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遇早就到外頭園子裡練劍去了。
成親的第二天,魏汐月就跟高總管要了一張貴妃榻,這樣一來,晚上楚遇仍舊留宿到魏汐月這裡,外人看來,小兩口甜蜜異常。
事實上,只有魏汐月和楚遇知道,他們兩個人晚上是分榻而眠。
過來伺候魏汐月梳洗的是紅杏和黃桃,魏汐月就問起多話的黃桃來:“怎麼不是錦繡呢?”
黃桃笑道:“王妃可不要提錦繡了。她到現在還賴在牀上不肯起來呢,就連飯都不吃了,說是腰背痛得不得了。”
看來也是昨天學規矩學的。
魏汐月點點頭,從自己的小櫃子裡拿出一瓶藥丸來,遞給黃桃:“把這個給錦繡拿去,告訴她,就說是我說的,讓她趕緊起牀,不要在牀上偷懶裝病,一會兒還要跟着我去丞相府呢。”
黃桃答應着去了,這邊楚遇就提着一把木劍走進來,加上穿着家居道袍,那樣子,別提有多麼好笑了。
魏汐月一個沒忍住,就捂着肚子笑了起來。紅杏和楚遇都有些莫名其妙,這個人是瘋了嗎?
楚遇就揮揮手讓紅杏下去,自己將木劍掛到牆上,問道:“你笑什麼?難道見到本王就要這麼高興?”
魏汐月笑得停不下來,卻仍舊不忘衝着楚遇甩過去一個大大的白眼:“誰說我見着你高興了?我見着你簡直就要頭疼死了!真是一個陰險狡詐的人,奸商!”
楚遇知道魏汐月還在說那五千兩黃金的事情,倒也不以爲然:“你還沒有說你笑什麼呢。”
魏汐月就指了指那把木劍:“沒想到王爺竟然還有一心向道的志向,這桃木劍都用上了,怎麼,這一大早,王爺是去捉妖去啦?”
被魏汐月這麼一說,楚遇看了看自己這身打扮,倒的確有幾分捉妖道士的樣子,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正笑着呢,錦繡披了一件小一號的道袍,風一樣地跑進來,一屁股坐在了魏汐月身邊,氣喘吁吁地說道:“錦繡沒有來晚吧。”
魏汐月又撐不住笑了起來:“王爺,你的小道士來了。”
錦繡不明就裡,懵懵懂懂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索性低頭吃起飯來。
魏汐月越看越好笑,心想到底是沒有娘疼愛的丫頭,就連打扮都不會打扮自己,這道袍一定是楚遇從前穿剩下的。
未免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楚遇,五千兩黃金都貪進自己的腰包裡了!也不捨得拿點銀子出來給錦繡好生做幾套衣裳穿。
待會兒要是就這麼樣帶着錦繡回到丞相府,肯定要被魏清淺母女笑話的!
“錦繡啊,你要是沒有出門做客的衣裳,待會兒到我這裡來,我給你一件。”
錦繡只顧着吃,點了點頭,算是對魏汐月的迴應。
“你要帶錦繡去丞相府?”
“是啊,今天三日回門,錦繡是我的貼身丫頭,我不帶她回去,我帶誰回去啊?”
楚遇皺了皺眉頭,給錦繡夾了一筷子菜,然後沉聲說道:“黃桃和紅杏,甚至這府裡任何一個丫頭,你都能夠帶出去,可是錦繡不行。錦繡不能夠出府去。”
“爲什麼?”
楚遇淡淡地看了一眼錦繡,低聲說道:“因爲十幾年前,錦繡已經死了。”
魏汐月不解地看向了低頭吃東西的錦繡,忽然恍然大悟,十幾年
前,少年楚遇出門打獵,遭遇的一定不是一場意外那麼簡單,錦繡的父母親也一定不是那麼簡單的死去,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魏汐月不知道的陰謀。
而錦繡,在外界看來,可能在那場意外中已經喪命,因此更不能夠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了。只能在府裡以一個丫頭的名義活着。
不然,若是錦繡那個做武將的父親和本是千金大小姐的母親還活着的話,錦繡現在也是一個受盡衆人寵愛的閨閣女兒家啊。
魏汐月不免就更加憐愛起錦繡來了。這丫頭大概是十幾年間從來沒有出過逍遙王府吧。這次不管怎麼說,去浩清國的時候一定要將小丫頭給帶上,讓錦繡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既然錦繡不能夠跟着回丞相府,魏汐月也只好帶上了黃桃和紅杏。這兩個丫頭也很有意思,知道要跟着魏汐月回到丞相府了,每個人都打扮得光鮮亮麗,走在魏汐月身邊,特別給魏汐月長臉面,看着就像是兩個小門小戶裡的小姐,一點都不像是丫頭。
魏汐月十分滿意,她就是要魏清淺羨慕嫉妒,讓魏清淺發瘋,這樣,魏清淺就可以去鬧騰太子了,不過在那之前,魏清淺大概會先把丞相府給鬧騰個底朝天。到時候,魏先德就算再溺愛魏清淺,也會出手教訓魏清淺的。
而一向疼愛魏清淺的秦素娥不知道又會有什麼動作呢?是疼愛魏清淺公然和魏先德對抗呢?還是一如既往,爲了討好魏先德而對魏清淺不管不問?
