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了,真的分不清了,曾經的往事似水,劃過心頭,依舊心頭抽得厲害,如今的表面和睦,卻心酸難澀……殢殩獍曉
周而復始,她又回到了這裡,離開的那一刻,她從來未曾預料過還會回來。
離開那一刻,心痛到了無以復加,但是她是那般的決然,難道倫敦的半年,剔除了她骨子裡沉浸的某些東西?
這一晚,冷鬱希輾轉反側,迷迷糊糊,不知道幾點睡着了。
雷冥遠雖然氣冷鬱希,但想到她就在隔壁的臥室,心頭倒是安下來了,睡的至少比起以往來的香。
第二天,第三天日子照常,雷冥遠每天下班都準時下班,王媽負責晚餐,做完走人,雷冥遠負責洗碗。
第四天,歐陽啓迪回來上課了,但是全班同學都很驚訝,因爲歐陽啓迪並不如以往那般坐在冷鬱希身邊,而是坐到了最後一桌,而且每堂課,都在發呆,心不在焉。
課間,很多人蜂擁而上,圍在他身邊,噓寒問暖,歐陽啓迪寥寥數語,解釋了下家裡有事,但是避而不談爲何跟冷鬱希這般生分。
馮蕭奇覺得很古怪,他知道的詳情比起班上其他人來說,來得多。歐陽啓迪跟冷鬱希結婚的事情,別人不知道,並不代表他不知道。然而,在歐陽啓迪口中掏不出什麼東西,私下問,他向來很少變化的表情,都起了波瀾,鏡片後的雙眸,浮現幾許迷離般的悽楚。
馮蕭奇不敢再問下去,他知道之前歐陽啓迪的付出,他不可能會做出什麼傷害冷鬱希的事情,他愛她,憐她,掏心掏肺對她,若是她要他生命,他也會毫不留情雙手奉上,只要她說一聲。
所以,他再度找上冷鬱希,冷鬱希沉默不語,她之前,是欠了歐陽啓迪不少,歸根究底,那時自己傷心欲絕之下,順從了他的那個決定時的錯誤,連上天都不願意賜予兩人機會。
冷鬱希任馮蕭奇瞪他,馮蕭奇跟歐陽啓迪最要好,就朋友而言,大概是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除了歐陽啓迪跟冷鬱希去倫敦的這半年,他們幾乎不曾真正分開過,就連度假,也經常是一起去。
她明白他的感受,若不是自己涉足,若是一開始她就嚴詞拒絕,就算撕心裂肺時,也能夠堅持己見,或許他們還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不會傷害他至深。
手機振動,她不想去動它,馮蕭奇已經轉過去了,冷鬱希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她的臉色凝重,卻發現渾身無力,唯獨腦海過於清醒。
手機的振動終於平緩下去了,接着是短信的振動,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發來的,但是她不理會。
這三天,雷冥遠對她,都極度容忍,不管她如何刁鑽變着法子欺負他,他都不跟自己計較。
不知道到底用何種方式面對他,繼續態度冷冽,傷害雷冥遠,其實她也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痛快,就算是一閃而逝過,但隨之而來的是空虛。
最後,她還是掏出手機瞧了瞧,發現未接電話是雷冥遠打來的,但是那條短信卻是歐陽啓迪發來的,出乎意料,冷鬱希手指有些顫抖,她甚至能夠覺察到此刻的歐陽啓迪眼睛絞在他的後背,就這樣直勾勾、毫不掩飾地望向他。
打開短信,上頭說,下午逃課去辦離婚事宜,律師他已經找好了,是個值得信得過的熟人。
冷鬱希回覆了個‘好’。發現這個字真難打,真的很難打,每一個按鍵按下去都是這般的吃力。
發完後,她又繼續趴在桌子上了,神色有些呆滯,想到近日來發生的這些事,如巨浪一般,一波高於一波,海浪甩起的高度,迎面襲來,讓她連站穩都束手無策。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歐陽啓迪說是一起吃飯,約好了地點,等冷鬱希趕到約定的地點時,歐陽啓迪還沒來。
隔了半小時,他纔來,說公司臨時有事,耽擱了。
冷鬱希想起了如今歐陽凌身在醫院,這歐陽家的擔子都壓在歐陽啓迪這一副肩膀上了,一個人獨挑大樑,饒是他從小就開始鍛鍊,學校醫院公司三頭跑,他又不是鐵人三項,能扛得住嗎?
擔心之餘,她發現她無法吐露關心的言辭,怕他誤會,更怕尷尬。
不清會開開。兄妹?
山洞裡那一副場景,歐陽啓迪的眼淚,滴在她手背上,是那般的灼人,似燙得皮開肉綻。
曾經朝夕相處,曾經抱頭痛哭,如今面面相覷,竟然發現四目相對,無語凝噎,千言萬語,如鯁在喉。
沉吟半響,歐陽啓迪纔打破死神降臨一般的沉寂,艱澀抿脣吐出幾個字,“最近過得怎樣?”
