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我強撐出來的笑嚇了一跳，最明顯的舉動就是往後退了一下：“我靠怎麼跟個鬼一樣！”
你比我像鬼多了……我在心裡默默地說，沒出聲。
少年向後退到一半，想起到底是他把我從高瘦白美的夢境中拉了出來，低頭一看自己還支在面前的三、四支手，終於意識到我嘴角在抽搐的是什麼，咳嗽一聲把手收了回去，只留下兩隻手來看着我：“抱歉，剛纔嚇到你了？”
我點點頭。
他一撇嘴，神色不屑：“還道士呢，連個妖怪都沒見過。”
我沒接話，只慢慢地把目光從他肩膀上伸出來的右手讓移到他腰側伸出來的左手上，頓了一下，又移回來。
少年跟着我的目光轉了一瞬，表情一囧，“嗖”地一下把左手收回去，重新又從肩膀上伸了只左手出來：“好了這次對了，那啥……你那比鬼還難看的笑還要掛到什麼時候？是不是可以收回去了？”
我哼了一聲，擡起雙手拍拍臉，勉強把僵硬的皮膚拍回原位纔看着他問：“怎麼稱呼？”
“無攻。”
我還有受呢！算了這個不是重點。我先理清關係再說。
“是你把我從高瘦白美的夢境控制中拖出來的？”
他盤腿坐着一點頭：“你叫他高瘦白美啊……”
“我這不是還不知道他名字嗎？你既然知道我說的是誰就先將就這個稱呼用着……咦？”我突然覺得不對，“等等你知道他是誰？”
“檮杌。”少年毫不含糊，“四大凶獸裡與窮奇、混沌、饕餮其名的那個。”
“……”
尼瑪！！
老孃最近是走狗屎運還是幸運E！麒麟混沌檮杌就給我見了三個！！這個世界怎麼了！出門買個茶都能看見麒麟蹲在門邊曬太陽混沌手腳並用爬酒店大廈檮杌和一羣美少年打籃球！這TM還是二十一世紀嗎！是那個在天橋下襬個算命測字都會被城管掀攤子的二十一世紀嗎！隨隨便便就是一堆神獸站我面前道士這個行業怎麼還會那麼難混啊靠！你們這些神獸偶爾也去幹點能讓貪官污吏砸錢請道士的善事好麼！
我內心馬景濤式咆哮，宣泄完後面無表情地看着少年繼續：“高瘦白美……不是，檮杌有沒有發現我已經逃了出來？”
“暫時沒有。”
“你怎麼知道？”
“我在天花板上放了替身人偶，短時間內檮杌應該不會發現異常，但拖久了那些少年大概就有點麻煩了。”他偏着頭拿手朝我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道，“你知道檮杌那傢伙的性格吧？”
“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我點頭，轉念一想，又道，“他有沒有可能養着那些少年當靈力儲備而不殺？”
構建那麼大個入夢術消耗的靈力可不是一百兩百就能搞定，保守估計也要上千，而且裡面還有那麼多活色生香的美少年在躁動——不是那個意義上的躁動，是靈魂被囚禁身體被控制而產生的躁動，雖然剛開始可能不是很強烈，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察覺不對的少年很快就會反抗爆發，到時鎮壓躁動需要消耗的靈力就更多了，絕非幾千幾百的靈力就能搞定。
但那都是後期的事了，我現在糾結的問題只有一個：就算被入夢術控制的那些少年靈魂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逐漸趨於沉寂，但在沉寂前總有個大規模爆發的時候，就算那些少年不是同時爆發，四、五個人一起爆發也足夠B級以上A級以下的道士抽掉絕大部份靈力，檮杌又在那些少年面前殺過人，那些少年就是爲了生存也會揭竿而起鬧反抗，檮杌那囧貨看上去混沌聰明得多，不可能沒考慮到這些因素吧？
我當然知道檮杌很強，但他的強也該有個極限，入夢術加靈魂操縱加聲音模仿，同時還要鎮壓十七八個正處於青春期的美少年躁動的靈魂，消耗的靈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他將這些少年養着當靈力儲備，就能一邊吸收美少年的靈力一邊維持入夢術和靈魂操縱，生態循環可持續發展，未了還能順便削弱少年們躁動的反抗力，完全一舉多得啊！
但是……這個推測也存在一個很致命的地方，首先身爲四凶獸之一的檮杌就不可能這麼弱，其次我覺得檮杌的靈力遠在一個A級道士之上，同時鎮壓十七、八個少年的靈魂躁動於他而言不過一樁小事，完全沒必要特意留着這些美少年當靈力儲備，搞不好再加二十個人一起反抗靈魂操縱對他而言都不難。
很顯然少年確實是這麼想的，因爲他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說：“你覺得四大凶獸的靈力會搞不定十七八個人類？”
