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陳珂和祁青雨一起從德沛苑住處出來。剛到停車處,道旁過來兩個彪形漢子,一左一右夾住陳珂。其中一個面色冷峻,對陳珂說:“陳珂先生是吧?”
陳珂很奇怪,回答:“是啊。”
兩個人立刻將他挾持起來。
陳珂經歷過海星廣場地下停車場的事件,下意識緊張起來,大聲喊:“你想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祁青雨在車子另一邊,見狀也大驚失色,大叫着跑過來,道:“你們誰啊?搶劫啊!”眼睜睜看着陳珂被挾持進了道旁停靠的Multivan,祁青雨立刻拿出手機出來撥打110報警。
等警察搜查到和祁青雨提供牌照一樣的車子時,第一當事人陳珂毫髮無損出現在警察面前,連連解釋這是個誤會。原來,Multivan是楚正哲派來的。楚正哲唯恐沈安琪再度對世紀星的評審再動手腳,命令林瀟逸、蔣昊辰、譚文新和慕雲白四個人,這一個星期內暫停手上所有事情,率領手下全力保護以陳珂爲首的這些評審。
警察走後,當着祁青雨的面,陳珂打電話給其他幾位評審求證,事實果然如此。
驚慌失措的祁青雨這才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至於賀寧兮,楚正哲拼了最後還剩下的幾天假期,一早就守在樓下,接到人後送到步行街,晚上,再到步行街將人接到。
這樣一來,表面上看來,世界星服裝設計版塊新人組的比賽趨於風平浪靜。
一個星期後,新人組參賽服裝展示秀如期召開。到場的除了各路評審之外,還有組委會特別邀請的服飾界名人。作爲賀寧兮的兄長——賀天,也爭取到了一張入場券。與此同時一起來觀看秀的,還有J軍區情報處的副處長陸宛昔。
楚正哲替賀寧兮捧場,坐在了第一排。
賀天、陸宛昔別有用心,湊到一起,坐在了和他隔了兩排的位置上。
音樂響起,燈光閃爍。對服裝秀本身並沒有興趣的兩個人“嘰嘰咕咕”就自己感興趣的話題竊竊私語。
陸宛昔告訴賀天關於近期對沈安琪的調查:“如你猜想的,這個女人果然不同尋常。”她的敘述能簡潔就越簡潔,總結下來大致上就是以下內容:
沈安琪,其母沈燕枝,曾經是隱組織高級首領津上春的女人,後來因爲組織內部矛盾,津上春曾經把沈燕枝當做禮物贈送給他人。沈燕枝懷上沈安琪時,甚至都搞不清父親到底是誰。生下沈安琪之後,沈燕枝終日戰戰兢兢,唯恐津上因爲她私自生下孩子的事情將自己處理爲棄子。爲了女兒和自己的安危以及未來,沈燕枝才賭上冰焰這個棋子,替組織接下來光之子的活。
“我想,沈燕枝在來東州時,應該和隱組織談過條件,這個女人在組織裡戰戰兢兢生活太久,最大的願望只有一個:離開隱組織。”
“可惜——”賀天說了兩個字。
陸宛昔接下去:“她到底還是失敗了。”
“楚叔叔華東第一高手的名頭不是白給的。”
“要不然呢?你以爲章處閒得無聊,非要把這麼個人從綠達弄回來,又讓他恢復自由身?”
“不能算完完全全的自由吧?”
“你還想怎樣?”
賀天微微一笑,不做辯解。
關於沈安琪的現在,這個女人如今應該是光之子中一個權責相對獨立的團體——飛兒的首領費爾.克萊士的人。費爾帶着財力去北美收購天鷗去,但是,飛兒的勢力似乎還沒有離去。從賀天被沈安琪劫持,然後獲得和紫藍通話的機會,從而定位國際案犯押送地的事情看起來,沈安琪是留在這兒的飛兒團伙的老大。
“很不簡單啊,很不簡單!”陸宛昔不停感嘆。
“當然。”
“我是說:能想到從你入手,去查紫藍的行蹤。”
賀天斜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我很慫包?”
陸宛昔點頭:“這要在我們內部,你這麼輕易通敵,是要被處分的。”
賀天閉上嘴,過了會兒,轉移開話題:“我想不出,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和費爾打交道也沒幾天,怎麼就能得費爾如此的信任?”
“你指的是:費爾把東州的勢力全給她?”
賀天點點頭。
“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自然有的是本事套牢一個色迷迷的男人?這個費爾克萊士,可是道上出了名的**。”
“不會吧!”賀天非常震驚,“那小哲還要找她……”
“你這什麼眼神!”陸宛昔很不滿,“覺得我很小氣,故意抹黑那個女人?我按照事態發展間存在的正常邏輯分析得出這樣的結論。”頓了頓,道:“最有力的證據就是:同樣是沈燕枝殘部裡面的,一個叫石貅的年輕人,原本就比她更受費爾器重。”
“這你又是從何得來的結論?”
“你可以去問問你爸爸,這次收購天鷗的活動中,挾持董事會成員拉滿贊成票的活動,至少三分之一的活兒都是這個小子下手幹的呢。費爾若不器重他,這種活兒,能有他的份兒?”
