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十分,朱隸悄悄爬起來,穿上緊身衣褲,蒙上頭巾,再次踏入刺客的行當。
有了一次當刺客的經驗,這次顯然輕車熟路了許多,避開街上巡夜的侍衛,朱隸無聲無息地到了周王府。
現在可不是要避開禁衛而是要驚動禁衛了。
朱隸接近周王府後院時,故意弄出點聲音,禁衛們果然四處張望,再當着他們的面逃跑,成了,周王府立馬亂成了一鍋粥,“有刺客!”的呼聲喊成了一片。朱隸偷笑着趁亂溜出周王府,前後半個時辰,朱隸已安然躺在他中山王府的牀上。
第二天到燕王府,意外的周王也在,給兩位王爺見了禮,朱隸偷眼觀察二人,細看,兩人還真有幾分相象,只是燕王的身上,時時都散發這一種權勢,一份威嚴。而周王的身上,則更多了一些學者的味道,和一份隨和。
如果兩個人同時出現在宴會上,一定周王身邊的人多,他博學多才,風趣幽默,又平易近人。
但如果兩個人同時出現在危險地方,那一定燕王的身邊人多,燕王的沉着冷靜、不懼困難、拼搏到死的精神,讓人們覺得只有跟着他才能找到活路。
龍生九子,各不相同。一奶同胞,居然有這樣大的差別。
“小四,周王府裡昨夜來了刺客。”果然跟周王感情深厚,燕王爲周王感到擔憂。
“刺客?抓到了沒有?傷到誰了沒有?”朱隸立刻裝的很緊張的樣子。
“沒有,只是驚擾了一下就走了。”周王看着朱隸,眼神中含着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靠,周王什麼表情,不會認爲是我乾的吧,這隻老狐狸,遠比外表看上去狡猾得多。
“雖然沒有傷到誰,但本王還是不放心,小四,本王想派你護送周王回開封。”
“是,四爺,周王計劃帶阿四的朋友回開封解毒,阿四今天來,也是想請您恩准,阿四想護送周王和阿四的朋友回開封。”
嘿嘿,我自己先說出來,周王,看你還有什麼高招。
燕王和周王聞言相視一笑,朱隸心中一驚,壞了,讓這兄弟兩個給耍了。算了,反正目的已經達到,耍就耍了吧。
“小四,蘇妃有了身孕的事你知道了吧,本王急於回去,明天周王同我們一起出發,到徐州再分開,你回去準備一下。”
“是,四爺。末將告退。”朱隸施禮退出。
“輸了吧,拿來。”燕王看着周王一笑,伸出手掌。
周王歎服地取出一幅字畫:“四皇兄,小弟剛弄到手的。”
燕王毫不客氣的接過來:“願賭服輸,五弟不是想耍賴吧。”
周王無奈的遙遙頭,坐下端起一杯茶:“四皇兄真是瞭解朱將軍。”
燕王自豪地笑了,別人不敢說,但是朱隸,他不僅瞭解他,他更相信他。
“四皇兄早就知道曼妙小姐的身份?”
燕王點點頭:“愚兄一到京城就派人瞭解了,小四當時那個情況,他身邊的人愚兄怎麼敢大意。”
“難怪都傳朱將軍對四皇兄忠心耿耿,連太子都拉不動,四皇兄對朱將軍也是關心備至。”
燕王嘴角動了一下並沒有吭聲,他知道太子在朱隸心中還是很有地位的,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朱隸在大殿上沒有推舉朱允炆做皇儲,燕王相信朱隸是爲了他着想,但相信朱隸也定然沒有違背太子的意願,只是想不明白太子這樣安排什麼意思,不希望朱允炆做皇帝?
朱隸一切安排妥當後,來到太子府。
自從太子去世,他還是第一次踏入。
朱允炆身穿素衣,形容憔悴,見到朱隸,剛開口叫了聲小四舅,眼淚就掉了下來。
朱隸拉着朱允炆的手,心中酸酸的,無言以對。
兩個人就那麼靜靜地坐着,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朱允炆方幽幽開口道:“皇爺爺說你不贊成允炆做儲君,爲什麼?”
朱隸望向朱允炆,見他的眼中包含着懷疑、傷害、失望……
牽動嘴角笑了一下:“允炆相信小四舅嗎?”
朱允炆遲疑了一會,終於點點頭。
朱隸誠懇地說:“小四舅不會害你。”
“父王不希望允炆做皇上嗎?”
朱隸看着朱允炆的眼睛:“允炆想做皇上嗎?”
朱允炆茫然地搖搖頭:“允炆不知道。”
朱隸心中黯然,十五歲,雖然還算是個孩子,但長在皇家,他該有自己的決斷了,怎麼會回答不知道,他還是不相信我的。那個皇位,對於可能登上它的人來說,吸引力實在太大了,即使如太子一樣仁柔的朱允炆,也抵抗不了它的誘惑。
“我明天離開京城,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你好好保重自己。”朱隸說完,起身離開。
“小四舅。”
朱隸站下。
“你會支持我嗎?”
