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要他一兩銀子幹嗎?”
劉河東很有些疑惑,從精品人生出來,就看着何貴把那一小塊碎銀子拿在手裡掂來掂去,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幹嗎。先留個紀念,等他隆大掌櫃沒飯吃了,再拿出來當賞錢……”何貴轉過臉來一笑,“我這個可是很仁慈的。從來都是爲別人着想!”
“哼……”劉河東輕哼一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
“兩位請回!我們裡是小門小店,不招呼貴客!”
何貴非要住在精品人生的這條街上。不爲別的,按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想親眼看着那“豐記精品人生”關門歇業!……很小氣,很無聊的舉動。可以說,他的這種行爲,也就比那傳說中的“睚眥必報”強一點兒。只是可惜,劉河東拗不過他,也只能隨他自便了。
“開店還怕客人來?再者,我也算是老客了,就這麼把我往外趕……我說孫老闆,過份了吧?”
整條街上,就只有一個客棧。那就是孫二孃的店子。不過,何貴跟劉河東從精品人生出來,纔剛走到孫記茶館的門口,就被堵住了進去的路。而且,看孫二孃那架勢,似乎並不太歡迎他們。
“我開的店,我想讓誰進就讓誰進,就是皇帝老子也管不着!”孫二孃雙手叉着腰堵在何貴兩人面前,“你們二位呢,都是貴人,我們這小店招待不起。所以,請回!”
“你這可是蠻不講理!”何貴叫道。
“你愛咋想咋想,反正,我這店裡不招呼二位!”孫二孃板着一張俏臉,語氣非常地生硬。
“你該不是……”又跟孫二孃對視了一陣兒,何貴突然一笑,回頭朝着精品人生的方向瞧了瞧,“孫老闆,原先你可不怕的。怎麼,現在怕了?”
“就是,老闆娘,人家何大掌櫃又沒虧待過你,當初也還算幫過您。你犯得着把人堵在店外面嗎?也太沒義氣了吧?”店裡吃酒喝茶的人裡,也有人開始爲何貴鳴不平,對孫二孃的態度感到不滿。
“滾!老孃的事兒你們少管!誰要是也不想住的,隨便!”孫二孃轉過頭,杏眉倒豎,朝着那說話的人怒道。雌威難犯!她這一嗓子出口,竟把店裡那些人給壓住了,一幫大老爺們兒全都悶下頭去,竟真的沒人敢再開口。
“兄弟,既然人家孫老闆都這麼說了,那咱們就先回去吧!”劉河東也不想何貴住在精品人生附近,見孫二孃鐵了心拒客,也趁着機會向何貴勸道。
“不,她不讓我進,我還就偏要進去……”
又上下打量了孫二孃一眼,何貴犟脾氣突然上來了,擡腿就硬朝店裡走。而見到他的這種舉動,孫二孃也是一移腳步,就那麼擋在了他的面前。
“躲開啊。我現在可就是一瘸子!……”擡手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裡的柺棍兒,何貴依然不管不顧地向店裡走,“碰着了我,如果傷了,你就得養着我!如果沒傷,可別怪我告你非禮!”
“你……”
孫二孃就那麼一直不動,可是,何貴把眼一閉,眼看着就要撞到自己身上,她終究是個女人,最後還是隻能躲到了一邊,不過,臉色可就不太好了,緋紅。
……
“嘿嘿,不好意思!勞煩先上盤花生米,再來一壺茶……對了,還有空房沒?再幫我收拾一間乾淨點兒,寬敞點兒的!我還要在這住上一段時間!”
初步勝利。何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又大大咧咧地吩咐道。
“沒房!”
孫二孃哼着冷氣,斷然說道。
“沒房?啊,沒關係!”看着孫二孃的臉色,何貴又是一笑,轉過頭對着旁邊的幾個正在喝茶的力把叫道:“喂,趙小順,王傳根,周虎子,你們仨……趴桌子上就當老子看不見了?躲什麼躲?別躲,我給你們一人三兩銀子!”
