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犯罪,原因很簡單。
一,我缺錢了,二,我做得到。
沒那麼多理由。
———題記
“話說,這小子的廚藝不錯!很對我胃口,不過就是辣了點,很容易上火!”
“大熱天吃火鍋,只有你小子想得出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
“我說,兩位老爺子,有得吃的就不錯了,一直嘰嘰歪歪?要不是小蝶,我才懶得做呢!我容易嗎?吃完我還要去拿貨,兩點之前還要去上班,你們倒是輕鬆,什麼都不用做,還沒完沒了的說個不停!”
城南,一間公寓裡,四個人,圍着一個火鍋,熱氣騰騰。
徐小波和兩個老頭子爭辯不停,雨蝶在一旁偷笑,倒也其樂融融。
“今天一大早,看了個新聞!”徐小波放下筷子,悠悠說道,“水城的一個煤礦老闆,殺了自己的老婆,被抓了!你們知道爲什麼?”
“他老婆偷人?”劉海天說道。
“不是!”徐小波搖頭。
“還能有什麼原因?這男的是個人渣!”楊發久悶聲道。
“這女的,叫吳心蘭……”
徐小波說道,“六年前,唐風認識一個女孩,叫楚靈,你們應該知道吧……這個吳心蘭,和楚靈還是高中同學,楚靈死後,不知道爲什麼,性子突然變了,變得尖酸刻薄,總是和她老公吵架……”
“說重點!”楊發久不耐煩道,“她老公爲什麼要殺她?”
“原因很簡單!”徐小波說道,“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
“嗯?”劉海天眉頭一挑,“什麼事情?”
“你們知道她老公是誰嗎?”徐小波說道,“水城大名鼎鼎的煤礦老闆,顧長春!”
“就是接二連三搞出事故的那個混賬東西?”楊發久說道,“新聞報道說,這幾年來,他開採的煤礦,動不動就塌方死人,特別是上個月,一併死了十幾個!”
“小波的意思是……”雨蝶若有所思,“這壓根不是事故,而是人爲,是謀殺!”
“還是小蝶聰明!”徐小波哈哈大笑。
“好好的,他爲什麼要殺了那些礦工?”楊發久寒聲道,“這幾年,死了多少曠工,這個人,簡直是徹頭徹尾的畜生惡魔!該死一萬遍!”
“能賺錢,死幾個人算什麼?這世道,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了!”徐小嘆道,“發生一次事故,能得鉅額賠償,這幾年,顧長春得到的賠償金,不下數千萬了,反正每次事故發生的時候,煤礦也挖得差不多了,何樂而不爲呢?我說是吧,天哥!”
“小子,你問我幹什麼?”劉海天瞪眼,“關我屁事啊!”
“小子,你的意思是,這個混賬東西,故意搞出意外事故來,就是爲了騙保險金?”楊發久睜大眼睛,不敢置信,“而吳心蘭發現了,他就把吳心蘭給殺了?這也太……太……”
“太黑心了,是吧,比煤炭還黑!”徐小波幽幽說道,“但這種事,太多了,不是嗎?”
“小波,你是不是有話說,都是自己人,不必拐彎抹角!”雨蝶搖頭,也放下就筷子。
她看出來了,小波話裡有話。
“那我就直說了!”
徐小波站起身來,給兩個老頭子滿上酒,緩緩說道,“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敞開說了,如果我哪裡說錯了,兩位老爺子,勿怪!”
“有話快說!”楊發久擺擺手,“我就不喜歡你這扭扭捏捏的樣子!”
“楊哥快言快語,真英雄!”
徐小波豎起大拇指,道,“我們這次計劃,我覺得很完美,如果沒有意外,十有八九,準能成功!楊哥說,這樣做,是不想等死,雨蝶說,想兌現她的承諾,不想那些工人委屈,而天哥呢?”
徐小波頓了片刻,笑眯眯說道:“天哥說,是爲了懲惡揚善!哈哈,我們是去犯罪,這話聽着有點……有點荒唐!”
“難道你以爲,那些人,是好東西?”劉海天冷聲道。
他現在也看明白了,這小子,是針對自己。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麼做!”
徐小波說道,“你女兒,可是刑偵隊長,如果事發了,她的臉,往哪裡擱?就算她以後不做公安了,她同樣是安城的驕傲,她的功勳,擺在哪裡,沒人能夠動搖,而你,卻去犯罪,想過她的感受沒有?不錯,她是被送到瘋人院了,很不公,但先不討論你是否會被抓,你已經去做這件事,就是對不起她,還口口聲聲爲她抱不平,一口一句說伸張正義,犯罪就犯罪,哪來那麼多借口?”
“砰!”劉海天拍案而起,“小子,我的家事不用你來管,你不想幹,給我滾!”
“老爺子!”徐小波說道,“我就是把你當成自己人,我才說這樣的話!以前我在街上摸包,我從來不找藉口,摸了就摸了,我爲什麼這麼做?一,我缺錢唄,二,我能做得到,沒有其他理由!所以我也不想天哥你找什麼藉口!我明說了,爲了你的女兒,你不可能這麼做,你去做了,那只有一個原因,你,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這次行動,能夠成功!”
