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放了他們!”聽到李老道的話,吳鮮陽又叫了起一叫,原本跟着她來的那二十多號人立即又都舉起了手中的兵器。“鮮陽!”李老道看着這眼前的形勢,顯得有些急燥。
“李老,我一定要殺了他們!”吳鮮陽咬牙切齒地說道,神情竟似乎有些瘋癲之態。
“女人心眼兒小,這話還真是不假。剛纔我師弟饒你不死,你倒還上了勁兒了!……你以爲就憑你們這幾個人,能攔得住我們?”柴如桂冷哼道。
“兩位可別太高看自己!”宋之清一手按着吳鮮陽,一邊向柴如桂怒目說道。
“呵呵,其實宋教首的功夫算是不錯,可惜,咱們萇家拳講究一招斃敵,無論對手是強是弱,從來都是短短几招就分出勝負!……不知宋教首以爲自己又能接住幾招?”高六庚笑道。
“哼!”宋之清冷哼一聲,不再答話。他剛剛對敵柴如桂就是一招敗北,吳鮮陽對高六庚也是如此,如今又哪敢說什麼硬話?要不是現在自己一方人多,他絕對是立即退走,絕不沾連。
“兩位可以走了!”一直以來,劉之協都沒怎麼說話,現在,卻突然沉聲說道。
“師父!”宋之清跟吳鮮陽同時把腦袋轉了過來,驚訝地看向了劉之協。尤其是吳鮮陽,眼裡更是有着一絲的憤怒。
“我說把人放了,你們都沒聽到嗎?”劉之協見手下都沒有反應似的,又大聲說道。
“師父。真放了?”王光祖有些遲疑地問道。
“放人!!!”劉之協幾乎吼了起來。
“……放人!”王光祖無奈。只能恨恨地看了柴如桂兩人一眼,指揮着手下將退到一邊。而跟着吳鮮陽來的那二十多號卻是在看到了李老道地眼神之後,才紛紛退後。
“呵呵,劉教主了不得,識進退,明時務,果然是俊傑!……那咱們就告辭了。‘但願’後會無期!”高六庚看了看眼前地形勢,微微一笑,跟柴如桂朝劉之協稍一拱手。穿過人羣向院門外走去!而這之間。也沒有人敢向他們動手,就是吳鮮陽也被宋之清給死死地按着。
……
“都回去準備準備,告訴大傢伙馬上走人……這黃龍壋不能呆了!”柴如桂兩人走了。劉之協看了一眼院子裡垂頭喪氣的衆人,又沉聲說道。
“沒錯。這兩人難保不是官府派來探路的,又在這裡耽誤了這麼長時間,雖然暗哨還沒有消息,可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說不定官差就在外面埋伏着!……大家各自收拾一下,立即從小道離開。”
李老道看了一眼還在猶豫的衆人。也嘆了一口氣說道。原本,三陽教雖然是劉之協爲教主,可是,他還有幾個本家兄弟,也都在教中撐握大權。所以,他將三陽教改組爲西天大乘教的目的,除了擺脫官府壓在衆多民間宗教腦袋上的不良影響,希望用一個新名稱來打動那些愚夫愚婦之外,就是想憑藉這個機會增強自己在教中地權力。本來,劉之協做得很好,可不到一年,就變得有些事與願違起來!
西天大乘教成立之後,劉之協確實是成了唯一的實權教主,又因爲正好碰到罕見的大災,教徒大增。可是,劉之協地權力是靠着宋之清、吳鮮陽、王光祖等人支撐地。尤其是宋之清,本身就在教中威望不小,又趁着去年大災的機會,大肆招收徒衆,如今,實力幾乎佔了整個西天大乘教的一半還強。劉之協因爲是教主之尊,難以親自出面招人,看到這種結果,感覺自己地地位受到了威脅,可又不能表現出來,便又扶持其他人,希望可以籍此平衡教中實力。可是,諸如王光祖等人,都比不得宋之清,再加上宋之清爲人也算八面玲瓏,跟這些人的關係也還都不錯,所以,劉之協感到十分不滿。而吳鮮陽也幾乎跟宋之清同樣。雖然因爲腦袋上有個“反賊”的帽子而不能學宋之清一樣四處招人,可也正是因爲如此,願意投在吳鮮陽手下的,無一不是敢拼敢殺,而且對朝廷頗有不滿的人物。而且,吳鮮陽經歷過戰場,在統馭之道上也有些本領,所以,手裡所掌握地教從雖少,論武力卻是整個西天大乘教中最強勁的。結果,也同樣受到了劉之協地猜忌!
