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珂,”西門錦榮平靜地看着阿珂的眼睛,因爲極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他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你自己在外頭好好地照顧自己。”
不過是一句極其簡單的關切的話,就讓阿珂情緒崩潰了。
她痛苦地縮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彷彿那裡有誰捅了一把刀子。阿珂無法背叛自己的良心,她聽到了什麼,就一定要說出來,哪怕這對象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阿珂也不能夠昧着良心說話。
可阿珂遵從了自己的良心,卻無法面對自己的心。
她心裡的人是西門錦榮啊,她真的要親手將自己的公子送到刑司那種恐怖的地方嗎?
聽說進了刑司的人,沒有一個是好好地出來的。人只要一旦進了星城的刑司,嘴巴再怎麼嚴,也一定會吐出點什麼來。刑司的人,個個都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就算對方是個啞巴,也會被他們折磨得說出話來。
阿珂知道趙成從前就是刑司的人,這些事情,她沒少從趙成的嘴裡聽到過。這也是她爲什麼這麼害怕趙成的緣故。
難以想象,她面如冠玉的公子馬上就要被關進刑司了,馬上就要遭受那非人的折磨了。
“不,公子!”阿珂匍匐着爬向了西門錦榮,抱住了西門錦榮的雙腳,仰着頭,極其可憐地看着西門錦榮,哭道,“公子,你就實話實說了吧!進了刑司,人哪有還能夠好好地出來的!公子,只要你承認了,就不會進刑司受苦了!”
西門錦榮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他如此做低伏小,就是想要讓阿珂動容,改口說方纔的話都是她胡說的,哪想得到這個實心眼的阿珂竟然還要他承認罪行!
魏汐月忍住了笑容,其實她這個時候特別想笑,要不是場合不對,魏汐月還真的能夠笑得花枝亂顫。
雖然忍住了笑容,可魏汐月沒有忍住對西門錦榮的嘲諷:“大公子,這阿珂姑娘說的是呀。有什麼話,你就趕緊在這兒說了吧。等待會兒進了刑司,再想說的話,可就晚了呢。聽說這星城的刑司是個極其恐怖的所在,蒼蠅進去了,也要被扒下一層皮。王爺,你說我說的是不是呀?”
魏汐月故意用帕子按住了嘴角,其實她是想按住自己的笑容,在外人看來,卻是逍遙王妃好像被這恐怖的刑司給嚇着了。
楚遇極其寵溺地看着自己的小嬌妻,別人不知道,可楚遇卻知道,魏汐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怎麼可能會被這小小的刑司嚇破了膽子。
但楚遇還是很配合魏汐月,淡淡地說道:“月兒說的是。星城的刑司乃是星城的第一代城主所見,本來是爲了懲治叛變的手下人的,歷來以手段殘忍聞名於世。犯人進了刑司,不管說不說話,都要先過一遍基本的刑罰。一圈兒下來,這人基本上已經是廢人了。”
“嘖嘖嘖,這麼恐怕呀。”魏汐月一面說,一面淡淡地掃了一眼西門錦榮。她很滿意地看到西門錦榮的面色已經慢慢地變了。
西門錦榮並不是被楚遇的話
嚇到的。其實,刑司裡的刑罰,他是親眼見到過的。甚至他自己,都曾親手在刑司中處決過一個反對自己的人,趙成不就是他在刑司中發掘的嗎?
可是當時在刑司中,他是以一個主宰者的身份出現的,手中掌握着別人的生死大權,自然風光無兩。這次進去,西門錦榮卻是以一個犯人的身份進去的,他的生死,已經掌握在了別人的手中。
西門錦榮憤恨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西門城主。他的生死,掌握在了這個老不死的手中。這些日子他將這老不死的圈禁在這裡,這老不死的怕是早就已經懷恨在心了,想要除掉他了吧?如今有這麼好的機會在眼前,老不死的一定會好好地把握的。
這要是進了刑司,西門錦榮敢保證自己絕對不會活着走出來的。
不行,他已經失去了內力,不能夠再失去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權力了。
阿珂不幫他,也沒有什麼好着急的,他好歹還有自己。
想到這裡,西門錦榮臉上重新現出了那種古怪的笑容。
他十分得意地衝着魏汐月笑道:“王妃殿下,王爺說的是呢,這星城的刑司實在是一個十分恐怖的地方。像王妃這樣的美人兒,恐怕並不適合去那種地方參觀。但我看王妃殿下好像對星城很是感興趣的樣子,不如這樣吧,我帶王妃殿下去參觀一下,如何?”
西門錦榮轉過頭,又衝着楚遇極其客氣地笑道:“王爺,將王妃殿下交給我,你應該十分放心吧?”
