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遜重重一點頭,消失在樓梯間,順手帶起門。片刻後,吉利聽到密室裡響起腳步聲,然後一切安靜下來。她被留下來,獨自面對一名不知爲何原因,居然能讓一整間屋子的殺手跟小偷噤若寒蟬的男人。她偷偷瞄了瞄大門。隨後發現這位名叫夜梟的法師正看着自己。如果她逃跑的話,他會怎麼做?
他聲稱殺死了一名審判者,吉利心想。而且……他用了‘魔力’。我得留下來,就算只是能瞭解到他知道什麼也好。
夜梟的笑容加深,終於大笑出聲。“剛纔實在太好玩了,白恩。我開始理解你說的華麗出場的感覺了。”
另一名拉塞爾稱爲白恩的人哼了一聲,走向房間前方。吉利全身緊繃,但他沒有朝向她,而是漫步到吧檯旁邊。
“你之前就已經讓人很難以忍受了,夜梟。”白恩說道。“現在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你的新名聲時不要爆笑出來。”
“你嫉妒我。”
“一點也沒錯。”白恩誇張地說道。“我對於你恐嚇那些小賊的能力嫉妒得不得了。不知道你聽不聽得進去,但我覺得你對拉塞爾太兇了。”
夜梟走到他身旁,在房間的一張桌邊坐下,笑容隨着出口的話語微微冷凝,“你看到他是如何對待那女孩的。”
“其實我沒看到。”白恩挖苦地說道,在吧檯的儲物櫃裡翻箱倒櫃。“因爲有人擋在門口。”
夜梟聳聳肩。“你看看她,白恩。可憐的小東西被打得快暈過去了,我毫不同情那個男人。”
吉利待在原處,繼續觀察兩名男子。隨着緊繃的氣氛逐漸舒緩,她的傷口又開始疼痛,她的肩胛骨間的受到的那一擊會留下大塊瘀青,而臉上的巴掌印也火辣辣地在燃燒,頭更是仍然微暈。
但是那位夜梟法師仍然看着她,吉利咬緊牙關。是很痛。但痛是可以應付的。
“你需要什麼嗎,孩子?”白恩問道。“也許一條溼的手帕來敷敷臉?”
她沒有反應,只是專注於夜梟身上。快點,告訴我你要對我幹麼?放馬過來啊。
白恩終於聳聳肩,然後彎腰鑽入吧檯下,過一會兒後,抓了兩個瓶子出來。
“有好東西嗎?”夜梟轉身問道。
“你以爲呢?”白恩回問。“就算是在小偷界,恐怕這個名叫拉塞爾賊的頭兒也不以品味聞名。我有些襪子都比他的酒要更好。”
夜梟嘆口氣。“還是給我一杯吧。”然後他瞥向吉利。“你要什麼嗎?”
吉利依然沒有反應。
夜梟微笑。“別擔心——我們沒你和你的朋友們想得那麼可怕。”
“我不覺得他們是她的朋友,夜梟。”白恩從吧檯後面說道。
“有道理。”夜梟說道。“無論如何,孩子,你都不必怕我們,我們並不想傷害你。”
白恩翻了翻白眼接話。“只是想把你弄回家…”話沒說完便被夜梟狠狠瞪了一眼,白恩只好閉嘴。
吉利靜靜地站着。她可以假裝軟弱,就像她對付拉塞爾那樣,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些人不會對她的僞裝有同樣反應,所以她維持原樣,內心評估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平靜再度降臨在她身上,鼓勵她放輕鬆,信任對方,照他們建議的去做。
……
不要!她讓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保持原狀,不被影響。
夜梟挑起一邊眉毛。“真令人意外。”
“什麼?”白恩邊倒酒邊問道。
“沒事。”夜梟回答,仍然端詳着吉利。
“你到底要不要喝點東西,小姑娘?”白恩問道。
吉利什麼都沒說。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擁有釋放‘魔力’的能力,最初並不明顯,但是隨着年齡增強還有使用的次數越來越多,最終變成了現在這樣。這個能力讓她堅強,讓她能夠與其他盜賊抗衡,這可能是她能存活至今的原因。
但在同時,她一直不知道那是什麼,或者她爲什麼能使用這股力量。邏輯跟直覺告訴她同一件事——她需要弄清楚這倆男人知道些什麼。無論他打算怎麼利用她,無論他的計劃是什麼,她都必須忍耐,必須發現他是如何變得如此強大。
“麥酒。”她終於說道。
“麥酒?”夜梟問道。“就這樣?”
