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果然不愧是老狐狸,居然能想到這樣的法子。”等到走遠了些,西門紫龍首先開口。

北宮律川皺了皺眉:“我倒是覺得這個法子說不定真的有效,可以一試。”

沉默片刻,南宮劍鴻卻提出了相反的意見:“恐怕沒那麼容易,軍隊調動是大事,很難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那不就對了嗎?”西門紫龍看他一眼,“軍隊若沒有異動,怎能取信於人?要想騙過天下人,必須假戲真做。”

南宮劍鴻皺眉:“可是你們別忘了,咱們與鬼麪人合作之事是秘密進行的,一旦軍隊有異動,父皇怎會置之不理?”

這倒是個麻煩,一旦各國皇上發現軍隊異常調動而進行阻撓,進而查清真相,到時不但計劃無法順利進行,說不定還會連累他們暴露所有的秘密。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西門紫龍試探着說道:“你們說,咱們能不能乾脆跟父皇挑明一切,取得他們的支持?若是如此,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此言一出,兩人顯得有些遲疑。不可否認,與鬼麪人的合作如果成功,對三國都是大有好處的,否則他們也不會冒此奇險。

可問題就在於,如果失敗,後果也會十分嚴重。萬一因此激怒楚天奇,他再派不敗神話狼王領兵出征,依東越國的實力和狼王的威力,要說他會一一滅掉三國,令東越國自此一枝獨秀,並非絕無可能。

所以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三國皇上必定是寧肯無所得,也不能有所失。

“我覺得可以一試。”南宮劍鴻首先開了口,“如果父皇不答應,咱們正好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拒絕鬼麪人,到時他就算生氣,也不能拿向父皇告密來要挾我們了。”

北宮律川的眉頭反而皺得更緊:“若是如此,有兩個問題,第一,父皇知道真相後,會怎麼處置我們?第二,我們拒絕鬼麪人之後,他雖然不能再要挾我們,但他若是因爲不忿,暗中下手呢?”

兩人先是一愣,接着齊齊變了臉色:“你是說暗殺?”

“沒錯。”北宮律川點頭,神情越發凝重,“以鬼麪人的身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皇宮暗殺我們,恐怕不是難事。到時我們稀裡糊塗地成了他的刀下亡魂,又有誰知道一切都是他做的?”

二人不由打個冷戰,一股森森涼意已經順着後脊樑骨刷的竄了上來!

沒錯,鬼麪人的身手或許比不上狼王,要殺他們卻易如反掌!這可怎麼辦?難道註定要被他吃得死死的了嗎?

一時有些無助,南宮劍鴻居然將北宮律川當做了唯一的救星,求救一般問道:“你說我們該怎麼辦?難道只能被他牽着鼻子走了?”

北宮律川其實也一籌莫展,許久之後才嘆了口氣:“開弓沒有回頭箭,當初我們決定跟他合作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天。當然,想要終止合作也不是不可能,但必須得讓他看到,不是我們不願意合作,而是合作已經無法進行,到那時他就不會把過錯賴到我們身上了。”

南宮劍鴻皺了皺眉:“怎樣才能讓合作無法進行,而原因又不在我們?”

北宮律川搖了搖頭:“不知道,慢慢想辦法吧!”

也是,如果辦法那麼好想,他們怎會被鬼麪人牽着鼻子走了這麼久,而毫無反抗之力呢?

可惡,原來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這個意思!

接下來三人便一直保持着沉默,一直走到岔路口,馬上就要分道揚鑣了,北宮律川才深深地嘆了口氣:“其實要我說,鬼麪人已經算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了,只可惜他生不逢時,偏偏與狼王生在同一個時代。”

“有同感。”南宮劍鴻立刻點了點頭,“如果沒有狼王,鬼麪人一定可以成就一番千秋霸業,名垂青史。”

“可惜,只是如果。”西門紫龍嘆了口氣,“做人,要麼驚才絕豔,誰與爭鋒;要麼平平無奇,宛如沙粒,最痛苦的就是像鬼麪人這般,距離巔峰永遠有一步之遙,看似觸手可及,其實遠在天邊。”

這幾句話出口,兩人不由愣了一下,齊齊回頭看着他。三人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片刻後同時苦笑了起來。笑聲中南宮劍鴻開口:“既然我們都知道,爲何當初還是走出了這一步?”

西門紫龍幽幽一嘆:“或許是鬼迷心竅,根本沒得解釋。”

咬了咬牙,北宮律川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狼王,你爲什麼如此命硬?難道你真的是不死之身?”

另外兩人搖了搖頭,各自轉身而去。

“阿嚏!”

揉了揉鼻子,楚凌雲滿臉無辜:誰罵我?

“怎麼,着涼了?”秦錚正好此時進了大廳,“春寒料峭,多注意着點。”

楚凌雲搖頭:“沒事,怎麼樣?”

“計劃進行順利。”秦錚點了點頭,“我剛剛從宮中打探到消息,五皇子已經派了大內密探回來。”

楚凌雲點頭:“找到朝落花了嗎?”

“運氣不錯,找到了。”秦錚笑笑,“據大內密探說,他們日夜兼程,果然趕在朝落花最後的花期到來之前趕到。五皇子按照你和王妃的授意,與彤兒一起去摘花,然後讓她假裝失足跌落懸崖,果然不曾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楚凌雲笑笑:“確定沒有人起疑嗎?”

