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軒轅凌早朝後就來了合歡殿。一一的跟清夢商量晚上瓊芳閣宴請飛虎衆將的事情。其中以我與軒轅凌的穿着思考最長。軒轅凌的意思清夢明白。差遣司制局，跟司衣局速度進行修改趕製。
金雕玉砌的瓊芳閣內紅毯鋪地，簾幕高掛，屏圍四繞，盆景花卉穿插其中，今夜宴請的人都已經坐定。除丁照，蕭瑜，韓翼，衆衛士們還有所有在京的飛虎軍舊上將軍總計三十八人。
戌時，軒轅凌攜我款款而來。大殿裡的衆將士們早就眼巴巴等着開宴。我們一露面，便齊齊跪兩列。中間騰出一條道來，直通主位。待我們兩人坐下，方唱頌一聲，一一入席。這就開宴了。
入座後。因爲南國還在國喪之期，禮樂聲色皆不能有。
坐的最近的軒轅允上前敬酒，敬過軒轅凌就來敬我：“本王敬皇后姐姐一杯。”
我將酒杯執起，飲盡擡杯對他。他滿意的轉身回坐。
丁照敬過軒轅凌來敬我：“微臣敬皇后娘娘”
我再次把酒飲盡。
到蕭瑜上前敬過軒轅凌。轉身笑的看着敬我：“末將敬元帥一杯。”
我執起酒杯，對他莞爾一笑將杯中酒飲盡。
“蕭將軍酒該罰”軒轅凌懶懶的聲音傳來。引我與蕭瑜都看他，剛纔韓翼近前也是如此稱呼，卻未見軒轅凌動怒。他對我與蕭瑜的事情多有猜忌。
我替蕭瑜解圍道：“蕭將軍自罰三杯。本帥陪罰。”
酒壺各倒三杯。共六杯。每人飲三杯。
軒轅凌起身把我手中酒奪過：“皇后身體需要誕孕皇嗣，不宜多飲，這酒朕替她喝。”
軒轅允一副看熱鬧的樣子。韓翼卻是一臉的擔憂。衆位將軍都爲蕭瑜捏着一把汗，空氣中劍拔弩張。
我看向蕭瑜。他在隱忍中。陛下有意爲難他，這都是因爲我的緣故。我道：“蕭將軍邊關駐守多年，與張軍師治理汴梁州有功，這酒本宮該敬你一杯。敬將軍的拳拳報國之心。敬將軍的忠肝義膽。”
我轉眼掃過軒轅凌，用眼示意他，該有國君風範。軒轅凌輕笑一聲舉起酒杯：“蕭將軍辛苦，朕與皇后一起敬蕭將軍。”
蕭瑜對軒轅凌躬身一禮，眼看向我。我深表歉意，執起酒杯，三人一飲而盡，背後的清蓮眼裡擔憂蕭瑜。蕭瑜躬身退下。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哪裡是宴客，就是鴻門宴。我與軒轅凌關係剛剛修復。我望他一眼，將一片橘子放入口中，只覺得酸的牙齒都要鬆掉。
丁照解尷尬氣氛，舉起杯子代表衆人敬軒轅凌與我。一輪酒後。底下觥籌交錯，花簇錦攢
席上衆人也都只是在飲酒相談中。
軒轅靈玉說了聲：“皇帝哥哥跟皇后嫂嫂真是恩愛。穿的衣服都能看的出來。”
金花笑道：“一隻龍。一隻鳳。龍鳳相配。”
丁照敲下金花的頭：“是龍鳳呈祥。”
上將軍裴遠說：“這叫做夫唱婦隨。”
飛虎軍本就是俠義之師。多是綠林好漢，或者平苦人家出生。提着腦袋上戰場的事情，真像韓翼這種士家之第，富貴人家還真只有他一位。
我輕笑一下。軒轅凌至剛纔坐定後，就將我手握在掌心。執起另一隻手酒杯敬大家。
我關心跟靈玉說：“你如今懷胎。要記得照顧好自己。韓翼是粗魯之人。有些不周到。你要多多諒解。”看向柔佳的肚子：“你們兩姑嫂同時有孕倒是可以好好的交流心得。”
竇霄喝口酒，手抹過嘴角：“要我說。老子對全天下女人懷孕最佩服的就是我們家元帥。她懷孕還上青樓喝花酒，與齊國雲策鬥智鬥勇。那一身酒量。末將我自嘆不如。”
