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成咖啡外面,人行道上,一個揹着書包的女孩飛快奔過來。
她梳着馬尾辮,飽滿的額頭和立體的五官全部暴露出來,一張鵝蛋臉,皮膚白皙曲線優美,精緻得挑不出一點兒缺點。穿着休閒款的套頭毛衣外套,一條淡藍色鉛筆褲勾勒出大長腿筆直的線條。
迎面而來的年輕男孩子都會被吸引住,目光不自覺便跟着她跑。
進入咖啡廳,顏值本來就不低的年輕服務生甚至愣了一下,過了會兒,纔打心底裡笑出來,親切問:“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你嗎?”
女孩的聲音既甜美又清脆:“我找一個女士,長得特別漂亮,她被約到這裡,和一個年輕的教授談事情。”
“一位女士,一位男士,是嗎?”
“對。”
服務生想了想,將她帶到一個包間前。
女孩先耳朵靠在門上聽了聽,突然,兩條修長的黑眉挑起來。
蘇茗悅就在這個包廂裡。曙光實驗室重新委派的羅志斌將賀天之前就交代好他的話,一一轉述:“蘇女士,賀教授會鄭重考慮和金鹿的範老闆合作事宜。但是,賀教授個人想提出的要求是:第一,有關金鹿的資本構成,他不希望股東中出現蘇女士你的名字。不僅蘇女士自己,您的先生,或是您的孩子,都不可以成爲金鹿的股東。一旦違反,光動能環科研組將和金鹿中止一切合作。第二,雖然此事的起頭,是由蘇女士你通過世坤集團大華夏區總裁賀聆風先生向賀教授提出。但是,隨後的事情,賀教授認爲,蘇女士不要再多一句嘴、多插一回手。”最後一段話最傷人,羅志斌剛進入曙光實驗室不久,心並沒那麼硬,但是,賀天早就交代過,只要實驗室派遣他來和“蘇茗悅”談事情,這句話,就一定要說。
“那個,蘇女士,”羅志斌鼓足了勇氣,把所有賀天交代給他的話和盤托出:“不管什麼階段,介入誰的家庭,都是可恥的。賀聆風先生如今夫妻恩愛,子女雙全,家庭非常美滿。就算有過什麼過去,他早就放下,建議你也應該放下。而如果不是過去,而是現在可能要產生什麼,賀教授想對您說最後一句:懸崖勒馬!”
門被忽地打開,女孩衝進來,抓起桌上的咖啡潑在羅志斌身上。
“閉上你的臭嘴!”她瞪着一雙漂亮的眼睛,咬牙切齒。
蘇茗悅吃了一驚,拉住她:“小筠,你怎麼來啦?”剛想解釋,十六歲的宋詩筠臉都氣紅了:“媽,怎麼能讓這個人這樣肆無忌憚羞辱你?”回頭對羅志斌說:“我不管你是什麼世坤大華夏區總裁的兒子,還是東大重金聘請回來的海外教授,說話之前,先想一想今天早上出門,有沒有好好刷牙。爲什麼明明長了一副人的樣子,說出來的卻統統不是人話呢?”
羅志斌被吼得一頭熱汗,失去方寸。明明被潑髒衣服的人是他,但是,他偏偏覺得理虧。心虛氣短離開座位,邊作揖便對蘇茗悅母女道:“對不起、對不起。”眼見闖進來這個少女氣勢洶洶,又去拿第二杯咖啡,驚恐之下,大叫一聲,奪門而去。
宋詩筠把咖啡頓在桌上,氣呼呼“呸”了一口:“什麼嘛,膽子這麼小,還敢說剛纔那些混蛋話。”
“他不是賀天!”蘇茗悅嘆了口氣,終於把憋在喉嚨裡的話吐出來。
宋詩筠一怔:“不是賀天,爲什麼和你說那些?”
“是賀天委派來的吧,”說到這裡,蘇茗悅先是感慨,接着悵然,最後神情黯淡,瞧着已長大成人的女兒,說,“財不如人,社會地位也不如人。偏偏有事相求,聽這些話,又有什麼好說呢?”
宋詩筠秀眉蹙起:“我反正咽不下這樣的氣!”
