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雲搖頭:“那倒不至於。顏貴妃的狀況與霜妃不同,而且當年楚天辰被衆人圍剿,受了重傷,必須先躲起來養傷,修煉日月神功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沒那麼快重現江湖的,就算他想,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端木琉璃點了點頭:“那就好,我還以爲父皇又多了一頂綠帽子,如果是那樣,他就太可憐了。”
楚凌雲瞅了她一眼:“我方纔是想說,楚天辰養好傷之後肯定想過要報仇雪恨,但他也知道憑藉自己一人之力只怕難以辦到……”
“怎麼會?”端木琉璃再度打斷了他,“他不是練成日月神功了嗎?那應該天下無敵呀,直接殺上門去找父皇不就好了?誰能攔得住他?”
楚凌雲搖了搖頭:“老頭子說由於天資所限,楚天辰應該並沒有完全成功,所以功力一直不曾高到天下無敵的程度。而他當年既然沒有練成,後來再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端木琉璃恍然:“也就是說,他知道一人報仇無望,所以才秘密找上了顏貴妃。”
“這是最大的可能。”楚凌雲沉吟着,“但是一個楚天辰加上一個顏貴妃,在父皇的根基已經十分穩固並且有端木世家鼎力相助的情況下,恐怕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於是楚天辰便將日月神功交給了二皇兄,希望二皇兄能夠完成當年他未完成的心願。”
端木琉璃皺眉:“可你方纔說,二皇兄不可能是楚天辰的兒子。”
“但他是顏貴妃的兒子。”楚凌雲笑了笑,“顏貴妃是楚天辰的心上人,借心上人之子的手對付父皇,替自己報仇雪恨,並且成全二皇兄登上皇位,也算是彌補了他當年的遺憾。在他自己或者他自己的兒子已經沒可能成爲皇帝的前提下,這豈不是唯一的可行之策嗎?”
端木琉璃想了想,卻搖了搖頭:“你的推測有一個很大的漏洞,父皇從未明確表示過立誰爲太子,說不定他本來就想將皇位傳給二皇兄呢?那麼楚天辰這樣做又怎能算得上是報復?”
楚凌雲微皺眉頭,左思右想卻有些不得要領:“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二皇兄已經看出父皇絕不會立他爲太子,也或者楚天辰找上二皇兄的時候我已經揚名天下,他以爲父皇一定會把皇位傳給我,所以以把二皇兄送上皇位此作爲報復。又或者二皇兄做不做得了皇上不重要,但一定要把父皇害到如今的地步,好爲他出一口惡氣。”
端木琉璃被他這一連串的或者說的有些頭暈,不得不揉了揉眉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有道理,對楚天辰來說,既然他已經做不成皇帝,那麼誰繼承皇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不能繼續做皇帝。說白了,他就是要讓父皇也嘗一嘗當不成皇帝的滋味。”
楚凌雲點了點頭,端木琉璃卻突然一聲驚呼:“糟了!既然楚天辰的目的是報復,那父皇會不會真的已經……”
楚凌雲的臉色瞬間有些發白,卻依然搖了搖頭:“我寧願相信父皇還活着,總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也不想自己嚇唬自己,端木琉璃立刻跳過了這個話題:“好,我們接着說。如果方纔的推測是事實,也就說明二皇兄多年來的一心向佛全都是假象,他根本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掩蓋他覬覦皇位的野心!”
楚凌雲點頭:“既然一心向佛,自然無心皇位,大皇兄他們在爭鬥之時便不會將他列爲競爭對手,他不但不需要費盡心力去對付旁人,還可坐收漁翁之利。”
端木琉璃冷笑:“還有,他一心向佛,便可常年住在宮外,府外,更方便暗中培植勢力!凌雲,你還記不記得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對佛法感興趣的?”
楚凌雲仔細地回憶了很久:“大約十年前,那個時候二皇兄十四五歲,雖然性子沉靜了些,卻從不曾對佛法感興趣。後來顏貴妃請了幾位得道高僧到宮裡來講經,二皇兄湊巧碰上,陪着聽了幾次,便漸漸癡迷其中了。”
端木琉璃冷笑:“很明顯,楚天辰就是那個時候找上二皇兄的,並且把日月神功給了他!”
後來的一切便不難想象了。拿到日月神功之後,楚凌霄一方面繼續癡迷佛法,以此作爲掩護,另一方面則暗中加緊修煉,同時不斷擴充自己的勢力。直到不久之前神功大成,他才突然發難,全面控制了宮內外的局勢,將楚凌雲等人逼得如此狼狽。
雖然如今這一切都只是推測,然而有通天閣查到的這些消息作爲輔助,恐怕與真相已經相差不遠。
而如今誰也不能否認楚凌霄是成功的,至少他已經成功地讓所有人都以爲有野心的是楚凌雲,弒君篡位的也是楚凌雲,而他這個真正的陰謀家、篡位者,卻堂而皇之地擺出了一副替天行道、忠孝兩全的樣子,所有本該由他揹負的罵名,全都被他成功地轉移到了楚凌雲身上!
想通了這一點,端木琉璃越發狠狠一咬牙:“真想剁了他!居然敢這樣冤枉你,死一百回都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
楚凌雲瞬間笑得很得意:“琉璃,你說出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那就說明在你心裡,始終還是我比較重要。”
端木琉璃瞪他一眼:“這不是廢話嗎?你不重要誰重要?難道是二皇兄啊?不過真相既然是這個樣子,那就除非當場抓住二皇兄和楚天辰勾結,他們才能否認不得。”
楚凌雲嘆口氣:“哪有那麼容易,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是最要命的一點嗎?必定會萬分小心,絕不會被我們抓住破綻的。”
端木琉璃倒是信心滿滿:“事在人爲嘛,從過去到現在,我們已經做到了多少原本認爲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事?”
這倒是,誰讓他家王妃聰明絕頂,總是能夠化腐朽爲神奇呢?
楚凌雲開心地笑笑,可是他剛一張口,房門突然被輕聲敲響,接着是藍醉有些異常的聲音響起:“凌雲,琉璃,可以進來嗎?”
糟了,難道又出事了?
兩人對視一眼,楚凌雲答應一聲,藍醉便立刻推門而入,臉上的神情果然十分凝重:“你們快來看看,我有沒有認錯人。修羅,冰玉,快把他扶進來!”
怎麼回事?兩人越發滿臉疑惑,卻本能地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門口。就在此時,段修羅和水冰玉已經一左一右扶着一個蓬頭垢面,滿身泥污的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顯然已經被點了穴道,因此渾身僵直,幾乎是被兩人拖進來的。
雖然他蓬亂而掛滿灰塵泥污的頭髮遮住了面容,端木琉璃卻剎那間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臉色不由一變:“這是……”
與此同時,楚凌雲也跟着變了臉色:“藍月白?”
掩飾不住的驚異之中,他早已猛地跨上兩步,一把將遮在他臉前的亂髮撩開,越發忍不住一聲驚呼:“果然是你!這是怎麼回事?”
端木琉璃也已經發現自己的感覺沒有錯,這個人赫然正是天上閣主藍月白!