“確定。”秦錚毫不猶豫地點頭,“聽說彤兒是爲了給皇后娘娘摘花才跌落懸崖,皇上十分感動,命留在那裡的大內密探幫着五皇子一起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當然,死是不可能的,因爲那個時候出現在衆人面前的仍然是隱衛彤兒,她身手卓絕,假裝從懸崖上跌落而毫髮無傷易如反掌。

讓彤兒跟着楚凌飛一起去摘花的同時,楚凌雲早已安排了人手,秘密將安紫晴送到了另一個地方,讓她在那裡安心等着。懸崖邊的那場戲演完之後,楚凌飛會陪着大內密探一起搜尋一段時間,當然,什麼都找不到。

到時楚凌飛便會告訴大內密探,彤兒生還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不必再浪費他們的時間,讓他們返回京城繼續保護皇上,而他自己則會表示不會放棄,就算真的活不成了,也要找到彤兒的屍體。

等大內密探離開之後,他就會趕去與安紫晴會合,按照之前的商議,先躲起來好好享受一段兩人世界的生活再說。

這樣做還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等他們回來再告訴楚天奇,當時彤兒跌落懸崖之後受了重傷,雖然僥倖撿回了一條命,但卻功力全失,如此,安紫晴不會武功這一點便不算是破綻了。

既然一切順利,楚凌雲也就放了心:“告訴五弟,一切按照計劃進行,接下來就得靠他自己了,讓他務必小心。”

秦錚答應一聲,只管去傳信不提。

目送他離開,楚凌雲心情不錯。事情如此順利,楚凌飛這邊暫時不用再操心了。對了,等秦錚回來,別忘了提醒他趕緊去將摘到的朝落花取回來配製解藥,好把這場戲演完整。

不過,楚天齊爲寧皇后解毒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迫切,不等秦錚入宮便派人將朝落花送了過來。

秦錚也不敢怠慢,立刻將解藥配製出來,馬不停蹄地送到了寧皇后面前。

看到楚天奇也在一旁相陪,他忙上前見禮:“屬下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皇上,解藥已經配好,只需用溫水送服,劇毒可解。”

內侍上前將解藥取過,呈到了寧皇后面前。寧皇后卻不由嘆了口氣:“爲了替本宮解毒,連累彤兒至今生死未卜,本宮這心裡着實過意不去。”

秦錚忙含笑開口:“皇后娘娘不必擔心,彤兒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不會有事。”

寧皇后點頭:“多謝秦護衛寬慰,希望上天眷顧吧!可是本宮聽說那個地方山高路險,不知飛兒……這讓本宮如何放心得下?”

秦錚皺了皺眉:“請皇后娘娘恕屬下大膽,娘娘可傳信給五皇子,告訴他不管有沒有找到彤兒姑娘,每隔一段時間都傳個信回來報平安。”

寧皇后立刻展顏一笑:“好主意,就這麼辦。”

此時,侍女送了溫開水來,寧皇后便將解藥服了下去。不多時感到腹中一陣劇痛,不由張口吐出了一灘黑血,頓時感到渾身說不出的輕鬆。

秦錚又命侍女重新送了溫水來,讓寧皇后漱了漱口:“劇毒已解,皇后娘娘可放心了。”

寧皇后點頭:“多謝。”

告退離開,秦錚不由打個響指,搞定,賜婚一事總算告一段落了。不過就是寧皇后要受點折騰,必須承受一段時間的分離之苦。

夜色降臨,琅王府內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一貫談笑風生的段修羅居然陰沉着臉,眼中更是閃爍着冰冷的光芒,與之前判若兩人,乍一看去給人一種陌生的感覺。

他的面前居然站着兩個年輕的女子,其中一人正是水冰玉,另一個對衆人而言則十分陌生,而且臉上同樣帶着人皮面具。

短暫的靜默之後,楚凌雲首先開口:“什麼事那麼着急,居然要副門主連夜趕回去處理?”

段修羅抿了抿脣,語氣還算溫和:“請狼王恕罪,門內事務不方便對外透露。如今我脫不開身,只能讓冰玉先行回去,寒露代替她照顧我。”說着他擡手指了指水冰玉旁邊的女子。

水冰玉雖然不曾做聲,但卻咬着脣角,眼中有着明顯的倔強。

三人來的時候藍醉已經來不及提前離開,只得坐在一旁不言不動,儘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此時,他卻恰巧將水冰玉的眼神收在了眼中,不由眉頭微皺,直覺到似乎有些不對勁。

楚凌雲的目光則已經轉到了寒露身上,剛剛上下打量了一眼,段修羅已經接着說道:“狼王放心,寒露的身手遠遠不及冰玉,更不會造成什麼威脅。”

楚凌雲笑笑:“這一點我看得出來,既然如此,那就隨你,我沒意見。”

段修羅點了點頭,看向水冰玉時眼神再度變得冰冷:“冰玉,你這就回去收拾東西,馬上回地獄門,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離開半步。”

水冰玉咬了咬牙,猛的擡頭:“可是門主,我……”

“行了!”段修羅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語聲越發冰冷,“狼王和狼王妃面前不得多嘴,趕緊回去收拾東西!”

水冰玉又是一咬牙,垂在身側的雙手已經緊握成拳:“門主,我……”

段修羅看她一眼,目光冷銳如刀:“你若再多說一個字,便是不認我這個門主,地獄門中也不再有你這個人,那麼你想做什麼都隨你,與我無關!”

水冰玉渾身一顫,哪裡還說得出話來?看了段修羅一眼,她突然轉身疾奔而去,只是在出門的一剎那,猛地擡起袖子從臉上拂了過去:哭了嗎?

藍醉只覺得心中某個地方尖銳地痛了一下,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語聲中已經帶着一絲怒氣:“門主了不起嗎?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段修羅看他一眼,語聲清淡:“她是我的人,我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我要讓她死於七尺白綾,她就不能死於劇毒,誰管得着?”

藍醉越發怒意上涌,居然砰的一拍桌子:“她是個人,不是牲畜,豈能任你如此凌辱?她聽命於你,不代表你就有權決定她的一切!”

段修羅看着她,又是一聲冷笑:“藍公子管得是不是太寬了點?水冰玉是地獄門的人,不是你無翼血族的人,我要殺要剮,與你可有半分關係?何況要不是爲了你,怎麼會……”

說到這裡,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不由猛地住了口,冷哼一聲扭開了頭。然而這半句話已經讓藍醉心生警覺,立刻追問:“爲了我?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段修羅脣線一凝,明顯不願再開口。藍醉看他一眼,突然“嗖”的一下沒了蹤影。

“我贏了。”楚凌雲突然開口,笑得好不得意,“我就說只要你說出這句話,他一定立刻消失,你還不信?”

