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五十五分。
張雲廷開着牌照爲東95888的A8L來到恆遠實業公司的大樓下。副駕駛的門以及後座的門先後打開,秘書小丁和賀天分別從車裡出來。
小丁陪着賀天來到大樓裡面,工作人員看到總經理紛紛面帶微笑畢恭畢敬問好。賀天皆微笑以應。來到總經理專用電梯前,小丁上前按鍵,電梯門隨即打開,賀天當先走進去。
進了24樓的總經理辦公室,賀天坐下後,除了翻看辦公桌上新增的公文外,便習慣性等待秘書處的人將咖啡泡上來。
賀天喝的咖啡比較講究,咖啡豆是手工研磨的,煮咖啡豆的水也是**的深山無污染泉水。咖啡杯事先會用熱水浸泡,這樣,保證煮好的咖啡放進去時不會產生溫度的變化,以保證風味絕佳。而這個工作,一向是由小丁精挑細選的一名細心的女手下完成。
厚重的總經理室門被敲響,三聲之後,門鎖扭動,門被輕輕推開。一條骨骼勻稱線條優美且膚色白皙膚質細膩的美腿率先邁進來,接着,便是一個身量高挑體型綽約的身影完整出現。
賀天正在翻看公文,沒有正眼去敲。隨着咖啡香氣的逼近,他依稀瞥到寬大的辦公桌前出現了一個妖嬈的女人。不過,因爲小丁爲總經理選擇的泡咖啡的妹妹向來美貌與氣質兼備,所以,賀天保持目光只注視於公文上,注意力並未向那修長的美腿和綽約的身姿多投射一份。甚至一個柔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總經理,您的咖啡。”他都未曾多加註意。
賀天隨手將咖啡杯端起來。眼睛看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手上傳來不一樣的炙熱感竟未發覺。直到就脣杯邊猛喝一口,滾燙的液體從嘴脣開始,涌進口腔,接着流向喉嚨——出於身體自我保護機制,疼痛的信號飛速傳達到大腦以及四肢百骸各處,賀天不由自主從座位上跳起來。
“哐當——”裝着滿滿咖啡液的瓷杯跌落在桌沿,又落到地上。
賀天不僅口腔受傷,連手也被燙到。
治下向來嚴格的賀天怎不惱怒異常,當場咆哮:“你是怎麼做事的?怎麼衝得這樣燙?”
話還沒說完,他高亢的聲音好像被攔腰砍了一刀,驀地斷掉。
賀天原本是要咆哮着將這個做事不夠細緻的女職員痛斥一頓,然後把小丁叫進來,讓小丁再訓斥這位女職員立刻捲鋪蓋滾蛋。結果,他無比訝異地發現,他即將要惡狠狠訓斥並且無情開除的女職員竟然是一個意料之外的美女。
看她的眉眼,每一次相見,都叫人沒法不去心動。精緻的五官組合在一起,更是美得讓人窒息。明明是做錯了事吧,卻沒有半點抱歉以及害怕的神態。一邊的眉毛倏忽挑起,微翹的鳳眼側向乜斜。精巧的嘴巴,嘴角似要拉下去的,偏偏關鍵時候又微微揚起來,一副似喜還嗔的嬌俏情狀。
賀天的怒火凝結在臉上,表情一時非常怪異。
美女下巴微揚,乜斜他道:“你說什麼?真的很燙嗎?”
賀天一大堆訓斥的語言堵在嘴巴里,最終不得不嚥下去。他實在想不通爲什麼這時候在這裡會遇到她,強忍口腔和喉嚨傳來的疼痛,然後說:“宋詩筠,你怎麼混進恆遠來啦?”
瞧着他表情從憤怒變爲驚訝,接着不得不壓下怒火變得自認倒黴,近日來一直很不爽的宋詩筠終於心情暢快好多。她發現楚正哲真的很聰明:固然夏悠純確實是賀天的摯愛,但是,除了夏悠純之外,她確實是情感上能夠壓得住賀天的人。
宋詩筠挺直了腰桿,傲然說:“別說得這麼難聽啊,我也是按照正常程序應聘進來的呢。”
“不可能,”賀天已經能夠忍受熱咖啡造成的痛感,表情恢復正常,嗤笑說;“雖然恆遠招人我不是每個都過問,但是,直接爲我工作的人,有變動,我怎麼會不知道?”瞧宋詩筠愛搭理不搭理的樣子,他頓時多了個心眼,詢問:“是誰安排你進來的?”想了想,說:“不會是我爸爸吧?”
宋詩筠笑了,笑容好像初陽下盛開的嬌媚花朵。
賀天頓時轉開視線,接着自語:“簡直就是開玩笑……”心裡自然對賀聆風這樣的舉措有意見極了。
宋詩筠不賣關子了,實話實說:“楚正哲送我來的。”
“因爲要近距離監視我?”
宋詩筠並不掩飾:“看來你還知道你有些作爲,已經危害到你父親以及兄弟的利益!”
賀天面色一沉,片刻,才道:“這一點,似乎和你沒有關係。”
宋詩筠跟在他身後走到座椅旁。
賀天坐下來,宋詩筠說:“你大概也想不到,事隔多天,你爸爸會允許我接近你。並且,按照楚正哲暗示我的,如果我和你發展成了男女朋友關係,你爸爸不僅不會像以前一樣阻撓我們,而且,他會相當欣慰。”
“所以呢?”賀天將問題拋還給她。
宋詩筠不理他驀然冷淡下來的態度和忽然銳利起來的目光,靠近他,柔聲道:“阻擋我們在一起的障礙已經解除,我們,重新開始吧?”
賀天和她四目相接。
宋詩筠放下矜持了架子,目露懇求。
賀天平靜地挪開目光,然後打內線讓小丁進來。
小丁進來後,賀天說:“泡咖啡的人還換成原來那個。”接着站起來,說:“咖啡灑了,找人來清理一下。”他走到內間,將衣服從裡到外都換了,用手袋裝起來,拿出來。剛出去的宋詩筠又被叫回來,小丁將裝着總經理被弄髒衣服的手袋遞給她,說:“馬上送去幹洗。上午時間內必須結束。”
賀天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泰然自若坐在清理過的桌子前辦公。
宋詩筠從進來,到出去,他再也沒看過來一眼。
宋詩筠呆呆地拿着裝衣服的手袋,被丁總催促方纔回神。出門,乘電梯下樓,走出恆遠的辦公區時,那又惱又恨的勁兒,簡直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