當然,此時從他本人口中是問不出什麼的,因爲他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嘴脣更是裂開了道道血口,從那早已乾涸發黑的血跡來看,他變成這個樣子恐怕已經有很長時間了!
眼前這一幕自然讓端木琉璃吃驚不小,數月前他們在盤龍鎮巧遇,後來分別之時他明明還神采飛揚、玉樹臨風的,怎麼短短數日不見,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故?天上閣還好嗎?
“這麼說我沒有認錯人。”藍醉皺了皺眉,“來,先把他放到牀上。”
小心地將陷入昏迷的藍月白放到牀上,藍醉已接着說道:“剛纔我和冰玉易容改扮到街上打探消息,冰玉說有些口渴,我們便找了一間茶樓稍事休息。可是剛喝了幾口,便聽到對面賣饅頭的小販一聲吆喝,說什麼哪裡來的要飯的,快滾開。當時我坐在窗前,低頭看過去的時候,那要飯的正好被小販一把推得仰面朝天跌倒在地,露出了半張臉,但我還是一眼就看出他跟天上閣主藍月白十分相像,便立刻與冰玉結帳下樓。”
說到這裡,他才暫時停下喘了口氣,水冰玉早已體貼地倒了杯茶遞了上去。段修羅立刻不樂意了:“我的呢?”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爭風吃醋?再說這醋你也吃不着啊!幾人皆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他只好乖乖地自己去倒了杯茶,示意藍醉繼續。
潤了潤嗓子,藍醉接着說道:“爲了不引人懷疑,我們便裝作恰巧從那邊經過的樣子,然後指着藍月白說,就是這個要飯的偷了我們的銀子,說讓他把銀子還給我們,否則就把他送到官府。然後我們立刻便發現藍月白的狀態有些不對,不過出於求生的本能,他還是立刻就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想要逃走。我一看他跑得實在太慢,就一邊追趕一邊用內力幫他跑快一些,等到了沒人的地方,我便點了他的穴道,把他帶回來了。”
回頭看看昏迷的藍月白,端木琉璃沉吟着問道:“你說他狀態不對,怎麼個不對法?”
“這還用說嗎?”藍醉皺了皺眉,“如果狀態對的話他怎麼會去偷饅頭?天上閣富可敵國,天天燕窩魚翅也沒問題。”
端木琉璃點頭:“就是說,其實他的神智已經不清醒。我先替他檢查一下,你們退後。”
衆人依言退後,端木琉璃早已挽起袖子上前,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跟着便眉頭緊皺,甚至咬牙切齒,彷彿學會了狼王的拿手絕活,恨不得把什麼人咬成渣一般。
楚凌雲就站在她的身側,見狀不由目光一閃:“琉璃,怎麼了?”
“他可能遇到了仇家尋仇。”端木琉璃咬牙說着,“否則對方不會下這麼重的手,把他打成這個樣子。”
楚凌雲其實也已經看出他的傷勢十分嚴重,沉住氣問道:“此刻他什麼情況?”
端木琉璃微嘆一聲,指了指他的胸部:“根據我的檢查結果,他的肋骨已經全部斷裂,而且每一根都斷成了好幾塊,比當日你打他的那一掌還要嚴重得多!說實話,受了這麼重的傷卻還能撿回一條命,實在是奇蹟。”
楚凌雲目光閃爍:“依我看,他應該是被人從正面打了一掌,除了肋骨斷裂,必定也受了極重的內傷,若沒有經過任何救治,他應該沒那麼幸運撿回一命。”
“沒錯。”端木琉璃立刻點頭,“照情形來看,斷骨應該經過處理,所以有了一定程度的癒合,但情形卻糟糕之極。”
楚凌雲皺眉:“爲什麼?”
端木琉璃抿了抿脣:“因爲他的斷骨對接的基本上都不夠整齊,外觀已經能夠看出明顯的扭曲變形,若想完全恢復,必須重新對接。”
想到當日她給自己治療變形的右腿時那種難以忍受的疼痛,楚凌雲居然本能地瑟縮了一下:“還有呢?除了肋骨斷裂,是什麼原因導致他神智不清醒?”
“腦後的腫塊。”端木琉璃又嘆了口氣,“他的後腦有一個明顯的突起,應該是在與人動手時不慎撞到了後腦,導致淤血無法散開,壓迫了腦神經。”
楚凌雲眨了眨眼:“腦神經?”
端木琉璃撓了撓頭:“沒事,總之請參考我娘當時的情形。”
楚凌雲恍然:沒錯,木靈芝就是因爲某種意外傷及後腦,導致淤血凝結纔會失憶,後來還是端木琉璃爲她做了開顱術,才讓她恢復了正常。
點了點頭,他接着問道:“你的意思是也必須給藍月白做開顱術,才能讓他恢復正常,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看不至於。”端木琉璃卻搖了搖頭,“雖然他們的症狀相似,但藍月白的情形比我孃的情形要輕得多,可以考慮採用物理療法,試試能否祛除淤血。”
楚凌雲的眼睛又是一眨:“物理療法?”
端木琉璃忍不住苦笑:“沒事,就是用比較安全、保守一些的法子,比如鍼灸。”
狼王大人瞬間很受打擊:什麼嘛,還說是夫妻呢,愛妃說的這些話,他居然十句有八句聽不懂,難道以後總是這麼雞同鴨講啊?
看到他委屈的樣子,端木琉璃忙微笑着安慰了一句:“隔行如隔山嘛,有什麼大不了?你若是講什麼排兵佈陣,沙場征戰,我不也傻眼嗎?”
楚凌雲嘆口氣:“好吧,雖然講排兵佈陣你比我強,但這句恭維我還是收下了。”
端木琉璃有些頭痛地撓了撓眉心,決定先辦正事:“藍醉,解了他的穴道,我看看能否問出什麼。”
藍醉答應一聲照做,片刻之後便看到藍月白慢慢睜開了眼睛。然而他的眼睛裡卻是一片茫然,甚至有些微微的渾濁,完全不是從前的亮如晨星。
又過了一會兒,他的意識進一步恢復,便立刻覺察到了不對勁,不由猛地翻身坐起,刷的轉頭看着幾人,滿臉警覺地開口:“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啊!我的頭好痛……”
他突然雙手抱頭,痛苦地呻吟起來,整個身體都縮成了一團。不過就憑他方纔那兩個問題,幾人便知道他的狀況的確十分嚴重,居然連老朋友都不認識了。
咬了咬牙,端木琉璃的語氣盡量溫和,上前兩步微笑開口:“藍閣主,你再仔細看看,真的不認識我們了嗎?”
咬牙忍過最初的劇痛,藍月白的氣息漸漸變得平靜了些。擡頭看着端木琉璃,他的目光依然警覺:“你叫我什麼?藍閣主?你認識我?我是誰?你們又是誰?我……爲什麼我覺得……好像認識你?可是……可是你到底是誰……啊!我的頭!我的頭又開始痛了!”
“藍閣主,你別激動!”端木琉璃立刻擡起雙手,做了個安撫的手勢,“不要急,慢慢來,什麼都不要想,先平靜下來!乖,聽話,什麼都別想了!”
