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蓋茨在心底發出詛咒。衆神又向他吐唾沫。當他注意到那輛馬車時,他希望能在這裡找到一個小型的商隊,裡面可能有幾個保鏢。
他沒有料到會有一羣矮人棄誓者和這羣全副武裝的人類。並且對那個馬爾努斯帝國魔法師的出現感到特別惱火。他原本想偷偷溜出去,發出信號,讓亨利克-裡希特和夥伴們從山上下來。但現在這種事變得毫無意義了。那個魔法師盯着他看得太緊了,矮人們則疑神疑鬼。
他心想,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最近,亨利克-裡希特那幫人運氣不佳。自從惡龍來了之後,,獸人也開始沿着大路前進,事情並沒有真正進展順利。
這條路上曾經有過豐富的獵物,至少對一小羣從前的僱傭兵和殺人犯來說是足夠豐富的。由於要養活的人多了,情況就不那麼好了。約翰詛咒他們必須從被摧毀的村莊接收人類難民,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他們需要額外的劍來保護自己的城堡同時抵禦獸人。
不過,他想他應該感謝馬爾努斯對自己的一點慈悲。至少沒有一個旅客懷疑過他把自己僞裝成一個流浪的吟遊詩人,儘管那個眼神冷酷的白恩對這件事看上去很懷疑。
但他也看得出來,把這些人解決不是個容易的事情。這不是給一個毫無戒心的哨兵一杯下藥的酒,割斷他的喉嚨,然後用燈籠把小夥子們叫來這種簡單的事情。
這些戰士們都是硬漢,他也不想在魔法師的注視下耍花招。不管怎麼說,他一直聽說矮人能聞到毒藥的味道,而他自己的經歷也證實了這一點。
他確信,儘管這夥人可能很強大並且對自己很有信心,亨利克-裡希特和他的強盜們還是能戰勝他們。如果亨利克-裡希特把他的全部軍隊都集中在一個地方,他們至少可能做到這一點。
他們甚至可能用亨利克-裡希特在藏在山腳下的五十來個人來做這件事。‘可能’是最關鍵的詞。這幫傢伙看起來很強悍,即使亨利克-裡希特和他的小夥子們能戰勝他們,他們也很可能會帶着數量讓亨利克-裡希特難以接受的強盜部下們下地獄。總的來說,最好還是不要去招惹他們。
他看得出來,亨利克-裡希特另一方面,又出現了其他的可能性。也許他可以爲這羣棄誓者提供一個對抗獸人的聯盟。他知道矮人們比他更恨獸人。
但也可能行不通,他想。他們是屠龍者,正在前往與惡龍搏鬥的路上。約翰-蓋茨對矮人的生活方式很熟悉,他知道,如果你敢站在一羣矮子和一堆金子之間,肯定會在你的胸口留下靴子印。
或許就應該在那時候,他突然產生了這個想法。這是一支裝備精良的冒險隊。也許棄誓者們可以殺死龍。也許不會。但總有一種可能,或者他們可以把它傷得夠重,以致它可能被一羣人類屠殺。如果是那樣的話……
卡蘭迪爾有一大堆財寶,這是肯定的。龍總是這樣。在這種情況下,從中獲利的方法可能是跟蹤這些瘋子,看看會發生什麼。
即使他們贏了,他們也很可能在與巨龍的戰鬥中被削弱到讓亨利克-裡希特和他的手下們足以戰勝他們。
如果他們輸了,也許他們會削弱龍的力量。這是他明天要向亨利克-裡希特提出的一個想法。他相信他的堂兄馬上就會明白它的意義。
一想到龍的寶藏,他就舔了舔嘴脣。他可以肯定的是,他分到的那份錢足夠在海德堡給他買一個小酒店,讓他把從事這一危險的強盜行當的職業生涯拋在一邊。也許事情正在好轉,他對自己說道,然後進入了黃金之山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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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恩俯視着龍谷的入口。自從他們離開那片被邪惡力量所侵蝕的廢土以來,還沒有見過這樣慘不忍睹的景象。
在一個小湖邊有一堆被燒燬的廢墟,這些廢墟曾經是一個城鎮。曾經環繞着這個城鎮的所有房屋、瞭望塔和農場都遭到了同樣的破壞。
田野裡雜草叢生,到處都是白晃晃的骨頭,在長長的草叢中反射着光。在某種程度上,這比那片邪惡廢土更糟糕,因爲很明顯,下面的土地曾經是繁榮昌盛的,而現在卻是淒涼荒涼的。
