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一向平靜的臉上此時也出現了淡淡的紅暈,應當是走得急了,一時間來不及喘勻氣,但是看到左競康就在這裡,立刻便放了心的模樣。
“臣妾見過賢貴妃娘娘。”雖還未進宮,但是關於位份的詔書已經下來了,到底是位份上要高一等,墨初也不馬虎。
顧芷依立刻笑道:“明日就進宮了,今日便還是像在家裡一般,何必如此客氣。”
臉上依舊是禮貌的笑容,並不見十分親熱。
只是留意她的眼神便發現,這個女子的視線時時刻刻都停留在一旁的孩子身上。
“剛纔我還跟研兒說,想要回了皇上,讓她跟着我,正好這孩子也沒有個孃親,我便待她如孃親一般就好了,有個公主在身邊,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其他再不奢望的。”
神色中的訝異一閃而過,墨初笑道:“娘娘說笑了,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娘娘福澤深厚,定然會多子多女,爲社稷貢獻。”
將左厭有些蓬亂的頭髮順了順,顧芷依笑道:“這些我卻是不奢望的,宮裡人多,哪裡就少得我的孩子,倒是安安心心地看着研兒在身邊就好了,其他我也勞不過來。”
“娘娘這話……”
“研兒,帶着弟弟到爾嵐那裡玩去,我跟華國娘娘說會兒話。”
待孩子走開,顧芷依才正色道:“墨姐姐,你原比我進府早些,又年長於我,在私底下我也不願要那些虛銜,還是如舊叫你姐姐罷,今兒妹妹也是跟你坦誠相待,府裡的這幾位我們倒也算是孰識的,脾性相對來說也瞭解些。”
“只是這人心易變,誰能知曉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且皇上正是盛年,日後免不了還有許多姊妹要進宮,在這深宮中要生存可比府上難得多了。”
眼眸一閃,卻微微垂下睫去,聲音猶如清泉,“娘娘這話說的是,臣妾謹記,日後在宮裡定當萬分小心就是了,且上頭有皇上和皇后娘娘,
縱然有什麼人存了歹意,想來也不敢如何。”
好一個謹慎的女子,顧芷依脣邊泛起一絲冷笑,顧芷依道:“姐姐這話可就錯了,昔日府上也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如何康兒還是落了水?”
果然,墨初臉色大變,一絲驚懼掩藏不住,好半日才掩飾住了,“當日是小兒淘氣,乳母又沒有照看嚴實,才如此的,這也就是個意外。”
其實到底是不是意外,心裡如何能夠不知道,只是當日那乳母才犯事就一根白綾上了吊,就算是想要查也無從查起,加上當時還是太子的左慎纓也說了,讓她日後照看好孩子就是了,根本就沒有將那事兒當做是人爲。
“到底是不是意外,你我也不好說,但那是還是在府裡,巴掌大的地兒,都照看不好康兒,日後到了宮裡,來來往往的人多了,只怕意外更容易發生些。”
這話卻果真是不小的警告,饒是平日裡沉默不言的墨初,此時也煞白了臉。
“這後宮裡頭,只有拿到了實權,別人纔不敢妄動,姐姐在府裡頭的時候一位隱退,旁人見着沒什麼好擔心的,自然就動了邪念了,若是皇上心心念唸的都是在姐姐身上,誰還敢將主意打到姐姐身上。”
這話說的自然讓人心動,墨初卻皺了眉,立刻又恢復如常,“娘娘這話自然是,只是臣妾不明白,娘娘今日說這話究竟是爲了什麼?話說回來,娘娘和臣妾不也同是宮裡頭的姐妹麼?”
顧芷依笑了,“在宮裡頭的女人,就像是水面上的浮萍,風一吹,說不定就沒有了蹤影,但是若是抱成團,這風就算是再大些也無妨,這就是妹妹的意思。”
“娘娘出身高貴,又深得皇上喜愛,如何能夠自比浮萍。”墨初言語越發的疏離了。
知道她的警惕,顧芷依道:“姐姐不必忌憚,我究竟是不是什麼出身高貴的小姐,這楚國上下誰人不知?而皇上喜愛不喜愛的,姐姐覺得靠得住麼?”
這話說的露骨,墨初立刻扭頭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才穩了心神,“可是,臣妾雖然被封爲華國夫人,但是母家畢竟不甚煊赫,只怕也幫不了娘娘。”
“你有康兒。”
“這……”
眼見她神色慌張,顧芷依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姐姐莫要驚慌,康兒是姐姐的孩子,但是以姐姐的能力,不一定能護他周全,妹妹雖有家世,卻無兒傍身,並且也不打算生下子女,在這後宮的爭鬥傾軋中生活,所以,纔想要跟姐姐互相扶持着。”
“你……你不要孩子?!”想不到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已經被封爲貴妃的女子竟然沒想過要孩子,這實在是讓人不得不驚訝。
誰都知道符筠雖然被冊封爲皇后,但是她的身子一直都不甚好,誰也拿不準什麼時候就有個怎樣的變故,此時最有可能成爲皇后的人就是顧芷依了,若是她再生下皇子,那日後的太后之位還不是唾手可得?
見她這驚訝的樣子,顧芷依忍不住苦笑,莫說她跟左慎纓根本就是假夫妻,就算是真的,她也根本就生不出孩子,如此說只是爲了安墨初的心罷了,她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對付那些鶯鶯燕燕,所以,必須要有一個人幫她盯着,而這個人,非眼前這個謹慎的女子不可。
“姐姐放心,妹妹定然說到做到,其實妹妹也明白,姐姐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但是在這後宮中,不是你沒有野心別人就會當你透明,爲了康兒,姐姐也該站出來了。”
想到那一年,三歲不到的孩子落水差點兒被淹死的情景,墨初便不寒而慄,在這個地方,她不算是漂亮的,不算是家世煊赫的,更不算是受寵的,她唯一有的,便是左慎纓的長子。
而她自己心底裡在乎的,也就只有這個孩子而已,其他的,她根本就不在乎,生爲帝王家,一世平安喜樂都是奢求,或許確實如顧芷依所說,爲了孩子,她也確實應當謀劃謀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