她的語聲柔和溫婉,有着奇異的能夠安撫人心的力量,藍月白果然漸漸平靜下來,很快便擡頭看着她:“我認識你對不對?我一定認識你,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
端木琉璃微笑,乾脆在牀前落座:“是嗎?那麼你能不能說說,覺得我哪些地方熟悉?”
藍月白看着她,眉頭緊皺:“不知道,就是覺得很熟悉。你認識我對不對?那你快告訴我,我到底是誰?我來自哪裡,爲什麼會在這裡?”
前兩個問題我可以告訴你,這第三個問題我也想知道啊!
端木琉璃嘆了口氣,並不忙着回答:“你先告訴我,關於你自己,你還記得什麼?”
藍月白慢慢地搖了搖頭:“什麼都不記得了,不,也不是什麼都不記得,有時做夢或者半睡半醒之時,腦中會很快閃過一些畫面,而且十分真實,好像我真的經歷過。有時又覺得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冒出來,但當我趁機用力去想,頭就會痛得彷彿要炸開一樣,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說着,他的氣息再次變得有些急促,端木琉璃忙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微笑:“那你做夢的時候,曾經夢到過怎樣的畫面呢?”
藍月白想了想:“覺得自己彷彿在一些很大,很空曠的地方,周圍全都是數不盡的金銀珠寶。然後有時又覺得在一個很黑很黑的山洞裡……我記不起來了!”
那豈不就是他盜墓時的場景?看來在潛意識中,的確存在着一些記憶的片段。
端木琉璃沉住氣,微笑點頭:“很好,你看,你已經記起了不少。那你再試着想一想,曾經跟誰動過手嗎?”
藍月白皺起了眉,努力地回憶着,儘管很快便再次頭痛欲裂,但他也看得出端木琉璃是在幫他,只好咬牙苦忍,很快冷汗涔涔。
見勢不妙,端木琉璃立刻阻止:“好了好了,咱們不想了!你先休息一下,來。”
藍月白松了口氣,喘息聲更加劇烈,乖乖在她的攙扶下重新躺了回去。緩過一口氣,他立刻問道:“你還沒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端木琉璃嘆口氣,跟着苦笑一聲:“不是我不肯告訴你,而是以你如今的情形,就算我告訴你恐怕也沒什麼用。”
儘管已經失去記憶,藍月白居然並不曾懷疑她的話,立刻急得想要再次起身:“那怎麼辦?”
“別動!”端木琉璃立刻阻止了他,“聽我說,我們都是你的朋友,絕不會傷害你。而你之所以失去記憶,是因爲後腦曾經受過重創,瘀血不散所致。而我恰巧是一名大夫,可以試着幫你把腦中的淤血散開,或許你就可以記起一切了。”
儘管依然有些疑惑,藍月白卻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難怪我頭痛發作的時候,曾在不經意間摸到後腦有個地方鼓了起來。你真的可以讓我記起一切嗎?”
端木琉璃點頭:“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因爲如今有很多謎團都需要靠你來解開,而且你只有記起一切,才能夠回到屬於你的地方。”
藍月白眼中頓時浮現出明顯的希望:“那就拜託了,多謝!”
端木琉璃微笑點頭,叮囑他好好休息,並說她這便去準備一切,好儘快令他恢復記憶。
留下藍醉和水冰玉暫時照顧藍月白,其餘三人便退了出來。來到另一個房間,楚凌雲首先開口:“怎麼樣?有把握嗎?”
端木琉璃毫不猶豫地點頭:“有,我說過了,他的狀況並不算太嚴重,只需施以鍼灸並配合藥物,淤血應該很快就會散開。不過散開之後他會不會立刻恢復記憶,還要到時候再看。”
楚凌雲點頭:“那他斷裂的肋骨呢?是否也要立刻幫他恢復正常?”
端木琉璃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這個不急,那畢竟是一項長期的工作,而且會非常痛苦,在沒有恢復記憶之前,他肯定對我們有所防備,未必願意讓我爲他醫治。幸好他肋骨的傷並不致命,拖一拖也不要緊。”
一直沉默的段修羅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實在是太奇怪了,不過幾天不見,怎麼會發生這樣大的變故?難道是他從禧太宗陵挖到了太多寶貝,但又被什麼人聽到消息,出手搶奪的時候把他打成重傷的?”
二人聞言不由對視一眼,沒錯,這種可能性還是相當大的,畢竟財帛動人心,禧太宗陵內的陪葬品每一樣都價值連城,若說有人會因此而奪物殺人,毫不爲奇。
沉吟片刻,楚凌雲招手命隱衛現身,吩咐他去查一查天上閣最近一段時間是否有什麼變故,尤其是他們自盤龍鎮返回時可曾遭遇劫殺。但務必保守秘密,切不可讓任何人知道藍月白已經出事,更不能讓天上閣知道如今人就在他們手裡。
隱衛領命而去,端木琉璃倒是有些不解:“不通知天上閣來照顧藍月白嗎?閣主出了事,他們肯定會着急,儘早向他們報個平安,也好讓他們放心。”
楚凌雲卻有着完全相反的考量:“不行,必須提防內奸,如果兇手真的是爲了奪寶而殺人,或許會與天上閣的人勾結,藍月白纔會防不勝防。”
端木琉璃連連點頭:“有道理,藍月白也算是玄冰大陸上的頂尖高手,照理來說,沒那麼容易被人打成這個樣子。”
楚凌雲點頭:“還有,看他的狀況,變成這個樣子應該有很長時間了,如果真的是天上閣出了意外,不可能一點消息都不曾傳出來。”
端木琉璃沉吟着:“你的意思是說,出意外的僅僅是藍月白一個人?”
“嗯。”楚凌雲點了點頭,“所以我懷疑,也有可能是藍月白獨自去辦什麼事的時候遭遇了襲擊,因此天上閣的人還不知道他已經出了事。”
端木琉璃點頭:“既然如此,只能看看隱衛能查到些什麼了。另外就是我必須儘快想辦法讓他恢復記憶,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楚凌雲看着她,突然若無其事地笑笑:“藍月白的記憶已經喪失,卻那麼容易就相信了你,這說明了什麼?”
明白他的意思,端木琉璃卻比他更加若無其事:“這說明他的記憶並沒有完全喪失,在潛意識中還有一些對於過往的記憶,所以纔會覺得對我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楚凌雲搖了搖頭:“不是對我們,是對你,他只是覺得你很熟悉,不包括我們。”
端木琉璃咬了咬脣角:“你想幹什麼?或者說你想證明什麼?”
看得出她有生氣的意思,楚凌雲頓時萬分委屈,兩手食指的指尖賣萌一般不停地輕輕碰在一起:“沒有,我就是覺得他怎麼那麼陰魂不散?無論如何兜兜轉轉,總會時不時地出現在你面前。”
端木琉璃不得不承認,還真是那麼回事,比較起其他人,她跟藍月白相遇的次數的確比較多。但也僅此而已,並沒有任何特殊含義。
笑了笑,她主動上前握住了楚凌雲的手:“凌雲,你知道的我性子一向比較淡,太肉麻的話我說不出口,但我可以告訴你,能夠出現在我面前的人可以有很多,可能其中有些人還會出現很多次,但能夠出現在我心裡的,只有你一個。”
楚凌雲頓時眼睛亮閃閃,越發抱着狼爪拼命賣萌:“真的?”