蘇茗悅息事寧人:“算了吧,跟媽回家。”
按照蘇茗悅的性格,本來就沒有打算參與金鹿的任何項目。可是,賀天那個傢伙居然通過別人的口,對她說那些話,十六歲的宋詩筠回到家,捧着父親宋加森端上桌香噴噴的飯,吃不下;躺在軟綿綿、溫馨又暖和的牀上,睡不着!
賀天結束今天的所有工作,來到停車場。找到車子,按下開鎖鍵。車燈閃了一下,他信手拉開駕駛座的門。
駕駛座上居然坐着人!
賀天呆在門外。
好一會兒,他才喃喃說出話:“楚、正、哲?”
也就十六歲的年紀,楚正哲一雙眸子射出的目光十分銳利。手上花式玩着一把小軍刀,驀地往胸口一插,好像要自殺似的,嚇得賀天失聲驚叫。
“不要!”
定睛一瞧,他不過是把小刀放進直立在口袋裡的刀鞘。
“準備回家了,是嗎?”楚正哲對着副駕駛座伸手:“那就請進吧!”賀天沒動,他便激將:“怕?”
一個“怕”字,果然刺中賀天的軟肋。
賀天臉色一寒,當即繞到副駕駛座,開門坐進來。
並排而坐,來自於楚正哲的壓力不小。賀天表面維持着冷漠和平靜,心“砰砰砰”跳得很緊。
車子在道路上奔馳,先上高速,又在新野那裡下來之後,楚正哲纔開口對他說:“我小時候在血影堂長大,你知道的吧?”得不到賀天的搭理,他就自顧說下去:“什麼陰險毒辣我都見過。被剪了眼皮,然後瞧自己被一刀一刀活剮這樣的事,我都看過。但是,從來沒有遇見過像你這樣的。”
車子已經進了山,向雅筑開去的道路路標明確,但是,他把車拐上一條陌生的道路,然後,越開越看不見人煙。
最後,楚正哲把車停在山道拐彎處多出的一塊空地上,掛好P檔,拉起手剎,側目對賀天說:“不僅讓寧兮遠離我,還堅決讓你爸爸遠離他的舊愛,同時,派你的助手去警告、羞辱那個叫‘蘇茗悅’的女人,而你自己卻流連在女學生的崇拜中,和她們交往——這些,都是你賀教授一一做出來的事情,對不對?”
“你辛苦跟蹤我這麼多天,對不對,還用我來回答嗎?”
楚正哲碰了個軟釘子,舉起手來,輕輕拍拍,“啪啪啪”,完了,他冷笑:“好精彩啊好精彩,你就不怕報應嗎?”
“用你攜帶的軍刀殺了我?”
楚正哲被賀天二目乜斜、不屑一顧的姿態激怒,拔出小刀,頂在賀天脖子上:“不要以爲我不敢!”
賀天睥睨雪亮的小刀:“一個死人沒那麼好處理,即便你把我拋到懸崖下,只要有一點點痕跡留下來,警方都會找到你。”
“假如我什麼痕跡都不留下呢?”楚正哲牙齒緊緊咬在一起。
四目相對,賀天始終沒有退讓的意思。
白光一閃,刀子被收回去。楚正哲發動車子,掛倒車檔,踩油門,車子急速後退出二十幾米後,突然,他換位行車檔,油門踩到底。
車子往後退的那一剎那,賀天便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非常震驚的同時,飛快鬆掉自己的安全帶。車子改爲行進模式時,有短時間停頓。就抓住這個短短的停頓,他拉開邁騰右邊的車門。邁騰瘋了一樣往前躥,巨大的慣性帶動他往外撲出的身體。賀天着地後,身體不受控制往懸崖方向翻滾。
一隻手在他即將掉下懸崖之時拉住他。
接着,賀天就看到張雲廷的臉。
張雲廷把賀天拉到安全地帶,賀天想起什麼,手腳並用,爬到懸崖旁邊。只見那輛邁騰在視野中化作一個黑點,不一會兒,一團火光升起在崖底。
“楚正哲——”賀天喃喃唸了一聲。張雲廷目光如電,指着旁邊:“少爺,你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光溜溜的山崖上,一個猿猴一般靈敏的人,攀着山石,飛快而輕盈,登上另一個方向的山頭。
張雲廷取出一個便攜式望遠鏡,遞給賀天。
賀天拿着一看,登上山崖後,特意往這邊回了一眼的那張臉,可不正是楚正哲那個討厭的傢伙?
