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前朝開印,朝中大臣基本分成了四派,一派口口聲聲支持太子,一派摩拳擦掌要爲大皇子正名,一派是時不時地插嘴,爲其他幾個皇子辯白幾句的,還有一派乾脆就裝聾作啞,生怕這把火燒到了自己的身上去。
朝中沒有一件事情是不吵鬧的,就算是祭奠聖人元后和貴妃的祭祀禮品誰厚誰薄也要爭論個臉紅脖子粗。今兒朝堂上就有兩位大臣爲了這件事情當庭擼了袖子,唾沫星子到處飛,差點打起來。
大皇子從浩清國回來,聖人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竟然欽點了大皇子入朝參政,今日這場爭論,就是兩派系在較勁。
誰不知道貴妃算是大皇子的養母了,而貴妃身後哀榮極盛,聖人除了沒給貴妃一個正正當當的名分外,其餘的都和元后比肩,甚至還要比元后貴重幾分。
拿元后和貴妃說事,就是在比較太子和大皇子的貴重。
聖人今日的精神有些差,被大臣們吵得頭疼,一怒之下,斥責了大皇子一派的大臣,將其廷仗二十,革職發落,打入大理寺收監。
太子一派自然暗戳戳地高興。
可這股子高興勁兒還沒過去呢,聖人忽然下了旨意,封大皇子爲惠王。
這道旨意猶如在滾燙的油鍋中倒入了一碗熱水,頓時就在朝堂上炸了。
朝臣們都惴惴不安,猜疑不止,大皇子沉寂這麼多年,這是要開始上位了嗎?
前朝的動盪自然波及後宮,楚遇的人查到葉麗妃和如今的惠王動向,這讓楚遇憂心不止,一看到魏汐月這麼嚴肅,自然就想到了葉麗妃上頭。
該不是葉麗妃爲難魏汐月了吧?
他順從地鑽入了馬車。
紅杏和硃砂辦差很仔細,馬車裡的腳爐裡的炭火燃的紅紅的,也讓馬車裡暖烘烘的。魏汐月將白銀手爐往楚遇懷裡一塞,笑道:“外頭那麼冷,你騎着馬,小心着涼。”
楚遇心裡暖暖的,脣角含笑:“你叫我進來,就是爲了這件事情?”
魏汐月忽地擰了柳葉眉,冷哼道:“你這個人啊!就是容易耽於美色!”
楚遇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在京中的名聲誰不知道,一向是不近美色,冷漠得近乎無情。不然的話,那些大臣們一天一個摺子,拼命地推薦自己家的女兒,他早就左擁右抱了!
見楚遇傻愣愣的不明白,魏汐月又“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這一笑,馬車裡就猶如春日開了花,活色生香,楚遇也看得呆了起來。
“你還在這裡給我裝傻,要不是你耽於美色,怎麼會被葉麗妃給哄騙了去?”魏汐月收了玩笑的心思,正色道,“你知不知道,今日葉麗妃竟然給我下毒?”
楚遇神情一凜:“她竟然對你下手了!”
隨即又十分擔心地看着魏汐月:“月兒,你可要緊?”
魏汐月對他的態度很是滿意,抿了嘴笑道:“你放心,她那點小伎倆,在我眼前還不算什麼。倒是你身上的毒,我有法子解了。”
自從回到了逍遙王府,魏汐月就主動放下了身段,去找了天鬼先生,兩個人好好地切磋了一番,最終決定攜手爲楚遇
研製解藥。
其實在路上的時候,魏汐月就沒有閒着,一路都在研究解藥,也算小有心得。天鬼先生自然也沒有閒下來的道理,兩個人一碰頭,還真的有了眉目。
今日嚐到了葉麗妃下的毒藥,魏汐月忽然茅塞頓開,她一直以來找的那個以毒攻毒的方子,不就是正缺了這麼一味藥嗎?只要酌情減了分量,楚遇身上的毒自然會解除。
聽魏汐月說完,楚遇倒是沉默了一陣子。
這個法子十分冒險,若果真解了毒還好,若是沒有解毒,分量重了,楚遇面對的就是另外一種生命威脅了。
魏汐月看出了楚遇的顧慮,伸手握住了楚遇的手:“你放心,我必定不會讓你身陷險境。今晚,我們就試一試吧。”
魏汐月的手很暖,握着她的手,楚遇覺得身上也有了力量。籌謀了那麼多年,眼看着就要成功了,難道他還能夠臨陣退縮嗎?