端木琉璃微笑:“真的,所以不要再逼我說這些肉麻的話了好不好?我自己都受不了了。還有,藍月白對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算得上是個好消息,因爲那就說明他的狀況並不十分嚴重,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恢復記憶了。”
從愛妃口中聽到了最期盼的承諾,楚凌雲開心地笑笑:“嗯,那我們先去休息……”
“不要!不能搶!啊!”
一句話未說完,房中的藍月白突然驚聲尖叫起來。兩人頓時吃了一驚,幸好此時還不曾走遠,立刻雙雙搶過去通的推開門:“怎麼了?”
與此同時,藍醉已經一把捂住藍月白的嘴低聲呵斥:“別吵!小心被人聽到!”
已經翻身坐起的藍月白眼中有着明顯的驚慌,不過看到端木琉璃,他很快冷靜下來,勉強拿開藍醉的手喘息了幾口:“對不起,我……我做了個噩夢……”
噩夢?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兩人同時想到了他方纔尖叫的內容,端木琉璃已上前兩步問道:“夢到了些什麼?有人搶你的東西?”
“是。”藍月白痛苦地皺了皺眉,“很可怕,一個……一個黑衣人,要搶我的東西……”
“是什麼東西?”端木琉璃緊跟着追問,“是不是金銀珠寶?”
藍月白回憶片刻,卻搖了搖頭:“不知道,就是……就是很重要的東西,他從我懷裡搶走了……”
端木琉璃沉默,深度懷疑這根本不是噩夢,而是他記憶喪失之前的遭遇!
不過如今說什麼都是枉然,她接着便含笑安慰了一句:“既然是噩夢,便不必在意,歇着吧,明天我便試試能否幫你恢復記憶。”
藍月白點頭,目送她離開,眼中有一抹明顯的依戀。不過回想起方纔的夢境,他依然心有餘悸,許久不曾重新入睡。
“看來我們的猜測已經接近事實。”端木琉璃沉吟着,“我想一定是他從禧太宗陵中挖到了什麼絕世奇珍,才引來這殺身之禍。”
楚凌雲笑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常有的事。”
休息了一晚之後,藍醉便帶藍月白去臨時浴室清洗了一番,又拿了幾件乾淨衣物給他換上,才總算恢復了幾分天上閣主的俊美高貴,只是眼神依然迷茫。
帶着所需物品過來,端木琉璃微笑開口:“我們如今的狀況,藍醉都跟你說了吧?”
“是。”藍月白點了點頭,神情鄭重,“所以我不會再那麼魯莽,更不會到處亂跑,免得害你們暴露行跡。”
“好。”端木琉璃又笑了笑,“我知道此時你心中必定有很多疑問,不過不必着急,只要你恢復記憶,這些疑問便都會迎刃而解。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們現在就開始,如果……”
“我相信你。”藍月白毫不猶豫地點頭,“雖然我不記得你是誰,但只要能恢復記憶,你是誰都無所謂。”
這種心情倒是可以理解,畢竟沒有人願意如此渾渾噩噩地活着。端木琉璃含笑點頭:“那麼,我們開始吧。”
經過再三檢查,她越發確定藍月白的狀況的確不算太嚴重,施以鍼灸再配合藥物治療,痊癒的可能還是相當大的,只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一切準備就緒,她將消好毒的銀針一一刺入了藍月白的穴道,看得段修羅等人直眨眼:這麼多針愣往腦袋裡扎,嚇人……
午後,負責調查此事的隱衛把消息傳了過來:當日藍月白率領天上閣弟子打開禧太宗陵之後,便將所有金銀珠寶分別清理出來,然後將墓穴重新封閉,並特意趁着夜色悄悄離開。
不過走到岔路口,藍月白便命衆弟子帶着寶物自行返回天上閣,說他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辦,辦完之後才能回去。如今衆弟子和寶物都已安全抵達總壇,並不知道藍月白已經出事。
端木琉璃滿臉欽佩:“與你的推斷完全吻合,難怪天上閣一直那麼平靜。”
楚凌雲點頭:“照兇手的出手來看,他很有可能想將藍月白立斃掌下,但不知因爲什麼意外,藍月白僥倖逃走,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端木琉璃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必費神猜測了,如果他能恢復記憶,真相自然大白。”
經過幾次鍼灸,居然收到了相當不錯的效果,藍月白後腦的淤血正在慢慢散開,照這樣看來,用不了多久他應該就可以恢復記憶了。
另一方面,經過隱衛不眠不休的勞作,挖掘出來的密道距離皇陵也越來越近了。唯一遺憾的是仍然沒有搜尋到瀟行空的蹤跡,鬧的楚凌雲直罵這老頭子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偏偏在眼前晃盪。
這一日黃昏時分,秦錚秘密趕到了雲來客棧,臉上有一絲淡淡的喜色:“王爺,密道挖好了。”
“很好!”楚凌雲忍不住雙拳一握,“既如此,事不宜遲,今晚我們就夜探皇陵!”
此事不僅事關重大,而且絕不能打草驚蛇,經過一番簡單的部署,最終決定由楚凌雲和段修羅聯袂順着地道前往皇陵查看究竟,其餘人則留在此處等候。
入夜之後兩人便換好夜行衣,從入口進了地道。爲了儘可能節約時間,這條地道挖的並不寬,每次只能容一人彎腰通過。一邊跟在楚凌雲身後往前走,段修羅一邊沒話找話地解悶:“狼王,你確定這樣進入皇陵不會驚動任何人嗎?”
楚凌雲笑笑:“照理來講不會,但不排除意外,所以你要做好充足的準備。”
段修羅撇撇嘴:“什麼準備?隨時跟對方決一死戰嗎?”
楚凌雲哼了一聲:“不是,是隨時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段修羅瞬間大爲不滿:“不戰而逃?奇恥大辱啊!”
“你想跟他決一死戰,我沒意見。”楚凌雲笑笑,“而且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會回來替你收屍的,到時候把你送回地獄門,好歹還能要回你欠我的十萬兩黃金。”
段修羅立刻忍不住笑出了聲:“什麼人哪,都到這種時候了,你就忘不了你那十萬兩黃金。”
楚凌雲滿臉若無其事:“我忘了不要緊,我是怕你忘了,所以要時不時提醒你一句。” шшш✿тt kán✿C○
段修羅翻個白眼:“你的意思是說,楚凌霄會在皇陵中等着你?”
“很有可能,雖然我希望他不在。”楚凌雲不由嘆了口氣,“不過可惜,我若想知道父皇是否真的已經不在人世,探皇陵是最佳選擇,他肯定也想到了這一點,不可能沒有絲毫防範。”
段修羅不解:“那你還來?自投羅網嗎?”