賀天把望遠鏡還給張雲廷,心裡頭那剛剛產生還沒維持多久的難受和內疚煙消雲散。
路旁,停着一輛銀白色的轎跑,MZ8概念車型,寶馬車標。因爲是針對超級VIP的特別定製款,所以,據說就生產了五輛。這是其中一輛。今天剛剛上好牌,賀天坐進駕駛座,張雲廷爲他修改設置。聲控啓動引擎,道路識別系統啓動,車身瞬間測試方圓一百米以內的路況,車輪也會因爲感應到路面整體的變化自發完成調整。方向盤在手,可以自己控制,也可以託管至電腦控制。油門踩到220,急轉彎也不會讓車子失控。200米外,雅筑的大門已經接受到車子要到的信號。駕駛者、乘坐者消息千分之一秒飛速傳到。大門啓開,銀白色的這輛車如同閃電一般射入。自動導航到停車場,飄移入停車位。一系列動作流暢完美!
享受到如此極致的駕車體驗,賀天既緊張,又特別興奮。當張雲廷把鑰匙交給他,說:“明天起,就開這輛車吧。”他接過鑰匙,再沒猶豫。
晚上,賀家的家庭聚餐沒有任何特別。家庭成員邊享用美食,邊談笑風生。許伊菲會埋怨賀聆風、賀天父子諸事不如她意,同樣還會嘲笑處處矮人一截的賀寧兮兩句。
賀聆風已經完全站在許伊菲這邊,支持讓賀寧兮就讀市內口碑最好的英華高中。賀天說:“還沒完全落實,不過,想來沒任何問題,且至多再過兩天,消息傳來,寧兮就可以入學。”
賀寧兮膽子大了許多,忽閃着毛茸茸的眼睛對賀天說:“我功課不好,你事先可要對老師說清楚。”
許伊菲拍打了她一下:“別說這麼喪氣的話。從明天起,媽媽就來輔導你。語數外物化,咱們想要多高的分數,那是有點難度,但是,讓你達到一個差不多就行的高度,媽媽自信還可以。”
吃完飯,賀天跟賀聆風去書房。
進了書房,賀天帶上書房門,和父親在沙發區對面坐下。賀聆風目光閃爍,凝視兒子。賀天低頭沉思,過了會兒,對父親說:“爸爸,讓小哲也去讀書吧。進英華,和寧兮一批。”
“爲什麼?”賀聆風早就知道他要對自己提出什麼,不過,居然是這樣的事,賀聆風自己不免驚訝,“你不知道血影堂的少年特工從小就接受比普通人更爲嚴苛的訓練嗎?他們大多數十六歲就得單獨去各地執行任務,不管是語言,還是理工方面,他們基本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這些我都知道,不僅如此,”賀天低頭一哂,擡起頭來,很真心說,“我還知道,小哲在血影堂同批次的人當中,不管搏擊術、槍擊術,還是各種與這些不相干的專業技術,他的水平都名列前茅。然而——”說到這兒,他話鋒一轉,“您不覺得他自由散漫,性情也太過桀驁?別說是您,就是楚叔叔,武界公認華東第一高手,出獄至今,小哲有沒有聽過他的管束,哪怕一次也行?”
賀聆風大受觸動。
“我無意詆譭您和楚叔叔之間的兄弟之情,但是,天河至於世坤大華夏區的意義,事實上,楚叔叔擔任的就是您的保鏢。或者,”賀天停下來,很快換了個說法:“天河是我們的保護神,這樣說,想必您沒有任何異議。”
“接着說。”賀聆風表情嚴峻起來。
“從學習知識的角度說,學校所起的作用並不十分關鍵。兩份靠學校,一份靠社會,學習這件事情,倒有七分需要靠自己。但是,形成正確的觀念、養成合理的習慣,學校這方淨土,卻是功不可沒。我們都是從這樣一個地方成長出來,父親你也應該有所感覺,雖說創新力至於人類至關重要,但是,如果根本無法定下心來循規蹈矩,那樣一個極具創新能力的人才,團隊要了有很用?我們要了,又有何用?”
