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後的東北,漫天皆被一種蒼白掩埋,呼嘯不止的北風捲起滿城輕紗,紛紛灑灑,遮天蔽日。天空灰濛濛的,雪花吹拂過人的臉頰,一絲痛楚之後傳來一抹冰涼的寒意。枝椏處傳來一陣陣咯蹦咯蹦的聲響,難以承受厚重的積雪,在飛鳥悲鳴後戛然斷裂。
整個村落完全被白綾遮掩,大大小小的樹木上纏繞無數白色的綢緞,迎風飄展,極度壯觀。一排警車以二十碼的度緩緩前行,天邊一陣陣轟鳴的聲響,數架直升機不知疲憊地盤旋着,一望無際的車隊軋過雪地,出刺溜刺溜的聲響。只是如此壯觀的景象卻將一個人的生命就此淹沒,即便輝煌,卻也太過心酸。數名穿着時尚,長相傾國傾城的女子紅腫着眼睛,淚水一滴滴地從她們那水靈靈的眸子裡滑落,場面淒涼而感傷。
送行的隊伍實在太長太長,一眼難以望穿,只見一人披麻戴孝,手捧着巨幅的遺照,照片上是一個樸實的農村婦女,歲月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了太多的溝壑。花白的絲上裹着一條黃色的頭巾,嘴邊盪漾着一抹笑意,恬淡之極。
那披麻戴孝的男子身後足足跟了四五百後西裝大漢,寒風肆虐之下,一身筆挺的西裝,潔白的襯衫,鋥亮的皮鞋,最尤爲讓人歎爲觀止的是他們的耳旁統一戴着黑色的無線耳麥。很難想象究竟是什麼讓他們感覺不到絲毫的寒意。
村頭,巷尾,山道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羣。陳家村千百年來終於祖墳上冒青煙,出了一號大人物。據說連ZZJ的一些級大官都紛紛趕來弔唁,這種稀罕事可謂是一生也難以預見,因此送葬的人越來越多,足足將整個山頭填滿。
天邊不時有雪花飛逝,仰望蒼穹,萬里寒霜。當陳清揚的母親葛春蘭的遺體最終還是下地的一刻,陳清揚再也難以抑制自己內心的悲愴,眼淚四溢而出。他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就如同他無法相信自己的命運會有着如此大的改變。
鳥無蹤跡,徒留嘆息,一聲珍重,飛雪魂殤!那寂寥的身影在雪地上出現一抹森黑的倒影,影影綽綽,跌跌撞撞,幾欲心腸寸斷!
一抔黃土掩白骨,一世清明照人間。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陳清揚重重地閉上雙眼,在他的身側跪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身形如同鐵塔,異常彪悍。此人正是清揚的堂哥陳清堂。而在兩人的身後則一排盈盈跪着數位絕世尤物,各自臉上悲傷萬千,苦不堪言。
隨着陳清揚兄弟二人將一捧黃土撒入碩大的墓穴之,數十壯漢紛紛操起手的鐵鏟,將土石撒入其。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將整個棺木遮掩。眼見母親距離自己越來越遠,清揚悲從來,在景碧瓊與沐小妖的攙扶下方纔顫顫巍巍地上了邁巴赫。就此,葛春蘭的人生告一段落,但是她在臨死之時所說的話所產生的餘震必然將長久波及衆生。
在連番表達謝意之後,陳清揚將衆多素未蒙面的官員送走,熙熙攘攘的陳家村終於陷入了寧靜之。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賀坦之突然找到了正在客廳會客的陳清揚!
能讓陳清揚親自作陪的,身份自然不低,此人正是瀋陽軍區的司令員鄭國贏,前些時候陳清揚爲了一舉殲滅蘇晉南,曾向鄭國贏借調雪豹突擊隊臨時客串。鄭國贏相當給面子,當時便派了五十人趕到,並且順利幫着陳清揚完成任務。因此雙方是有着合作關係的,而此時鄭國贏趕到這裡的目的也很清晰,一是特地爲葛春蘭弔唁,其次則是爲了找陳清揚這層關係看看能否搞到一些裝備。畢竟成都軍區史厲行當初所撈到的好處他現在還是記憶猶新的!
賀坦之與鄭國贏之間原本就是上下級的關係,此時相見自然沒有半點隔閡,在景碧瓊作陪下,四人之間閒聊的氣氛甚好。不過陳清揚卻是從賀坦之進門的一刻便看出了他眉頭緊皺的樣子,能讓賀坦之爲之感到棘手的問題,陳清揚不得不重視起來,話鋒一轉:“對了,賀伯伯方纔行色匆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處理嗎?如果有的話不妨直說好了!”
賀坦之慾言又止,最終訕訕笑了笑:“並沒有大事,稍後再說不遲!”
鄭國贏稍顯尷尬,“清揚啊,這個事情我們就這麼說定了,麻煩你和景小姐在老爺子跟前多多美言幾句啊!大家都是老鄉,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也知道,我們東有野心勃勃的小日本,北有虎視眈眈的俄羅斯,軍區裝備實在是太陳舊了,現在更新換代可謂是勢在必行啊!”
