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瑩瑩找母親做什麼?
難道是爲葛正峰求情麼?
母親定不會答應饒過葛正峰,那穆瑩瑩會不會在秋楓園無理取鬧呢?
穆錦晨心思急轉着,有些擔心母親來。
定遠侯寒着臉斥,“媛姐兒病成這樣,她倒有心思做其他,你們趕緊去將她喚回來,休得再那兒胡鬧。”
他指着那兩位小丫環。
“是,侯爺。”小丫環們縮了縮脖子,趕緊出了葛媛的屋子。
二人在院子裡遇上汪氏和甘氏、文氏婆媳三人。
汪氏雖然心裡恨女兒的不懂事,可終究放不下病中的葛媛,離開葛正峰那兒後,就拐過來看看葛媛。
恰好在嬌園處遇見甘氏妯娌。
她們也是來探望葛媛的。
寧氏放了話不管這件事,她們自是趁這機會表現一番,讓定遠侯心中有數。
“侯爺,圓圓,你們也在呢?”婆媳三人進了屋子,意外見到定遠侯與穆錦晨二人。
定遠侯扭頭看了她們一眼,輕哼道,“嗯,你們來了。”
稍頓片刻,他又道,“夫人,瑩瑩去了秋楓園,我擔心小丫環們喚不回她,你趕緊親自去一趟,讓她休要胡鬧,否則到時連她一起趕出府,永遠都不會管她。”
對葛正峰,他已經徹底失望。
這樣不爭氣的女婿,還不如沒有,省得天天跟在後面操心受氣。
汪氏就嘆了口氣,“侯爺您莫急,妾身這就去找那丫頭,只是媛姐兒這病,您不得想想辦法呢。古老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不行的話,我去求下大哥,讓他請位太醫來瞧瞧。”
“你快去吧,先讓圓圓看看。”定遠侯揮了揮大手。
若能不求汪家,他是堅決不會去求。
汪氏看了穆錦晨一眼,輕輕搖頭。
唉,一個孩子哪兒真會瞧病喲。老東西天天還拿她寶一樣待着。
不成。將瑩瑩找回來後,我得回趟孃家!
汪氏拿定主意後,匆匆出了嬌園。
穆錦晨不理會汪氏那輕視的眼神。坐在葛媛牀前的錦杌之上,開始認真爲她看病。
甘氏和文氏就坐在一旁瞧,二人眼裡都帶着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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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嘲定遠侯自己不會治病,反而指望一個孩子。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們都忘了斐氏和胡銘二人的病是如何好的。
穆錦晨認真爲葛媛診脈,眉頭不由緊緊擰起。面上的惑色越來越濃。
葛媛兩手脈皆平和,正如她的面色一樣,身體應該是健康的。
既然是健康的,爲何一直暈睡不醒呢?
“圓圓。如何?”定遠侯見她皺眉,擔心的問。
穆錦晨認真道,“祖父。媛表妹非驚風之症,驚風之脈洪大而強。可她現在脈象平和,根本就不是驚風,以往的大夫診錯了。”
“啊,診錯了?”定遠侯訝道。
穆錦晨點點頭。
沉吟片刻之後,她的視線落在葛媛的乳孃洪氏身上。
“洪媽媽,你能不能仔細說說初五那天晚上媛表妹吃了哪些東西?”穆錦晨問。
洪氏幾乎是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離的照顧葛媛,對她的事情最爲熟悉。
“圓圓,你懷疑媛姐兒吃的東西有問題?”定遠侯面色開始發暗。
穆錦晨忙道,“祖父放心,媛姐兒肯定不是食物中毒。”
若是食物中毒,葛媛哪能睡得如此香甜的過了好幾日呢。
定遠侯這才稍稍安心,也將視線落在洪氏身上。
洪氏本來也嚇了一跳,聽穆錦晨說不是食物有毒,這才放了心,仔細的回憶那晚的事情。
“從老夫人那兒回來大約一個時辰,媛姐兒又餓了,別看媛姐兒快十六個月了,可她不愛吃飯菜,平日多吃奶。奴婢就喂她吃奶,吃飽之後她又睡着了。
本來每日四更天時,媛姐兒都會醒過來要吃奶,但那夜她睡得特別沉,一直未醒,奴婢想着她太累了也沒在意,還是給她餵了奶。
到了白日裡,媛姐兒還在睡,奴婢才發現不對勁……”
聽着洪氏的敘說,穆錦晨腦中的思路越來越清晰。
葛媛那晚除了吃粥之外,還喝了洪氏的奶水。
穆錦晨擡頭看洪氏,認真問,“洪媽媽,初五那晚給媛表妹餵奶之前,你可曾飲酒?”
