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雕,不是北方的烈酒,而是南方的溫酒。你這樣喝,真的浪費了,要慢慢的品的。”林墨白說着就拿起酒罈子倒了一小杯的花雕,拿過花雕喝了一小口,含在嘴裡仔細地品嚐起來了。
“小二!”聽完林墨白的話,楚風當下大聲叫道。
不一會兒,外面的小二陪着笑臉進來,笑着說道:“客官有什麼事嗎?”
“換酒!”楚風說道,“燒刀子!給我來燒刀子!”
燒刀子可是遼東那邊人最喜歡喝的酒,尤其是在冬天裡,一碗下肚,那全身都暖和了。它的酒精含量很高,酒性十分的烈,一個普通大漢,別說喝一斤了,喝半斤都倒地了。遼東的天氣冷,這種酒在遼東那邊很受歡迎。
“客官,真……真對不起,燒刀子,已經沒貨了。”小二聽完這話,連忙躬身說道,“最近打仗,商隊都沒有辦法通行……所以這……”
“那有什麼烈酒沒有?”楚風看着小二問道。
小二連忙搖頭說道:“本店,最好的酒就是這花雕了。就連竹葉青也已經賣完了。”
“雲清,這酒很不錯,來,我們吃菜!”林墨白自然知道楚風心裡不痛快,他不由給楚風夾菜說道。
楚風坐了下來,小二見狀不知道該如何說好,藍平不由說道:“這裡沒你什麼事情了。你退下去吧!”
聽完這話,小二趕緊出去把門關上,在外面候着了。
“來吃菜!”楚風當下豪氣地看着兩個朋友說道,他說完就自己夾了一塊肉吃了起來。吃完肉之後,他又給自己到了一碗酒。
四五碗下肚,楚風竟然趴在桌上了。
“這下好了,一桌子的菜,還沒有吃完,就倒下了。”藍平看到楚風只喝酒,不怎麼吃菜,不由嘆氣說道。她說着就自己夾菜吃了。
而林墨白看着楚風這副樣子,不由皺眉頭。他很想問楚風爲什麼會突然間這個樣子,只是白離的離開,他應該不會是這一個樣子的。看來,那個南人的話,對他的觸動很大,讓他心裡藏着的心事被翻出來了。
“小黑,趕緊吃菜,否則要浪費了。”藍平看到林墨白看着趴在桌上的楚風發呆,忍不住提醒道。要知道,這一桌子的好飯菜,若是不吃,那就虧大了。要知道,外面可是有許多吃不上飯的百姓的。
林墨白聽到藍平這話,就象徵性地夾了一塊肉吃了幾口,又吃了幾口飯,他的筷子就放下來了,因爲剛剛還趴在桌上的楚風,竟然站起身來,他拍了一下桌子說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楚風突然間大聲吟這首詩,讓林墨白和藍平兩個人都呆了一下。
這首詩他們兩個人從未聽過,可是卻隱隱地感覺到有一種熟悉。恩,這風格,和當年文侯林青所作的那幾首詩的風格竟然十分的相似。可是他們記得,文侯的詩集裡沒有這樣一首詩。
不過想來,這個楚風的棋風和文侯如此相似,那麼他定然看過不少文侯的詩集,能夠做出和文侯風格相似的詩,倒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好詩。”仔細品味了一下,林墨白忍不住說道。
楚風看着林墨白說道:“小黑,喝酒!”他說着就給自己和林墨白兩個人倒了滿滿一碗酒。
林墨白曾經說過的,要陪楚風喝酒,他見楚風已經舉起了碗,他自然不會推脫,馬上他也將碗舉了起來。兩隻碗碰在一起後,兩個人就這樣喝了起來。
而藍平因爲剛纔那碗酒被嗆住了,也沒有再逞強,要和他們拼酒,反而是很乖巧地夾肉吃菜,自己享受起了桌上的美食。
“雲清,你心裡不痛快!我知道!”林墨白說道,“我的心裡也不痛快。”
楚風看着林墨白,搖了搖頭說道:“你不痛快什麼?”
“你又不痛快什麼?”林墨白反問道。
楚風哈哈大笑,又給兩人的碗倒滿了酒,然後喝了一口酒說道:“我兩個對我最好的人,都永遠離我而去了,你說我能痛快嗎?”
林墨白喝了一大口酒說道:“你起碼還有一個師父照顧你到了十五歲,你起碼還有父母,可是我自從出生之後,兩歲沒有了父親,七歲沒有了母親……我比你更不痛快。我十三歲,就是你遇到我的前一年,我一個最尊重的老前輩也去世了。”
“我比你更不痛快。”林墨白說完又一口氣將碗裡的酒喝光了。
楚風苦笑地說道:“你起碼還有那麼多愛你的人。那麼多你墨家的門人,他們世代追隨着你們墨家,跟隨着你!我有什麼?”