楚遇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罵一聲,他要是放心纔怪了呢!別說現在西門錦榮是一個已經失去了內力的廢人了,就算西門錦榮是個癱子,楚遇也不放心將魏汐月交到他的手上。
他自己的愛妻,憑什麼要交給別人照顧?
“大公子客氣了,月兒並不想參觀那種地方。刑司,還是留着給大公子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楚遇這話已經說得很不客氣了,他也看出了西門錦榮的不對勁了,一隻手抓住了魏汐月的手,準備一會兒要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兩個人在一起,總會讓他安心一些。
手上傳來陣陣熱流,讓魏汐月很是安心。如今這個情形,別說是面對一個西門錦榮了,就算眼前站着十個西門錦榮,只要身邊有楚遇在,魏汐月都不會退縮的。
“大公子,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好像是已經準備好進刑司了呢。”魏汐月淡淡地笑道。
西門錦榮奮力將自己的雙腳從阿珂的手中掙脫出來,也回之冷笑:“實話跟王妃殿下說,我已經進了刑司好幾回了,刑司裡是個什麼情形,我要比這裡的人都清楚得多。”
他轉身,直勾勾地盯着許先生看,竟然毫不避諱自己的惡毒的眼神:“許先生一大把年紀了,可受不了刑司那種地方。不過,許先生,你這樣正氣凜然,大概也不怕陪着我走一趟刑司吧?”
羅媽媽和包文丹就站在了許先生的身後,饒是兩個人再怎麼粗心大意,也聽明白了西門錦榮的意思。
二人嚇得直哆嗦。
包文丹還是西門錦榮的人呢,看西門錦榮皺着眉頭朝他和羅媽媽看過來,連忙擠出一個笑容來,這笑容卻要比哭還要難看。
西門錦榮嫌惡地瞪了包文丹一眼,包文丹嚇得一個哆嗦,沒忍住,又尿了出來。
尿味迅速地充滿了這間屋子,西門錦榮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厭惡地說道:“給我滾出去!”
這句話卻不啻於是對包文丹的一種赦令,包文丹已經顧不得自己的臉面了,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這間屋子,但沒有得到西門錦榮的命令,包文丹也不敢跑遠,只在榮喜堂的院子裡,哆哆嗦嗦地站着。
羅媽媽也想跟着摸出去,被西門錦榮這麼一瞪,羅媽媽想要邁出去的腳步卻縮了回來。
西門錦榮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瞧嘛,他也不是那麼狠心的人,只要每個人都乖乖地聽他的話,他又怎麼會狠下心來殺人呢?他可一直都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啊。
“羅媽媽,你先出去吧,到這城主府中找一處僻靜的宅子來,再找幾個口風緊的丫頭,將萬姨娘給挪過去好好地養病吧。”
畢竟這萬金枝肚子裡還懷着他的骨肉呢。西門錦榮心裡明白,萬金枝說的話大概不是假話,她肚子裡的骨肉的確是他的種兒。他可以不要萬金枝,但對於自己的骨血,還是有幾分重視的。
羅媽媽得到了赦令,連忙腳底抹油溜了,包文丹眼巴巴地瞅着羅媽媽胖墩墩的身影消失在榮喜堂緊閉的院門之外,心裡無限妒忌。
西門錦榮看着羅媽媽的身影消失了之後,纔回過身來,看着屋子裡剩下的人,冷笑道:“你們不就是想要聽我說實話嗎?好啊,我可以說實話。”
魏汐月情知這西門錦榮估計已經是被逼到了崩潰邊緣,要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了。
“大公子,我竟然不知道,如今這府裡是大公子說了算了。咱們城主大人還在這裡呢,怎麼就輪得到大公子你來發號施令了?”魏汐月臉上仍舊是淡淡的笑容,眼下西門錦榮造成的這種恐怖的氣氛好像並沒有能夠在魏汐月的心裡投上陰影。
西門錦榮“嘿嘿”一笑,說道:“王妃殿下是醫者,方纔也爲我父親診過脈了,心裡恐怕要比我清楚,我父親這個情形,已經是活不到多少日子了吧?等他老人家一走,我不就是這星城裡說話最有用的人了嗎?我這個時候代替他老人家發號施令,也不過是在練習而已。”
魏汐月嘴角一勾,西門錦榮果然是已經等不及了嗎?
“大公子,我想你誤會了我方纔的意思了,我說大公子給城主大人喝的藥汁對城主大人沒有什麼用處,難道大公子還不明白嗎?”
西門錦榮臉色微微一變,又很快恢復了正常:“逍遙王妃,你不要在這裡花言巧語矇騙我了。那毒藥的毒性雖然輕,但老不死的喝了這麼久,毒性早就侵體了。沒有解藥解毒,這老不死的只能夠乾等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