洪氏面色頓時一變,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下,拼命的擺着手,“沒有沒有,奴婢哪兒敢喝酒呢?”
看她的樣子,穆錦晨就猜到五分。
“洪媽媽,你是媛表妹的乳孃,媛表妹是吃了你的奶水之後纔會暈睡不醒的。你要是說實話,說不定我有辦法將媛表妹喚醒,你也可將功補過,否則你可難逃……”穆錦晨肅着小臉道。
後面的話未說完整,但洪氏知道是哪幾個字。
“快說,到底有沒有喝酒?”定遠侯拍着桌子怒喝。
洪氏面色如紙,雙膝一軟對着定遠侯跪了下來,頭如搗蒜一樣重重的磕在地上,哭着道,“侯爺饒命啊,奴婢不該偷偷喝酒,可是奴婢只是喝了酒,並沒有害媛姐兒啊,請侯爺明查啊……”
“好了,先別哭,我還有話問你!”穆錦晨也拍了下桌子,讓洪氏先安靜下來。
可沒功夫聽她在那兒嚎叫,就因她一時貪杯,才害得葛媛這般模樣。
洪氏呆了呆,哭聲戈然止了。
“那晚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如實說,這事關媛表妹的性命安危。”穆錦晨虎着臉嚇她。
洪氏怯怯的點點頭,“那晚夫人來看媛姐兒,好像心情不太好,就讓奴婢陪她喝幾杯,因酒太香。奴婢不小心就多喝了兩杯,媛姐兒醒來後,奴婢又鬧着玩,用筷子沾了些酒給她舔了舔……”
“混賬,媛姐兒纔多大的孩子,你竟給她喝酒。”定遠侯肺都要氣炸了。
“祖父請息怒。”穆錦晨忙勸,然後道。“祖父。我猜媛表妹應該是醉酒了。”
“噗!”她話聲剛落,甘氏與文氏二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圓圓。媛姐兒纔多大點孩子,還會醉酒呢?”
呸,沒文化真可怕!
