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的小日子來得還真不是時候,許多事情需要梅梅親圜應付,比如貴夫人們的宴請,這個就無法拒絕,威遠候夫人死去活來那時,貴夫人們都有來弔唁慰問過,人情一個個還,至今也才還了半數,今年收到的請帖多爲慶生宴,也是女人們在家呆久悶極了尋機私下裡聚會的,梅梅只能應邀出門,走來走去的,主人盛情之下,還得喝點小酒,經血增多,十分難受,回到傢俬下里與翠喜說,被徐俊英聽見,生氣地責怪她不愛惜自己,特地請了太醫來診看,太醫說需要靜臥調養,第二天便不準下牀,叫翠喜幾個好好服侍,吃喝都在牀上,他自個兒散朝之後也早早回來,帶恆兒吃完午飯拿了公文在書房看,一連守了三日。
直到梅梅說小日子過去了,再讓她在牀上躺着就真病了,這才肯放她下牀,叮囑道:
“我問過太醫了,他說女人小日子就如同坐月子,可馬虎不得,需得靜養,調補······本就不該去參加那什麼宴會,酒是活血之物,你也敢喝!流了那麼多血,看你臉白成什麼樣了,這點事不懂麼?以後可再不許如此!”
“我知道了,多謝關心!”
梅梅嘴上應着,心裡吐槽:大驚小怪,女人每個月這樣也是排毒好不好?臉白什麼了,剛纔梳妝時照過鏡子,粉紅粉紅的,每天喝飽了雞湯就躺着睡覺,不變成胖子纔怪。
兩日後梅梅查看外邊生意帳冊,一翻仙客來帳簿,嘴巴張成個O字型,一旁的翠喜不安地說道:
“候爺說,先不讓告訴你,等他自己來與你說!”
“你叫他過來!”
徐俊英正好從書房走出來:“叫誰過來?今夜怎麼沒果子吃?我想吃兩片梨。”
梅梅瞪着他,拍拍帳簿:“想吃梨?我看給你倆爆慄差不多!”
“急麼跟爲夫說話呢?”
徐俊英看了翠喜一眼,翠喜福了福身·低頭退下。
“你自己看看!零零散散也有上百桌免費宴席,陸祥豐居然……你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做?籤條子唄,寫上徐俊英三個字,你不說那就是銀子?開始我只寫了十張·發現他們真的用出去了,就又多寫了十來張,陸祥豐是你的人,還算給我面子,不錯,翠喜給他就給他了!”
“你難道還不想給?”
“惹惱我就不給,怎樣?我手下那一位還沒死心呢!”
徐俊英笑着靠上來貼着她坐·一手摟住她的小蠻腰:“祖上若知道當初給我取這名字,到後來竟有此用途,你說他會作何想法?是喜還是怒?我妻子拿去換銀子開酒樓,我拿去請人吃飯喝酒!”
梅梅嘟着嘴:“你倒是會做長官,虧的是我!”
“你是會算帳的,在咱們仙客來吃,你只出了酒菜本錢,盈利咱不要就是·你想我要是拿銀子給他們去別家酒樓吃,就讓人家賺去了,那才叫虧!”
梅梅仲出手:“酒菜本錢·還有堂倌師傅們的提成,那也是好大一筆,你給我!”
徐俊英輕拍她的手:“夫妻談這個,遠了吧?”
“不遠!我就在這!”
兩人在榻上膩歪笑鬧,梅梅偎進徐俊英懷裡,問他:“爲什麼犒賞手下要你自己出銀子?皇上不給麼?”
徐俊英輕吻她粉嫩的耳垂:“給啊!不給怎能行?我在邊關時就統管東北方軍務,同時執皇命,兼顧一些暗中的動靜,需要用人,所用之人辦事辦得好·便需額外犒賞,所辦之事要想快速順利完結,也得用銀子——往年皇上會分派各處給我送銀子,我在外邊只管收用便是。回到京中,衆目睽睽,戶部帳目清晰·提用銀子就不那麼方便了,得一拔一拔來,但要辦的事情可不能等,所以至今爲止,我自己添的銀子都有一百多萬兩了!”
“這麼多!那不虧大了?還有,你哪來這麼多私房銀子?”
梅梅縮着脖子,徐俊英輕笑:“私房銀子你有,我也能有啊,總有門路弄到,不是偷的就成!對了梅梅,你現在到底有多少銀子啊?”
“不告訴你!”梅梅笑着躲他:“我得防家賊······”
“我是家賊?”徐俊英瞪她:“我是你丈夫!過來,爲夫抱你進去沐浴!”
“不要!你先去,我還沒看完呢。
梅梅心虛地覷他一眼,昨晚兩人瘋到半夜,早上起來渾身痠痛,今晚她可得好好休息才行,不能玩了。
徐俊英卻似乎看進她心裡去,笑着湊上來:“我們就沐浴,然後好好睡覺,什麼也不做!”
梅梅搖頭,徐俊英道:“你來,我就與你說件事,與你的銀子相關!”
“詐我是吧?纔不信!”
“不信麼?”