段修羅咂了咂嘴,臉上哪裡還有半分陰沉的樣子,早已笑得如之前一樣:“果然還是狼王瞭解藍醉,我倒是沒想到,能夠將東越國皇宮鬧得人仰馬翻的蝙蝠公子居然這麼好騙。”

楚凌雲笑笑:“你懂什麼,爲情所困的人都會變成笨蛋,沒什麼好奇怪的。”

端木琉璃忍不住撫了撫額:拜託你別再重複了行不行?好好一句話,愣讓你翻譯成這個樣子。

可是段修羅居然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有道理。那我們……看好戲去?”

楚凌雲眉開眼笑:“好戲當然要看,不過只能我們兩個去,別人去了一定會驚動藍醉,這戲就看不成了。”

端木琉璃不屑地扭過頭:功夫好了不起嗎?隨便,反正不看我也知道結果。

可憐的蝙蝠公子還不知道他已經上了當,不知道他們演這場戲的目的就是爲了逼出他的真心話,早已飛也似的趕到了水冰玉的門外,“砰”的一腳踢開門闖了進去:“你不準走!”

房門打開的一剎那,水冰玉本能地擡頭,那張滿是淚痕的臉瞬間出現在燭光下,宛如帶雨的梨花,我見猶憐。

見來人是藍醉,她立刻扭轉頭擦去了眼淚,強作笑顏:“藍公子,我都要走了,你還這麼不放心嗎?”

藍醉眉頭微皺地走到她面前:“你爲什麼要走?”

水冰玉愣了一下,扭頭看着燭火:“門主不是說了嗎?有些事務要處理,他脫不開身,我身爲副門主當然……”

“撒謊。”藍醉淡淡地打斷她,突然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回來面對着自己,“不說實話,今晚你哪裡也去不了。”

兩人之間從來不曾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水冰玉有些慌亂,後退一步想要躲開他的手:“藍公子,你……”

一句話未說完,腰間跟着一緊,藍醉的手臂已經圈住了她的纖纖細腰,將她固定在了自己面前,眉頭皺得更緊:“或許你不知道,我耐性不是很好,再不說實話,我也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儘管心儀於藍醉,水冰玉卻不是任人輕薄的主兒,目光一寒,她已一聲輕叱:“放手!”

與此同時,體內真氣一轉,她已一掌拍在了藍醉的胸前!

儘管兩人之間距離不足一尺,這一掌拍出不會有太大的威力,卻畢竟是帶了內力的,若是擊在普通人身上,也足以令其受不輕的內傷。不過自然傷不到藍醉,無非就是想逼他放手而已。

誰知藍醉不但不曾放手,甚至不打算運起內力抵擋,“砰”的一聲悶響,他身軀一顫,跟着脣角一抿,一股殷紅的血絲已經緩緩地滲了出來。

打定主意要一招逼他放手,水冰玉用了七八成的功力,尤其是察覺到藍醉根本沒有抵擋之意,她早已嚇得魂飛魄散:“藍公子你沒事吧?你爲什麼不躲?你明明可以躲開的!”

藍醉笑笑:“我只想聽實話,咳咳咳……”

地獄門副門主果然不是蓋的,這一開口說話,胸口越發劇痛不堪,更多的血跡滲了出來。

水冰玉後悔得腸子都青了,眼淚越發刷刷地流着:“先別說話,快坐下!”

藍醉搖頭:“我要聽實話,咳咳咳……嗯……”

咳嗽震動胸腔,越發痛得他臉色發白,手也不自覺地放開了。水冰玉又是後悔又是心疼,忙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我就不懂了,你既然對我無意,何必管我到底爲什麼要離開?”

藍醉搖了搖頭,手捂胸口說道:“段修羅說你是爲了我,我想知道是什麼意思。”

水冰玉明顯地愣了一下,接着扭過了頭:“我……”

“看着我。”藍醉突然打斷了她,“我不是琉璃,沒有她那麼犀利的眼神,我也不是凌雲,不會幻影移情,你只有看着我,我才能確定你說的是不是實話。”

既然如此,水冰玉更加不肯與他對視:“我其實……”

“你可以不說。”藍醉再次打斷了她,“不過從這一刻起,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我就不信問不出實話。”

水冰玉咬了咬牙,突然轉回頭正視着他:“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其實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只不過是門主知道我對你有意,所以堅決反對,這纔要我立刻回地獄門,以後不得再與你見面。”

藍醉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得到這樣的回答,當下不由一愣,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水冰玉看似爲自己的遭遇傷心無限,其實一直在悄悄注意着他的反應。見他如此,不由一聲苦笑:“對不住,藍公子,嚇到你了。不過你放心,我馬上就要離開,絕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困擾。”

藍醉依然不做聲,但是很明顯,他眼中閃過了一抹明顯的痛苦之色。水冰玉看得分明,卻假作不知,跟着說道:“藍公子已經明白事情的真相,總該放心了吧?真是對不起,方纔我真的並非故意想要傷害於你。你若是覺得不忿,可以打還回去。”

藍醉搖了搖頭,總算勉強說出了一句話:“此事怪不得你,無需放在心上。”

水冰玉感激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也該走了。若是遲了,怕是門主又會生氣,果真將我逐出地獄門。”

藍醉仍然沉默,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片刻後,終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回去之後,他不會對你怎麼樣吧?”

水冰玉仍然微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澀:“當然不會,門主已經說了,等他右手痊癒,回去之後便將我收在房中。”

藍醉一愣:“什麼?收在房中?這是何意?”

水冰玉一聲苦笑:“自然是爲了斷了我的念想,讓我做他的侍妾。”

藍醉頓時感到一陣怒氣上涌:“你既然對他無意,這樣只會毀了你的一生!何況你怎能如此逆來順受?你只是他的門人,並非他的奴隸,他無權替你決定一切!”

水冰玉笑笑:“我倒不這樣認爲,我雖對你有意,你卻對我無心,既如此,做門主的侍妾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一生衣食無憂。”

藍醉眉頭緊皺,只覺心中又是一痛,不得不咬牙強忍:“只要衣食無憂就夠了嗎?與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你豈非要終生痛苦?我去找段修羅,讓他莫再強迫你!”

說着他轉身就往外走,水冰玉立刻緊走幾步攔在他的面前:“不,藍公子,你不要衝動,這是我的事,本就與你無關,你何必爲了我去得罪門主?若是因此替你惹來什麼麻煩,我豈不是會過意不去?”