“是嗎”軒轅凌挑眉問我。
我尷尬道句：“那時候齊國使團前來和談，不是事出有因嗎？”給軒轅凌倒了杯酒。手輕拍他手背，請他消氣。
“智出奇招，讓齊國敗陣而歸。”
“就是，那齊國睿王爺一雙鷹眼把元帥都要給看的吃掉一樣。”
銀花哈哈大笑道：“你們知道那時候元帥在裡面生包子。我們外面軍師，韓翼跟蕭將軍急得。尤其是蕭將軍。”她看到韓翼的眼神。趕緊停了嘴。
軒轅凌問我：“他做了什麼？”
我在生孩子我哪知道。我問了下韓翼。這羣人裡面韓翼最懂軒轅凌：“韓翼。那時候你們外面發生什麼事？”
韓翼接收到我眼神求救。看了眼軒轅凌回道：“陛下。蕭將軍與我們一樣。都擔心元帥產子危險。外加又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也關乎我們的性命問題，所以都略緊張些。”
“是嗎？”軒轅凌似笑非笑問我。一臉的不相信，看向我，又瞥向韓翼。
我對衆人笑一下。執起酒杯感激看眼韓翼。看向蕭瑜與清蓮。看他們懷中的孩子已經四歲。長的如玉如花。道：“如此漂亮的孩子倒是長的像蕭瑜更多些。”
軒轅凌看了眼那孩子。也道了句：“確實漂亮。賞詩經禮樂書籍。希望孩子以後能跟他父親一樣，學富五車，出類拔萃報效朝廷。”
蕭瑜協同清蓮還有孩子上前：“微臣攜夫人楊清蓮。犬子蕭思洋謝陛下恩賞。”
我看軒轅凌臉色變了下。拿起酒杯用衣袖擋住。喝了一口。桌子下的手被握的生疼。等到那犀利的目光散去才放下酒杯。
軒轅凌擡手。
殿內鴉雀無聲。竇霄喝的不痛快。拿了酒罈到我面前，道：“元帥怎麼扭扭捏捏的跟個娘們一樣。”
竇霄本是綠林出生，又一直都是武將。爲人痛快，早年就算追隨先父也都只是在軍營，從未入過宮，這次入宮覲見陛下的禮儀也是臨時被蕭瑜灌了一些進去。
我想起身去拉竇霄。軒轅凌攥的手卻不放。今夜瓊芳宴舉辦就是尷尬無比。
韓翼解圍：“竇將軍喝多了。元帥一直都是女兒身。。”
竇宵道：“什麼女兒身，女兒身怎麼了？元帥調戲起女人來，比我們在坐哪位差？”
上將軍包打聽上前問了句：“元帥，末將一直有個疑問，你當年與杏花樓的兮兒真的有度春宵。”
我求救韓翼，又看下軒轅允。雙手早已經被軒轅凌的怒意給抓的痠麻。我看向軒轅凌，求他放過。面色如常掛着笑，尷尬的回句：“本帥那些事情，都是”看着軒轅凌那已經冷如霜的臉。心裡暗罵軒轅凌沒事辦什麼瓊芳宴，這是專門揭短的宴。繼續說：“那些都是人們謠傳，並非真實。”
軒轅允幸災樂禍問了句：“那花滿樓的如煙姑娘呢？”
軒轅凌喝杯酒，眼角掃過我：“說啊。”
我看向韓翼跟丁照，丁照愛莫能助。韓翼想解圍卻只能雙手攤開。我今晚不是要死翹翹啦。
最後時刻還是蕭瑜幫忙，蕭瑜道：“元帥與這些姑娘交好。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罷了。軍中當時誰都不知道元帥是女兒身。大家說是不是。”
衆人皆點頭。
韓翼趕緊起身解圍：“今日有酒無歌確實不盡興，不如我們切磋下武藝來增添些雅興。”
聽了這話大家都來了興趣。我看着軒轅凌。他庸懶懶的躺在靠椅上。我抽手想退出。他看了我一眼。冷峻着臉。
堂下韓翼對丁照先比了起來。大家觀賞的你一言我一語。
我坐近軒轅凌：“軒轅凌放手。”
他壞笑一下。靠近我身邊：“你想幹嘛？”
