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魔法學院的廣場上,站滿了西格爾的克隆體,他們的雙眼都像火炬一樣發射着光芒,他們的嘴巴不斷開合,說這些誰都聽不懂的話。神火的力量在這些克隆體中間來回穿梭,形成十多道迅捷的軌跡。每一次撞上克隆體的時候,都會留下一部分神力改造軀體,剩餘神火的數量就會降低。
“不!”列爾揮舞着雙爪,追逐着神火,徒勞地想要抓住它們。但是這個過程一旦開始,要麼成功,要麼失敗,但絕不會半途而廢。神火想要找一個人來承載它,當找到的時候,不允許任何外界的力量來干擾——除非這股力量比神火還要強大。列爾追不上、抓不住、攔不了。
若不是列爾身具魔法神聖者的力量,與神火同出一源,神火早就把他給燒燬了。而隨着時間的慢慢過去,西格爾幾次昏迷再醒來,醒來又昏迷,半夢半醒之間漸漸掌握了神火之力。列爾逐漸被壓制,最後仰面躺倒在地上完全動彈不得。
查內姆走了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輕輕搖了搖頭:“神迴歸了,聖者就沒有自覺了。你若是完全放棄聖者,變成一個能活一世的凡人,還是有可能從這裡離開的。”
“不!他不會成功的。”列爾咬緊牙關,強自堅持着。他已經沒有了後手,一旦放棄聖者,就只能和其他凡人一樣,通過正常的途徑來競爭神火。他知道自己設下的那些陷阱,所謂的正常途徑根本就沒有可能成功。所以他不相信西格爾會成功,既是不願也是不能。
“他很快就會被點燃、爆炸然後身死,神火會重新聚集起來,變回冰凍水晶的樣子。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夠成爲魔法神,只有我纔有那樣的資格和力量!”
“你知道我最討厭哪一點嗎?”查內姆將自己的右手變成陰影,凝結成一柄刀的樣子:“我最討厭那些神靈說神力是他們的,永遠是他們的,都是幫守財奴!我要自由,我要取而代之,所以像你這種佔着位子不懂失敗的傢伙最令人厭煩。”
“哈!你又不能攻擊我,變出刀子來又何妨?”列爾嘲笑他道:“你無法克服這裡的神國規則,就算我躺在這裡一動不動,你都沒有辦法。”
“誰說我要攻擊你了?”查內姆不斷聚攏陰影之力,將全身的聖力都向手上移動,一點都不保留。很快,一柄純黑色,如同夜空的短劍出現在他的面前,在其中匯聚了謀殺之神的殘忍、野心和高效精準的殺戮之力。他自己則變成凡人之身,大汗淋漓、疲憊不堪,抱着短劍坐在地上。
“一會兒就會有新的真神出現,我還在他的神國之中。若不這樣做,恐怕直接就被鎮壓了。”查內姆看着列爾,最後勸說道:“時間不多了,你也要爲自己考慮考慮了。”
“你,你休想騙我!你瘋了,連聖者都放棄了,連理智都不要了,居然相信那個法師會成功?你這是計謀,你想騙我放棄聖力,你會在能夠攻擊我的第一時間下殺手的!”
查內姆搖搖頭,不再勸說。
廣場上除了無數西格爾細細碎碎說話的聲音外,早就沒了戰鬥的轟鳴。三人組陸陸續續從房間內出來,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侏儒的輪椅早就爛了,現在用飛行術支撐自己。他來到一個“西格爾”面前,伸手想要摸一下,卻被聖力直接彈開,手指冒起了煙。
“乖乖,我還覺得我製造魔像的本領很強呢,沒想到西格爾已經可以大批量製造自己了。身材倒還是蠻不錯的,只不過他們有什麼用,也能施法嗎?”
在他面前的克隆體突然一扭頭,說了一句“能”,然後繼續喃喃自語。侏儒嚇了一跳,跌跌撞撞向後飛,直到撞在了龍人身上。“太詭異了!”柯柯拍拍自己的腦袋:“我覺得還是回房間去比較安全。”
話音剛落,九個房間的白色圓頂就開始消失,像是氣泡一樣消散在空氣中。同樣消失的還有魔法塔的殘骸。廣場外圍的圖書館、預言水晶球和荒野上的魔法獸,也變回朦朧的影子,轉眼間都不見了。諾大的一個廣場上只有平整的漢白玉地面,上萬個西格爾和魔法學院剩餘的衆人。
克隆體開始能夠活動了,他們甦醒過來帶着尷尬的表情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然後從水晶棺裡面抽出墊身子的麻布,裹在腰間。他們互相之間並不說話,見到三人組也只是點頭打個招呼。這些克隆體忙着將水晶棺全都推開,清理出一大片空地,然後找個地方坐下來,隨後開始了冥想。
西格爾睜開了眼睛,徹底醒了過來。
與此同時,列爾發出一聲慘叫,身體開始燃燒。魔法神已經產生,他這個聖者再沒有了命運線,生死只在神靈一念之間。西格爾認爲他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於是直接銷燬了列爾。可能是覺得慘叫聲有些令人厭煩,西格爾微一皺眉,火焰呼的一聲變大十倍,瞬間完成了整個過程。
查內姆雖然預料到了這點,但看到一個聖者被神靈主體消滅的過程,還是覺得牙花子有些疼。他看着西格爾,開口問道:“你現在狀態如何?”