我：“……”
果然如此！
這麼一來我就更覺得奇怪了，既然檮杌的靈力那麼強，爲什麼眼前這少年沒受檮杌靈力的影響？
而且照他的說法，好像他還能破解檮杌的入夢術一樣？
我遲疑了一下，覺得這少年對我應該沒什麼惡意，便試探着問：“你能破解檮杌的入夢術？”
他撓了撓頭：“沒什麼把握，但可以試試。”
我完全沒從他臉上看到困惑和茫然。
能把我從檮杌幻境中拉出來還不被檮杌發現的，想必應該也不是簡單的角色，我姑且認定少年這個說法是自謙好了。
現在需要和少年確定的事情已經不剩幾個了，總之最重要的“這傢伙不會害我”能確定就比較好辦了，剩下需要確定的一二三，我以此按照緊急程度扔了出來：
“需要我協助嗎？”
他看完了一眼，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唔……也算需要。”
“要我怎麼做？”
少年笑了笑：“你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嗎？”
我擡頭看了看四周，依稀彷彿大概覺得周圍的景色有些眼熟，站起來看了看，又在腦子裡檢索了一下資料，然後頓悟：“占卜表上的那個建築工地？！”
“對，就是你從贊達拉那裡問到的建築工地。”少年笑眯眯地拖着腮幫子看我，慢慢地說：“檮杌現在還沒發現你已經從他的入夢術裡逃了出來，就算髮現你已經逃掉了，短時間內也沒法追到這裡來。九尾狐這次沒讓他來，所以他本體沒在這裡，只放了個傀儡過來，你只要回安全大廈把他的傀儡破掉，那些少年就能從入夢裡出來。”
我怔了兩秒鐘，大腦高速運轉，未了推出一個結論：“是你把我從酒店帶到這裡來的？”
少年搖搖頭：“是檮杌把你拉出來的，它趁着你的靈契離開時破了你朋友設下的屏障結界和監控，然後通過入夢術把你帶到這個地方，你之前有在籃球館裡走動吧？”
我點點頭。
少年跟着說：“那並不是單純的夢境移動，而是在空間隧道里移動，檮杌的入夢術連着空間隧道入口，能把被入夢術困住的人帶到任何一個地方，我剛纔拉你出來的地方剛好連着這個建築工地，所以你纔會從酒店瞬間移動到建築工地。”
我聽得目瞪口呆：“這麼說我那不是單純的入夢，而是整個人都陷入了夢境中？連身子都跟着消失的那種？”
這次無攻倒是搖了搖頭：“不，你之前一直躺在酒店中，是我把你從入夢中拉出來的時候啓動了檮杌入夢術裡的空間隧道入口，你的身子才從酒店牀上掉到這裡來。”
我轉了轉眼珠，這下總算明白了之前那張占卜表上種種匪夷所思的地方，只是還有一點我仍覺得奇怪：“你剛纔說……承影沒在我身邊？”
無攻點點頭：“外出了。”
……怎麼會……他不是說會一直陪着我嗎？
無攻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偏着頭想了想又長長地“唔……”了一聲：“你之前那個女性朋友給你靈契打了電話……說她回去之後想了想，覺得這時候不能臨陣脫逃，她說就算她沒什麼戰鬥力，跟着你們也總能幫上些忙，所以又買了機票回來了。你靈契聽了面色很凝重，掛了電話就出去了……”
……馬……甲……？！
救命啊姐姐！救命啊姐姐！這麼關鍵的時候你還回來做什麼啊！！當初送你回去時話還沒說明白嗎！文有承影武有師兄鬥法有叟枸拼道具有畢邪，你在這裡戰鬥力真的只有五沒必要回來添亂啊！
現在說這個也沒用了……既然馬甲回來了，作戰計劃就必須將馬甲的安全也考慮進去了，我想贊達拉的占卜行程直到今天爲止大概也是因爲馬甲突然回來的原因，畢竟四凶獸裡一個混沌不夠，現在連檮杌都出來了。我這邊有無攻相助暫時還算脫險，那些少年們在夢境裡呆久了就真糟糕了。
我嘆了口氣，揉了揉臉又看着少年確認：“檮杌的傀儡在安全大廈什麼地方？”
無攻頓了一下，露出有些爲難的神色：“這個我不知道……我沒他那麼強，探測不到他傀儡的位置，只大致知道他應該是放在了天台邊緣……因爲要是放在天台正中間的話，早就被清潔工拿走了吧？”
說的也是……不管檮杌的傀儡是大是小，放在天台上顯眼處都是會被人拿走的，那傢伙那麼聰明，多半會放在一個不太明顯的地方，我上天台後用靈力探探，應該能找到。
不料無攻很嚴肅地打斷了我的計劃：“千萬不要用靈力探！檮杌對人的靈力很敏感，你用靈力探測絕對會被他發現，這樣就算我在他的入夢術裡再怎麼僞裝，他也會發現你從入夢術裡逃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