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點了點頭,楚風能夠對自己說這樣的話,證明一件事情,他想和自己平等相處。一個男人想和一個女人平等相處,這是那個時代不敢相信的事情,因爲男人永遠都會將女人作爲附庸之物,從未將女人平等看待過。
李麗心生感激了,眼前這個男人果然和別的男人很不同。他昨天晚上對自己說的話應該是他內心最想說的話。
此刻,林墨白在李麗的心中的分量瞬間消失了一大半了。
楚風在李麗的額頭輕吻了一下,然後說道:“麗兒,你的身體應該還很不舒服吧!不要起身了,我來照顧你。”
楚風說着就自己爬起牀來,然後走到牀邊,拿過衣服就自己穿了起來,這個時候,李麗卻忍不住叫道:“梅芳,梅香……”
不一會兒,兩個丫環從門外走了進來。
楚風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了,一夜都過去了,只怕公主身邊的人都找到這來了。這兩個宮女的容貌都很是美麗,有一個還是楚風的熟人,就是那個故意拿話嗆楚風的宮女,她們兩個人來到楚風的身邊,馬上躬身行禮齊聲說道:“梅芳(梅香)叩見太子殿下。”她們已經知道了楚風的身份了,倘若不知道楚風的身份的話,她們對楚風的稱呼不是太子殿下,而是貴人了。
那個拿花嗆自己的人原來叫做梅香啊。她剛剛看到自己的容貌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很顯然自己現在這副容貌和她開始見到的容貌明顯的不同,不過她只是愣了一下就恢復過來了。估計是明白了昨天見到自己的樣子易容的。
這個宮女果然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看來這李麗身邊的人都不是那些普通人。
不過想想也是,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李閔又怎麼放心把自己的女兒的安全交給他們呢?李閔可只有李麗這一個女兒。
楚風此刻正在穿衣服,不由點了點頭。那兩個宮女不由過來。替楚風穿衣服。
實際上,在楚風的府裡,楚風還真的很少讓人替他穿衣服,除非是參加什麼隆重的節日的盛宴,或者是要着正裝去見什麼重要的人。否則都是他自己穿的衣服。
那兩個宮女是服侍慣了別人的人,很快地就將楚風的衣服穿好了,楚風微笑地看着李麗說道:“我在外面等你。”
李麗點了點頭。
楚風出去了。
他推開門,就見到鬼腳和草蟲兩個人等候在了門外,不只是鬼腳和草蟲兩個人,還有的就是在望月山莊的一干護衛們,也來了。此刻,在他所住的酒館裡,已經沒有外人了,就連掌櫃和夥計的都不允許到後院裡來了。
昨天晚上,草蟲連夜將太子衛隊的百餘人給招了過來。保護楚風。其實他本來不想這樣做的,可是對方的人都找來了,萬一對方將自家的太子綁走了,那麼以他們兩個人肯定是沒有辦法應付得了他們的。爲了太子殿下的安全,他們必須得做好以防萬一的準備的。
太子衛隊的百餘人,都是身穿玄甲的軍人。他們看到楚風,馬上跪了下來,朝楚風行禮。然後抱拳單膝說道:“卑職等人叩見太子殿下。”
楚風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們起身吧!”
那些人整齊地站了起來,回到了原來該站的位置上,負責戒嚴去了。
楚風看了一眼鬼腳,鬼腳發現楚風的臉色不好看,他馬上低下了頭。而旁邊的草蟲馬上嘿嘿地笑着說道:“主公。你不要生氣,這事是我做的……”
楚風搖了搖頭說道:“回去。你們兩個人都要罰,我看上一次我罰你們抄《論語》太少了,我看這次罰你們抄《墨經》和《道德經》,外加《文侯問答》。”
聽到這話,草蟲和鬼腳兩個人的嘴角不由地抽動了,他們不怕打架,也不怕被罰掛大蒜,可是就是害怕被罰抄書,因爲他們覺得抄書是世界上最恐怖的體罰了,他們寫的字像是雞爬一樣。
“主公,能不能換一種體罰?就算罰我們冬泳我們也認了。”草蟲可憐兮兮地看着楚風說道。
鬼腳不說話,他是在計算着找誰替自己抄那些書了。
“不能。”楚風馬上嚴厲地說道,“誰敢讓人替他抄書的話,那我就讓誰今年之內成家。哼,成家的對象由我來挑,我挑最醜的媳婦給他。”
鬼腳和草蟲瞬間石化了。
楚風笑着走開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站在風中發呆。
這個時候,太子衛隊的中郎將何勁跑了過來,他抱拳對楚風說道:“啓稟太子殿下,有一個可疑的人想要見太子殿下你。”
“可疑的人?”楚風聽完之後,不由愣了一下,然後看下何勁問道,“什麼人?他是做什麼的?”