穆錦晨鄙視的看了她們一眼,正色道。“錯,就因媛表妹年紀小。她纔會醉酒。
洪媽媽喝了很多酒,她的浮汁中就帶了酒氣被媛表妹喝下,媛表妹身體五臟六腑嬌嫩脆弱,不勝酒力。她也就醉了,所以纔會暈睡至今不醒。”
甘氏與文氏二人面色一訕,均閉了嘴。
定遠侯失望的心頓時充滿了希望。他忙道,“那我讓人去煮碗醒酒湯過來。媛姐兒喝下之後不就能醒來。”
穆錦晨搖搖頭,“我來開張方子,只要簡單的幾味藥熬成汁,就能讓媛表妹醒來。”
她提筆開方,銼甘草、幹葛、葛花、縮砂仁、貫衆五味藥煎汁,然後令葛媛服下就成。
看着方子,定遠侯未有猶豫,讓白蘞去杏林堂抓藥。
文氏和甘氏二人坐在一旁等藥煎好,她們不信穆錦晨真能治病。
秋楓園內,寧氏依然還在縫着衣裳,不知穆錦晨已偷溜出去。
她自是不會想到女兒會用這一招出門。
聽風進來稟,“夫人,姑奶奶來了。”
“不見!”寧氏頭也不擡的道。
早就料到穆瑩瑩會來。
不想聽她說那些慘兮兮的話。
聽風應了是,可未等她掀簾子出去,穆瑩瑩已經將守門的丫環把搡開,衝了進來。
一進屋,她就噗通一聲給寧氏跪下哭着道,“郡主,求您饒了正峰吧。”
寧氏皺眉,將手中的衣裳放進手旁的針線簍中,看向穆瑩瑩。
初見穆瑩瑩時,她不明白穆瑩瑩爲何看起來如此憔悴滄桑,現在知道了,任誰嫁了這葛正峰這種混蛋,都會被折磨得變樣。
同情穆瑩瑩,卻不代表會原諒葛正峰的所作所爲。
寧氏道,“瑩瑩,你不該來求我,你該去求葛正峰,求他饒了我們家圓圓纔是。
葛正峰今日的下場,全是他咎由自取,你什麼話都莫要再說,就算說了我也不會聽,更不會饒了他。
你回去吧,媛姐兒還病着呢,她這時最需要的是母親的關心。”
她看向周嬤嬤,“嬤嬤,送姑奶奶回去。”
周嬤嬤來拉穆瑩瑩,被她一把甩開。
穆瑩瑩哭着道,“郡主,你怎能這樣狠心,正峰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三個孩子可怎麼辦。正峰他也只是一時糊塗才這樣做的,是人都會犯錯,郡主你爲什麼要揪着不放呢。
也不怪他恨圓圓,誰讓圓圓當着那些人的面說他去當鋪呢,他是個男人,他也要臉啊……”
前面半截話,寧氏聽着感覺還有幾分道理。
可後面的話讓她不禁怒了,拍桌而起,“穆瑩瑩,今日我就心狠了,有句話你給我記着,誰想傷害圓圓,那就得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圓圓只是六歲的孩子,就因她說了一句實話,葛正峰就想這樣惡毒的法子來害她,葛正峰簡直就是豬狗不如的畜生,要不是看在你那兩個孩子的份上,本郡主早就一劍劈了他,你給我滾!”
汪氏趕來時,恰好見到這一幕。
她忙問周嬤嬤,“怎麼了這是?”
周嬤嬤搖頭,“姑奶奶在怪我們小姐不該說真話,說武寧侯世子害我們家小姐是應該的,武寧侯世子做的對呢。”
汪氏一聽,立馬一巴掌向穆瑩瑩打了過去,“你個畜生,怎能說出這種話來,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啊……”
罵完穆瑩瑩,她又向寧氏賠禮,“郡主,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莫跟這畜生一般計較,她也是腦子壞了,我先帶她回去,改日再來賠罪啊……”
說着,趕緊令人將穆瑩瑩強行給拖了出去。
屋子裡終於靜了下來,寧氏卻心緒難平。
周嬤嬤就在一旁軟聲勸着。
過了好半晌,寧氏才道,“周嬤嬤,去對門上的婆子吩咐一聲,從今往後,除了我們秋楓園的人,其他人一概不許進入我們秋楓園。”
“噯。”周嬤嬤應了,讓聽風去對守門的婆子吩咐。
寧氏又道,“之前我還和玉郎商量着該怎麼幫她一把,現在看來,倒是我們自作多情了,在人家心中,葛正峰是無價之寶呢。”
周嬤嬤道,“各花入各人眼,夫人您莫爲這些沒良心的人生氣,自個兒的身子纔是最重要的。”
寧氏點頭,“剛剛是氣,怒其不爭,可想通了之後就不氣了,那是她的選擇,我跟在後面瞎操什麼心。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嬤嬤您將圓圓叫過來,帶她去德聚齋吃素食。”
“好嘞。”周嬤嬤見她開了笑臉,心情也跟着輕鬆了,笑着去喊穆錦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