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碧華在內地雖然有幾十家分公司,但大多在沿海一帶,從東南部乘車趕到東北,幾乎跨越國內南北線,路途遙遠不說,也難以彰顯出其特別的身份。經過身後智囊團的分析,最終一致得出乘坐私人飛機趕赴故鄉的結論。歐陽碧華所乘坐的並非是直升機,而是豪華型私人飛機,事實上廖無雙同樣擁有,不過因爲此時的內地機場稀少,稍微偏僻的地方難以降落,因此更多的時候只能選擇乘坐直升機。
爲了迎接歐陽碧華,楊軍正可謂是花了大力氣,親自下令位於城關區的主幹道全部封鎖,騰出足夠的空間和場地供飛機降落。而此時守候在街道兩旁的除卻一些小學生便是省委領導崔枯秋等人。以向子合與喬峰春兩人的身份,去迎接一個商人那自然是不恰當的。即便是崔枯秋,也已經顯得太過隆重了些。
商人往往將時間看得比生命都還重要,守時也是每個成功商人必備的因素之一,上午十一時的時候,隨着一陣轟鳴聲,歐陽碧華所乘坐的私人飛機準時出現在空。一時間場彩旗飄動,戴着紅領巾的孩子們紛紛揮舞着手的小紅旗,喊着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口號。在陳清揚看來,這樣的場面着實顯得太過滑稽了一些。
歐陽碧華,身高一米七五,長相敦厚,有着農民的樸實和率真,卻也不乏倔強和耿直。穿着並非是昂貴到嚇人的頂級品牌,相反只是國內常見的報喜鳥等二線服飾。他的皮膚略顯黝黑,留着平頭,臉上的笑意實在和藹之極,任誰也想不到就是這樣一個平凡人竟然會有上百億的家產。
歐陽碧華的隨從極多,保鏢陣容也有十來號人,這些人雖然神情肅穆,但是並未有絲毫傲慢的氣色,從這也不難看出歐陽碧華爲人的內斂和低調。
歐陽碧華笑着向衆人連連擺手,看着遠處的人羣,整整齊齊的樓房,踩着腳下的水泥路面,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那眼也已經泛起一絲絲晶瑩的淚花。歐陽碧華身旁跟着一男一女,男的高大英俊,一米八的個頭,穿着一身西裝,氣質很是瀟灑。而身旁的女孩長相更是動人之極,瓜子臉兒,一雙水靈的眸子,身材窈窕,穿着一雙細長的高跟鞋,尤其是渾身上下所流露的貴族氣息更是讓人無可挑剔。女孩也隨之哽咽起來,隨手從1V挎包抽出一張溼巾遞給了歐陽碧華,笑道:“爹地,這是何必呢,在香港的時候您總是惦記着家鄉,這時候回來了怎麼反而流淚呢!女兒很心疼的哦!”
歐陽碧華笑着點了點頭,擦了一把淚水,激動地說道:“對,對,不哭不哭,今天高興,不能哭!雨荷,你也別哭了,回頭讓人看笑話,以爲我們是來奔喪的呢!”
雨荷嗯了一聲,莞爾一笑,手腕緊緊拉住父親的胳膊,一臉滿是喜悅的色彩。離着老遠,崔枯秋上前一步緊緊抓住歐陽碧華的手掌說道:“歐陽先生,我們家鄉人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了您很久很久啦!我謹代表省政府,代表喬書記和向老像您表達誠摯的歡迎!”
“好!好!我也期盼啊,盼了十五年嘍!故鄉在政府的帶領下建設得很好,當年我走的時候還是一片青磚綠瓦的模樣,那時候誰家能蓋一座平房足以讓人歆羨好一陣子,真是沒想到現在連我們縣城也已經高樓聳立,一片繁華的景象。
崔枯秋附和着點了點頭:“是呀,這幾年我們省展得很快,經濟呈直線上漲的趨勢。當然這和你們這些社會名流商界巨賈的支持是分不開的嘛!”
“哪裡,哪裡!說到這兒我倒是慚愧之極,一別故鄉十餘載,從未有過像樣的捐贈。這是我一點小小心意,個人出資兩千萬爲我們故鄉建幾所希望小學,還望領導同志多多關照,將這筆錢落實呀!”
