
“景公公當真是言重了,你我同爲皇上當差效力,身爲臣子,自然是要報答皇上的恩情,景公公的心思也都放在皇上身上即可。”
“是。”過猶不及,景同表完了忠誠,自然不會在多贅言,只是親自將霍十九與曹玉送上了馬車。
馬車沿着冗長的宮道離開時,雪比方纔又大了一些,他們的馬車碾過的車轍,立即就被紛紛揚揚灑下的雪花覆蓋上。
馬車上,曹玉盤膝坐在霍十九對面,沉默不語。
霍十九也無心多言,雖面色如常,可緊蹙的眉頭泄露了他此時壓抑的心情。
曹玉道:“爺還是先更衣整理一番,別回了府叫夫人看出端倪,反倒擔憂。”
“你說的是。”霍十九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就到了暖壺中的溫水在帕子上擦臉和手。
誰知剛擦了一把,馬車就停下了。
“怎麼回事?”曹玉撩起車簾詢問。卻見一人一馬立在馬車前。
馬身如同上等黑緞,在皚皚白雪之中結了晶瑩冰凌,更顯神駿。馬上只人身着玉色錦緞大氅,帶了雪白的暖帽,容顏豔麗,神色寧靜,仿若雪中的仙子。
“夫人?”
霍十九驚愕,手忙腳亂的擦臉擦手。後悔方纔在宮裡爲何不好生處置乾淨了再出來。
蔣嫵已經翻身下馬,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手持烏黑馬鞭,小鹿皮軟靴在雪地中猜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因冷的腳趾頭都癢,不耐煩走路,索性縱深躍了過來,眨眼就到了馬車裡。
狹窄的馬車裡多了蔣嫵,立即擁擠起來。
霍十九身上的血腥味也撲鼻而來。
蔣嫵皺了皺眉,看着霍十九呆愣的模樣,玩笑道:“難道今兒個皇上想吃雞,你親自操刀殺機拔毛來着?”
霍十九乾笑兩聲,知道糊弄不過去,就笑着道:“是殺了一隻‘雞’。”
蔣嫵接過他的帕子,拉着他的手爲他擦拭指甲縫隙中的血漬。
曹玉就披了大氅下了車,騎上“烏雲”後,吩咐回府。
馬車再次啓動,略微搖晃之中,蔣嫵專注的爲他擦淨了手和臉,許久才笑着道:“往後殺雞這等事交給我來做便可,好久沒動手,我聞到這個味兒手癢的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