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珂將信將疑:“既如此,那碧荷怎麼前幾年不鬧騰,偏偏今年纔開始鬧騰起來了?”
魏汐月嘆了一口氣:“這也說不好。誰知道碧荷的鬼魂是怎麼一回事兒。”
阿珂聽如此說,心裡有幾分不信服魏汐月:“碧荷生前,府裡上上下下的人待她都不錯。就連性子頑劣的三公子對碧荷也是言聽計從的。她又有什麼怨氣?況且那晚是她自己跳進了金魚池子裡的,她又有什麼好怨恨的?”
“阿珂姑娘親眼瞧見碧荷姑娘自己跳進金魚池子裡的?”
“這個倒沒有。”阿珂搖了搖頭,又很快說道,“不過趙姨娘那天晚上受了驚嚇,說是親眼瞧見了碧荷跳進了金魚池子中的。第二天打撈上來碧荷的屍體,趙姨娘去瞧了,回來還大病一場。三公子就怨恨上了趙姨娘,說是趙姨娘明明看見了碧荷跳進池子裡,也不知道去喊人,所以就此不大理睬趙姨娘了。”
阿珂好像對趙姨娘還有怨恨似的:“這個趙姨娘也是活該,今天在金魚池旁邊,她不是也被嚇着了嗎?我看啊,碧荷要是真的有怨氣的話,就應該來纏着趙姨娘纔是,去榮喜堂外頭哭算什麼呀?如今那裡可住着城主大人和三夫人呢。”
說到這裡,阿珂又有些猶豫:“人家都說是城主大人和三夫人從前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這才讓冤魂上門來了。”
“阿珂姑娘相信嗎?”
阿珂咬了咬嘴脣,堅定地搖了搖頭:“我雖然是跟着二夫人的,後來又一直伺候大公子,但在我印象中,城主大人和城主夫人都待人親切和氣,從來都沒有大聲大氣地斥責過誰。三夫人就更是如此了。
聽聞三夫人原來是月城中一個小門小戶裡的女兒,家中貧窮被送去了做了歌姬,後來又嫁給了城主大人。這麼多年來一直恪守本分,從來沒有見過她跟誰紅過臉,怎麼可能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阿珂姑娘能夠這麼想,這就對了。”魏汐月又將話題引到了碧荷身上,她一定得讓阿珂對那個冤魂是碧荷深信不疑,趁着西門錦榮現在昏睡不醒不能夠理事,將阿珂給爭取過來,等到西門錦榮醒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成定局了。
“我早就說過了,那個金魚池子有問題,阿珂姑娘,你想啊,以你對碧荷姑娘的瞭解,她是那種受了一點委屈就要死要活的人嗎?”
阿珂想了想,搖搖頭,說道:“碧荷不是那種人。”
“這就對了,既然碧荷姑娘性子並非如此,那晚爲什麼要主動求死呢?”
阿珂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就有些緊張起來:“今天趙姨娘嚇成那般模樣,是不是當時碧荷是被她給推進去的?那時碧荷死之後,城主夫人也曾經問過趙姨娘,爲什麼見死不救。
趙姨娘說她一個弱女子,見到了碧荷落水,嚇都要嚇死了,已經忘記了叫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池子裡已經不見了碧荷的影子。她心裡害怕,也就沒有聲張。王妃殿下,你說,這趙姨娘是不是在說謊?”
魏汐月笑
道:“我今天去瞧過了趙姨娘,看她被嚇成那個樣子,還口口聲聲地說不是她害死了人,可見當時並不是她將碧荷姑娘給推下了水。咱們暫且不說碧荷姑娘到底是不是被人給害死的。阿珂姑娘,我問你,如果你是碧荷,你會不會恨三公子?”
“有些想恨,但不敢恨吧。”
阿珂小聲地說道。她和碧荷都是苦命人。阿珂私心裡甚至覺得,碧荷的命還要比她好一些。
三公子雖然在外面拈花惹草,但心裡總歸還是有碧荷的。當年碧荷死了之後,三公子差點將整座城主府給鬧上了天。直到如今,每每娶進一個姨娘進府,三公子也總是讓那個女子給碧荷的畫像磕頭敬茶。這是已經將碧荷給當成了正兒八經的三少夫人了。
而她雖然一直陪伴在大公子的身邊,表面上風光無限,其實私底下,只有她自己知道,大公子的一顆心始終不在她的身上。
如果當年萬姨娘沒有落進金魚池中……
阿珂眉目間的憂色落入魏汐月的眼中,她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阿珂姑娘,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阿珂心底裡的這點子酸楚一直想要找個人說說,今日被魏汐月這麼一勾,自然而然地就說出來了:“不瞞王妃殿下,其實我一直都知道萬姨娘對大公子有情。當年碧荷淹死不久之後,萬姨娘到府中游玩,失足落入了金魚池中,是三公子救起了萬姨娘。如果沒有這件事情的話,萬姨娘現在說不定已經是大少夫人了。”
這可是件新鮮事兒。
魏汐月打起興趣,說道:“原來萬姨娘也掉進過金魚池呀,你看吧,我就說那金魚池有問題呢。”
阿珂想起那淹死好幾個人的金魚池,也是心有餘悸。
“可不是嘛。因爲金魚池就在雙福院的前頭,當時萬姨娘來到府中,也是叫了趙姨娘去作伴的。不知道怎麼回事,菲姨娘也跟着去了,後來,趙姨娘和萬姨娘就雙雙落水了。正好三公子經過,就將兩個人都救了上來。陰差陽錯的,萬姨娘就和大公子錯過了一樁好姻緣。”
“這也不是你的錯。如今萬姨娘不也是過得好好的?”