我怒瞪了他一下，用最低的聲量與他說：“軒轅凌。今晚是請客喝酒。你堂堂君王，胸懷在哪裡？”
軒轅凌將我抓緊入他懷裡。我用手一檔。跟他小聲說了句：“任何事情回了合歡殿再說。”
殿下兩人上下三十多個回合不分高下。
“好”
“韓翼的劍法快，狠，準”
“丁照的大刀也是，有氣勢 ”
“韓將軍這劍氣很重，游龍戲鳳。好”
“魯國公的刀有氣魄山河的感覺，招招命中要害。要是在戰場上，已經快要砍下幾個敵將頭顱了，果然丁家軍不凡”
“高手過招，看的就是爽。”
軒轅凌拍手叫好，大家一起鼓掌。我笑的喝了杯酒。
“不準再喝”軒轅凌很小聲說了句。
我瞪了他一眼：“又不是真的要生孩子，喝酒怎麼了 ”
他再說：“你是國母喝醉丟臉，何況你不給我生孩子，誰生。”
想起那夜護國公府糊塗，就將杯子放下。趁他不注意時候偷喝兩口。
回他一句：“孩子已經有四個，我再也不生了，要生找你其他妃子去。”
“回合歡殿，朕在收拾你。”
我轉頭看着軒轅凌，眼裡威脅起他。他喝酒當沒看到。
我也轉身偷喝一口酒。
殿下打的衆人早已經離開了坐位。兩人已經飛躍出了閣外，底下進行對招。我本欲起身去看，被軒轅凌拉着不準。一會兩人對打回殿下。
殿下即將高下立見。大家看着我。問：“元帥，你覺得誰會贏？”
丁照多年與蠻金對戰。身上統帥氣勢更強。懂得顧全大局，韓翼雖然心思縝密但是還是棋差一招。丁照大刀行雲流水是他慣用兵器。韓翼本來兵器是雙澗。不管任何時候對戰，首先一定要心裡素質好。兩相比較，自然丁照更強。我笑的飲了一口。
“魯國公會贏”
我轉頭看向軒轅凌：“你怎麼知道。”
他卻把我剛纔想的說了一遍給我聽。我對他刮目相看。
他說：“別崇拜朕。”
我莞爾一笑給他倒酒。一會，殿下韓翼認輸。丁照卻道了句：“曾經與元帥的梅花槍比過，我可敗的一塌塗地。”
銀花道：“當然元帥那招回馬槍，真帥。”
“末將們都有幸見識過元帥與齊國睿王單槍匹馬對戰。那場戰役真的此生難忘。”
其他女衛士都點頭附和。
靈玉來了興趣特別想知道在邊關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女人們來了話題，氣氛就熱鬧起來。男人們話題也就繞着武功，招數，派兵佈陣切磋起來。
這兩邊的話題我都有興趣，但是手在桌子下又被攥着哪裡都不能去。喝酒身邊就揮手拍下。清夢替我換了香茗來。邊飲，邊倒。軒轅凌許是看我可憐。就給我倒茶。他倒，我喝，他倒，我喝。兩人玩耍起來既然忘記堂殿下身邊還有衆人。
幾壺下去。我呵聲：“軒轅凌，我不喝。”
軒轅凌又給我倒了一杯：“喝水比喝酒好。女人水做的喝多漂亮。”
堂下聲音安靜。清夢笑出聲。我們才認識到情況。我將衣物整理好，穩穩坐在位置上。丟臉。
軒轅凌輕笑的對衆人言：“愛卿們難得相聚甚歡，不必拘禮。”
衆人聽過一臉的愁色。我心下想道:有你在，誰能不拘禮啊。看那竇宵臉色多難看，上官箭也是一臉的拘謹。張猛早就是一張青瓜臉了。我這些上將軍們還是適合在魚龍混雜的酒食茶樓吃喝才盡興。
軒轅允走上前：“臣第不才會撫琴。不如我撫琴一曲。皇后姐姐舞劍如何？”
衆人看我。我站起身來：“可以。”
軒轅凌笑的看向我，問道：“那朕撫琴。皇后舞劍可好？”
我點點頭，與軒轅凌還從未如此合作過。對他盈盈一笑。鬆開他手，回內室換了一身衣物。一身如雪白衣，一根紅絲系起發，沒有男子的英氣逼人，也無女子的嬌柔。仿如從畫裡走出的俠女一般。手中長劍握緊。紅絲劍穗隨風擺動。看的堂下衆人皆驚呆。