徐俊英與梅梅頭頂頭:“京城新開不久的鴻通錢莊,你有三千六百九十萬兩銀子,作爲份子錢,進去了!”
梅梅眼睛瞪大了:“你怎麼知道….個數目?”
徐俊英笑得打顫:“你入什麼股?那錢掌櫃,是我的人!三千六百九十萬兩,算是進了家門了!”
“啊——不!”梅梅哀嚎一聲:“我明天就叫陸祥豐撤回來!”
“撤什麼撤?這多好啊,一家人就要進一家門嘛!好啦好啦,你的就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你不虧就是了——快來,洗洗睡覺!”
梅梅縮在他懷裡,聲音裡帶着哭腔:“陸祥豐這笨蛋,怎麼不打聽好?我不要跟你們當官的混在一起——那銀子也不全是我的,還有李秋歌他們,好幾拔人的……”
“知道。”徐俊英柔聲哄她:“不會讓你們吃虧的——跟當官的混怎麼啦?你還嫁給當官的了!陸祥豐就很有眼光,他若不是下了一番功夫,錢掌櫃還不定要他這個股東呢。放心,錢掌櫃是個奇才,包你們穩賺不賠!”
“你騙人!你已經沒銀子了——錢掌櫃他就是個行騙的高手,哄得陸祥豐去入股,你們這是空手套白狼……嗚嗚嗚······壞蛋!”
“呵呵!哈哈哈······梅梅你怎麼這麼聰明?”
次日天剛放亮,徐俊英輕手輕腳下牀梅梅跟着從他身後爬出,徐俊英驚奇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梅梅趿上繡花棉拖鞋,搶在他前面往淨室跑:“太陽還沒出來呢,你怎知從哪邊出來!”
徐俊英的一隻棉拖鞋被她踢飛等跳腳過去套上,已經追不上她,在外邊敲門:
“快點快點!我要趕不及了,上朝遲到了不好!”
梅梅開門出來,甩他一臉水珠子:“青鹽給你弄好了,熱水在盆裡,帕子掛在那!”
徐俊英抓住她笑道:“那不如你來服侍爲夫······”
“好啊那樣只怕你會遲到得更加厲害!”
“邢算了,我自己來吧。”
從淨室出來,梅梅已經換好衣裳,翠喜正在給她梳頭,外邊翠憐和橙兒正在擺放早飯,徐俊英問梅梅:
“你今天要做什麼?”
“出門!”
“出個門而已,用得這麼緊張?”
“沒辦法,與人約好了總得守時—-—翠思,快拿官服給爺換上!”
翠思抱了官服過來,幫着徐俊英套上卻怎麼也扣不好玉帶,不是扣緊了就是鬆了,梅梅頭上釵環插戴完畢,走過來順手弄兩下就好,翠思笑道:
“還是少夫人手兒巧!”
“沒有,我在玉帶上做了個記號你沒看見?卡子扣那兒就合適了!”
一邊說着話走到外間,恆兒跑了進來,兩步外停住,有模有樣地作揖:“父親!母親!恆兒請安了!”
梅梅笑着:“真乖!來吃飯!問你父親吃不吃?”
“有飯不吃?我沒那麼傻!”
徐俊英在上位坐下:“路上走快幾步就行了。”
梅梅替他先盛粥:“坐車吧,剛吃飽飯趕路可不好!”
“哪有這麼講究行軍時可怎麼辦?”
徐俊英遞了個白麪窩頭給恆兒:“對了,你還沒說今日要去哪裡,與誰有約?”
“與長樂候夫人,她約我看花開。”
“看花開?”
“對,她種了一種奇異的花兒,陽光一照到花骨朵上便啪然盛放,那瞬間十分美麗,又震撼人心!”
“說得這麼好,我都想去看看,恆兒你隨母親去吧!”
恆兒便求梅梅:“母親帶恆兒去吧,恆兒想看花兒!”
“嗯······”梅梅沉吟着:“今天母親有事要與長樂候夫人談,你還是在家陪祖母吧,下次再帶你出門,好不好?”
“好,母親要記得哦!”恆兒應着,一邊津津有味地咬窩頭。
“放心,不會忘記!”
徐俊英安插小暗探失敗,只好自己問:“什麼重要的事啊?”
梅梅看他一眼:“還能有什麼事?六爺的婚事!”
“嗯?還沒談好?我該查的都給查了,你們也太慢了吧!”
“人家姑娘不想嫁!”
徐俊英又是一個驚奇表情:“爲何?看不上老六,還是看不上候府?”
“你以爲每個姑娘都稀罕候府門第?她顧家,顧弟弟,若是老六去上門,可能她會答應!”
“豈有此理,那不可能!”
徐俊英放下碗:“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梅梅起身帶了恆兒送他到廊下,寶駒早已等在那裡,徐俊英走出幾步,回頭對梅梅說道:
“告訴老六,不成就算了,另外尋一個,總還有好的!”
梅梅牽着恆兒站在廊下目送他,咬着脣暗自偷笑:這傢伙好像完全忘記自己幹過的事,上門,非卿不可,哪一樣沒他的份?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