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假癡不癲

陸俊讓人將暗房的鐵門打開,望着在角落裡蹲着一動也不動的傻子,心裡有些發酸。他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慢慢地蹲了下來,溫和地叫道:“青兒,青兒……”

他記得半年之前,他離開家的時候,兒子雖然不喜歡說話,可是卻是生龍活虎的,還讓自己一路保重什麼的。半年之後回來,兒子竟然變成這樣了,他有說不出的難受。

“侯爺,沒用,他誰也不認識。你千萬小心,他會咬人的。”旁邊的管家皺着眉頭說道。這裡的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吃喝拉撒全在這裡,臭得不能夠再臭了。

“青兒……”陸俊伸手想要摸兒子,可是卻發現兒子的身上實在太髒了,他最終還是沒有將手伸到兒子的頭上,只是嘆了一口氣,然後站了起來,對左右說道:“收拾乾淨這裡,給他洗個澡,然後換身乾淨的衣服。”

他從前線回來,就從管家的嘴裡得知,自己的兒子陸青因爲偷了府裡的東西去抵當,被人查出,惱羞成怒想要搶回當票,結果頭撞在了桌角上,撞傷了頭,從此癡癡傻傻的,什麼人也不認得了。

他雖然知道公主肯定會對這個兒子下手,自己也有所意料,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這個兒子,就是一個錯誤,當初自己就不該讓他出生。可是偏偏是母親病重,他又膝下無子無女,爲了圓母親抱孫夢,他才讓這個孩子出生的。看來,自己真的錯的厲害了,自己這樣做,不僅害了這個無辜的孩子,更害了這個孩子的母親。

旁邊的管家忍不住說道:“侯爺,沒用的。新的衣服穿到他的身上,沒兩下就髒了,他大小便都不會脫褲子,都是直接拉着褲子裡的,甚至有時候,還拿糞便當飯吃。”

陸俊望着坐在地上,一臉癡傻的兒子,這個兒子正張着嘴巴流着哈拉子,傻笑地看着自己。越看這個孩子,陸俊就越是難受。他忍不住搖頭說道:“想我陸俊一世英雄,竟然有這樣一個傻子爲兒子,日後只怕會被他人所笑。”

“錚”地一聲,他拔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寶劍,一把將劍掛在了癡傻的兒子的脖頸之上,呆呆地望着兒子。

“侯爺!”管家看到陸俊如此失態,當下忍不住叫道。

陸俊頭也不回地說道:“出去!”

管家知道陸俊只怕要殺掉這個傻子了,當下忍不住說道:“侯爺,你這樣會讓別人說你的,不如讓人用藥藥死了,或者用白綾勒死,就說是病死了……”

“出去!”陸俊聽到這話,憤怒地回頭看向管家說道。

這將軍之威,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承受的,一時間,管家被嚇得屁滾尿流地跑出去了。管家跑出去之後,拍着起伏不停的胸脯,順了順氣,暗暗想道:平日裡溫文爾雅的侯爺,憤怒起來的表情真很嚇人,果然是虎威不可犯。

在這個陰暗,潮溼,臭氣熏天的屋子裡,只有他們這對父子在向望。兒子呆滯的眼神,臉上的傻笑,無不刺痛這個父親的心。

他呆呆地看着兒子,一時間感慨萬千。

而此刻楚風心裡卻冷笑:“父親啊,父親,就連你也要殺我嗎?我可是你血脈相依的兒子啊。你真的能夠下得了手?”

他望着陸俊,不知道爲什麼,鼻子一陣酸。

一定要忍住,不能表現出異樣。楚風繼續用癡癡傻傻的表情看着父親,一臉也不畏懼,他伸手去摸那把架在脖子的劍。

陸俊看着兒子這個樣子,更是絕望,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陸青,下一世,你不要再投來陸家了。我送你上路……”

就在楚風閉上眼睛要受死的一刻,屋外傳來一個人慌張的聲音:“侯爺,侯爺……公主快要生了,公主快要生了……”

聽到這話,陸俊馬上收住了手中的劍,然後看了一眼傻兒子說道:“不管你怎麼樣,你始終是我陸俊的兒子,我陸俊的後人……絕不能是一個傻子。”

他說完之後,轉身就離開了。

夜很靜。

在這個偏僻的院落裡,沒有人會來打擾自己,楚風知道自己不能夠留在這裡了,必須得想辦法離開這裡。否則自己肯定會死的,就算他能夠逃過那個女人的魔爪,自己父親的冷劍,是絕對逃不過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打了,一個丫環捂住嘴鼻,提着一個籃子進來了,她迅速地放好飯食,就馬上離開了。

看着豐盛的飯食上的紅色饅頭和一整隻雞,楚風苦笑了,看來公主肯定是生了,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了。不會有人給自己送紅色的饅頭,這可是喜慶的標誌。

可是此時此刻,他又怎麼能夠吃得下呢?

他坐在角落裡,苦思逃離的辦法,門是上鎖的,就算逃出這個鐵門,自己也沒有辦法解開身上的手鍊和腳鏈,帶着這個東西,自己能夠逃到哪裡去呢?

一夜苦想,想不出對策。

不知不覺到了天亮,也許這兩三天父親沉浸在得子或者得女的喜悅當中,想不到自己的存在,可是等過了兩三天,他肯定會被處理掉的。

他微微地嘆息了一口氣,剛想睡覺,可是卻聽到了讓他驚恐的聲音。

一隻老鼠在地上瘋狂地竄來竄去,嘴裡發出痛苦的鳴叫聲,不一會兒,竟然死在了地上。

楚風望着昨天夜裡送來的飯食,那隻雞上面有着老鼠咬過的痕跡。看到這一切,他苦笑了,還是決定毒死自己麼?

楚風爬了過去,拿着那隻雞看了看,又看着地上七竅流血的老鼠,最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另外一邊,公主的寢室裡。

陸俊抱着懷裡的兒子,美滋滋地說道:“兒子,兒子……笑一笑……”

躺在牀上的公主看到陸俊這個樣子,忍不住笑着說道:“夫君,你啊,怎麼那麼傻,兒子那麼小,怎麼能夠聽得懂你說什麼呢?”

“呵呵……公主,你說我們的兒子長得像誰?”陸俊抱着兒子坐在牀邊,給公主看,然後輕聲問道。

“他的眼睛大大的,鼻子高高的,長臉,濃眉……這些可都是和你很像呢!”公主溫柔地說道。她忍不住伸手摸着兒子的小臉蛋,可是這個孩子實在太小了,此刻沉沉地睡下去了,看到孩子這個樣子,她又忍不住說道:“你看,他睡着的樣子更像你了。”

陸俊溺愛地看着襁褓中的兒子,然後說道:“他現在還小,長大之後像誰還不一定呢!說不定像你呢!”

公主偎依在陸俊的懷裡說道:“給兒子取一個名字吧!”

“他出生的時候,剛好是日月的交輝的時候,就叫他陸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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