賀天不響了。
“沈安琪這個女人,雖然年紀上比阿哲還小一歲,但是,成長經歷非常複雜,致使她的心智比同齡人成熟許多。”看了看賀天,又指指自己,接下去:“就算你我,有些地方也比不過她的。”
賀天說:“比如呢?”
陸宛昔道:“比如,堅韌、意志!”
賀天冷哼一聲:“你不能比,不要拉上我。”話剛說完,腰間就被女漢子重拳用力杵了一下。
賀天臉皺成一隻苦瓜。
陸宛昔下巴一翹,眼神乜斜:“是誰剛纔自認慫包來着?”
賀天不想多說其他,打架,那肯定也是打不過她,只能自認倒黴:“算你狠!”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主動對陸宛昔說:“那麼,小哲和這個女人之間,到底什麼情況?小哲喜歡她?”
陸宛昔卻賣起了關子:“你想知道?”
“不是廢話嗎?”賀天沒好氣回答。
他的脾氣隨着社會地位的逐日提高看漲,可是,碰到陸宛昔這樣的女漢子,卻是沒轍。
來硬的自然是不行的,等不來自己最想要的消息的他只能拉下架子低聲下氣對陸宛昔說:“求求你了,就告訴我行不行?”
陸宛昔這才一笑:“這還差不多。”
隨着陸宛昔的敘述,賀天心裡最大的那塊石頭算是徹底放下。
陸宛昔已經調查到沈安琪曾經在郾城事件中抓過楚正哲,同時又放了楚正哲這些事情。原因很簡單,郾城事件,從頭到尾,天河必須一五一十向國際科彙報。
“沈燕枝想殺楚鐵龍的時候,沈安琪就已經預料到自己的母親行動會失敗。同時,她在整場事件中扮演了一個無間道的角色,她抓楚正哲,有一部分可能,不是爲了害楚正哲,而是想要保護她。但是,那個叫金志長的東陽人時時刻刻監視馬戲團中所有人的一舉一動,最後,楚正哲還是被金志長給抓走了。楚正哲在沈燕枝和金志長的眼睛裡都是魚餌嘛,特別是隱藏最深的費爾,這個人謀略深遠,計劃周翔,連撤都撤得很乾淨,以至於我們也抓不到他的把柄。所以,最後,沈安琪只能自己再去把楚正哲給放了。一抓一放,你瞭解楚正哲這個人,自然對沈安琪感覺非常不同。特別是,”說到這裡,陸宛昔給賀天切了一個超級大瓜:“我猜,這個沈安琪,也很喜歡楚正哲。”
這個瓜,來得很猛,賀天目瞪口呆的同時,頓時想到一件事:“真是這樣的話,那時候我就不答應和紫藍聯絡……”但是旋即,他忽然又想到,也許沈安琪會顧忌楚正哲留他性命,但是,挾持他之前,她還挾持了宋詩筠呢。他和楚正哲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利益相同,追求相同,宋詩筠和楚正哲,卻是無甚聯繫的。
陸宛昔目不轉睛盯着他的眼睛。
賀天突然察覺自己嘀咕的這句話說得不太好。
他似乎感覺到陸宛昔眼神中顯露出來的細微逼視,似乎,他最終和紫藍聯繫並不單純因爲貪生怕死。
然而,事實到底怎樣呢?
他真不方便對她解釋!
賀天的念頭電光火石間轉過好幾個,最後,纔對陸宛昔說:“那麼,小哲歸國想要找沈安琪,只是源自於他們的舊交?”
“眼下看來就是這樣?”
“這樣說來,一切都是我多慮了。”
然而,這確實只是暫時。依照楚正哲的個性,日後真心變成敵我,他能不能和沈安琪把界線劃分得很清楚,不僅賀天沒有底氣,就連陸宛昔,都暗暗戒備。
他們這兩個人,在選擇自己立場的問題上,從來不會含糊不清。
陸宛昔還透露了個細節:“聖艾基地前日凌晨就已經發出特種人員全部迴歸的命令。按照道理,某些人現在應該在奔赴基地的山路上。結果呢?”下巴一翹,直指前排看秀看得聚精會神的楚正哲的背影。
賀天表示理解,說:“他擔心有人會對這場比賽不利。”
陸宛昔明亮的眼睛,頓時折射出一股幽怨夾雜嫉恨的氣息。
賀天看到了,但是,他也無可奈何。女人的心眼都是這樣,很難容忍損害到自己情感的事情。如果說,對象不是寧兮的話,他或許可以幫助陸宛昔去贏得楚正哲的心。但是,無論陸宛昔對於自己的前程有多麼重要,妹妹終究是妹妹。損害親妹妹的人生成全自己,這樣的事情,賀天還不至於去做。再說,楚正哲其人也不是誰能撼動得了的呀。這小子剛出血影堂時,就把自己的車開到山下墜毀,心有多硬多狠,可見一斑!他喜歡誰,不喜歡誰,想和誰在一起,不想和誰在一起,賀天認識他這麼久,根本就沒看到過他會因爲別人的心思和看法改變過。
音樂還在響着,模特兒們穿着各色靚麗的衣裙在不停閃動的燈光下走來走去。賀天和陸宛昔終於步入今天的主題,專心看還剩不不多場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