藍醉咬了咬牙,一句真心話終於脫口而出:“爲了你,我怕什麼麻煩?”

水冰玉眼中頓時閃過驚喜至極的光芒:“藍公子,你說的是真的?”

藍醉還不曾意識到自己已經真情流露,立刻點了點頭:“那還有假?你倒是將段修羅看得宛如天神,但我不怕他,你等着,我立刻就去告訴他不準如此爲難你,更不準強迫你做他的侍妾,否則我跟他沒完!大不了,我這條命不要了!”

說着他強忍着胸口的劇痛邁步就走,可是剛剛走了兩步,便聽到水冰玉幽幽一嘆:“既然你爲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到底還有什麼顧慮讓你不肯接受我?”

藍醉的腳步猛地一頓,剎那間回到了現實,眼中立刻涌上明顯的痛苦和絕望,不得不咬緊牙關:“不,你、你誤會了,我……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段修羅沒有權利毀了你的一生,爲你打抱不平而已。”

水冰玉微笑:“你以爲我會相信?天底下的人多了去了,你爲何獨獨爲我打抱不平?”

藍醉顯得更加狼狽,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總之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不必誤會。”

水冰玉靜靜地看了他片刻,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好吧,我不誤會,也就是說你的確對我無心。那你就不必理會我做誰的侍妾,回去歇着吧,我這就走了。”

說着她坐回到牀前,繼續收拾着包裹,雖然不曾再說什麼,卻緊緊咬着脣角,顯然正極力剋制着心中的委屈。

藍醉卻已經有些無法剋制,一想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他突然轉身就走:“我去找段修羅!”

水冰玉有些無奈,忙起身追了上去:“藍公子!快停下!”

可是藍醉充耳不聞,一路來到了前廳。楚凌雲和段修羅仍然面對面地坐着,似乎在說着。什麼旁邊的端木琉璃雖然面無表情,其實暗中不屑,這倆人明明剛剛偷聽回來,居然還裝的這麼像,厲害。

藍醉當然看不到兩人眼中詭計得逞的笑意,幾步衝上去冷聲說道:“段修羅,你不要太過分!”

段修羅轉頭看着他,滿臉驚訝地挑了挑眉:“藍公子,你說我什麼?過分?我哪裡過分了?”

端木琉璃忍不住暗中吐槽,這也太假了,好誇張的演技。

藍醉擡手擦去脣角的血跡,語聲更加冰冷:“你以逐出地獄門爲要挾,強迫水冰玉做你的侍妾,這還不叫過分?想不到堂堂地獄門主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我真是看錯了你!”

段修羅撓了撓眉心,依然笑得一臉輕鬆:“好,就算我做出這樣的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除了狼王妃,你這唯一的族人之外,我想要誰做我的侍妾還需要徵得你的同意嗎?”

楚凌雲吐出一口氣:“再說一遍?你的意思是隻要藍醉同意,琉璃就可以做你的侍妾?”

ωwш▪ ⓣⓣⓚⓐⓝ▪ ¢ 〇

端木琉璃很無辜:我怎麼躺着也中槍?這件事又跟我有什麼關係了?

段修羅渾身一激靈,立刻搖頭:“這句去掉,重點是前面那一句,我想要誰做我的侍妾是我的自由,跟藍公子你沒有關係吧?”

此刻的藍醉自然無心理會他這些冷幽默,逼上一步說道:“你敢說跟我沒有關係?如果不是因爲我,你怎會逼她做你的妾侍,好斷了她的念想?”

“原來她連這個都告訴你了?”段修羅皺了皺眉,乾脆點了點頭,“好吧,既如此,我也不瞞你,我不會讓冰玉跟你在一起,可她不肯死心,我只好這樣做了!”

藍醉咬牙:“還說你不過份?她喜歡誰是她的自由,你憑什麼干涉?又憑什麼讓她做你的侍妾?”

段修羅一聲冷笑:“我想要誰也是我的自由,你又憑什麼干涉?反正你又不喜歡她,你管我讓她做妾還是做妻?”

藍醉終於被逼急了,忍不住一聲厲吼:“誰說我不喜歡她?我只不過是……”

大廳裡頓時一片安靜,好一會兒之後才聽到段修羅得意洋洋的聲音響起:“怎麼樣啊冰玉,薑還是老的辣吧?”

藍醉吃了一驚,猛一回頭才發現水冰玉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身後,脣角帶着動人的微笑:“剛纔那句話我聽得清清楚楚,你賴不掉了。”

藍醉不自覺地踉蹌了一下:“你……你們……”

“假的羅。”段修羅越發得意得尾巴翹上了天,“不過就是想逼出你的真心話,藍公子,多有得罪,恕罪恕罪。”

藍醉腦子一轉,已知緣由,雖然不曾因爲衆人的欺騙而惱怒,眼中的痛苦之色卻更加明顯,再次一語不發地轉身就走。

然而這一次他卻沒那麼容易脫身了,人影一閃,楚凌雲已經攔在他面前,含笑開口:“逃避不是解決這種問題最好的法子,你唯一的選擇是正面面對。”

藍醉沉默,片刻後才微微搖頭:“你不懂,我……”

“你錯了,我懂。”楚凌雲仍然微笑,笑容溫暖而明亮,“或者說,只有我才懂得你的顧慮。”

藍醉一愣,不自覺地擡頭看着他:“凌雲,你……”

“不信呀?”楚凌雲微笑,“那我就直說了,你的顧慮是……琉璃。”

雖然這話說得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藍醉卻顯然聽懂了,臉色更是瞬間蒼白如玉:“你既然知道,爲何還要這樣逼我?沒有你的配合,段修羅不會這麼順利地逼出我的實話。”

面對他的指責,楚凌雲仍然笑容不變,再開口時卻已經轉向了水冰玉:“水冰玉,你想不想知道藍醉在顧慮什麼?”

水冰玉還未來得及回答,藍醉已經臉色一變,居然一把抓住了楚凌雲的肩膀:“不準說!”

他用的力氣顯然不小,楚凌雲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放手,你想廢了我啊?”

藍醉雖然放鬆了力道,卻仍然抓着他:“答應我不準說!”

