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會讓她喜歡上……我難道比不上他？”杭玉舟皺起了眉頭，對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感到十分有趣。
顧青嵐微微挑眉，笑道：“那個人，說不定真的不如你。他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還有三個各具特色的小妾。甚至其中兩個小妾都已經有了身孕……”
杭玉舟聽到這裡的時候，明顯臉色變差了：“她寧願嫁給一個這樣的人當妾，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顧青嵐輕笑道：“誰知道呢？那個人你其實也知道的。我們現在的心腹大患，趙國公世子趙湛。”
杭玉舟頓時一怔：“趙湛？我曾經調查過他，他理當不是一個濫情的人，怎麼會……”
顧青嵐微微搖了搖頭，道：“誰說身邊的女人多就是濫情呢？那些女人對他來說，一個是他的責任，另外的只是開枝散葉的工具罷了。”
“這樣的人，又怎麼肯能對她好！”杭玉舟頓時激動起來。
顧青嵐輕挑長眉，笑道：“你完全不必擔心趙湛會對她不好。原本趙湛心裡就是極喜歡左息泱的，見了她之後，寵着她還來不及，怎麼會對她不好？”
杭玉舟微怔：“可是息泱的臉……”
“有時候喜歡一個人，可不是爲了那張臉的。”顧青嵐忽然開口道，“趙湛若是一個只會看臉的人，也便沒有這個資格成爲天禁軍的對手了。”
天色很好，從左芳娘到了青州之後，天氣就沒有差過。
“這個時節的青州總是這樣的。”顧青嵐將手上的茶水放在了小桌上，笑着看向左芳娘，“孩子可鬧你了？”
左芳娘不由撫上了自己尚未顯懷的肚子，不知道怎麼，忽然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並沒有。這個孩子很乖，很乖。”
顧青嵐輕笑，道：“等到這個孩子生下來，大概青州的局勢也就定下來了。”
左芳娘頓時一驚，忙問道：“若是如此，左家會怎麼樣？”
顧青嵐微微皺了皺眉頭，舒出了一口氣，道：“你應當知道，左息泱確實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在這樣一個聰明的女人的對立面，確實不是一件好事。”
左芳娘此時哪裡還有什麼心思聽顧青嵐感嘆，仍舊問道：“青嵐，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問左家到底會怎麼樣？”
顧青嵐微微一頓，道：“左家與你並沒有什麼關係不是嗎？既然如此，你何必如此關心？”
左芳娘頓時一怔，隨即卻是道：“左家與我怎麼能夠算是沒有關係？我是左家的女兒啊！”
顧青嵐卻是輕聲笑了出來：“左家的女兒？現在左家的女兒是左息泱不是你，你何必爲左家如此？芳娘，不要再把自己當作左家的人，或許你能夠活得更開心一些……”
“身份可以改變，姓名可以改換。但是血緣，卻是怎麼樣都斷不了的。”左芳娘嚴肅了臉色，道，“我身上流着左家的血，即使現在沒有了那個身份，依舊是左家的女兒！”
顧青嵐張了張嘴，良久方纔嘆了一口氣，道：“你怎麼這麼固執？”
左芳娘垂眸，嘆道：“若是不固執，我也就不是
我了。”
顧青嵐忽然覺得有些煩躁起來，道：“是了，你們總是這樣子，不管別人心裡怎麼想，你們都是會一直往死衚衕裡頭走下去的……左家不會有事，現在已經遷到京師去了。”
左芳娘頓時一驚，又是一喜：“當真？”
顧青嵐不由起了無名火，冷笑道：“我何必拿這件事情騙你？總算左息泱並沒有毀掉自己的承諾。”
但是此時左芳娘卻是對顧青嵐的這些話並沒有什麼感覺了，只是笑道：“只要左家不會受到牽連，便是青州就這樣子破了，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只怕不這麼容易了。”顧青嵐忽然開口道，“左家一走，左刺史必然會和趙國公府更加親近，這一回他將左息泱送進趙國公府已經表明了他要和趙國公站在一起了。此時的青州，可是鐵板一塊，輕易不能拿下的……”
左芳娘一怔，疑惑道：“左息泱？她要進趙國公府？以什麼身份？”
“趙國公世子的滕妾。”顧青嵐眼光微閃，道，“我確實沒有想到，她居然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左芳娘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道：“她何必這般作踐自己。”
“你知道她的身份了？”顧青嵐聽得左芳娘說出了‘作踐’二字，不由微怔，開口問道。