“還好。”
用力扒了一口米飯,冷鬱希含糊其辭地答道。
歐陽啓迪貪婪地看着她,想要將她清妍的五官鐫刻在心頭,細細珍藏起來。
他微揚起臉,或許是因爲沒戴眼鏡的緣故,他那雙黑眸分外深沉,仿若被淚水洗滌過、澄澈的痕跡。
問完之後,歐陽啓迪立馬後悔了,他緊張的是她的答案,不管好跟不好,都不是他想要的,他矛盾極了。事實上,他不想她離開自己,過得很好,可是又擔心她過得不好。
他該大度地祝福她,大方地企盼她一生幸福,但是他真的無法說出口,他做不到這般的大度,儘管他已經失去了守護她的資格。
這中間繁複的滋味,讓食物在他口腔中如同嚼蠟,連鹹淡都吃不出來了。
冷鬱希掩下眼睫,避開歐陽啓迪沉痛的目光,她緩緩說道,“還好。”
歐陽啓迪只覺得喉嚨一陣乾澀,仿若被人狠狠插了一把,差點窒息,忽然疼痛襲來,手握成了拳,最終卻無力垂下。
從頭開始,他就註定是輸了,只是他想要強求,他不甘心,最後他還是不甘心,但是蒼天都不給他機會,他又能如何呢?
冷鬱希知道若是這一刻,還無法斷了歐陽啓迪的殘念,那麼終生他必定得不到救贖。
她真心希望有朝一日,啓迪會碰上一個心靈跟他契合的女孩,而非她這般心頭被紮了無數針、千瘡百孔、本該下地獄的人。15459433
他說要當救贖她的王子……
歐陽啓迪閉上了眼睛,覺得胸口被人砍了一刀,那刀捅得很深很深,錐心刺骨,但是他卻連伸手捂住的力氣都沒,到底是問了一句傻話。
一頓飯,兩個人都吃得食之無味,最後離開的時候,望着根本就沒動幾口的食物,歐陽啓迪倏然笑了,這算不算是最後的晚餐呢?
離婚的事宜進行的很順當,再次出現在民政局局長的辦公室內,已經是物是人非了,原來那個局長已經高升了,歐陽啓迪果然做到了當初的承諾。
律師面對這兩人,顯然對冷鬱希的態度不善,估計是歐陽啓迪的熟人,歐陽啓迪應該沒將兩人兄妹身份告訴這個律師。
律師推過來的離婚協議書,冷鬱希握着筆寫的很認真,一筆一劃,想起結婚登記時的那一幕,仿若時隔不久,歷歷在目。
在贍養那一欄中,冷鬱希拒絕了歐陽啓迪給出歐陽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他太大方了,怪不得那個律師看自己的目光有異。
冷鬱希說,“我什麼都不要,本來就是我負了他,哪能要他的錢?”
歐陽啓迪卻堅持要給她留股份,冷鬱希覺得元氣大傷,若是她真的拿了歐陽氏的股份,她欠下的何其多?
堅決不要,歐陽啓迪此時吐出了一句話,讓冷鬱希震住了,“鬱希,你本是歐陽家人。”律師當然是聽不懂兩人之間晦澀難耐的高深言辭。
歐陽家人?
沒人承認,而她也沒有這個意念,歐陽老爺子當初對自己可是十分憎恨的,若是知道了自己是歐陽凌的女兒,八成更加不假辭色對自己了。
“啓迪,你在爲難我,不管怎樣,我都不能要你的錢。”
冷鬱希認真地盯着他說道,臉色疲憊。
歐陽啓迪心如刀絞,只覺得心頭被剜出了一口肉,她連最後相見的機會都不給予他?
冷鬱希知道歐陽啓迪想要幹什麼,若是她接受了他的好意,今後顧氏董事會,她必要到達,但是這有必要嗎?相見,只會讓他更加痛苦?
錯了一次,便不能一錯再錯,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走出民政局,冷鬱希悵然若失,歐陽啓迪卻是萬念俱灰。
走到一個紅綠燈交叉路口,歐陽啓迪心神渙散,卻聽到身邊一對學生模樣的情侶你儂我儂,在商討着去看電影。
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歐陽啓迪忽然抓起冷鬱希的手腕,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們也去看電影吧?”
看電影,想起了在倫敦看《咒怨》時候的親暱,歐陽啓迪心頭又是一陣酸澀,最後一回,就讓他再留段可供回味的記憶吧?
不知道是否是紅、綠、燈刺眼,冷鬱希聽了歐陽啓迪的話,一滴眼淚就這樣情不自禁地溢了出來,她沒讓歐陽啓迪看到,藉着擡手,很快拭去,強顏歡笑道,“好。”
歐陽啓迪的痛苦,她看在眼中,也疼在心中,但是她除了咬緊牙關,什麼都不能做,安慰?他何需安慰?
這一次冷鬱希讓歐陽啓迪選,歐陽啓迪選了一部搞笑片,想要讓內心的酸澀褪去一些,整個電影院笑聲不斷,但是他們兩個,卻什麼都笑不出來,連牽扯脣角,都覺得極爲勉強。歐陽啓迪是絕望,冷鬱希則是難受。12rhh。
看完後,歐陽啓迪提議走走,兩人撿了一條清淨的小道走,沒想到不遠處一個拐角,冷鬱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那分明是冷靈溪,儘管她化了很濃的妝,穿很短的裙子,瑟瑟發抖,猶如落葉孤舟在狂風海嘯中飄零。
其實除了冷靈溪,還有三三兩兩的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用說,也知道是幹什麼的。
歐陽啓迪跟冷鬱希這一處都沒有來過,剛開始以爲這邊清淨,往這裡走,如今才意識到這一條路試t市有名的紅、燈、區。
或許時間還早,所以人還不多。
冷鬱希他們還沒有走近們,就看到,隔着一段距離的冷靈溪被人按到,拳打腳踢,有一羣不知道從何處忽然出現的女人冒了出來。
冷鬱希眯起眼睛,快步走了上去,卻被歐陽啓迪一把拉住,“你幹什麼?”他自然是沒有認出那個被毆打喊救命的女人是冷靈溪,以爲冷鬱希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