賀聆風眉頭皺緊:“你的話,很有道理。可是——”
“爲了和楚家的情誼能夠長久,必須教會楚正哲怎麼做人!”
“你楚叔叔他——”
“他會同意這麼做。”
“你確定?”
“嗯。”
“爲什麼?”
“哪裡會有一個父親願意自己的兒子總是對自己不屑一顧,愛理不理?百善孝爲先,從這個角度考慮,讓小哲去體制內接受正規的教育,只有百利而無一害。”
這樣的決定,導致第三天一大早,楚正哲便被紫藍從牀上拽起來。
“幹嘛?”
幾乎每天都要和林瀟逸、蔣昊辰、譚文新、慕雲白這幾個人在綠森林混到十二點後,第二天也總要睡到日上三竿——晝夜顛倒的楚大少,這個點就被從牀上扯起來,火氣怎麼能不大?
他不顧一切撇開紫藍,然後拼了命往被窩裡鑽。但是,紫藍這次鐵了心,硬是把他從房間的牀上,拎到餐廳的桌子邊。
林瀟逸、蔣昊辰、譚文新和慕雲白在海頓17號白吃白喝,看起來這棟房子的家長來了,他們四個非常識相,迅雷不及掩耳穿好衣服,一起溜下樓梯。
林瀟逸的動作最利落,立正站在紫藍面前:“叔叔好!”
蔣昊辰隨後,也立正高叫:“叔叔好。”
譚文新、慕雲白不甘落後:“叔叔好!”“叔叔好!”
燒飯的大嬸已經準備好蛋炒飯、牛排和煎餅,用來包煎餅的蔬菜、肉粒和醬料在桌子上一一排開。
紫藍瞧了瞧楚正哲這羣新朋友,微微一笑:“都坐吧!”
林瀟逸等四個齊聲歡呼,坐下來,有的挖了蛋炒飯就往嘴裡送,有的則切了一大塊牛排可勁兒嚼。慕雲白最細膩,取了一塊餅,慢慢吞吞把蔬菜、肉粒和醬料一起包起來吃。
楚正哲沒轍,只好也坐下來。吃得差不多,紫藍把他單獨叫到客廳:“小哲,我代表你爸爸前來通知你,世坤的賀總委託東大的賀天賀教授經辦有關你入學事宜,昨天,已經全部落實。今天是週六,明天一天,後天週一,你將正式進入本市的英華高中就讀,插班讀高二。”
“你、你、你……再說一遍!”太震驚了,連從懸崖上掉下去都不會失去方寸的楚大少爺,這會兒說句話都結巴起來,“我、我、我告訴你,打從生下來開始,我——就沒見過學校長什麼樣子。讓我去什麼學校?”
“英華高中是本市最熱門的高中,每年會有數不清的初中學子削尖了腦袋往裡面鑽。”
“那——我也不去!”
“不去不行?”
“你還會把我給綁過去?”和紫藍大眼瞪着小眼,楚正哲這一回叛逆得豁出去。
然而,他怎麼也想不到,接下來他要面對的是什麼。紫藍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講了幾句。那口氣、那內容,拿腳趾頭想也知道,紫藍向老楚同志告狀了。
老楚從來不管兒子!
楚正哲雖忐忑,但也不怎麼害怕。
可是,五分鐘之後,兩輛黑色奔馳保姆車開到海頓17號別墅前。老嶽和吳英帶着一夥兒天河的保鏢走進來。老嶽和吳英都穿便裝,其他人全穿天河制服,黑壓壓一片壓進來。
躲在餐廳旁邊看的林瀟逸、蔣昊辰、譚文新和慕雲白情不自禁全站出來。
老嶽的開山拳準而又狠,楚正哲擋了幾下,手臂生疼。避開其鋒,從側面溜出來,楚正哲身形靈動,“嗖”地躥到門口。但是,勁風從腦後襲來,楚正哲還沒來得及變換姿勢,這陣風“呼 ”的又經過耳朵轉到前面來。吳英的腿,即便是紫藍,也不乏忌憚。楚正哲才練了幾年?左衝右突根本沒法衝出去。被壓得死死的,最後被抵在牆上。
吳英雙臂環抱,笑眯眯道:“小少爺,你可要乖一點噢。”
手下們擁上來,左右挾持,將楚正哲帶出門,塞上第一輛保姆車。
林瀟逸等四人追出來,對紫藍說:“叔叔,要帶小哲去哪裡?”