左芳娘微怔，隨即卻是搖了搖頭，道：“她不是你的親人嗎？”
顧青嵐皺了眉頭，問道：“爲什麼會這麼認爲？”
“這不是很好分辨的事情嗎？闌珊更加粘她，就代表以前闌珊就和左息泱認識；我只是奇怪，爲什麼當時你要讓她認我做姐姐，而不是直接說是你的妹妹……”左芳娘說着說着，便看向了顧青嵐，“你是擔心你瞞不過去，擔心她在這裡會出事，對嗎？”
顧青嵐微怔，隨即卻是搖頭道：“不，我只是知道，她不可能一輩子留在天禁軍這裡的。她和我是不一樣的，她不會喜歡天禁軍的氛圍的。”
左芳娘似乎有些瞭解了，又道：“但是息泱卻和你一樣聰明，若是你認了她當你的妹妹，只怕到時候天禁軍就要完全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了……是了，我恍惚記得，杭將軍曾經想過要娶她進門的……”
顧青嵐聽到這裡，微沉了臉色，道：“紅顏禍水！”
左芳娘卻是忽然笑出了聲：“一個女人，能夠像她這樣子的，當真是沒有白來人世間走上這一遭……”
“嫂子說的沒有錯。”顧闌珊彷彿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從假山處轉了出來，手上還捧着一束花，言笑晏晏，當真是人比花嬌，“一個女人如果能夠像息泱姐姐那個樣子的，倒是真的沒有枉費老天賦予的才貌。”
顧青嵐看着顧闌珊捧着的那一束花，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這花是哪裡來的？”
顧闌珊臉上的笑容甜甜的，連她說話的聲音也是甜甜的，讓人覺得一直甜到了心裡去：“大哥知道我喜歡花，這花是山上的花農在花開的時候折下來的，瞧，是不是很好看？”
左芳娘看着那些開得豔麗的花朵，心情也沒有來由地變好了一些，笑道：“確實是很好看，讓人看了心情舒暢。那個花農也是有心了，居然想到要送花給你。”
顧闌珊卻是笑着搖了搖頭，道：“嫂子這話卻是說錯了。有心的不是花農而是妹子我。我聽說嫂子近來心情不好，便想着弄了花來給嫂子。嫂子的心情可有好了一些？”
左芳娘微怔，隨即笑道：“這花開得這麼美，我看着，心情自然是會好的。”
顧闌珊輕笑，道：“嫂子心情好了便好，沒有辜負妹子大清早的起來前往花農那兒……”
“你說的花農，是哪一個？”顧青嵐忽然開口問道。
顧闌珊臉上的笑意一僵，但是立即便掩飾了過去，道：“花農就是花農，哪裡還有這個那個的分別？我也忘記了，或許我前幾天找的是城東的，後幾天找的是城西的；以後說不得還要去找城北的，這哪裡能夠記得過來？”
左芳娘聽到這裡，也不明白爲什麼顧青嵐忽然和花農槓上了，便也開口道：“這花好看便好了，哪裡還需要找什麼花農？若是以後想要看，只管隨便找一個買些花來不就是了？闌珊一片好意，你又何必如此較真？她還小。”
顧青嵐聽到這裡，卻是輕笑出聲，彷彿方纔的嚴肅只是左芳娘和顧闌珊的錯覺。
顧闌珊微微鬆了一口氣，但是還沒完，顧青嵐便道：“若是一般的花農也便罷了，我管他是城東的還是城西的。但是這個花農居然能夠在秋天種出桃花來，我確實是要去拜見一下的。”
說着，顧青嵐便從那一捧花中取出了一枝桃花來。
那枝桃花纖弱幼嫩，花上甚至還帶着清晨時節未乾的露珠，顯然是剛摘下來不久。
顧闌珊頓時一驚，竟然伸手過去想要奪那一枝桃花。
顧青嵐轉身避開，問道：“闌珊，你現在可以說了吧？那個能夠在秋天種出桃花的花農究竟是何方神聖！”
顧闌珊張了張嘴，良久方纔道：“這花確實是花農給我的，唯獨這桃花不是。”
“那這桃花是誰給你的？”左芳娘忙問道，“青嵐也不是懷疑你，只是想要知道……”
顧闌珊看了看左芳娘，終於還是開口道：“是蘇束。”
左芳娘頓時一怔，想到在越地的時候顧闌珊確實是和蘇束走得比較近，蘇束也確實常常送她花束，但是。“可是這是桃花啊！他又是從哪裡拿到的？”
顧闌珊掙扎了許久，方纔道：“我在來青州之前，蘇束給了我幾枝桃花，說這桃花是長開不謝的。我原本只當他是在誑我，誰知道竟是真的……我怕這桃花有什麼詭異，便總是拿了它去問那些花農，卻又怕被你們知道，說是什麼妖異之象。哪裡知道今天竟是混了一枝桃花進去……”
顧青嵐微微皺了皺眉頭：“長開不謝的桃花？”
顧闌珊忙點頭，道：“蘇束是這麼說的！”
顧青嵐卻是輕笑道：“若是花常開不敗，那就不是花了……”
顧闌珊不由咬了咬脣。
顧青嵐卻像是想到了什麼，眼前忽然一亮，笑道：“不過這樣的花，確實是難得一見！”
左芳娘微有疑惑，不由看向顧青嵐。
顧青嵐並沒有將手上的桃花還給顧闌珊，只是笑道：“闌珊，這枝桃花，可能送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