楚凌雲搖頭:“我不能不來,因爲這不僅是最佳選擇,而且幾乎是唯一的選擇。而且二皇兄如今畢竟已是皇帝,有很多事要處理,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守在皇陵。”
段修羅恍然:“有道理,只要他不在,剩下的根本不足爲懼。”
他們畏懼的,無非就是楚凌霄的日月神功而已。
楚凌雲笑笑:“所以現在我們就是在賭運氣,運氣好的話,二皇兄此刻不在皇陵,我們便可達到目的,運氣若是不好,只好改天再來。”
段修羅聞言,頓時滿臉匪夷所思:“那你爲何不先派人打探清楚?若是此刻他在宮中,不就肯定不在皇陵嗎?何必要這樣瞎碰?”
楚凌雲斜他一眼:“你覺得我手下那些人,誰能夠打探二皇兄的行蹤而不被他察覺?”
段修羅無言地咂咂嘴:也是,難度係數有點大。
說話間,兩人已走出去很遠,估摸了一下距離,楚凌雲接着說道:“小心些,馬上就要進入皇陵的地底了。不過爲父皇修建的墓室連地上都鋪着堅硬無比的青石板,要想打通是不可能的,因此密道的出口在墓穴之外,我們必須啓動機關才能入內。”
其實這個情況大大出乎楚凌雲的意料。這座陵墓所有的機關都是他負責設計的,所以他曾進來過無數次,知道墓室的地面從來不曾鋪過青石板。
而楚凌霄顯然也已經想到他會潛入皇陵查看,早已派重兵日夜不停地守在楚天奇的陵墓周圍,到了夜間更是燃起無數火把,將周圍映照得亮如白晝,擺明了不打算給他任何機會。
不止如此,從皇陵的入口一路到楚天奇的陵墓,皆有皇城禁軍嚴密把守,簡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楚凌雲可以飛檐走壁直接進入皇陵,也無法在無數皇城禁軍的注視之下打開機關進入墓室。
正因爲如此,他才參照安紫晴的例子,打算從皇陵外挖一條密道,直通楚天奇的墓室。誰知到了最後關頭,也就是幾天前他卻突然接到隱衛的報告,說墓室的地上鋪滿了青石板,根本無法打通。而這,無疑也是楚凌霄的傑作。無奈之下,他才命令隱衛將密道的出口挖到陵墓之外,再想辦法進入墓室。
這些內情段修羅並不瞭解,只是點了點頭:“你知道機關在哪裡嗎?”
楚凌雲頭也不回,只說了一句話:“那些機關都是我設計的。”
那就是沒問題了。段修羅不再說話,兩人繼續向前走了一段路,楚凌雲便突然停住了腳步:“到了,先聽聽看周圍有沒有異常動靜。”
段修羅凝起心神仔細搜索了一圈,壓低聲音說道:“一切正常,你覺得呢?”
楚凌雲點頭:“走,我們出去。”
小心地打開密道的出口,他先悄悄露出半個腦袋四處搜索了一圈。夜色深沉,周圍靜悄悄的,除了偶爾傳出幾聲蟲鳴,便再無任何動靜,再加上週圍古樹參天,幾乎密不透風,越發顯得鬼氣森森,令人寒毛直豎。
見他半天不做聲,段修羅有些沉不住氣了,也忍不住探出了半顆腦袋。在他們前面不遠處,密林的縫隙中透出了無數火光,而火把最密集的地方,正是楚天奇的陵墓。
段修羅忍不住撓頭:“怎麼樣,要不要我把他們全部解決掉?”
楚凌雲點頭:“我們同時出手,封住他們的穴道,不過動作一定要快,要在後面的人發現前面的人出現異常之前把後面的人也解決掉,明白嗎?”
段修羅點頭:“明白!”
當下兩人悄悄出了密道,藉着密林的掩護一點一點地向前靠近。當然,之所以如此小心不是畏懼這些皇城禁軍,而是怕楚凌霄萬一躲在暗處來個甕中捉鱉,那就麻煩了。
幸好,一直靠近陵墓都沒有任何異常,周圍也不曾覺察到有高手存在的跡象。看清楚了皇城禁軍的分佈情況,楚凌雲趴在段修羅耳邊進行了簡單的分工,最後悄聲問道:“準備好了嗎?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出手。”
段修羅點了點頭,凝神做好了準備。楚凌雲吐出一口氣,同時舉起右手,內力已經在指縫間緩緩流轉:“準備,一,二,三,走!”
一聲令下,只見兩道黑影以比閃電更快的速度刷的竄出,瞬間繞到了守在兩側的皇城禁軍背後。所有人只來得及感到後背一麻,整個身體頓時僵住,再也動彈不得!不過每個人卻都保持着原來的姿勢,甚至連手中的火把都不曾掉落在地!表面看起來,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一擊得手,兩人並不曾急着現身,躲在暗處靜靜觀察了片刻,確定沒有任何異常才閃身而出,段修羅已經得意地笑笑:“只是如此而已?看來我太高估了皇城禁軍的本事。”
楚凌雲瞅他一眼:“對你這樣的高手而言,皇城禁軍根本是麻繩穿豆腐,提都提不起來,你真正的對手只有一個。不過可惜,那唯一的對手你卻偏偏對付不了。”
一邊說着,他腳步不停,早已來到了陵墓的入口處。被他幾句話說得沒了脾氣,段修羅耷拉着腦袋跟了上去:“你不是說機關是你設計的嗎?快點打開吧,耽誤的時間越久,變數越大。”
楚凌雲哪裡還等他說第二句話,早已熟門熟路地找到機關,並且用力按了下去。然而緊跟着他便覺得手感有些不對,立刻一聲低叫:“快躲開!”
幾個字出口,兩人已經迅速閃到了一旁,跟着便看到入口處暗器飛舞,恨不得把他們紮成刺蝟!與此同時,一張大網突然從天而降,陵墓前所有的地面頓時全都被籠罩在了其中!方纔只要他們退的稍慢一些,此刻就已經成爲砧板上的魚肉了!
段修羅眨了眨眼:“楚凌霄修改了機關?”
“還用說嗎,顯然是。”楚凌雲目中閃過一絲冷意,“不過現在,我們幾乎已經沒有必要進去了,如果父皇真的已經毒發身亡,他何必費這些功夫?”
段修羅恍然,連連點頭:如果楚天奇真的已經死了,如今不過就是一具屍體,難道還怕楚凌雲看到嗎?就算看到了,他又能對一具屍體做什麼?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楚天奇根本還活着,這座陵墓是空的!
想到此,他接着問道:“那我們還進去嗎?”
楚凌雲毫不猶豫地點頭:“都到這裡了,不進去看看怎麼行?萬一我們猜錯了呢?你在這裡等着,我先把機關都破掉。”
雖然楚凌霄修改了機關,但在這一方面他畢竟不如楚凌雲更精通,沒過多久,楚凌雲已經成功地把所有機關都破壞掉,眼看着墓門緩緩地打開了!
段修羅立刻臉露喜色:“開了!快走!”
“別慌,跟着我就好。”楚凌雲一擡手攔住了他,“裡面的機關肯定也已經修改過,千萬小心。”
當下兩人一路破壞機關一路前行,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墓室。巨大的棺槨就在眼前,最終的謎底也即將揭曉!