楚凌雲不說話,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很快接收到他眼神中的訊息,藍醉先是一愣,接着放軟了聲音:“我不是命令你,我是求你,不要說行不行?”

這還差不多,狼王是可以被威脅的人嗎?

端木琉璃卻着實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兩步握住藍醉的手腕將他拖了過來,含笑開口:“藍醉,你稍安勿躁,我保證你會得到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驚喜?藍醉皺皺眉,端木琉璃說的話他一向不會懷疑,但在這樣的情形下,哪來的驚喜可言?

楚凌雲瞬間很傲嬌:還是他家王妃有本事,只一句話,就把怒獅一般的藍醉安撫得妥妥貼貼。

水冰玉早已急得上竄下跳,好不容易看到藍醉安靜下來,她立刻開口:“請狼王指教,不勝感激!”

楚凌雲淡淡地笑笑:“你也聽到了,藍醉親口承認喜歡你,那麼我先問你,是不是無論藍醉變成什麼樣子,你都不在乎?”

“是。”水冰玉毫不猶豫地點頭,“一次的選擇就是終生,不管將來發生任何改變,我都不在乎。”

楚凌雲仍然微笑:“是嗎?真的不在乎?那如果他明天就變老變醜,或者很快就會離你而去呢?”

水冰玉笑笑:“有什麼關係?即便如此,那也是明天的事了,至少今天他還在,還是這個樣子,這就夠了。莫說明天,就算下一刻他就變老,變醜,離開,我跟他還可以擁有這一刻,不是嗎?”

所有人都被震撼,就連一向淡然的端木琉璃都不覺有些蕩氣迴腸!藍醉更是心頭狂震,哪裡還說得出話來?此生若能得此佳人相伴,便再無遺憾了,可是……

楚凌雲也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眼中早已浮現出淡淡的欽佩,卻仍然不放過她:“話說得是十分動聽,可是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結果,你怎麼辦?比如說如果他明天就離你而去,再也不會回來,你將如何自處?”

水冰玉眉頭微皺,有些不解:“狼王說的離我而去是指……”

楚凌雲略一沉吟:“比如說遭遇仇家,結果不幸身亡。”

水冰玉微微笑了笑:“我會爲他報仇,如果與仇家同歸於盡,那沒辦法,反之,我會好好活下去。”

楚凌雲微笑:“很多人都會選擇殉情。”

“我知道,但我不會。”水冰玉搖了搖頭,神情非常坦然,“因爲我覺得,我活着對他更有意義。”

楚凌雲不動聲色:“怎麼說?”

“人死如燈滅,萬事皆空,就什麼都做不成了。”水冰玉搖了搖頭,“只要我活着,就可以替他守護他想守護的人,或者完成他未了的心願。何況如果他是真心愛我,那麼離開之時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我能好好活着,我當然不能辜負。反之,我更要好好活着,氣死他。哦不,氣活他。”

因爲這番話,大廳內再次陷入沉默,許久之後,段修羅突然咂了咂嘴:“狼王,我後悔了,這麼好的姑娘,我想自己留着。”

藍醉則只是怔怔地看着水冰玉,眼中的痛苦不知何時已經淡了不少,無法壓抑的愛意正在慢慢變得濃烈。

不錯,水冰玉的做法很多人都不敢苟同,認爲她貪生怕死,或者對藍醉的愛不夠深。但至少房中這幾個人卻都是她這種做法的堅決擁護者,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上天造物的恩寵,誰也沒有權利隨意糟蹋。而真正的情愛,不需要通過死亡來證明。

也正是因爲這幾句話,楚凌雲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鋪墊已經做得足夠,接下來就是正題。我告訴你,藍醉之所以拒絕其實是爲了你好,因爲他認爲自己根本無法與你相守終生。”

藍醉皺眉:什麼叫我認爲?那明明是事實啊!

可還不等他開口,端木琉璃便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吃痛之下,他只得繼續保持沉默,靜觀其變。

當然,這句話也成功地嚇到了水冰玉,她不由吃驚地反問:“狼王這是何意?什麼叫無法與我相守終生?”

楚凌雲轉頭看了端木琉璃一眼:“你也知道端木琉璃是藍醉唯一的同族,爲了儘可能保護她的安全,藍醉對她施用了血族的不傳之秘……”

剛說到這裡,水冰玉立刻恍然:“盟魂血咒?”

楚凌雲笑笑:“不愧是地獄門副門主,果然見多識廣。所以,你明白藍醉的顧慮了嗎?”

因爲盟魂血咒,藍醉根本活不過四十歲,他怎麼忍心因此坑害水冰玉的一生?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水冰玉的確驚異萬分,不過片刻之後,那驚異便漸漸淡去,代之以一抹明顯的釋然:“只是如此而已?藍公子,方纔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如果只是這樣,我不在乎。”

藍醉扭過了頭,盡力壓制着心中的激動:“先別把話說的太滿,你一個冰清玉潔的好姑娘,若是找個好夫君,自可以長命百歲,兒孫滿堂,何必要將最好的年華浪費在我這個已經半死之人的身上?”

一再表明心跡,卻仍然得不到他的信任,水冰玉終於有些受不了了:“你要逼我說多少肉麻的話才肯相信我?若是彼此有情,相守一日也可以是一生,若是彼此無情,就算長命百歲,也不過是終生痛苦。你若實在信不過我,我不會勉強。”

就算一個普通的女子,也會因爲這樣的懷疑而不豫,更何況身爲地獄門副門主,水冰玉一向有她的驕傲。

藍醉看着她,眼眸漸漸溫和:“我只求你一件事。”

水冰玉眼中頓時掠過一抹驚喜:“你說!”

藍醉微笑:“不管什麼時候,如果我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因爲,這是我唯一的心願。”

水冰玉一怔,眼中的驚喜變成了一層朦朧的水霧,但卻堅決地點了點頭:“我答應。”

藍醉的微笑更加動人:“好。”

說完這一個字,他不再開口,旁邊幾人等了片刻,便都有些沉不住氣了,段修羅更是皺了皺眉:“好什麼?你倒是表個態呀,或者至少,說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藍醉想了想,突然笑得詭異:“做什麼都行?”