“是附近私塾的一個教書先生,他說他叫龐澗,是徐軍師的朋友。我們本來清場的時候,給他十兩銀子,讓他離開的,可是他不肯離開,只說要見太子殿下你一面,否則他是不會走的。”
楚風聽這個名字,不由覺得耳熟。
龐澗,徐蘇的朋友?
突然間楚風想到了什麼,他想起了徐蘇說過的那個人,記得那個人自己曾經是見過一面的,聽說這個人的祖上曾經出過夏國的丞相。而且據說還是一代名相,他的家族世代有人爲官,算得上是夏國的元老級人物的後代了。
這人自己本來是寫信讓父親去請他爲官的,可是據說他跑了。而且跑得還很乾淨,父親派人根本找不到他的下落,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了他。真是出乎楚風的意料外。
楚風馬上問道:“他如今在什麼地方?”
何勁說道:“就在地字號房!我們把他留在了哪裡。”何勁當下就給楚風帶路,帶着楚風往地字號房去了。
推開門,楚風就看到了龐澗整人有些迷茫地坐在房間一張圓桌旁邊,而在桌上正擺着一盤棋,他一臉迷茫地看着這盤棋,這種迷茫楚風曾經見過,那是一個迷失在圍棋的世界裡的人才有的迷茫的神色。
楚風也曾經迷茫過。
圍棋,被人稱爲的“木野狐”,意思就是說,圍棋雖然是木頭做的,可是和狐狸一樣也有狐媚之術,可是變化多端,令人癡迷,不能自拔。就像是狐狸精一樣讓人睡不着覺,吃不下飯。
少年時代的楚風是一個好學生,除了學習,他就是學習,直到有一天,鄰居家裡來了一位老爺爺,那位老爺爺天天在院子裡和另外一個陌生的老爺爺下棋,他就天天去看,看着看着,竟然沒有人教他,他也學會的。
突然間,有一天,那位老爺爺坐在棋盤裡,露出迷茫的神色看着一局圍棋,那種迷茫的神色和眼前這個龐澗眼睛裡所帶的迷茫的神色是一樣的。不同的是,老爺爺的那種迷茫是充滿懷念和辛酸的迷茫,而眼前這位龐澗眼裡所帶的迷茫是疑惑和不解的迷茫。
老爺爺的迷茫以前楚風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後來楚風才知道。
那是因爲老爺爺少年時代曾經參加過全國圍棋賽,而且名次還不差,只是因爲父母親的關係,他不得不放棄了圍棋,成爲了一位平凡的工人。這一盤圍棋是他離開棋壇的時候,他的老師給他擺下的一盤圍棋,並且告訴他,只要他能夠找到這盤棋的制勝關鍵,那麼他的棋藝就更精進了。
如今老爺爺已經年過古稀,這盤圍棋的關鍵,他早就找出來了。
他擺這盤圍棋的原因是因爲他在懷念當年老師對他的關愛,也在懷念當年他曾經得到過得的榮譽,還有這棋盤裡所蘊含的意義,那就是永不放棄最後一絲取勝的希望,那麼最終還是可以贏的。
人生許多時候就像是一盤圍棋一樣,只要不放棄希望,那麼就有可能會贏得命運之神的安排。
如今這個龐澗的眼神的疑惑和迷茫是因爲他解不開這棋局上關鍵的地方,無法找出制勝點。
一個人沉迷在圍棋的世界裡,可以忘記時間,忘記空間的存在的,甚至忘記自己的存在。
這個龐澗就是達到了這樣子的程度。
楚風走進房間裡,他都沒有反應。何勁想要走過去提醒龐澗,卻被楚風揮手阻止了,他示意何勁出去,然後自己一個人坐在了龐澗的對面,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棋盤之上。
棋盤上黑白交錯的棋局讓楚風覺得莫名的熟悉。
這局棋是楚風在十年一度的博弈上和林寒雪的最後一局對弈。
事後,楚風曾經回憶過這盤棋,對這盤棋進行復盤,找出了好幾個關鍵的制勝點,如果當時的林寒雪能夠看到,或者能夠想到的話,那麼自己有可能就不會贏得那麼舒服了。起碼會加時。
“在八十二手的時候,如果白棋不用跳,而是用刺的話,那麼黑棋只能馬上在這裡用斷了,黑棋只能把中腹的戰場暫時停下,轉移到這裡了。”楚風說着這話的時候,拿起棋盤之上八十二手白棋的棋子落到了另外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