“有屁快放!”劉海天沉聲道。
他發現,他遠遠低估了這個賊眉鼠眼的青年。
此人,絕非街上的小偷小摸之輩。
“沒有一個人,去搶銀行,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徐小波說道,“除非有內應,而這批債券,價值一億美金,安全措施,保密級別,不用說了,知道的不會超過三兩個人,你老的消息,又是從哪裡來的?這麼肯定?那個銀行經理,別看他能說會道,但絕對沒這個膽子,再說,他也撈不到什麼好處,銀行行長,那更不可能了……”
徐小波緩緩擡起頭來,盯着劉海天,一字一頓地問道:“老爺子,請你,實話告訴我們,給你消息的人,是不是這批債券的持有者?我們搶了這批貨,是不是同樣賣給他?”
“什麼?”楊發久和朱雨蝶同時驚呼,站起身來,看着劉海天,不敢相信。
“監守自盜!自己搶自己!”雨蝶低聲說道,“目的和顧長春一樣,騙取鉅額保險金,再用三兩成把自己的貨收回去,主意真高!”
“天哥,是不是這麼回事?”楊發久低吼起來。
劉海天神色變換不停,默然。
“其實這事,要做也做得!哪怕只有兩三成,也有兩三千萬美金!”徐小波嘆道,“只怕是,人家不會冒這種風險,把貨收回去之後……”
“殺人滅口?”雨蝶蹙眉,“就像顧長春殺了吳心蘭一樣?”
“不然呢?”徐小波說道,“他爲什麼找到天哥,不就是看天哥年齡大了,好下手嘛,而且還有一個女兒是警察,就算他不殺人,天哥也多半不會說出去的!”
“天哥,你說句話,是不是啊!”楊發久問道。
“你們難道還不相信我嗎?”
劉海天終於開口,“我,絕對不會害你們!”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們具體情況?”楊發久問道。
“因爲他也打算,把錢拿到了,殺人滅口,乾乾淨淨!”徐小波接過話來,“做得高明一點,把這批貨賣給那個人的時候,現金到手了,把那個人和債券一併毀了,一舉多得……
一,肯定是錢。二,那個人死了,警方會發現被搶的債券,原來在那個人手裡,原來是自己搶自己,案子也破了,可以安然脫身。這三嘛,這個案子,最好是某個人破了,又立一件大功,比如,那位在療養院的女英雄!”
“這……”雨蝶和楊發久對視一眼,從彼此眼裡,都看到了震驚之色。
敢情,這一老一少兩隻狐狸,心裡都敞亮着,就他們二人,傻愣愣地矇在鼓裡。
“你,是個人物!”劉海天深深看了徐小波一眼,擡起酒杯,一飲而盡。
“老爺子是想拼一把!”徐小波重新給劉海天滿上酒,“可是,小蝶都說了,我們是自己人,不應該你一個人來扛,槍銀行,不是重點,怎麼對付背後的那個人,纔是關鍵,這事兒,你一個人,辦不成!得我們一起!不可能到時候錢我們分了,你一個人去拼命,哪有這樣道理?要麼就不幹,要幹就一起幹!有句話你老說的沒錯,那些人,沒一個是好東西,該死!”
“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楊發久問道,目光炯炯。
雨蝶也轉過頭來,看着徐小波。
對於此人,她查過,但瞭解的只是冰山一角。
“龍潭寨,以前只有三家外姓人!”徐小波索性說道,“除了姓吳的,有一家,姓唐,有一家,姓鄭,除此之外,還有一家,姓徐!”
“我去過龍潭,沒聽說過你?”劉海天問道。
“因爲,龍潭徐家只有我一個人了!”徐小波聳聳肩,看着雨蝶,“還記得我說的那句話嗎?我害怕回家,只有假裝親人在身邊的時候,才覺得不會孤獨!”
“龍潭啊!”楊發久搖頭,“這麼說,吳邦龍,唐風,還有傳說中的那個人……”
“志遠哥麼?”徐小波苦澀,“他不一樣,所有人都不能和他相提並論,你們不知道,在龍潭,他的名字,代表什麼!”
“我想知道!”雨蝶說道。
“他,代表龍潭人的驕傲和尊嚴,不需要人提起,卻永遠記在心裡!”徐小波一口說道。
雨蝶震驚。
就在一個月前,有一個人,也視此人爲偶像,面對數十個警察包圍,卻昂首挺胸,傲然無比,她姓餘,卻自稱是吳家人。
最後雖然被亂槍打死,但她的風姿,卻刻骨銘心,印在人們心裡。
而眼前這個男人,說起那個人的時候,那眼神顯然不一樣了,那是骨子裡透露出來的傲氣,毫不掩飾。
說起來,父親與吳邦龍結義金蘭,她與那個人也算兄妹,只不過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沒想到,他在龍潭青年人的心裡,有如此重的分量。
她發現,轉了一圈,原來,還是那份緣!
冥冥之中,他們的命運,糾纏在一起,分不開,扯不斷。
“那龍叔和風哥呢?”雨蝶再次問道。
“兩個地痞混混而已!和我一樣,沒什麼了不起!”
徐小波說道,“我和他們很少有交集,得知他們的消息,大多是街上傳言,還有電視報紙,我對他們不瞭解不多!”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楊發久嘆道,“先不說那些了,既然剛剛把話都說開,那就按計劃進行吧,小波,你去花鳥市場一趟!”
“嗯!”徐小波點點頭,看了雨蝶一眼,收拾一番,走出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