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久沒有使用血脈模仿的法術了,很久之前曾經用這個咒語欺騙了血脈陷阱,連專門研究血脈秘密的血魔法師都被騙了過去,應該也能讓這裡的德魯伊暈頭轉向。
不過這個咒語也有缺點,那就是西格爾不知道自己被模仿成什麼樣的血脈。不過他很快就不再擔心這個問題了,因爲除了精靈德魯伊的防線之外,其他種族的咒語也開始出現。
在樹木根系纏繞之中,稍稍留心一些就能看見一些半埋在土壤中的石塊。青苔、落葉和樹根形成天然的掩護,遮住了石塊表面的矮人符文。如果不是對符文深有研究,恐怕還很難注意到腳下土地裡蔓延的咒語力量。
“這是個什麼符文陣?”西格爾蹲到一顆大樹下,隔着鹿皮手套輕輕拂去石塊上的遮掩。眼前的符文石至少經歷過六百年的風吹雨淋,除了刻印了符文的部分外,其他地方都損壞得厲害。不過矮人的力量仍舊讓它緊緊咬住大地,就算是從旁邊鑽出來的樹木也無法將其掀翻,只能如同兩個摔跤手一樣,進行着永遠分不出勝負的決鬥。
符文石本身並不複雜,儘管使用的是已經比較罕見的老矮人語,但只有短短的幾段字符。“聆聽、節奏、大地、震動”,如果串聯起來的話,那它的功能就很容易推導出:這是個偵測土地震動的符文陣,如果想要從地下過去,就必然會被觸發。
當然,一些穴居動物築巢的行爲不會過分影響它,只不過用土元素護衛掘進開路的想法就不可行了。精靈佈置了地面的防線,矮人佈置了地下?西格爾撇撇嘴,正要起身離開,卻發現符文石下面還有字。
對啊,石頭有一大半被掩埋在土裡,泥土覆蓋之處的確應該有字。他輕輕撥開土壤,就像土撥鼠挖掘洞穴那樣。在去掉上面一層大約三指厚度的腐土之後,之下的地面變得無法挖掘。
用法術或者精金一類的物品自然能夠掘開,但那幾乎一定會觸動偵測魔法。從再次顯露出的十幾個符文字上判斷,矮人符文石還會偵測地面上的腳步,以此來推斷是什麼東西經過。不同的物種有不一樣的步伐,精明的獵人伏在地上聆聽就能判斷獵物,正是應用了這個道理。也就是說,有着動物的氣味(血脈)還不足夠,需要邁着一樣的腳步模式才能行?
這就有些麻煩了,畢竟西格爾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和技能。德魯伊通過長期的觀察和模仿,可以在變身的時候完美無缺地重現動物的姿態,可法師們的變形術只能做到形似,並沒有生活習性方面的表現力。若是不想觸動探測步伐的陷阱,那就只有飄在空中前進。
於是西格爾便這樣做了,小心翼翼不去觸動地面和植物,但很快他發現這樣的辦法也不可行。
森林中的樹木變得越發密集,陽光鮮少能從枝葉間透露下來,於是周圍開始出現一層淡淡的霧靄。它既像薄紗又像幽靈,緩慢而輕柔地在林間穿梭,但是如此美景卻暗藏着危險。西格爾看出淡淡的元素魔法痕跡,明顯人類法師的風格。
這層薄霧的設計非常巧妙,其中並沒有任何成型的法陣,也就是說施展偵測魔法根本不會顯現出魔法靈光。整個陣勢是一個半成品,許許多多殘缺和斷裂的咒語結構在空中飄蕩。但它們殘缺得非常有針對性,一旦遇到合適的咒語結構或元素波動,就能重新組合成完整的咒語。
這就像是拼圖一樣,用一塊殘片等待其他殘片湊上來。西格爾發現被針對的咒語包括飛行術、浮空術、浮碟術、閃現術、任意門和變形術,一旦周圍有這些咒語存在,薄霧就能感受到,並且將警報信號發送出去。
“很聰明的辦法。”西格爾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思考對策。設置這個咒語的法師在元素操縱能力上稍弱於西格爾,所以並不是沒有機會。西格爾可以從遠方調來微風,將這些薄霧遠遠吹開。他有能力隱藏風中氣元素活動的痕跡,使其不觸動什麼魔法偵測結界,但這樣做並不保險。
整個森林的防偵測體系是一環扣一環的,精靈、矮人和人類法師互相協助,甚至互相監督監視。如果不是西格爾學貫三個種族的魔法咒語,並且對元素能量非常敏感,恐怕不等走到這裡就已經被發現了。