儘管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結果,楚凌雲卻依然不可避免地有些微的緊張。深吸一口氣,他邁步上前,距離棺槨已經越來越近……
然而就在此時,陡然聽到段修羅一聲驚呼:“不好!有人來了!”
幾乎是在他開口的同時,楚凌雲已經覺察到不妙,立刻腳尖點地如飛一般倒退回來,與段修羅並肩站在了一起!剛剛站穩腳跟,一個深沉冷漠的聲音已經傳入耳中:“三弟,你終於來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聽到這堪比魔王的聲音,段修羅忍不住嘆口氣:“狼王,你的運氣實在不怎麼樣,隨天挑一天都能碰到他?”
楚凌雲微笑,只不過是微笑着磨牙:“是哪個告訴我擇日不如撞日這句話的?出來,我保證不把你咬成渣!”
段修羅嘁了一聲:“現在還有心思管這個?有命回去再說!”
就這麼兩句話的功夫,王冠龍袍的楚凌霄已經緩緩進了墓室,在兩人面前不遠處停下,面上神情雖然沒有多大變化,眼中卻有一絲隱隱的、冷酷的笑意:“一別數月,別來無恙?朕對你可是想念得很呢!”
有意無意的,他加重了“朕”這個字的讀音,彷彿在刻意提醒楚凌雲什麼。楚凌雲笑笑,眸含尖銳:“你把父皇藏到哪裡去了?”
楚凌霄緊緊地盯着他,彷彿怕一眨眼他就會不翼而飛一般:“父皇?不就在你身後的棺槨裡?你已經把他害死了,還想怎麼樣?莫非要讓他的靈魂也不得安息才甘心嗎?”
“是嗎?”楚凌雲依然微笑,“父皇真的在這裡?”
這一次楚凌霄並不曾正面回答,眼中那殘酷的笑意漸漸氤氳到了嘴角:“父皇在哪裡已經輪不到你關心,你不覺得此時此刻最應該關心的是你自己嗎?”
楚凌雲抿了抿脣,突然正色問道:“二皇兄,你知不知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做什麼去了?我找到了你最想要的東西!”
楚凌霄眉頭一皺:“你說什麼?我最想要的東西?什麼意思?”
楚凌雲微微一笑:“我知道,父皇根本就沒死,你故意這樣說是爲了把我引出來,所以你現在最期盼的就是爲父皇和五弟解毒對不對?告訴你,我已經找到解藥了,這就是!”
說着,他擡手往懷中掏去。被他的話轉移了部分注意力,楚凌霄居然本能地看向了他的手,然而緊跟着卻又臉色一變,怒聲厲喝:“想騙朕?”
喝聲中,他已飛身撲來,一掌劈向了楚凌雲的面門!知道狼王不好對付,他的掌上早已蓄滿內力,威力足以開山裂石,若果真擊中,楚凌雲的腦袋只怕就會成爲一地渣渣,收都收不起來!
不過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藉着方纔那句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楚凌雲已閃電般從懷中掏出一把黑色的小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伴隨着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一股股黑煙沖天而起,瞬間瀰漫在了整間墓室之中,隔斷了楚凌霄的視線!
聞到隨即傳入鼻端的刺鼻的味道,楚凌霄用膝蓋想也知道必定含有劇毒,不得不掩住口鼻迅速後退,同時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找死!”
墓室中的黑煙越來越濃,薰得無法睜眼,看不到任何東西,更聽不到任何聲音!知道秦錚是用毒高手,上次更是在不察之下吃了三人一個大虧,楚凌霄自然不可能毫無防備,後退的同時已取出避毒藥含入口中。雖然未必能解黑煙中的劇毒,至少也可以抵擋一陣子!
黑煙瀰漫之下,已經無法確定兩人的具體方位,楚凌霄目光一厲,立刻飛身擋在了門前!要想離開墓室,這裡是唯一的出口,涼他們也飛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凝神注意着周圍的動靜,他一字一字地說道:“三弟,你跑不了的,今日朕一定要將你拿下,去向父皇請罪!”
一聲輕笑突然響起,跟着是楚凌雲懶懶的聲音:“該請罪的是你!二皇兄,你爲何不將血寒玉帶在身上?那樣你就百毒不侵,可以更快將我拿下了!”
墓室內雖然十分寬敞,空間卻終是有限。他這一開口,豈不是很容易暴露自己的方位?
然而奇怪的是,雖然他的聲音穿透濃煙送到了楚凌霄耳中,聽起來卻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忽而在前,忽而在後,甚至忽而在墓室頂上,忽而又從地底傳來,彷彿一團鬼火,根本飄忽不定!
同爲絕頂高手,楚凌霄知道他其實是用渾厚的內力改變了聲音的狀態,聲音出現的地方未必是他站立之處,自然不會盲目出擊。冷笑一聲,他只管緊守墓門:“血寒玉早已被你搶走,怎會在朕這裡?否則朕早就用它替父皇解毒,父皇又豈會無辜枉死?三弟,墓室的出口只有這一處,你跑不了!聽朕一句良言相勸,不要再負隅頑抗了!”
若只是楚凌雲一人,他自然不懼,說不定便會衝入濃煙之中與他決一死戰。然而麻煩的是旁邊那人的功力竟比楚凌雲還高一些,若是貿然出手,他再抓住機會偷施暗算,怕是很容易馬失前蹄!
但若一直這樣僵持下去,只怕也……
剛剛想到這裡,陡然聽到一陣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的破空聲傳來,楚凌霄不由一咬牙:無邊絲雨細如愁,狼王的獨門暗器!這暗器一旦施展開來便鋪天蓋地,除非將無數銀針全部躲開,否則就是個生不如死!
仗着渾厚到無與倫比的內力,他不閃不避,雙掌一圈一劃,已在自己面前築起了一道氣牆!剎那間,所有銀針都釘在了氣牆上,居然並不跌落,更無法前進分毫!
一道厲芒從他眼中倏地劃過,緊跟着雙臂一震,所有銀針突然疾射而出,幾乎籠罩了墓室中的每一個角落!
“呀!原來二皇兄的暗器功夫也不錯!”楚凌雲的聲音依然東飄西蕩,無比悠哉,“既如此,那就再來試試!”
破空聲不斷響起,銀針更是從各個角度源源不斷地疾射而來,存心想要逼得楚凌霄毫無還手之力!
而與此同時,濃煙中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吱嘎聲,楚凌霄瞬間目光冷厲:棺蓋被打開了!一定是楚凌雲那個同夥!
惱怒之下,他反而越發冷靜下來,仔細分辨了片刻,整個身體陡然化作一道金光,向着某個方向急撲而去!
僅靠聲音無法判斷楚凌雲的準確方位,從暗器射來的方向卻一定可以。雖然暗器一旦出手他必定會立刻移往別處,但從暗器剛剛出手到移至下一個方位,中間卻必定有一定的時間!雖然這段時間堪比一眨眼的功夫,對楚凌霄這樣的高手來說卻已完全足夠!
