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承楚與王妃和孩子們用罷團聚晚宴,微微有些醉意,回房歇息了一會兒後,輾轉難以成眠。隱約聽到市集那邊傳來禮炮聲,於是突發奇想,命僕人叫來士官項越,二人換上便裝,偷偷溜出王府後門來到街市上,沿街觀燈賞月,猜謎解悶兒,玩賞得不亦樂乎。
此時的項越,已由當年王爺馬前傳令官,晉升爲 “梅花御衛”中的要員,平日與王爺私下關係甚爲融洽,亦主亦友。而如今王爺除了全權管轄“梅花御衛”外,還監管着大理寺等衙門,可謂在京中權傾一時。
二人身着便裝、頭戴夜叉面具,在京城夜市裡往來遊玩了兩個來回,感覺十分盡興,這才張羅回府去歇息。
才行至王府後門,兩人隱約聽見一屢屢洞簫之聲,不知從何處飄送而來。王爺側耳聆聽,只覺得那簫音甚是婉轉、悅耳,此前從未聽過如此絕妙的音律,不盡爲之迷醉,暗討道:想我大夏已安邦定國多年,百姓安居樂業,今晚又是中秋佳節之夜,爲何還會有人能吹奏出如此幽怨的樂曲?莫非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王爺心懷納悶,不由得欲要一探究竟。
王爺與項越倆遁聲尋去,行過一座石拱橋,遙遙見橋下燈火闌珊處,小河流水岸那兒,一個正值妙齡的窈窕少女,正手持洞簫吹奏得入神。河水倒映、波光掩映,宛若西子浣紗時的情景,真是美得至極了。
王爺眼前一亮,頓時怦然心動,他恍惚覺得這少女很像多年前遺失的梅兒,於是禁不住快步走下橋去,悄然來到她身畔輕咳了一聲。
那吹簫的少女聽聞有人近身,仰頭一看,見月光下竟是一位衣着華麗,頭戴猙獰夜叉面具的男子,嚇得她“哎呦”一聲,連手中的簫都脫手落下,一面忙撲倒在地,行禮問安道:“想必是小女的簫音,驚擾了貴人遊玩的雅興,還望恕罪!”
王爺見她雖也極美,卻並不是自己魂牽夢繞的梅兒,略略感到有些失望,一時並未出聲。
這少女還以爲是自己惹怒了哪位的達官顯貴,直嚇得嬌軀簌簌而慄,繼而眼淚象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滴滴劃過她
粉妝玉琢的面頰上。
王爺見狀,不禁大動憐香惜玉之心,一彎腰,拾起她遺落在地上的那支洞簫,伸手遞了過去,並柔聲勸她不必太過害怕,還問了她的年紀、名姓,家住何處……
那曬女窘了半天才回過神兒來,鶯聲怯怯地回話說自己名叫雪仙兒,今年剛好一十六歲,是打江南秦淮河隨姨娘進京城來走親戚的,可不幸的是姨娘日前已抱病身亡,如今不得不暫居在親戚家中寄人籬下,言罷顧自抽泣起來。
王爺看她穿戴簡樸,猜想她現下過得一定不甚如意,便問她可曾想過要換個地方安身?這樣不但可立享榮華,也好發揮她的一技之長,說着遞過去一張自己的名刺(名片)。
雪仙兒雙手接過去,見名刺上書寫着的名字正是京中大名鼎鼎的勇親王:夏承漢。她雖是一介女流,卻也知道京中王爺可是顯赫人物啊!不盡愕然問道:“原來您是一位王爺?”
王爺微微一頓,道:“哦!姑娘誤會了,我只是王爺門下的一個幕賓,姑娘若有意,可以拿着名刺去王府,到時必然有人會接你入府的。”
雪仙疑惑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將名刺收入懷中,額首致謝說多謝貴人的美意,可此事還需回去稟明瞭家中長輩,方可答應。
王爺點頭說理應如此,並告訴她小心收好名刺,切不可拿出來炫耀,言罷也不等她做答,便轉身和項越走開了。
那自稱雪仙的少女,翹首目送他二人走遠後,不知爲何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意。
回到王府,王爺特意吩咐項越說,你去打探一下這位雪仙姑娘的底細,若真如她所說的來自秦淮河上,那讓此色藝雙絕的丫頭來本王府上做一個樂姬還真是不錯的,項越應聲稱是。
又行出了幾步,王爺隨口問道:“項越,你覺不覺得這雪仙很像一個人?!”
項越一早猜出王爺的心思,遂指着衣衫上的梅花圖案,試探着回道:“您說的那人是不是它?”
王爺“嘿嘿”一笑,隨即又嘆聲喃喃自語道:“這一晃兒已三年了,也不知道她身
在何處?過的可好?”
過了幾日,正如王爺所願,那叫雪仙的女孩子果然前來赴約了。此時,項越一時也沒查出她有什麼不妥之處,只知道她近年來一直在秦淮河上學習才藝,最近才隨師孃進京來討生活的,不想才一入京她的姨娘便病逝了,如今只得寄居在遠親家中過活。
於是,在王爺的默許下,雪仙被暫時安排在了樂坊裡做事,剛巧這時王爺因公事非纏身,一連忙了半月之久,幾乎將她忘在腦後。
又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王爺批閱完手頭上的卷宗,偶一擡頭,正瞧到牆上掛着的王冕畫作《梅花仕女圖》,不盡又想起梅兒來,續而想起雪仙,心想着她怯生生,嬌滴滴的模樣,與梅兒還真是頗有幾分神似,於是開口喚人招雪仙來見。
小廝得令纔去,便有僕役來報,說是國師了因有要事前來求見大人。
前文中已提過,這位了因法師可了不得,他身爲王爺的拜把兄弟、貼身近臣,在江南剿滅“瓊花會”一役中,爲王爺立下了一等一的功勞。
當年了因與他師父華璧薇在瑞香山莊恩斷義絕時,曾當衆自行廢去了畢生武功,此後他開始專心研習佛法、易經,並從少林《易筋經》中另闢蹊徑又練回了一身好功夫,較之數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三年的時光轉瞬即逝,如今他已成了一位深窺奇門遁甲、占星卜卦之術的一代高僧。兩年前在王爺的大力舉薦下,他進入宮裡在欽天監任職,因頗有建樹,還被皇上封爲當朝第一國師了。
了因可說是對王爺忠心耿耿,更是爲王爺取得今日的地位,做出了不小的貢獻,王爺對他也是相當尊敬與信賴。
話說了因前夜偶得一夢,夢中見到百花仙姑來對他說,明晚三更王爺有難,你需如此這般……並交給他一把寶劍秘授玄機說,你只需依言行事,本仙姑便可保你位列仙班,也不枉你一世苦修了。
了因聽罷哪敢不從,忙叩首應允下來,待醒來後,果見一把熠熠閃着金光的紫青寶劍放在枕邊,心中更是深信不疑,這才特意趕來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