不顧秦素娥做什麼反應,反正丞相府大概以後都不會有太平日子了。別忘了,她嫁出去之前可是在丞相府安排下了十七姨娘這個釘子呢。
丞相府和逍遙王府相隔並不算太遠,三日回門,按照雲汐國的規矩,女兒和姑爺是要在丈人家住一晚上的。
因此吃了早飯之後,魏汐月倒也不着急,琢磨着怎麼研製出治好楚遇的病的解藥,等到日近正午,才和楚遇收拾妥當,坐着馬車搖搖晃晃地去了魏府了。
一進門,魏汐月就覺得這府裡的氣氛不大對勁。
魏先德倒是不敢怠慢,領着一家大小齊齊地聚在了門口處,迎接逍遙王和逍遙王妃。
見到魏先德跪倒行禮,魏汐月只覺得爲原主出了一口惡氣,轉眼看到病好的九姨娘也在,魏汐月連忙笑盈盈地說道:“九姨娘身子還弱着呢,就不要在乎這些虛禮了,八姨娘,還不趕緊扶着九姨娘回去休息去。”
秦素娥的臉色頓時很難看。
魏汐月這個小賤人,竟然不顧她的臉面,正經的夫人不去扶,竟然關心一個姨娘的死活!
魏汐月很滿意地看着秦素娥的臉色發青,又招招手讓魏明川跟在自己的身邊,擡眼看去,誰都出來了,偏偏魏清淺沒有出來。
想來是魏清淺臉上的斑點還沒有完全退去呢。
可魏汐月卻明知故問:“父親大人,怎麼清淺沒有出來呢?難道清淺還生我的氣,不肯出來見我這個姐姐嗎?”
魏先德看了看一臉嚴肅的楚遇,冷汗都下來了:“這倒沒有,清淺怎麼敢呢?不過是因爲清淺染了風寒,正在臥牀休息,不能夠見人呢,所以請王妃原諒。”
魏汐月冷笑一聲,故意問魏明川:“明川啊,你這幾日可見過你二姐姐?”
魏明川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樣,轉頭見八姨娘不在,已經送九姨娘去了,膽子就大了起來,笑嘻嘻地說道:“明川不去憐香源的。”
“哦,爲什麼啊?”
魏明川懵懵懂懂
:“因爲人家都說憐香源鬧鬼,那裡的人都變成了醜八怪。大姐姐,你說,二姐姐是不是被妖怪給抓走了啊?”
“明川!”
秦素娥一聲呵斥,把可憐的魏明川嚇得一個勁哆嗦。
魏汐月便皺眉道:“魏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我和我自己的小妹妹說話,怎麼就礙着夫人了?”
秦素娥心裡不知道把魏汐月罵了多少遍,可是臉上還得做出恭恭敬敬的樣子來:“小孩子胡亂說話呢,王妃可不要被小孩子的話給嚇着了。”
魏南風因爲調到了京城,一時沒有房子住,就住在了丞相府,這會兒正當值,不能回來見魏汐月,晚上倒是有時間回來。
魏汐月就問起十七姨娘:“南音妹妹可來了?”
十七姨娘就笑道:“三小姐還沒來呢,已經差人送了信,說是五天之後就到了。”魏南音在族中排行老三,是以十七姨娘便以三小姐稱呼。
可秦素娥卻越發生氣了。魏汐月這是什麼意思,竟然無視她的話,無視她的人,直接就和十七姨娘說起話來了!
魏先德也看出魏汐月是有意針對秦素娥,爲了避免在楚遇面前鬧不好看,連忙出來打圓場:“王妃殿下,飯都已經做好了,不如咱們現在就入座,邊吃邊敘舊?”
看着魏先德一臉討好的笑容,魏汐月就覺得噁心。這會兒想起要敘舊了,從前她被趕出丞相府的時候,怎麼沒有想起好好敘舊呢?
魏先德對於魏汐月和楚遇的回門十分重視,從所做的飯食上就可見一斑。楚遇雖然不恥魏先德的私德有虧,但是對於魏先德在官場上的所作所爲十分敬重,吃完飯,就跟着魏先德進了書房。
這邊秦素娥就陪着魏汐月說笑,大部分都是秦素娥在訕訕地說些不好笑的家長裡短,其餘的姨娘丫頭們靜靜地聽着,魏汐月更是連聽都不聽,只和魏明川說笑,把秦素娥晾在一邊,好不尷尬!
約莫着讓秦素娥出的醜也夠多了,魏汐月就拉着魏明川,起身拍了拍衣袖,笑道:“在這裡坐了這麼久,眼見着這晚飯的時辰也快要到了,可我還沒有去看看今晚要住在哪裡呢。不知道魏夫人爲我和王爺安排了什麼樣的住處?能不能請魏夫人帶個路,讓我去看看?”
秦素娥僵硬地笑道:“王妃放心好了,住處還是王妃未出閣前住的惜玉居,我都讓人給收拾好了。”
一面說,一面就帶着魏汐月往惜玉居走。
要到惜玉居,必先經過憐香源。
走到憐香源門口的時候,魏汐月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帶着魏明川一拐,就拐到了憐香源的那條小路上去。
秦素娥一看跟着魏汐月的可是王府裡的丫頭,生怕魏清淺在別人面前出醜。急得在後頭直跺腳:“王妃,您走錯方向了!惜玉居是這邊啊!”
說着還要上來擋住魏汐月。可惜十七姨娘眼疾手快,裝作不經意地走到了魏汐月的身後,將秦素娥給死死地擋在了後頭。
秦素娥眼睜睜地看着魏汐月走進了憐香源,氣得惡狠狠地瞪住了十七姨娘,冷冷地說道:“那個小賤人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處處幫着她!”
十七姨娘一臉無辜:“夫人,您這是在說什麼啊?我可聽不懂啊,小賤人是誰啊,誰是小賤人啊?”
十七姨娘聲音本來就尖利,這會兒又故意提高了聲音,跟着魏汐月回門的幾個婆子自然都注意到了這邊。秦素娥沒有辦法,只得瞪了一眼十七姨娘,自去追趕魏汐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