知道這樣的機會並不常有,楚凌霄這一掌堪稱用盡了全力,不但將射到面前的銀針盡數擊飛,而且去勢不減,緊跟着便是砰的一聲巨響!
雖然眼前除了濃煙依然什麼都看不到,他卻萬分確定這一掌已經擊中了楚凌雲!根據手感,應該正中他的肩頭,可惜,部位太高,不曾打中要害。
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打中楚凌雲的一剎那,楚凌霄陡然感到掌心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彷彿被蚊子咬了一口!情知不妙,他立刻用左手護住身前要害,擡起右手一看才發現掌心已被針尖一類的東西刺破,滲出了一個圓圓的血珠,而那血珠,赫然已經變成深綠色!
可惡!到底還是中招了!
楚凌霄又驚又怒,下一刻便發現整隻右掌都已變成綠色,說不出的噁心,詭異!更要命的是伴隨着綠色的蔓延,右掌瞬間麻木不堪,哪裡還有絲毫知覺?
“痛死我了,二皇兄你好狠。”濃煙中突然傳來楚凌雲的抱怨聲,伴隨着微微有些急促的喘息,“不過我勸你不要再催動內力,否則劇毒會蔓延得更快!一旦掌上的毒血進入心臟,你的心也會這樣麻木哦,那就死定了!”
楚凌霄絲毫不懷疑他的話,因爲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何況他還沒有繼續催動內力,深綠和麻木已經蔓延到了肘部!
咬了咬牙,他迅速封住臂上的穴道,以減緩劇毒蔓延的速度:“到底是華無爲的高徒,佩服!不過你以爲朕真的奈何不了這種毒?”
“二皇兄,相信自己,你可以的!”楚凌雲鄭重其事地說着,“不過這裡沒有解藥,你只能用內力把毒逼出來。憑你日月神功的威力,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請。我先告辭了!”
只聽嗖嗖兩聲輕響從身旁掠過,瞬間已經接近了墓門!楚凌霄狂怒攻心,卻偏偏無法追趕,否則一旦催動內力,後果不堪設想!
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楚凌雲的笑聲突然從陵墓外傳來:“二皇兄,下次記得帶上血寒玉,我就沒這麼容易溜掉了!”
最後一個字聽起來已經十分模糊,足見兩人的速度實在快得宛如風馳電掣。楚凌霄強壓住心頭的怒氣,緊跟着快步離開墓室,來到沒有濃煙籠罩之處迅速盤膝而坐,先把劇毒逼出來再說。
憑他如今的本事,幾乎已經沒有哪一種劇毒會要了他的命,卻偏偏又屢次讓他錯過了將楚凌雲一舉消滅的絕佳機會!
若是真刀真槍地決鬥,楚凌雲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就算必須惡戰三天三夜,最後的結果也必定是楚凌雲死,他活。
所以楚凌霄原本以爲只要練成了日月神功,整個天下便盡在他的腳下,所謂不敗神話更是手到擒來,這才雄心萬丈地開始了蓄謀已久的行動。
然而真正動起手來他才發現,與狼王對決,武功並不是一切,不是誰的拳頭硬誰就一定可以獲得最終的勝利。換句話說,他還是太低估了不敗神話的本事!楚凌雲的不敗,倚仗的並不僅僅是武功,甚至武功其實是最次要的一部分!
譬如這讓他屢屢受挫的劇毒,楚凌雲可以不是用毒高手,身邊卻有一個秦錚。還有隱衛,天狼,楚家軍,蘇天寧,端木世家……他擁有的一切都令人妒忌得發瘋,何況還有一個總能化腐朽爲神奇的端木琉璃!
有了上次的教訓,他本以爲自己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可是……
當年的望月關之役,不敗神話不也是折在劇毒之上的嗎?足見這玩意兒的確令人防不勝防。
“血寒玉?”終於把劇毒全部逼出,楚凌霄緩緩起身,咬牙冷笑着,“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血寒玉在朕的手中,你自然就清白了,是不是?可惜,朕不是傻子!沒有血寒玉,你一樣休想奈何得了朕!”
含有劇毒的黑煙依然不停地從墓室內往外飄散着,他回頭看了一眼,跟着一把按下機關轉身而去。在他的身後,墓門轟然關閉。
一直出了陵墓,所有守在外面的皇城禁軍依然僵立在原處,彷彿一尊尊塑像。暗罵了一聲廢物,他雙手連揮,已經隔空解了衆人的穴道:“方纔狼王潛入皇陵,意圖不軌,朕雖然來得及時,卻仍被他施詭計逃脫,爾等要千萬小心!”
衆人只覺恍如夢中,聞言更是面面相覷,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才刷拉拉一連串跪倒:“屬下護駕不力,請皇上責罰!”
楚凌霄揮了揮手,神情間說不出的疲憊。
便在此時,只聽前面不遠處的屋頂上傳來了一陣嘈雜。
“刺客!有刺客!”
“一定是狼王,快放箭!快放箭!”
跟着是嗤嗤的破空聲不斷響起,抓刺客的喊聲也越傳越遠,不多時已經響成了一片!
楚凌霄抿了抿脣,轉身而去。沒用的,如果連他都擋不住狼王,普天之下能擋住他的人恐怕屈指可數,當然不可能包括這些皇城禁軍。
一路回到寢宮,他仍然不時看着自己掌心那小小的針眼,眼中閃動着充滿怨毒和冷厲的光芒。揮手命前來迎接的內侍退下,他獨自一人進了房中,腳步卻突然一頓:“你怎麼來了?”
桌前坐着一個黑衣人,卻並不曾燃燈,黑暗中看不清容貌,只能聽到他冷漠的聲音:“來看看有沒有狼王的消息。你剛剛與人交過手?怎麼了?難道是……”
楚凌霄微微冷笑:“沒錯,三弟回來了!他潛入皇陵,想要一探究竟。”
黑衣人早已刷地回頭,月光下,只見他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那他人呢?”
“跑了。”楚凌霄淡淡地回答,“臨走之前,他打開了父皇的棺槨。”
“什麼?”黑衣人頓時咬牙,跟着怒氣上涌,“居然讓他跑了?你的日月神功是白練的嗎?憑你的功力,兩個狼王也早該斃於掌下了,你居然讓他跑了?”
楚凌霄落座,擡頭看他一眼:“若單論功力,的確兩個狼王都不是我的對手,不過可惜,功力並不是一切。”
黑衣人滿腔的怒氣頓時一窒:“什麼意思?”
楚凌霄沉默,只是轉頭看着窗外那輪皎潔的明月,許久之後才輕輕嘆了口氣:“我的意思是,恐怕我們還是太草率了,根本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
黑衣人看着他,冷聲一笑:“怎麼沒有?現在整個東越國都已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只要再解決掉狼王這個小小的麻煩,普天之下,我們還有何懼?”
楚凌霄再次沉默,片刻後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但你不覺得狼王根本比整個東越國還麻煩、還難以解決嗎?我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整個東越國,但費盡心力卻仍然無法除掉他。”
黑衣人聞言頓時大爲不滿,語氣也更加冰冷:“你不要如此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狼王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別忘了,如今夾着尾巴四處逃竄的人是他!而他之所以有今天,都是拜我們所賜!”