巡邏者並不可怕,就算對方是大法師或者大祭司過來,西格爾也能應付——況且這種可能性實在太低,哪一個高階施法者會整天無所事事在這裡充當巡邏兵?真正麻煩的是聖者,如果魔法警報引來巡邏者,巡邏者發現自己解決不了,於是再去呼喚更高階的聖者,那情況就會變得非常複雜。
聖者最大的能力倒不是用來進攻,而是怎麼也死不了的防守。藉助神力,他們可以不斷重塑自己的身體,一次比一次更堅固,然後繼續他們的死纏爛打。在聖者的糾纏下,西格爾將很難繼續前進,於是既驚動了神靈,又一無所獲。
應該怎樣繼續前進呢?這裡距離亞日谷地還有好幾裡的距離,天知道前面還有多少種魔法偵測和魔法防禦,肯定會越來越密集。就算西格爾將自己籠罩在反魔法力場中,壓制並避免觸發任何魔法陷阱,但他也無法消除自己腳步的震動、自己身上散發的氣味,無法壓制整個森林的魔法結界。
“看來只有讓熟悉這裡的人帶路了。”西格爾想了想,決定故意敲一下警鈴。“一方面也可以看看這裡守衛的情況。”於是他向外圍撤出了一段距離,開始製造土元素。
之所以說製造,那是因爲西格爾擔心召喚咒語會被看出來。所有的咒語都有跡可循,雖然方便,但無法隱藏其出處。就算西格爾是個非常高明的元素力量使用者,也無法避免自己的召喚術被人找出特徵。製造則是另一回事:在自然界,許多元素密集的地方就有可能誕生元素生物,它們一開始往往不強,除非環境極端適宜否則存在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但好處是不會引起懷疑。
就像火山熔岩中極有可能誕生火元素,大海深處不乏水元素存在一樣。這片林地之中出現一兩個小型土元素並不奇怪。
西格爾凝聚周圍的土元素力量,讓他們向中間聚合,就像捏泥巴一樣把它們壓緊壓實。並不是元素匯聚在一起就會出現元素生物,其中還涉及到元素聚合體的一部分知識。西格爾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圖元素聚集取得環境,時不時將其他元素也混進去,好儘快促成元素向生物方向變化。
從早上到中午,一直到夕陽西下,景色再美,也難以引起他的注意。即便已經具備了足夠的知識和能力,用這樣原始的方法制造元素生物依舊是個挑戰。在這個方面,西格爾不得不感嘆自然力量的強大,他所掌握的魔法能力與創世相比實在天差地別。
據說最強大的創世神可以在晶壁形成之前就介入其中,以自己的意志改變世界的規則。話雖然這樣說,但規則到底是什麼,怎麼呈現出來、怎麼理解、又怎麼能夠被修改。這是一個很難的問題,但西格爾必須開始思考。他的另一個計劃是尋找魔法神的神格力量,那其中必然包括了法術規則的力量。用那個力量可以做什麼,又需要怎麼做,這知識的跨度對於身屬凡人的西格爾來說猶如不可逾越的天塹。
直到星光爬上天幕,皎潔的月光隨着飄落的樹葉一同來到西格爾肩頭,他才終於製造出一個形如小貓的土元素生物。它晃晃悠悠站不穩固,四條小腿不斷的晃動着,非常勉強地嘗試適應周圍的環境。看到它試圖站立,西格爾就用手扶着,但只有在它快要摔倒的時候才幫忙。幾分鐘後,土元素頂了頂西格爾的手指,逐漸學會了如何在落葉形成的腐土上行走。
這樣一個小小的土元素需要很久纔有可能出動此地的魔法警報陣,所以西格爾在它身上施展了一個會定時觸發的咒語。過上十幾分鍾,這個咒語會自動造成土元素大量聚集的現象,並用一場對土元素無害的爆炸衝擊掩蓋自己存在的事實。元素的高速大量聚散是土元素外放能力的典型特徵,如果這裡有守衛者,那麼他們肯定要過來查看的。
避不開整個森林的魔法陣,難道還避不開幾個巡邏者的視線嗎?西格爾遠遠綴着土元素小貓,同時在自己身體周圍形成元素場,就像德魯伊可以融身入林一樣,他把自己融入到森林的魔法陣中。
屆時,法術就會像流水一樣,繞開旅途中的岩石障礙,只在需要的地方形成漩渦。西格爾就是一塊河水中的岩石,不過是那種淹沒在水下的,更難被人察覺發現而已。
他安靜地等待着,看是誰會第一個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