見鄭國贏轉身要走,陳清揚臉色頓顯不悅:“賀伯伯,鄭司令不是外人,你無須這般畏畏縮縮,有什麼事情儘管直說便是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賀坦之朝着鄭國贏尷尬一笑,“我並非是那個意思,鄭司令也是我的老領導嘛!是這樣的,剛剛我接到方書記的一個電話,聲稱有人寫了一封檢舉信直接遞到了他那裡。暫時呢,這個事情還沒備案,但是對方來頭同樣不小,這個事情曾副主席已經親自催促,讓方書記儘快展開調查。而這封檢舉信的矛頭正是指向清揚你的!方書記一時間拿不定注意,向老爺子請示了,老爺子只是簡單說了兩個字。”
清揚還未說話,瓊兒已經緊張地問道:“哦,爺爺說了哪兩個字?”
賀坦之沉吟片刻,隨後才略帶一絲忐忑地回道:“徹查!”
景碧瓊拍案而起,滿臉詫異的神色,顯然對於這個答案她是極其不滿意的。但是這偏偏又是事實,不管景老爺子的真實目的究竟是什麼,但是這兩個字已經表達了一切。
賀坦之同樣是身處刀刃上,裡外不討好,陳清揚是老爺子的孫女婿,而要調查他的批示又是老爺子親自下的,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該如何是好?再者說,誰能肯定老爺子是迫於顏面不得不調查陳清揚,實際心裡卻想着要放他一馬呢?這個幾乎無任何人膽敢肯定!
賀坦之同樣不傻,在紀委書記方問天打來電話之後,頓時想到了權宜之計。
“清揚啊,這個事情暫時還沒偵查,也就說組織並不是十分重視。很可能是一次栽贓陷害也說不定呢,我這裡呢先和你通個氣。咱們隨意聊幾句便成!”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彼此之間的身份已經開始在這一刻爲之轉變,你不再是我的後輩,也不再是我的朋友,我是代表組織問話來了!
陳清揚淡然一笑,絲毫不顯山露水:“有話你儘管問,我絕對無半句虛言便是!”
“其實這個事情並不是十分複雜,這其牽扯到一個人,而這個人我恰好也是熟識的!我覺得應該把沐小姐也給叫來,因爲這個人正是她的親弟弟,也就是沐小禾!”
陳清揚剛剛費了一番功夫將人從監獄裡帶出來,卻沒想到短短數日便給自己惹了麻煩,但是他始終未曾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是以爲上面責怪自己濫用職權。這也並非是大不了的事情,不過當小妖趕到,賀坦之將前幾日在蘇州所生的血案詳詳細細地說出之後,清揚沉默了!
他現在誠然是有殺了沐小禾的心的,自己即將聯繫緬甸方面的高層,開始進行自己目前爲止最重要的一筆投資。在這個關鍵時刻,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沐小禾竟然會給自己捅了如此大的簍子!
清揚雙拳緊握,重重地砸在了茶几上,茶水翻滾一地。這個可不是簡單的殺人案,這其牽扯到很多敏感的問題。先就是槍支的來源!在這個國度,涉黑很正常,欺行霸市叫涉黑,組織賣淫叫涉黑,走私販毒也叫涉黑,甚至城管執法不明也同樣可以劃分到涉黑的範疇之。但是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只要你不牽扯到三樣東西,一般情況下並無大礙!
先是毒品,這個是絕對的禁例。當攜帶過五十克海洛因便足以被判處死刑。其次則是槍案!不管是什麼原因,也不管究竟是怎麼回事,只要你開槍了,並且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危害,除了幾位常委的子孫,否則天王老子都不可能保得住你。最後一點幾乎是不言而喻的了,政治!很多富商在富裕之後便開始蠢蠢欲動,想要學着國外的大資本家左右政壇,不管很可惜,他們很富有頭腦,卻生錯了地方。自由和民主是不可以追求的,於是最終也只能被判處死刑!
而在沐小禾的身上則同時出現了這三樣,至於槍案這是無可爭議的,當晚確實死了很多人,也有無數人可以作證。隨後則是毒品,在沐小禾的身上搜出了一公斤之多的海洛因,這個毫無疑問是栽贓嫁禍,就像當初清揚收拾雷萬霆一樣。最後則是政治!這也是爲什麼會將清揚牽扯進去越陷越深的原因。
因爲在饒毐的威逼利誘之下,沐小禾說了這樣一番話,並且還被後者被錄了音:“我能出獄確實是姐夫一手安排的,至於我爲什麼事隔多年還想着報仇也很簡單,因爲我不甘心,姐夫也不甘心。姐夫說了,光頭佬是某位大人物的狗腿子,辦了他便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姐夫需要上位,需要用鬥爭的方式奪權,因此我只能拿他開刀!”
陰謀,徹底的陰謀,同時也讓清揚歎爲觀止,他知道這一次自己遇到了高人,一個勢必想要將自己碎屍萬段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