在山谷的另一端,矗立着一座巨大而荒蕪的山峰,聳立在山麓小丘的斜坡上。這座山有一種特別可怕的東西。它有一種存在感,一種威脅感。只要看看它灰色的側面,你就能看出裡面潛伏着什麼可怕的東西。
白恩試圖告訴自己,這只是他的想象。因爲他知道他們就在龍的巢穴附近,他的腦子裡的想象力就在不停地工作,製造出一種黑暗、陰鬱和毀滅的氣氛。
即使他試圖使自己安心,他也知道他是對的。這地方有一種可怕的東西。沒有鳥兒歌唱。刮下山谷的風是淒涼的。烏雲低垂,令人窒息。在任何時候,白恩都擔心擡頭看到一個巨大的帶翅膀的東西在他們身上落下來。
這是一次長途行軍。自從他們遇見約翰-蓋茨以來,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三天,在這段時間裡,他對那個所謂的吟遊詩人的懷疑越來越大。有好幾次,安吉莉卡以爲她看見有人在山上監視他們。
還有好幾次,他親眼看見獸人在與他們平行的山坡上活動。他們在山裡行進時,似乎至少有兩個派別在監視着他們。
至少這些觀察者們表現出了足夠的警惕。他們躲在遠離弓箭的地方,棄誓者們一有追殺的跡象,他們就消失了。當他們到達獸人曾經待過的地方時,獸人已經消失了。似乎他們之前的攻擊者的命運給了所有潛在的伏擊者一個教訓。
如果不是這樣,就是他們在等待什麼。白恩猜不出是什麼。也許現在他們已經進入了龍谷,所以他們將被單獨留下來。也許獸人只是在等着龍來殺死闖入者,然後他們就會從山上下來掠奪屍體。如果龍能夠留下任何可以值得掠奪的東西的話。
白恩對這次探險的結果並不抱太大希望。他很容易讓自己相信,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會死在這個地方。
他挺起胸膛,試着笑了笑,希望這會改變他的心情。如果結局是這樣的話,他告訴自己,至少格雷羅根會實現他長期以來的夢想。他瞥了一眼安吉莉卡,任何愉快的想法都立刻煙消雲散了。
他們在來這裡的路上幾乎沒說過話。事實上,她跟艾森海姆-施耐德說的話比跟白恩說的還多。很明顯,她是有意避開他的。
在某種程度上,他並沒有責備她。現在他們還有什麼未來可言呢他們很可能在接下來的幾天內死去。即使他們奇蹟般地在與巨龍的戰鬥中倖存下來,他們也將很快不得不面對在卡斯勒夫橫衝直撞的邪惡大軍。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對她是什麼感覺。她對待他的方式傷害了他,他對她的行爲只感到荒謬和誇張的敏感。在旅行中,有時他更關心的是她避開看他的方式,或她與艾森海姆-施耐德說話的方式,而不是他可能很快就會被惡龍殺死的可能性。
至少艾森海姆-施耐德看上去很高興。他笑着和安吉莉卡開玩笑。白恩看到她也對他笑了笑,心裡一陣翻騰。他又嫉妒又內疚,對此他無能爲力。
甚至連奧列格和斯坦達也不願看他一眼。他確信這不是針對他個人的,他們只是站在安吉莉卡身邊,這是他們的職責。即使他們願意,也不能站在他那邊。白恩詛咒自己。即使按照他在和格雷羅根一起冒險中忍受的艱苦跋涉的標準來看,這也是一次痛苦的旅行。
“這附近有條龍!”烏力也吼道。“我能聞到他的味道。”
其他的矮人帶着一種混雜着輕蔑、娛樂和憤怒的表情看着這個年輕人。
“你的靈敏的鼻子能告訴你我們多久能碰到它嗎”格雷羅根諷刺地問道。
烏力隨即陷入了沉默。
“我想我們一天之內就能到龍山了。”比喬尼說道。“到時候我們將會看到它”
“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財寶”斯泰格有些興奮地插話道。
白恩不安地看着他。他可以看到這個矮人眼睛裡閃爍着對黃金極爲狂熱的光芒。這不是一個令人安心的景象。這種人類認爲是某種疾病的淘金熱讓矮人在它的影響下做了許多不光彩的事情。似乎不止他一個人認出了它。
“你不需要擔心你如何拿走龍的金子,”馬凱森說道。“你只需要一直考慮那頭大野獸。”
杜拉爾瞪着斯泰格。斯泰格則看着自己的腳。他似乎有點尷尬。
“下面還有別的東西,”格雷羅根說道。“我能聞到它。那不是龍。”
白恩對格雷羅根的鼻子比對烏力的鼻子更有信心。“這裡有什麼”他走到格雷羅根身邊問道。
“我不知道。”格雷羅根嚴肅地說道,“但不管它是什麼,我都可以和你打賭它不會友好。”
“也就是說這裡有一個驚喜,”白恩咕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