段修羅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他便挑了挑眉:“洞房行不行?”

衆皆絕倒,水冰玉更是忍不住翻個白眼:真不愧是男人哈!怎麼都一個德性?除了這玩意兒就不能想點別的嗎?哪怕先拜堂也行啊!

不過無論如何,總算是雨過天晴了,衆人都鬆了口氣。不過藍醉卻突然轉頭看着端木琉璃:“我還沒有聽到你說的驚喜。”

“爲時過早。”端木琉璃故作神秘地一笑,“時機到了我再告訴你,我保證你聽了一定會很高興。”

有楚凌雲在,他當然無法嚴刑逼供,只得點了點頭,旁若無人地走到了水冰玉面前:“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你跟我走吧?”

水冰玉點頭,藍醉便握住她的手,帶着她一起向外走去。剛走了兩步,身後便傳來段修羅委屈的聲音:“冰玉,你不要我了?”

水冰玉一陣惡寒:“乖,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看着他們離開,段修羅頓時笑得像一朵花:“這趟還真是來對了,不但治好了手,還攀上了這麼好的親家。”

楚凌雲得意地晃晃腦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從此之後水冰玉只能留在靖安侯府,所以這筆買賣你不是賺了,而是賠了。”

段修羅一愣,緊跟着大叫:“啊呀!可不就是?壞了壞了!算錯帳了!虧我還拼了命地撮合他們!不行,我要棒打鴛鴦去!”

“儘管去。”楚凌雲滿臉看好戲的神態,“我還告訴你,藍醉的脾氣有一點跟我相似,就是從不輕易認定,一旦認定了便終生不悔。你此刻若是去棒打鴛鴦,我保證他絕對敢棒打你的腦袋!”

狼王的保證沒有人敢懷疑,否則必將付出極爲慘重的代價。

段修羅撓了撓頭,突然笑得賊兮兮:“那我可不可以讓藍醉加入地獄門?讓他來做副門主,冰玉一定不會反對。”

楚凌雲笑笑:“試試看。”

段修羅頓時摩拳擦掌,越想越美:如果把藍醉招至麾下,地獄門豈不是如虎添翼?

不過因爲他的動作,楚凌雲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他的右手上:“你的手好得差不多了吧?別忘了你已經接了我挑戰書。”

段修羅點頭:“放心,忘不了。能跟你這樣的高手對決,無論輸贏都此生無憾,我怎麼捨得忘記?不過我這手似乎還……”

“還不行。”端木琉璃搖頭,“要想完全恢復,至少還要兩個月,若是太早做劇烈活動,容易前功盡棄。”

楚凌雲遺憾地咂咂嘴,很是不滿。段修羅則忍不住哼了一聲:“狼王,你那是什麼反應?嫌我吃的多是不是?無妨,我再付上黃金一萬兩,算我這兩個月的伙食費。”

端木琉璃失笑:就算天天燕窩魚翅、滿漢全席,兩個月恐怕也用不了十萬兩黃金吧?

誰知狼王大人居然立刻眉開眼笑:“好,就這麼定了。你這人還算上道,我喜歡。”

端木琉璃翻個白眼:“夫君,咱別這麼過分行嗎?都是自己人,你宰冤大頭不成?”

這句“都是自己人”立刻讓段修羅心花怒放,連連搖頭:“無妨無妨!既然是自己人,王妃還客氣什麼?何況天下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一點我懂。王妃治好了我的手,我感激萬分,無以爲報,區區萬兩黃金,我就當打發要飯的了!”

楚凌雲溫和地笑笑:“你說誰是要飯的?”

呃……

段修羅立刻滿臉嚴肅:“我就隨便那麼一說,免得王妃覺得過意不去,想必狼王不會介意的。”

楚凌雲看他一眼,笑得更加溫柔:“我很介意。不過想讓我不介意也可以,黃金十萬兩。”

段修羅一愣,頓時一聲慘叫:“王妃,救命啊!”

夜色漸深。

京城鴻運鏢局的總鏢頭江鴻剛剛做完一筆大生意,這趟鏢走下來,所得的利潤超過去年的一半。興奮之下,他大擺慶功酒犒勞所有弟子,大夥兒一醉方休,他自己也喝了個酩酊大醉。

在下人的攙扶下回到房中,他很快便睡得昏天黑地,鼾聲如雷。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黑影自遠方飛掠而來,很快出現在了江鴻的牀前。儘管十分確定他已經醉得人事不知,黑衣人還是一指點在了他的昏睡穴上,接着緩緩擡起了手掌……

不久,黑衣人又如飛一般離開,一切重歸平靜,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

江鴻這一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忍着宿醉之後的頭痛,他起身打坐練功。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更是幹這一行必不可少的功課,功夫不好,如何保鏢?

然而這一運功,他卻突然發現了一件蹊蹺事:他的內力居然在一夜之間少了兩成!天哪,這是怎麼回事?

以爲那是自己還未睡醒或者酒意還未退去造成的錯覺,江鴻壓住心驚肉跳的感覺再度確認了一下,瞬間臉色大變:不,不是錯覺,內力真的少了五分之一,彷彿被人偷走了一般!

這一下吃驚猶勝於剛纔,江鴻沉吟片刻,立刻開門叫了一聲:“來人!”

片刻後,侍衛跑步而來:“是!總鏢頭有何吩咐?”

江鴻眉頭緊皺:“昨夜是你守門?”

侍衛點頭:“是!”

“可曾發現什麼異常?”江鴻立刻追問,“或者有什麼人靠近過我的房間?”

侍衛回憶片刻,繼而搖頭:“沒有。”

早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如果他的內力果真被人偷走,那就說明來人身手卓絕,想要瞞過區區侍衛還不是易如反掌?

揮手命侍衛退下,江鴻越想越覺得此事蹊蹺,同時打定主意死守這個秘密,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內力居然少了兩成!否則還有誰會放心找鴻運鏢局託鏢?