楚凌霄總算又轉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淡然:“好,那麼你不妨解釋一下,爲什麼我明明已經神功大成,卻仍然三番五次地讓他逃脫?”
黑衣人一時語塞,片刻後不由皺眉:“方纔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既然早已佈下天羅地網守株待兔,怎麼還是讓他找到機會逃走了?”
楚凌霄吐出一口氣:“那是因爲他沒有低估我,我卻太高估了自己……”
以劇毒逼的楚凌霄無法追趕,楚凌雲和段修羅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墓室。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便不需要再走密道,兩人一路飛檐走壁,往雲來客棧飛奔。
轉頭看看身旁的楚凌雲,段修羅有些不放心:“你的傷沒事吧?”
“沒事?日月神功哎,你當是鬧着玩的嗎?”楚凌雲哼了一聲,只覺整個右肩都劇痛不堪,“你沒看到我已經痛得滿頭冷汗了嗎?我要是暈了,記得把我揹回去。”
段修羅忍不住失笑:“放心,我會的。不過現在我真的很懷疑,你派人挖這條地道究竟有什麼意義?我們還不如直接像這般飛檐走壁進入皇陵,照樣可以封住那些人的穴道,啓動機關進入陵墓。”
楚凌雲搖了搖頭:“你沒看到嗎?皇城禁軍已經控制了皇陵中的每一個角落,尤其是所有的屋頂上都埋伏有弓箭手,你可以封住一個兩個,十個百個人的穴道,成千上萬呢?等把他們的穴道全都封住,恐怕天都已經亮了吧?”
段修羅忍不住撓頭:“有道理。”
楚凌雲笑笑:“還有,我們現在可以飛檐走壁是因爲不必擔心會驚動皇城禁軍,你沒聽到身後的喊殺聲已經震耳欲聾了嗎?如果方纔我們進入陵墓之前就是這個樣子,你以爲我們有可能達到目的?”
段修羅誠懇地搖了搖頭:“沒可能。”
楚凌雲點頭:“所以,挖地道的意思是儘可能避開周圍所有的皇城禁軍,只剩下父皇陵墓前的這一小部分。憑你我二人,完全可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將他們制住。”
段修羅瞭然地點了點頭,接着卻又撇了撇嘴:“但是避來避去,還是把楚凌霄給引來了。”
楚凌雲本能地想要擡起右手,卻痛得哆嗦了一下,只好換成左手撓了撓眉心:“關於這一點,我方纔正在考慮,我想很有可能是二皇兄修改了陵墓的機關以後,只要這邊有人企圖打開墓門,他便可以知道。”
段修羅不由咋舌:“這麼厲害?你的意思是說他並沒有一直守在陵墓,而是臨時趕過來的?”
楚凌雲點頭:“嗯,否則他不會等我們進入陵墓之後那麼久纔出現。”
段修羅又點了點頭:“你真的沒事啊?我看你好像痛得很厲害。”
楚凌雲白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說過沒事?方纔就告訴你很痛了好不好?”
啊對,忘了。段修羅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們快回去吧,王妃會很快把你治好的。”
特意在城中轉了一圈,確定身後無人跟蹤,兩人才回到了雲來客棧。生怕端木琉璃還不夠擔心,沒等進門段修羅便一聲哀嘆:“快來人哪!狼王受了傷,再不治恐怕就……”
啪!
“啊!”
不等他說完,楚凌雲已經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後腦勺上:“閉上你的嘴!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
段修羅誇張地一聲大叫,捂着後腦勺躲到了一旁,委屈得直眨眼:“我說的是實話麼,而且我剛纔想說的是,再不治那傷就自己好了!”
楚凌雲愣了一下,跟着忍不住笑出了聲。不明內情的端木琉璃早已竄出來一把抓住他,急得花容失色:“什麼?受了傷?哪裡受了傷?我看看嚴不嚴重!哪裡?在哪裡?”
一邊咋呼着,她在楚凌雲身上上下左右一通亂摸,甚至不管是不是碰到了敏感部位。楚凌雲一動不敢動,只是拼命安慰:“沒事,我沒事,琉璃,快別摸了,否則會糟糕的……哎呀!”
一句話沒說完,端木琉璃終於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肩,猝不及防之下,他本能地大叫了一聲,跟着忍不住嘆氣:“你看,我說要糟吧?”
端木琉璃哪裡還等他說第二句話,立刻扶着他進門,將他按坐在了椅子上,跟着三下五除二解開他的衣服仔細檢查了一番,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別擔心,只是骨裂。”
說着,她早已吩咐珍珠把她的藥箱取過來。楚凌雲笑笑:“有你在,我從來就不擔心。我沒事,你也不用擔心。”
端木琉璃顧不上說話,立刻動手將他肩頭的傷處理妥當,然後才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道:“怎麼回事?是二皇兄傷了你?”
楚凌雲點頭:“除了他,還能是誰?”
看到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段修羅自告奮勇地充當了講解員,將方纔的事簡述一遍,末了嘆了口氣:“狼王不愧是身經百戰的戰神,果然將各種可能都預料到了,否則今日我們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自從決定夜探皇陵,楚凌雲便做了相對周全的準備,而他們最爲忌憚的也不過是楚凌霄一人。
毋庸置疑,最危險的是如果他們進入墓室之後楚凌霄才突然出現,並將唯一的入口堵住,必然會形成甕中捉鱉之勢,令他們插翅難逃。
因此,楚凌雲讓珍珠爲這次行動特製了那種可以爆炸並且瞬間放出有毒黑煙的小球,那種黑煙最大的特點就是經久不散,可以完全隔絕楚凌霄的視線,只要無法確定兩人的方位,他就不敢貿然出手。
雖然黑煙同樣可以隔絕楚凌雲和段修羅的視線,但他們佔據着一個很大的優勢,就是楚凌霄必定會堵在入口處,否則他一旦離開入口,兩人豈不就可以趁機逃脫了?
倒黴的是,楚凌霄果然在那個時候出現了,不過幸運的是,一切都如他們預料的那般,他堵住了入口,企圖將他們一舉殲滅。
於是楚凌雲借說話的功夫轉移他的注意力,瞬間引爆了小球!爲了給段修羅爭取時間,他不斷地用無邊絲雨細如愁向楚凌霄發動攻擊,而段修羅則趁着這個機會打開棺蓋,一探究竟。
幸好,楚凌霄大概是認爲之前佈置的一切已經足以阻擋狼王,並不曾在棺蓋上再佈置什麼機關,否則必定會費更多的功夫。
也就在此時,覺察到陰謀即將敗露的楚凌霄狂怒不已,終於離開入口向楚凌雲發動了反擊,而這,卻正好中了楚凌雲的圈套。
早就打算繼續用劇毒對付楚凌霄,楚凌雲早已在自己身上放了幾枚毒針,就是想找機會引楚凌霄出手,好趁機主動把放有毒針的部位送上去。藉着濃煙的掩護,楚凌霄來不及仔細分辨,自然很容易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