銀彈攻勢瞬間瓦解了那幾個力把對孫二孃的畏懼,三個壯漢迅速的就湊到了何貴的面前。
“何大掌櫃,您有什麼吩咐?”三人之中的趙小順問道。
“幫我把後面的房騰一間出來!不管是哪些人住的,我出錢……”何貴又吩咐道。
“你們仨敢……”孫二孃在旁邊威脅道。
“五兩!”何貴又再加價。
“老闆娘,對不住了。再者說了,你開店,何大掌櫃來住店,天經地義啊。人家又沒得罪您,您也不能太過了不是……”五兩銀子足夠三個力把舒舒服服的過上大半年了。哪還顧得了孫二孃的威脅,當下,那趙小順嘿嘿笑着朝孫二孃說了兩句,便帶着兩個夥計朝後院走去!
“你們三個混蛋,吃裡扒外的東西,今天就給我滾出去。別想再在老孃這裡住了!”看着趙小順三人,孫二孃氣得在後面叫道。
“行啦行啦,挺好看一女人,撒起潑來就難看了!”何貴又在旁邊笑呵呵地說道。
“你……混蛋!”瞪着何貴好一會兒,孫二孃才從牙縫裡憋出這兩個字。
“謝謝誇獎!”何貴微笑着一鞠躬,一點兒氣也沒有。
“……哼!”
沒想到何貴居然這麼能賴,孫二孃氣得一鼓一鼓的,可是,面對何貴那笑眯眯的臉,她最終只有敗下陣來,閃到一邊生氣去了。
……
“你何苦跟個女人家爭來爭去?有趣兒嗎?”
找了個桌子,何貴的傷還沒完全好,孫二孃的小店也不會給他佈置什麼軟墊兒,所以,只能用大腿擔在長凳上。而且,沒人上茶,也沒有花生米上來,不過,這並不影響何貴的心情。只是,劉河東對他剛纔的表現似乎有些不滿,那意思,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說他“欺負女人”了。
“你當我想跟她鬥?”朝櫃檯上瞄了一眼,正對上孫二孃恨恨的目光,何貴又是一笑,“我估計隆克這段時間沒少難爲她這間小店。見我過來,想來她是怕招惹到更大的麻煩,所以纔不想讓我住進來的……可惜,我還就偏要住下!”
“既然你明知道人家怕麻煩,還非住進來?這還不是欺負女人?”劉河東說道。
“嘿嘿,我剛被欺負了,吃飽了撐的再去欺負別人?”何貴苦笑了一下,嘆氣道:“唉,早知道,當初就不出主意買下這條街了。弄到現在,就只有這孫家小店不屬於精品人生!我不住這兒,住哪兒?”
“兄弟,我就不明白了。你幹嗎非要住精品人生這邊?你就這麼想報仇?”劉河東微有些不悅地問道。
“報仇?呵呵,我現在連路都走不順溜,就是想也沒那本事啊!”何貴自嘲地笑了笑,又接着冷哼了一聲:“我就是想看看,看看他豐升額眼見着自家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對門的生意卻一天比一天好,會是個什麼表現!哈哈哈……”
“……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結!”劉河東長嘆道。
“話是沒錯。可是,這也得看是什麼樣的冤家!”何貴的表情很陰冷,“他豐升額當初是個什麼情形?剛開始的時候,三百兩銀子還是到處借的。哼哼,也不想想我爲他出了多少力,一有麻煩,立刻就躲到一邊,還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老子的頭上!……這段時間,他幫老子說過一句話沒有?要不是命大,我現在恐怕都他媽的腦袋搬家了!他呢?倒好,居然趁機把精品人生整個兒的吞了,想自個兒獨自發財!……我不給他使絆子,只是想親眼看着他倒下去,已經是夠仁義的了。”
“知道你冤屈,可你這麼做,到時候豐升額如果真得虧紅了眼,火了的話,還不是你自己吃虧?”劉河東皺眉問道。
“我不怕!沒那個金剛鑽,我也不敢攬這個瓷器活兒!我不怕他來鬧,還就怕他不來鬧!哼!”何貴嘴角一翹,又是冷冷一笑,有點兒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