吉利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觀察他。“我喜歡甜麥酒。”
夜梟搓搓下巴。“我們得在這方面多下點功夫。”他說道。“無論如何,先坐下來吧。”
吉利遲疑地隔着小桌在夜梟對面落坐。她的傷口仍然很痛,但她不能展現出軟弱的一面。軟弱會害死人。她必須假裝她能忽略疼痛。至少坐下來之後,她的腦子清醒了許多。
白恩片刻後也加入他們,給了夜梟一杯酒,還有吉利一杯啤酒,她沒有喝半口。
“你是誰?”她靜靜地開口問道。
夜梟挑眉。“我沒想到你說話都這麼直接。”
吉利沒有迴應。
夜梟嘆口氣。“我的神秘氣質看來也不管用了。”
白恩輕哼了一聲。
夜梟微笑。“我的名字是夜梟,是一名法師。但是具體需要告訴你多少,取決於你對法師瞭解多少。”
“完全不瞭解。”吉利直說道。
“好吧,我可以算是你們稱爲首領的人物,但我的團隊跟你見過的都不同。”夜梟嘗試從最基礎的內容開始解釋。“我的團隊中包括我的朋友,徒弟,部下,甚至…陌生人。像拉塞爾這種人,還有他的手下都認爲他們自己是獵食者,靠獵捕商人跟法塔林島上的不同組織爲生。”
吉利搖搖頭。“不是獵食者,是食腐者。”
也許有人認爲在這麼靠近法塔林協會的地方,盜賊團伙會無法生存,但她哥哥讓她看到事實正好相反:有錢有勢的商人和法師聚集在法塔林協會周圍,而權力跟財富聚集的地方便滋生腐敗,尤其是法塔林協會對法師和商人的管束遠低於對農民的控管,這似乎與法塔林協會本身就是由法師組建有關。
無論如何,拉塞爾這種盜賊團伙就像是以城市的腐敗爲生的老鼠,而且跟老鼠一樣,無法完全徹底消滅,尤其是在像法塔林城這麼大的城市裡。
“食腐者。”夜梟微笑說道,顯然他很喜歡微笑。“這個描述很貼切,吉利。這樣說來,白恩跟我也算是,只是檔次比較高一點。你可以說我們比較有實力,也可以說我們野心比較大。”
她皺眉。“你們是貴族?”
“天哪,當然不是。”白恩說道。
“至少……”夜梟開口。“不是依靠血統的那種。”
“你們進來時候用的是什麼?。”吉利小心翼翼地說道。“魔法嗎?”
夜梟挑起眉毛。“就像你的能力?”
吉利感到大爲震驚。他是怎麼……?
“法塔林協會雖然不是萬能的,吉利。”夜梟說道。“即使這座島嶼協會也漏掉了很多有能力的人。但如果他們想找到一個人,尤其你這種特殊的能力的話,就不是很難。除非你打算一輩子都不是用它。”
吉利沉思了一會,頓了頓後說道。“傑克遜,他稱你們爲法師。所以我的能力是魔法,對不對?”
白恩瞥向夜梟。“她的觀察力很敏銳。”較矮的男子讚賞地點點頭。
“沒錯。”夜梟同意。“他是稱我們爲法師,不過這樣稱呼過於草率,因爲就技術上而言,白恩跟我都不算是純粹的法師,不過這個世界上很少有純粹的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