他和太子的關係不怎麼好,如今和惠王也鬧翻了臉,其他幾個王爺也沒有爭位的心思,他卻早有奪回江山的想法。這個時候退縮,不管怎麼做,他也是個死字,還會連累魏汐月。
這個風險實在是太大,楚遇不敢。
若是一個人,他就面臨再大的危險也不怕,可他身邊現在有了魏汐月,楚遇做事情未免有些束手束腳。
“我信你的。”
兩個人一路沉默,到了月汐園的時候,天鬼先生已經等在屋子裡了。
屏退了衆人,楚遇看着放在面前的一碗褐色的藥汁,深吸一口氣。
魏汐月溫柔地看着他:“就算不成功,也沒事,你信我,好歹我也頂了個神醫嫡傳弟子的名頭,況且還有天鬼先生坐鎮。”
楚遇衝她一笑,端起碗,將裡頭的藥汁一飲而盡。頓時,五臟六腑就火辣辣起來,燒得他不由得悶哼一聲。
魏汐月和天鬼先生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十分擔憂。
“阿遇,你現在感覺如何?”魏汐月撲上來,抱住了搖搖欲墜的楚遇,搶過他的手,細心地把脈,卻發現他的脈象非常紊亂,簡直亂得讓人摸不到頭腦。
楚遇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魏汐月和天鬼先生只得扶着他躺到了牀上。兩個人也不敢離開,直直地守了楚遇一個晚上。
直到第二日天光放亮,楚遇才睜開雙眼。
天鬼先生已經不知去向,屋子裡只剩下魏汐月一個人,正伏在他的牀前,睡得十分香甜。
楚遇微微運了運氣,發現自己全身的血脈十分暢通,整個人也跟着輕鬆起來,心下大定,看來是魏汐月的法子起了效用。但沒有得到魏汐月和天鬼先生的親口驗證,他也不敢確定。
魏汐月睡得太香甜了,想必是守了他一晚上。他小心翼翼地重新躺好,也不敢發出動靜,生怕驚醒了魏汐月。
他從來沒有這麼安靜地看着一個人,也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熟睡的魏汐月。
這些日子魏汐月一直在忙碌着研製解藥,下巴都瘦出尖兒來了,倒比原先更添了一股子風流。
此時魏汐月雙頰紅撲撲的,睫毛微微顫動,襯着白皙的皮膚,紅潤的雙脣,更加惹人憐愛。
楚遇禁不住伸出手指,輕輕地摸上了魏汐月的臉,卻又不敢太孟浪,只能夠蜻蜓點水一般,微微觸摸。
手指下細膩的皮膚讓楚遇頓感灼熱,他有些不好意思,暗罵自己太着急了。
正想收回手去,卻被魏汐月給捉住了:“怎麼着,趁着本姑奶奶睡得熟,想要佔本姑奶奶的便宜?”
楚遇頓時就漲紅了臉:“你原來早就醒了啊!”
魏汐月擺出一副要長談的架勢來:“王爺,如今你身上的毒已經解除了,咱們倆之間的那個約定,你看……”
楚遇一顆心頓時就沉了下去。
他已經對魏汐月挖心挖肺地表白過了,魏汐月不是也已經答應他了嗎?怎麼一轉頭,魏汐月就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呢?他是曾經和魏汐月有過約定,按理說,如今他的毒既然已經解清了,魏汐月自然也就自由了。可他捨不得!
楚遇眯了眯眼,有些陰沉地道:“兩年時間還沒到,你着什麼急?”
當初他們可是說好了的,只要魏汐月在他身邊待上兩年,不管毒有沒有解清,都可以放魏汐月走。現在雖然毒解清了,可還沒有到兩年時間呢。他還沒有那麼傻,只要將魏汐月拴在身邊,兩年過去了,誰知道還會發生什麼?
說不定那個時候到了,魏汐月就會心甘情願地待在他的身邊了呢?
魏汐月一怔,反應過來之後,一下子就趴在牀頭笑了起來。
楚遇一臉莫名其妙,推了推魏汐月:“你笑什麼?”難道離開他就這麼開心?
魏汐月捧着肚子,笑得肚子疼,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她笑得越歡,楚遇的臉色就越陰沉。
她笑夠了,見楚遇陰沉着臉看她,便拉了楚遇的手,忍着笑道:“你想哪裡去了?我怎麼會離開你呢?”
楚遇一顆心稍微安定了一下:“那你要本王遵守什麼約定?”
魏汐月眨眨眼:“我的酬金啊?我可是還記得你欠我錢呢!”
楚遇摸了摸鼻子:“額……”
魏汐月危險地眯起了雙眼:“怎麼?堂堂逍遙王竟然想賴賬?”
“不是不是!本王沒有這個意思!”
“管你有沒有這個意思!”魏汐月掏出一顆藥丸,往楚遇嘴裡一塞,“既然你想賴賬,以防萬一,你還是乖乖吃下這顆藥吧!”
那藥丸入口即化,充斥着一股子怪味,楚遇表情怪異,咳嗽了幾聲:“你給我吃的什麼?”
魏汐月得意地搖搖頭:“天機不可泄露!”
楚遇的毒雖然解了,但那個以毒攻毒的法子十分兇險,魏汐月方纔給他吃的藥,也是固本培元的補藥。
楚遇也渾然不在意,還做出了一副怪模樣:“你要是把我給毒死了,誰給你銀子啊?”
魏汐月猛地撲過來:“你別賴賬!說好了的,是金子!是金子!”
楚遇將她抱了個滿懷:“我的人都是你的了,你想要什麼,儘管去拿。”
這話說的極其曖昧,魏汐月咬着嘴脣,飛快地瞥了楚遇一眼,又低下頭,顧左右而言他:“你病纔好,我去讓人給你做點湯來補一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