本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倒也沒有什麼,宋之清跟吳鮮陽都不是腦後有反骨的人,劉之協又是他們的師父,所以,就算本身實力強大,也不會對劉之協怎麼樣。關鍵是吳鮮陽一直就想着一件事,就是殺何貴報仇,而隨着西天教實力的增強,她又開始想走王倫的老路。宋之清隨着手上實力的增加,也開始漸漸的有了這種想法,可惜,劉之協卻不願意。或許是年紀大了,他只想趁此機會大肆賺錢,過得安逸舒服一些!所以,多次對兩人進行訓斥。而目的不同,在傳教時所使用的手段自也就不同,劉之協這邊想要信徒的錢,宋之清卻是發動信徒相互幫忙,有時候自己還要往外掏錢……如此一來,雙方的矛盾在這一年以來越積越深,教徒也開始明顯的分成幾派,劉之協的教主權威已經受到了巨大的傷害與制約。而李老道原本的目的,是希望集合整個西天教的實力來進行反清起事,所以,這種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的形勢,讓他也十分頭疼。
“鮮陽你沒事兒吧?”雖然因爲想到這些喪氣事兒而有些不舒服,可李老道終究也是向着吳鮮陽一夥的,所以,說完話後看到吳鮮陽在旁邊疼得額頭冷汗直流,便急忙關心地湊了上去。
“那個姓高的把我的筋給抓斷了!”吳鮮陽恨恨說道。
“什麼?……這兩個混蛋!”雖然早就從高六庚剛纔地話裡想到了這個可能,可是,聽到吳鮮陽地親口承認之後。李老道還是忍不住恨恨地跺腳罵了起來。
“……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宋之清看着吳鮮陽越來越青的臉
“那之清你就帶鮮陽去襄陽看大夫,要小心一點兒!其他人隨我一起走……咱們到江夏縣會合!”劉之協看了宋之清兩人一眼,又開口說道。
“師父慢走!”宋之清吸了一口氣,對劉之協恭敬地說道。至於吳鮮陽,卻只是點了點頭。
“嗯!”劉之協又看了這兩個徒弟一眼,也不再停留,轉身就帶着王光祖等人離開了。
“李老。你也一起走吧!”吳鮮陽也不管劉之協等人,又忍住疼痛對李老道說道。
“我陪你們一起去襄陽!”李老道甕聲說道,語氣卻不容置疑。
“那好!……襄陽有齊林這總差役打掩護。就算那柴如桂兩人是官府的人。咱們也不用怕!”宋之清點頭說道。
“師祖,我也陪你們一起去!”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響起,原來是王聰兒正拉着宋之清的衣角。
“這……”宋之清猶豫了一下。“聰兒,你還是去找你爹,跟他一起去江夏吧!”
“我不。我要去找師父!”王聰兒搖了搖小腦袋說道。
“不許淘氣!”宋之清倒是知道王聰兒對齊林十分依賴,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卻並不願意帶上這小徒孫。
“師祖你還是帶上聰兒吧,正好可以裝成祖孫三代進城的樣子……也可以避人耳目!”王聰兒眨了眨眼。說道。
“這……”
“聰兒說得不錯。還是帶上她吧。”李老道也點頭說道。
“那好吧!”既然李老道也這麼說了,宋之清也只有照辦。於是,在吳鮮陽吩咐自己手下的那些人趕緊分批撤離黃龍壋之後,他們一行四人也坐上馬車向襄陽趕去!