林墨白說道:“你有自由!”
楚風搖了搖頭說道:“自由?什麼自由?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自由。什麼事情,由得我去選擇了?”
楚風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只想和母親平平安安地生活,從來沒想過要當什麼嫡長子。更沒有想過爭奪什麼名分,亦沒有想過要去搶什麼。呵呵……可是……”他說到這裡,心裡更是不痛快了,他拿起了手中的碗一口氣又將酒喝光了。
林墨白給兩人滿上酒後,他說道:“沒有選擇!只能硬着頭皮走到底,只是偶爾做一下抗爭。”
“喝酒!”楚風舉起碗說道,“走到底!”
“喝!”……
等藍平吃飽之後,再回頭看這兩個人,竟然喝得醉醺醺地趴在臺上了,楚風喝醉了之後,喃喃地不知道嘀咕着什麼,藍平只聽得“師父”兩個字最清楚。而林墨白竟然邊流淚,邊叫着:“我不要當什麼鉅子,我只要三公活過來……我不要當什麼鉅子……”
林墨白的喊聲觸動了藍平的神經。
她想起了許多年前的自己,那個時候母親去世的時候,他也和林墨白一個德行。實際上,她內心從來沒有忘記過已經去世的母親。可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母親是怎麼去世的,她的記憶缺失了這一段。
她很難受,她很想喝酒,可是看着翻倒在地上的酒罈子,她還是忍住了,她如果也醉了,那麼這兩個醉貓只怕沒有人送他們回家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藍平叫道:“什麼人?”
門外的人說道:“請問,侯爺可在裡面?”
這聲音藍平聽着很耳熟,突然間想起,這聲音不是楚風身邊的護衛一個叫做李煥的人的嗎?本來楚風如果要出門的話,身邊必須是跟着護衛的,可是今天博弈的時間還沒有用完,棋局就結束了。
楚風是坐着墨家的馬車到的問香樓,所以身邊並沒有跟着李煥他們。想必李煥是知道楚風在這裡喝酒,擔心楚風的安全,才趕過來的。
藍平把門打開之後,伸手請門外的人進來了。
“侯爺他怎麼了?”李煥還沒有進門,只在門外就聞到了酒味,而且是很濃烈的,等到進門之後,他看到楚風趴在桌上,忍不住驚訝了,他看着這個娘娘腔問道。
“醉了!喝了不少酒,你看……這傢伙自己喝酒還不行,還拉着我家的小黑陪他一起喝!現在連小黑也醉了。”藍平有些氣憤地說道。
“來人,將侯爺扶回去!”李煥聽完這話轉頭就對門外的其它禁衛軍叫道。
不一會兒,有兩個禁衛軍馬上進來了。
“小心,把侯爺扶回去!”李煥對那兩個禁衛軍說道。那兩個人點了點頭,走過來,一人攙扶楚風的一隻手,就將楚風架了起來,小心地攙扶着他出去了。
藍平看着李煥轉身就要走,她馬上叫道:“喂,你就這樣走了?”
“不知道兄臺還有什麼吩咐?”藍平轉過頭抱拳看向藍平問道。他和眼前這個人沒有什麼交集,也不想有什麼交集因此說話的時候,未免冷漠了許多。
“你起碼幫我把小黑扶回去。要知道,這可是你家侯爺把他灌醉的。你可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我扶不動他的。”藍平說道。實際上,她不是扶不動林墨白,林墨白個子不高,身材比較瘦,看起來就是營養不良的那種,可是她不喜歡眼前這個傢伙帶着楚風之後,就把他們兩個人丟在這裡。
雖然這兩個人的墨家的人,可是他們畢竟是侯爺的朋友。若是連這個忙也不幫,少不得會被侯爺怪罪。只是這兩個人明知道侯爺明天還有博弈,而且是最後的一場博弈,他們竟然還將侯爺帶到這裡來喝酒,這多少有些讓人懷疑他們的用心。
“罷了。且幫他扶一扶吧!”李煥想到這裡,就走過去,一把將林墨白攙扶起來。等攙扶了林墨白之後,李煥才忍不住想到,這個少年竟然這樣輕,瘦成這幅摸樣,只怕是有病的。不過,他小小年紀頭髮已經白了,看起來也是病的不輕的。
“侯爺似乎懂得醫術,莫非侯爺曾經給他瞧過病?所以,他們成爲了好友?”李煥又忍不住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