魏汐月心中有了計較,就又說起了碧荷的事情:“阿珂姑娘方纔也說過了,碧荷姑娘心中肯定是對三公子有一些怨氣的。她氣他在外頭拈花惹草,娶了趙姨娘和菲姨娘,又不敢言說。說不定心中也有些怨恨城主夫人和三夫人,當時爲什麼不好好地管着三公子,爲什麼要將她給了三公子。
這做了鬼之後,這心思就越發地濃烈起來,她在府中找不到三公子,就只好去趙三夫人,夜夜在榮喜堂外頭哭訴,讓三夫人睡不好覺。阿珂姑娘,你仔細想想,我說的是不是這個道理。”
阿珂在心裡將魏汐月的話給過了一遍,細細尋思,果然覺得是有幾分道理。
她現在已經自認西門錦榮將來必定是星城的城主無疑,這城主府也該歸西門錦榮繼承。且不管將來如何,她現在是西門錦榮認定的城主府的內管事。西門錦榮肯將這整座城主府交給
她打理,是對她莫大的信任,她絕不能夠辜負了西門錦榮的信任。
從前她和碧荷是好姐妹,可碧荷做了鬼之後,不管情分如何,也漸漸地淡了。如今在她的心目中,什麼都比不上西門錦榮重要。
既然碧荷攪得這府中不得安寧,她就絕不能夠讓碧荷再在這城主府中興風作浪,讓西門錦榮頭疼。
“王妃殿下,您既然能夠看出來這榮喜堂鬧鬼,也能夠看出來這鬼是碧荷,有沒有什麼法子除去這鬼?碧荷天天在府中這麼鬧也不是個事兒,早日將這件事情瞭解了,府中安生了,碧荷也早日投胎享福去。”
魏汐月的目的已經達成,就笑道:“法子倒是有,但是我畢竟不是城主府的人,是個外人,也不好插手這件事情。”
阿珂急了,再三懇求魏汐月,魏汐月在裝作猶猶豫豫的樣子:“讓我幫忙除去碧荷的冤魂,倒也不是一件難事,但是我需要幾個見證人。”
最好越多人看到越好,到時候,看西門錦榮和萬金枝怎麼翻身。
阿珂見魏汐月答應了下來,這顆心就定了,接下來不管魏汐月提出什麼要求,她都打算答應。反正現在沒有什麼比除去碧荷的冤魂更重要的事情了。
“王妃殿下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就是了。只要能夠將碧荷的冤魂除去,阿珂在這裡就感激不盡了。”
“這個好說。”魏汐月莞爾一笑,道,“阿珂姑娘,府上可有什麼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阿珂拍手道:“是有一位許先生,如今已經七十有七了,是城主大人最爲倚重和敬仰的人了。王妃殿下是想請他來做個見證人?”
魏汐月點點頭:“正是如此。”
阿珂想了想,又想起一個人來:“許先生畢竟年紀大了,王妃殿下,不如再叫一個人來,如何?”
原來阿珂知道這許先生一向和西門錦榮不對付,恐西門錦榮醒過來不喜,就想退出西門錦榮的心腹包文丹來。
魏汐月什麼都依着阿珂,她巴不得人越多越好。
“阿珂姑娘想着要叫什麼人?”
“是包文丹包先生。他如今跟着大公子做事,爲人十分仔細,大公子對他很是信任。”
魏汐月想起了今日一直質疑她的那個幕僚,看穿了阿珂的那點子小心思,也不去點破,點頭笑道:“多一個人,也多一分穩妥。阿珂姑娘,你安排得很好。”
阿珂得了誇獎,有點害羞地說道:“王妃殿下謬讚了,我不過是盡我的本分罷了。王妃殿下,您看,您還需要點什麼?”
“不如再叫上雙福院的劉姨娘和菲姨娘吧。”
阿珂有些不情願:“這是爲何?”
“我瞧着菲姨娘和劉姨娘的性子十分潑辣,當是不怕鬼的,叫上她們倆,也能夠給那些巡夜的媽媽們壯壯膽。”
阿珂雖然不願意,但不好拂了魏汐月的意思,只得答應了下來。
魏汐月又問起了巡夜的婆子們來:“阿珂姑娘今晚準備安排哪位媽媽來巡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