……
“李老,爲什麼放了柴如桂那兩個混蛋?咱們難道還留不下他們嗎?”路上,吳鮮陽已經漸漸可以忍住疼痛,可她卻明顯對在黃龍壋發生地事有些不甘心。
“鮮陽,你不覺得這一年來,你的殺氣太重了嗎?脾氣也暴躁了許多!”李老道深深地看了吳鮮陽一眼,嘆了口氣,說道。
“我?”吳鮮陽有些不解。這跟剛纔的問題有什麼關係嗎?
“我知道,你是見着咱們西天教地實力越來越強,有些剋制不住想報仇地心思。可是……”李老道又嘆了口氣,“你忘了當初清水教的事了嗎?咱們西天教雖然實力大增,可再多也不過就是數萬徒衆,跟當年你義父手下的人也差不多,而且,這些人也不見得全都願意跟咱們一起起事!可你別忘了,湖北西臨巴蜀,北靠陝西,那裡可都駐着大批地朝廷精銳,朝廷也能隨時抽出數萬精兵殺過來!我們就算起事,到時候,也難免覆滅的下場。”
“我知道。可當年我義父起事的時候,手下不過才一二百人,如今咱們手上可不只這些!”吳鮮陽有些不服地說道。
“可當時在山東的是國泰跟於易簡那兩個笨蛋,如今呆在湖廣的,卻是李侍堯這天下有數地能臣!……此人文武兼備,又威望素著,如果在他任內起事,咱們必定要吃大虧!別說是他了,就是你一直想殺的何貴來了,你又有幾分把握能在他地治下起事成功?”李老道說道。
“那這又跟放不放高六庚那兩個人有什麼關係?”吳鮮陽改口問道,她知道李老道說的是正理兒。李侍堯的膽略,光從他敢放那近十萬饑民入城就能看得出來,而何貴……開封府的那一次已經足夠她領教的了。
“柴如桂、高六庚雖然只有兩個人,可他們畢竟武藝高強,就算把他們留下,咱們也必定有不少的損傷。……那些人可都是咱們教中的精銳,死一個就少一個!而且,據我所知,那萇三萇乃周與許多武林宗師都不同,他的功夫,差不多就打遍天下打出來的。且此人交友無數,門下徒衆數百,高手如雲。如果我們除掉了柴如桂、高六庚,哪一天消息走漏,讓那萇家拳門的人找上來,怎麼辦?別忘了,當初紅陽教只派了幾名刺客,就把個開封府鬧得沸反盈天。你們之中又有誰能擋得過萇家拳門高手的突然一擊?”李老道問道。
“就算怕惹麻煩,咱們殺了柴如桂兩人,也可以躲到別處呀!”宋之清看了一下吳鮮陽的臉色,插口說道。
“之清,難道你覺得黃龍壋還不夠隱秘?就在襄陽府的眼皮子底下,官府就是找不到。可柴如桂他們偏偏就能找過來!……蛇有蛇路,蝦有蝦道,雞鳴狗盜之徒也有辦大事之時。武林中人的本事,誰也難以說得清啊!”李老道嘆道。
“這都是何貴那狗官!”吳鮮陽又恨聲說道。
“怪只怪咱們運氣不好,惹着這麼一個睚眥必報之徒,而且這人偏偏還本事不小!”李老道忍不住嘆息道。當初要不是何貴,紅陽教也不會那麼倒黴。如果真是那樣,經過幾年的發展,再加上去年的那場大災,說不定王伏林就舉事了,就算不能把乾隆給推翻,也應該能夠打進直隸,殺滿清一個雞犬不寧!可惜,去年那麼好的機會,自己投靠的三陽教卻偏偏在重新整頓,雖然實力大漲,卻錯過了一個起事大好時機,只能再次等待。而且,教主劉之協還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
“早晚有一天,我要殺了他!”吳鮮陽又咬牙說道。
“是,這仇咱們早晚要報。可是,這幾年朝廷愈加腐敗,是咱們發展勢力的大好機會。我不許你這時候把朝廷的目光吸引過來!那樣的話,會壞了大事的!”李老道說道。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吳鮮陽有些不憤地問道。
“該動手的時候,自然可以動手。”李老道淡淡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宋之清,又把目光投向了車外,悠悠地說道:“起事之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