“還是有些暈。”西格爾用力捏緊拳頭,使勁拉伸自己的肌肉,盡最大的努力伸了個懶腰。“我這還是投機取巧的辦法,後遺症還在,需要慢慢才能適應。”他看了看查內姆,對他點點頭:“我答應你的事會做的,不過你先稍等一下,我需要時間來獲得完全的控制。對了,你把那個陰影短劍先放到空間物品中去。我現在腦子裡總被提醒,就像關不掉的預警術一樣,全都指向你的聖力武器,煩都煩死了。”
“這是應該的。”查內姆點點頭,收起武器,不再言語。
所有克隆體都坐着冥想,只有西格爾的本體站着。他鬆開手中的星神炎魂晶,隨手畫了一個法陣將它保護起來。與此同時,秘爾能核提爐也被他放在炎魂晶上,源源不斷提供修復的力量。如果規模太大,星神是可能誕生自我意識的,這種危險必須被正視。但好在星神只能聯接西格爾的克隆體,從本質上來說它只是連接了一個個體,數量可能永遠上不去。
西格爾像喝醉了一樣,東倒西歪的走了兩步。有神火的幫助,施法纔是本能,所以他能夠很快適應,但是操縱身體卻是另一回事。一下子多了上萬的副腦,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他就是想集中精力都很難。如同嬰兒學步般搖擺一會兒之後,他行動的時候終於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了。
三人組走了過來,還沒開口說話,西格爾便說道:“是的,我現在是個神了,但和一般的神有些區別。我會慢慢恢復的,謝謝關心。魔法學院還會開,不過一時半會兒是不行了。留下你們的魔法徽記,我總能找到你們。”
柯柯微微一張嘴,西格爾就點點頭,回答道:“是的,你們還沒開口問呢。我知道你們將要說什麼,所以直接回答了。這種狀態很怪,你們先別說話,讓我適應一下。”
從這個角度看,西格爾說不定是最懵的魔法神了。
“第一件事,先讓雷牆世界的魔法恢復正常吧。”他集中意識,讓混亂的咒語效果重新變得規則,將元素和咒語結合的更加緊密。由於西格爾本身就會矮人的符文和精靈的魔法,通過縛龍咒也接觸了龍族的魔法能力,所以從他開始,這些法術全都被稱爲魔法,彼此之間可以共通,再沒有明顯的隔閡了。
“先這樣吧,改動的越多越麻煩。”西格爾的臉色好了很多,他拍拍手,查內姆和三人組全都被他帶到了秘爾城,直接出現在了城堡的會客大廳中。
衛兵一下子握緊了武器,僕人嚇了一跳。待看到是海姆領主人的時候,大家纔回過神來。“準備筵席,先端上些吃的東西,我累壞了。這些是我的朋友,好好招待。”
“你瘋了嗎?怎麼能以真身降臨晶壁之內!”查內姆突然喊了一聲:“你的力量足以……呃,居然沒事?”
“居然沒引起晶壁破壞或者毀滅風暴是吧?”西格爾示意大家做下,讓僕人送上盾河啤酒,潤潤喉嚨。接到消息的珍妮特風一樣跑了過來,站在大廳一角遠遠看着。
“珍妮特,別疑神疑鬼了,是我。”西格爾說道:“我出去這麼長時間,真麻煩你們了。”
“嗯,我知道了。”珍妮特點了點頭,眼睛有些溼潤。她深吸一口氣,想到了一件事情,然後對西格爾說道:“你先忙,有些事回頭再說。”
西格爾嘴角抽動一下,他當然知道會是什麼事情。其一是女兒的出生,承諾陪在身邊等待新生的話沒能完成。同時自己的私生子和他母親來到了海姆領,雖然自認爲隱藏的很好,也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情,更不想通過身份佔便宜,但依舊逃不過密探的偵查。珍妮特可是個合格的間諜,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住她。
“查內姆,別上下打量了,你看不懂的。”西格爾對他說道:“我是個神,但是目前這具身體是聖者的力量級別,所以不會引起晶壁動盪。但是神能做的事情,我現在都能做。就算是我把聖者之力全還回去,也不影響我使用能力。我只是不知道這樣的狀態能不能去印記城,不過想想還是別冒險了。”
“挺方便的。如果其他神知道了這點,肯定都會想要學習。”查內姆說道。
“他們要學的話,會引發大亂子,至少一半的神都會死,剩下的一半也得變成殘疾。”西格爾揉了揉額角:“抱歉,我現在還是覺得並不非常正常,腦子很亂,如果說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你們就當沒聽到好了。”
侏儒柯柯端着啤酒,還在沒心沒肺的傻笑,矮人和半龍的汗都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