朱隸轉過身拍拍朱允炆的肩膀,沒有說話走了。
朱允炆流着淚喃喃道:朱隸,爲什麼你是四叔的人。
一路很順利,除了在第一天的黃昏多了一個不速之客——徐妙錦。
燕王和周王都很縱容這個瘋丫頭,趕不回去,朱隸只好煩沈潔幫他修書一封,言明徐妙錦跟着周王去開封很安全,請家裡放心,自己會盡快將其送返。
車隊在徐州停留一天後,朱隸帶着曼妙、香香,以及沈潔、徐妙錦、小芸和索菲亞與周王及周王的一百名禁衛向西北開封方向走。
張伯和將軍府的人隨同燕王向東北方向回北平。
燕王本想讓馮三虎帶着十幾個人跟着朱隸,被朱隸拒絕了。
到開封用不了十天,但回北平還需要一個多月。
開封是個千年古城,早在戰國時期,魏惠王就將京都遷至當時叫大梁的開封,此後,後梁、後晉、後漢、後周、北宋和金七個王朝曾先後建國都於開封,朱元璋一度也曾想過遷都開封。
開封最昌盛時期在北宋,歷經九代帝王,當時稱開封爲汴京,也稱東京,北宋畫家張擇端繪製的巨幅畫卷《清明上河圖》,生動形象地描繪了東京開封城的繁華景象。
朱隸對開封印象最深的,還是包公包龍圖打坐開封府,一身正氣,鐵面無私,爲官清廉、斷案如神,朱隸對包公是敬佩得很。
包公雖然是北宋的人,但是把包公的故事編成小說是清朝的事了,最早的大該是《三俠五義》。
編成京劇就更晚了,21世紀時有個京劇盛況——徽班進京一百年,這樣算,京劇是五百年後的事。
遠遠的開封府在望,朱隸想象着身穿京劇戲服,塗了一張大黑臉,還在額頭上粘在一個彎月的包公,心中不覺有些好奇,不知道周王對包公的故事知道多少。
騎着馬彎腰貼向周王的馬車,在周王的馬車上,還坐着執意要去開封的徐妙錦。
“王爺,就要到開封了。”
周王掀開車窗簾,向外看着:“本王到開封十餘年了,不敢有一絲懈怠,所幸天不負本王,這幾年風調雨順,百姓的日子還算富足。”
“王爺體恤百姓,是百姓的福氣。王爺,您可知道北宋名臣包拯?”
“朱將軍是考校本王?”
“周王您不要嚇唬末將,末將膽子小,末將哪敢考校您,末將在請教您。”一個多月的路程相處下來,朱隸與周王之間沒有了拘束,說話也不那麼講究了,彼此有一種朋友的感覺。
“你膽子小?!你要膽子小沒有膽子大的。包拯包希仁是北宋名臣,本王住番開封,豈能不知。包拯鐵面無私,公正不阿,你提起他,想讓本王對照自省嗎?”
“您是王爺,他乃臣子,哪能相比。”朱隸趕緊解釋。
“朱將軍此言差矣,以史爲鑑,可知興衰,本王常自省北宋昌盛,南宋衰敗之原因,不敢踏錯半步。”
“周王拳拳之心,皇上自當明鑑。”朱隸發現自己越來越會說奉承話了,學好不易學壞快。
“王爺,到城門了,您稍等片刻。”朱隸拍馬上前,向守城的軍士遞交令牌,軍士見是周王爺的車隊,立刻清理閒雜人員,讓王爺進城。
開封城歷經六朝首府,氣派不是一般的,道路寬敞,市面繁華,百姓神情安詳,周王爺果然不是嘴上說說,在他的治理下這裡不愧爲明朝的僅在南京和北平之後的第三大都市。
見慣了周王出行,此番雖較每次都聲勢浩大,百姓仍然有秩序地避在兩旁,看着周王的車隊過去。
朱隸騎在馬上,心中鬆下一口氣,終於到了,這一路太平靜了,平靜的朱隸總覺得危險就在前面等着,他忽略了大殿上他力挺二皇子,讓晉王暫時將他視爲了同盟。
正放心地東張西望,忽然見到前面的隊伍亂了一起來,朱隸心中一緊,一路上沒有行刺,進城了行刺?!這樣太讓人意外了。
急忙上前,卻見幾個禁衛正用亂棍在打一個女子,女子並無反抗能力,只是雙臂抱頭,高喊:冤枉!
“住手。”朱隸爆喝一聲,“怎麼回事?”
“回稟將軍,這民婦擅闖車隊。”禁衛同朱隸一路行來,早已熟悉他。
那女人見沒有人打她,又跪在地上,高喊:“民婦冤枉,求王爺爲民婦做主。”
朱隸差點沒被雷倒,我暈,攔轎喊冤,這種經典的事情也能讓我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