“我代表鄉親們謝謝歐陽先生的美意和饋贈。歐陽先生,我來給您介紹下,這幾位都是省委的領導同志,這位是遼陽市的市長張嘉源,這位想必不用介紹了吧,您的父母官楊軍正縣長!正是有這些優秀的黨員幹部,這才使得您家鄉有今日的繁華,您應該多和他們親近親近纔是!”
歐陽碧華微笑着點頭與衆人一一握手,走到陳清揚與葉雨蝶跟前的時候,原本只是打算一走而過,卻沒想到雨蝶此時竟然情不自禁地悄然流淚,歐陽碧華心一動,原本想要直接問這女孩是誰,不過想到似乎有失禮節,便對着陳清揚微笑着問:“年輕人一表人才,氣宇軒昂,你站得這麼近,爲何崔秘書長卻沒介紹你呢?這其似乎有些隱情吧?”
崔枯秋一愣,就要打個哈哈簡單介紹下,卻不想歐陽碧華大手一擺:“我想聽他親自說,可以嗎?”
陳清揚微微點頭,“歐陽先生,您好!我是省公安廳副廳長陳清揚!先前曾經在開原縣公安局做過副局長!這位是在下的女朋友,葉雨蝶。”
自己日思夜想的父親此時就直直地站在自己跟前,這怎能不讓葉雨蝶心動不已。眼淚也在此時簌簌而落,那眼神包容了太多的期盼和渴望,她很想很想上前像是雨荷一般撲進父親的懷,雖然那裡已經不再挺拔偉岸,但是真的極端渴望!輕聲的啜泣使得場的氛圍陷入低谷,歐陽碧華終究是見過大風浪的人物,雖然滿腹疑問卻也未曾當場說出,只是拍了拍陳清揚的肩膀:“年輕人不錯嘛,很有前途和潛力。如此年輕就當上副廳長,日後仕途不可限量呀!”
陳清揚呵呵淺笑:“都是領導高擡罷了!實際上並未有過人之處!”
歐陽碧華淡淡搖頭:“我看似乎沒有這麼簡單!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重慶特大綁架案,你就是現場的調度者吧?那一仗打得漂亮,打出了警察的氣概,不錯,不錯!如果我還沒記錯的話,當時我在香港的時候,你曾經給我打過一個電話。這件事情,你可還記得嗎?”
“記得,從未忘卻!”
“很好,很好,我只想問你一點,麗娟她還好嗎?”
看着眼前嘴脣顫抖不停,眼淚花閃現的歐陽碧華,陳清揚笑着回道:“說好也可稱得上好,說壞也可說是非常之壞!”
“那是何解?”
歐陽碧華今日的表現雖然顯得和藹可親,舉手投足間有着大家風範,可實際上真正瞭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脾氣極臭,動不動就會火,做事極其強硬的鐵漢!他今日之所以這副神情,關鍵還在於對故鄉的尊重。一個人無論表面多麼鐵腕,內心總會有一個致命點。對於歐陽碧華而言,故鄉就是自己始終難以割捨的所在。
歐陽碧華臉色頓時黯淡下來,顯然對陳清揚的態度甚是不滿,也難怪香港迴歸在即,此時多半都是內地巴結港商,歐陽碧華也確實沒有看陳清揚臉色的必要。一個副廳長卻很難入得他的法眼!
陳清揚卻是不卑不亢的神情,一昂頭,眯着眼回道:“一個女孩七歲的時候便被自己的親生父母拋棄,一個人獨自面對這個世界上的險惡與欺詐,很小很小的時候便沒了童年,不得不在寄宿的人家學着做各種各樣的農活,學着用心揣摩養父母的臉色,爲自己營造一個狹窄而又昏暗的小窩。她在尋找光明,然而黑暗總是伴隨左右!而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十五年,整整十五年啊!那是怎麼一個概念?你只知道自己在外面漂泊得不易,有可知天下有人爲你而癡癡守候,而苦苦期盼?我說她好,是因爲她現在苦盡甘來,生父回鄉,父女即將相認;我說她不好,是因爲她已經奔赴黃泉,化作一抔黃土。”
歐陽碧華,被陳清揚一陣說教搞得面紅耳赤,不過最尤爲讓他驚愕的還在於最後所說的一句話,只見他渾身顫抖了好一陣,愕然問道:“你、你說什麼?娟兒她,她死了?怎麼會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