軒轅凌將我攜手走出閣外。那裡早已經將香案古琴擺好。杏花飄零而下。若白若紅。
軒轅凌撫起琴曲。我記起曾經有聽過。
韓翼拍手道：“陛下的鳳求凰堪稱一絕。”
原來是那年頤然殿荷花池內入宮後初相見時，他說爲我撫的曲。
曲起，劍出竅。一團光華綻放而出，握住手中劍柄靜如松柏，月光下劍光閃閃，我與軒轅凌對望一眼。眼中柔情蜜意，手腕輕輕旋轉手中劍，想起飛虎軍中沙場點兵，擂鼓鳴金，出劍氣拔山河，劍氣劃破天際，白光乍現，身姿矯若遊龍，行雲流水,足點地身影騰飛而起，誓要與天地爭個高下，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攪、壓、掛、掃，站，迅速敏捷，不帶一點猶豫，在黑夜裡歡暢奔流，左旋右抽，時而沖天，時而落地，聽聞琴聲婉轉纏綿，我看向那穿玄色長袍玉帶的男子，心中柔情萬起，會心一笑，落回地上，手中長劍再次輕輕舞起，柔情萬丈，眷戀那萬種柔情，身子隨風飄淡，如柳絮，如飛花，杏花花海飄落而下，只願與君長相廝守。曲盡，擲劍入雲，劍如一道電光一樣從空中衝破下來，我手執劍鞘轉身接劍，劍準確地插入鞘中。持劍負手於背後，回身，望向那等待我許久的男子。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爲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爲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身邊拍手叫絕聲不絕於耳。軒轅凌走到我身邊，輕輕從我髮絲中撥下落在發間的杏花，莞爾一笑。
若不是此時有人在，真想入他懷，與他道盡心中滿滿情意。
金花道：“元帥舞劍讓我們回到戰場感覺。”
軒轅允卻道：“一邊是濃情蜜意的琴聲，一邊是壯志凌雲的元帥舞劍。剛柔並濟。一幅琴瑟和鳴。可見陛下與皇后的愛意早已入骨。”輕笑過轉身將柔佳擁入懷中。眼有深意望向蕭瑜，頭輕搖。就是情字害人。
韓翼道：“陛下的琴聲比以前彈此曲時情意更濃。琴藝更高超。”
“我只覺得元帥那劍揮舞的可以殺掉千軍萬馬。”竇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元帥的槍比劍更高超。”
“對，楊家槍名震天下。”
“也不看看是誰，是我們飛虎軍元帥。”
我眼裡只有軒轅凌，背後所有聲音都已經早就杜絕。我問了他一聲：“你還沒告訴我，我劍舞的怎麼樣？ ”
軒轅凌滿眼是笑：“舞的驚天地泣鬼神。”
我想揍他一頓，卻發現此處不適合。撇嘴不願意看他。手心傳來熱感，看向他，與他對視一笑，相攜而上回瓊芳閣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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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相見時難別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