他自以爲這個主意打得妙,卻不知一夜之間遇到這種咄咄怪事的,他並不是第一個,更不是最後一個。

一轉眼又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瀲陽城裡裡外外一片平靜,卻又不失其原本的繁華富庶。

對楚凌雲和端木琉璃而言,總算過了一段難得的平靜時光,每日裡除了聊天下棋,便是學武鬥文,那叫一個琴瑟和鳴、夫唱婦隨,簡直羨煞旁人。

尤其是段修羅,每每看到楚凌雲夫婦在一起談笑風生,又看到藍醉和水冰玉旁若無人地膩膩歪歪,他便唉聲嘆氣,捶胸頓足,說當初怎麼就沒近水樓臺先得月呢?

這日一早,衆人正在大廳用餐,段修羅又接到了地獄門總壇的傳書。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他立刻拆開看了一眼,跟着雙眉一挑:“又是這樣?那就不是巧合了。”

水冰玉手中的筷子一停:“主子,出什麼事了?”

“哇!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的主子?”段修羅誇張地嘆了一句,“我還以爲你只顧着跟蝙蝠公子卿卿我我,你儂我儂,早就忘了今夕何夕了!”

水冰玉一聲冷笑:“好,當我什麼也沒說。”

段修羅搖了搖頭:“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麼快就忘本了!行了狼王,你別瞪我,馬上就說重點,喏。”

他將那封傳書遞到了楚凌雲面前,同時對衆人解釋了幾句:“我這位護法說,昨日他完成了一筆交易,但動手時發現目標人物的內力不知爲何少了兩三成。”

什麼意思?

衆人彼此對視一眼,臉上寫滿問號。段修羅想了想,加上幾句:“這麼說吧,地獄門在對目標人物下手之前,必定會將與他有關的一切調查清楚,重點是內力深淺、有什麼必殺技等,調查結果可以精確到動手之前那一刻。可是昨夜與目標動手的那一刻,才發現此人既未受傷中毒,也不曾與人交過手,內力卻莫名其妙地少了兩三成。”

衆人多少有些恍然,他已接着說道:“這種事若只是偶爾出現自然沒什麼,但短短半個月之內,我已接到三封這樣的傳書,三個目標人物的情形幾乎一模一樣,這恐怕絕不尋常。”

楚凌雲已將傳書看完,慢慢放在一旁,他眼眸微閃:“如果這並非巧合,那就很有可能出現類似情形的並不止這三個人。”

“沒錯,只是因爲這三人恰巧成了地獄門的目標而已。”段修羅點頭,“而且我最好奇的一點是,他們的內力究竟去了哪裡?”

楚凌雲沉吟片刻:“秦錚,派幾個隱衛暗中查一查,如果找到出現類似情形的人,問問是怎麼回事,問得巧妙些,不要暴露了身份。”

秦錚點頭:“知道。”跟着感到邢子涯拽了拽他的袖子,便加上一句,“子涯陪我一起吧?這段時間快把他悶死了。”

楚凌雲看向端木琉璃,後者已經微笑點頭:“完全沒問題,就等你大展拳腳了。”

邢子涯立刻點頭,高興得像個孩子。

儘管已經做出了相應的安排,楚凌雲反而皺起了眉頭,眼中更是閃爍着淡淡的憂慮,這對他而言,幾乎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夫妻連心,端木琉璃很快便察覺了他的異常,不由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凌雲?怎麼了?”

“我擔心……”楚凌雲說了半句,最終卻只是搖了搖頭,“沒什麼,希望是我杞人憂天。”

端木琉璃一抿脣:能夠讓楚凌雲脫口說出“擔心”二字的事,只怕不會是杞人憂天。不過他既然不說,總有他的道理,她不會強求。

秦錚和邢子涯的調查很快有了結果。隔日一早,他們便前來彙報,邢子涯首先開口:“王爺,我查到鴻運鏢局總鏢頭江鴻的內力一夜之間少了兩成,但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楚凌雲目光一閃:“詳細些。”

“是。”邢子涯點頭,“差不多也是半個月前,江鴻做成了一筆大生意,在慶功宴上喝得大醉,回房之後倒頭就睡。第二天醒來練功時,卻發現內力少了兩成,問過守門的侍衛,均無任何異常情況出現。”

楚凌雲沉吟着點頭:“還有嗎?”

“有。”秦錚接過話頭,“時間倉促,我和子涯便重點暗訪了一些功力較高的知名人物,譬如七大派中有頭有臉的高手,發現不少人都是如此。”

楚凌雲眼中又是憂色一閃:“都是在睡夢中失了內力?”

“對。”秦錚點頭,“其他隱衛反饋回來的消息也是如此,幾乎都是一覺醒來發現內力少了一些,奇怪的同時生怕旁人知道,這纔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隱瞞。”

楚凌雲脣線一凝,端木琉璃已吐出一口氣:“既然是七大派中有頭有臉的高手,警覺性應該不低,怎會毫無所覺?”

這個問題暫時無人能夠回答,秦錚接着便搖了搖頭:“如今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內力究竟去了哪裡,而且最奇怪的是所有人失去的內力都在兩三成左右,不多不少。”

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只不過秦錚等人都是一臉疑惑,楚凌雲的眼中則只有深沉的憂慮。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回過神,卻突然發現所有人的目光盯在他的臉上,不由眉頭一皺:“看什麼?”

“看你。”

衆人齊聲回答,端木琉璃跟着解釋了一句:“我們認爲,你知道答案。”

楚凌雲環視一週,笑笑:“那就這樣認爲吧。”

此言一出,衆人不由抓狂,這算什麼回答?不過看到他脣角輕抿,便再也無人開口。狼王這個輕抿脣角的動作是獨一無二的,意思是再厲害的武器都絕不可能撬開他的嘴。

然而皺了皺眉,端木琉璃終究有些不放心:“你既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有法子阻止?”

楚凌雲搖頭:“我沒法子,除非他此刻找上門來,合我與段修羅之力,或許還能制住他。他若不來,我便不知該去何處找。”

端木琉璃頓時恍然:“你是說那些人的內力是被什麼人給吸走了?”

楚凌雲遲疑片刻,到底還是點了點頭:“有可能。”

端木琉璃更加忍不住咋舌:“什麼人那麼厲害?”

楚凌雲笑笑:“這個,我真不知道。”

衆人聞言不由面面相覷,各自感到一股寒意順着後脊樑骨刷的竄了上來:這人會不會半夜三更摸到自己牀前,偷走自己的內力?