紫藍看了看老嶽和吳英,吳英一聳肩笑而不答,老嶽說:“老闆的意思,帶小少爺去海星廣場,購物!”
在林瀟逸等人的強烈要求下,紫藍、老嶽、吳英把他們一起帶上。本來楚正哲很排斥這次行動,但是,林瀟逸他們喜歡。在男裝部試衣服,四個家境實在不怎麼樣的傢伙這個品牌跑到那個品牌,這件衣服試到那件衣服。俗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一穿起來,四個人,個個玉質翩翩、風流倜儻。
四個人圍着楚正哲,異口同聲說:“不想脫了,真想全買。”
楚正哲氣他們一點兒骨氣都沒有,可是,既然都這麼想要,他還能怎麼辦?因此,他對紫藍說:“要我買衣服,可以,替我這些哥們兒全買,只要是他們看中的,每一樣乘以五。”
老嶽和吳英都倒抽涼氣,紫藍目光閃爍,片刻點頭:“行。”
老嶽回頭對正在整理衣服的店員說:“不要收了,同尺碼,全部來五件。”
店員大喜:“真的嗎?”全店的人頓時全部忙碌起來。不僅這一家,隔壁和隔壁的隔壁,都在忙碌。攏共順了一個人八套衣服,裝了八個大袋子,四個手下,全部拿走。
紫藍、老嶽、吳英帶上這羣熊孩子去文具部。
就這樣,當天下午,楚正哲、林瀟逸、蔣昊辰、譚文新和慕雲白坐在客廳裡,面對已經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文具,五個人,十隻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對無言。
好長時間之後,林瀟逸當先道歉:“那個,老大,我……我對不起你。”話音剛落,楚正哲撲過來。被楚正哲壓在沙發上,林瀟逸一邊裝模作樣招架,一邊大聲求饒:“我知錯了、我知錯了。”坐起來,又被楚正哲推到沙發裡面。
蔣昊辰拉住楚正哲的手,“呵呵”笑道:“好啦好啦,打死我們,你上學的事也是鐵板釘釘。”
譚文新把腦袋伸過來:“小哲,帶我們一起去唄。”
楚正哲聞言,不由得一愣。
林瀟逸和蔣昊辰也愣住,少頃,楚正哲坐回沙發,捂住肚子哈哈大笑。這回,被打進沙發的換成了譚文新。林瀟逸和蔣昊辰差點把這個“長舌貨”給打死。“多嘴、多嘴、多嘴!”林、蔣二人大呼,“誰要去啦,誰要去上學啦,我們纔不要去上學,上高中,學語數外物化!”
慕雲白低聲支援譚文新:“上學有什麼不好?我看上學就很好。”這句話一說,不啻引火燒身。林瀟逸和蔣昊辰分工合作,一個修理譚文新,一個修理慕雲白。譚文新、慕雲白負隅頑抗,紛紛叫喊:“我要上英華。”“我也要上英華。”
楚正哲笑出了眼淚,上前把他們拉開。
譚文新和慕雲白飛快坐端正,扒拉好揉成雞窩得頭髮,譚文新先說:“講真,我覺得去上英華真的蠻好的。”看看小白,扭過頭說:“我和小白都聽過英華的名字,在整個華東界,這所中學也算是翹楚。”
“和育英、英才一起,同屬英華教育教團。從幼兒園起,就是教育行業裡的尖兵機構。”慕雲白補充。
楚正哲依然不屑:“那我就得去拍姓賀的馬屁?”
林瀟逸、蔣昊辰、譚文新和慕雲白彼此看看。最後,林瀟逸一臉嚴肅,說:“不管怎麼樣,我們五個,從現在開始,你說怎樣就怎樣。”四張朝氣蓬勃的臉齊刷刷投射出堅毅。
楚正哲一陣感動,笑了一聲:“上就上吧。”瞧了瞧苦下臉的林、蔣,看了看喜上眉梢的譚、慕,手一揮:“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