相比之下,反倒是端木琉璃一派悠閒,她本來就毫無內力,自然不怕賊惦記。不過看到楚凌雲眼中的憂色,她依然忍不住皺眉:“他此刻若是來了,你和段門主真的可以對付他?”

楚凌雲點頭:“此刻還可以,但是以後就很難說了。”

端木琉璃眉頭皺得更深,瞅着他呆了片刻,接着揮了揮手:“你就痛快些說吧,都到了這個時候,隱瞞有什麼意義?”

楚凌雲愣了一下,不自覺地掃視了一圈,發現所有人都對着他點了點頭,只得嘆了口氣:“一切還都是我的猜測,原本不想告訴你們,不過你們既然想知道,說也無妨。”

剛剛開了個頭,段修羅便突然一擡手:“等下,我方不方便聽?若不方便,我回避。”

“多嘴。”楚凌雲看他一眼,不客氣地哼了一聲,“此事最早還是你告訴我們的,有什麼不方便的?我看你想躲清閒是真的吧?”

段修羅撓撓頭:“當我沒說,你繼續。”

楚凌雲擡手示意衆人落座,接着說道:“當初我跟着老頭子學藝的時候……”

端木琉璃一愣:“誰?”

“我師父。”楚凌雲笑笑,“不過他不知中了什麼邪,堅決不讓我叫他師父,讓我稱他爲前輩,我嫌肉麻,就叫他老頭子。”

儘管事情嚴重,端木琉璃依然忍不住笑出了聲:“哪有這樣的,他不生氣嗎?”

“我纔不管那麼多。”楚凌雲又笑了笑,“我問他爲什麼不能叫師父,他又不肯說。他讓我叫前輩,我又不肯答應,他一氣之下扔給我幾本武功秘籍就跑了。所以我會這麼多功夫其實都是我自己練的,跟他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

端木琉璃早已目瞪口呆:“是不是真的?他這師父做的也未免太輕鬆了吧,給你幾本武功秘籍就算是收徒弟了?”

大概是覺得有些不厚道,楚凌雲撓了撓頭:“有那麼一點誇張,實際情況是我每練一段時間,他就陪我過過招,順便指點指點。”

這邊兩人聊得熱火朝天,那邊的段修羅早已滿臉匪夷所思:“秦錚,你家主子一向這麼輕重不分嗎?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悠哉悠哉地聊天?”

秦錚見怪不怪地嘆了口氣:“習慣了,王爺要是不盡興,是不會說重點的。”

楚凌雲自然面不改色,端木琉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咳嗽一聲:“你接着說,當初跟你師父學藝的時候怎樣?”

被人打斷了聊天的興致,楚凌雲老大不情願,哼了一聲說道:“當時老頭子跟我說過,玄冰大陸上有一門失傳已久的絕學,叫日月神功,這神功一旦練成,便可吸取任何人的內力爲己所用,不費吹灰之力成爲絕頂高手,天下無敵。”

端木琉璃瞭然地點頭:“你是擔心這人練成了日月神功,把那些人的內力吸走了?”

“但願一切都是我的猜測。”楚凌雲微微嘆了口氣,“否則麻煩可就大了。”

端木琉璃下意識地反問:“誰的麻煩?”

“所有人的。”楚凌雲回答,“或者準確地說,是所有武林中人的麻煩。”

倒也是,他若真的練成了神功,自然會不斷地吸取別人的內力,越吸下去,他的本事就越大,可不就是一樁天大的麻煩?

第14章 連天都敢欺第16章 算本王對不起你第70章第55章第97章第51章第13章 我不甘心第21章 毒發第29章 詭異的變化第86章第3章 後悔,不後悔第19章 試探第62章第100章第17章 棋差一招第6章 成了好事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16章 算本王對不起你第37章第67章第38章第30章 清醒第11章 琅王完勝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59章第71章第85章第14章 連天都敢欺第87章第63章第12章 再展神威第6章 成了好事第57章第56章第21章 毒發第61章第15章 情敵來訪第13章 我不甘心第57章第23章 乖乖等死第56章第93章第40章第57章第12章 再展神威第27章 七夕盛會第44章第100章第98章第100章第47章第31章 最終的謎底第76章第75章第78章第77章第37章第30章 清醒第12章 再展神威第22章 中毒第43章第18章 內情第58章第101章第17章 棋差一招第48章第87章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67章第39章第48章第48章第50章第28章 寶物第101章第93章第36章第2章 被狼王盯上了第3章 後悔,不後悔第47章第61章第16章 算本王對不起你第12章 再展神威第33章 四皇子的心思第78章第20章 命案第50章第67章第69章第79章第89章第90章第43章第76章第23章 乖乖等死第82章第23章 乖乖等死第15章 情敵來訪第23章 乖乖等死第50章
第14章 連天都敢欺第16章 算本王對不起你第70章第55章第97章第51章第13章 我不甘心第21章 毒發第29章 詭異的變化第86章第3章 後悔,不後悔第19章 試探第62章第100章第17章 棋差一招第6章 成了好事第8章 選妃?嚇死人第16章 算本王對不起你第37章第67章第38章第30章 清醒第11章 琅王完勝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59章第71章第85章第14章 連天都敢欺第87章第63章第12章 再展神威第6章 成了好事第57章第56章第21章 毒發第61章第15章 情敵來訪第13章 我不甘心第57章第23章 乖乖等死第56章第93章第40章第57章第12章 再展神威第27章 七夕盛會第44章第100章第98章第100章第47章第31章 最終的謎底第76章第75章第78章第77章第37章第30章 清醒第12章 再展神威第22章 中毒第43章第18章 內情第58章第101章第17章 棋差一招第48章第87章第5章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第67章第39章第48章第48章第50章第28章 寶物第101章第93章第36章第2章 被狼王盯上了第3章 後悔,不後悔第47章第61章第16章 算本王對不起你第12章 再展神威第33章 四皇子的心思第78章第20章 命案第50章第67章第69章第79章第89章第90章第43章第76章第23章 乖乖等死第82章第23章 乖乖等死第15章 情敵來訪第23章 乖乖等死第5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