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了,全沒有昨晚的不適感,只覺得神清氣爽。
忽聽得門外有爭吵聲,便整了整衣裳,走出了房門。
卻見柳徵全身冰冷的看着承風,承風卻是一派氣定神閒的樣子。
我一見柳徵,心裡大驚,他怎麼這麼快就來呢?完了,不會是來找我算帳的吧,想到之前見識到他的沖天怒火,心裡有慣害怕,趁他們不注意,趕緊想把門關上。
可是還是晚了柳徵已經看到我了,眼裡有怒火,有嘲弄,更多的是想扒掉我的皮吧。
我知道還會和他再見面,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面對着他,我心裡是千頭萬緒,好似有些思念,有些內疚,還有些不知所措。
我只得尷尬的朝他笑了笑,道了聲:“好久不見!”
便趕緊將關門,想關起門來就當就見到他,我還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他。
可是我快卻有人比我更快,柳徵一把便將門拉住,皮笑肉不笑道:“愛妃,見到夫君不用這麼急着回房,現在時間還早!”
他如墨的眼眸裡滿是風雨欲來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揚,長髮飛舞。
我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待聽明白柳徵話中之意時,臉不由的發燙,這個男人也真噁心。
當下緊緊的拉着門,心裡也有些怒氣,便笑道:“夫君,這幾日睡的可舒服?”我知道此言一出無疑是捋虎鬚。
心裡想過見到他的時候要跟他道歉的,可是他的一句話就讓我失去了理智,道歉,還是算了吧!他反正也沒受什麼損傷嘛!
柳徵聞言後,臉色一黑,眼裡風起雲涌,變化莫測。將手一鬆,此時我正用勁全力在關門,他的力道一鬆,門是關上了,我也一屁股摔到地上了。
門再次被打開,柳徵笑道:“愛妃真是替我着想,真是知道爲夫的心意。”說完,便走了進來。
我屁股都快跌開花了,心裡很是惱怒,本想衝他發火。可是見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怒火中燒的神情,仔細想想好像還是自己理虧,正想與他理論。
卻聽得一聲清吼,承風一招順風引來拉柳徵,並喝道:“一個男人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
柳徵也不客氣,回了一招鳳凰穿月道:“我與我的王妃在這裡談情說愛,又何來欺負之說,七王爺莫不是管的太多了。”說罷,還衝我拋了一個媚眼,我不由得心底一陣惡寒。
承風見他的模樣,橫眉相向,剛纔的雲淡風輕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周身只剩下暴戾之氣。白色的長袍趁得宛若勾魂的使者,他邊拆招邊道:“你那般對她,又哪裡是一個丈夫對妻子的所爲。”
柳徵的黑髮亂舞,黑衣翻飛,也不客氣的回招道:“我們夫妻在打情罵俏,不知道哪裡招惹到了七王爺。七王爺難道不知道打是親,罵是愛嗎?”
承風一聽,火氣更盛,出招更狠,怒道:“只怕你從未將月影當做是妻子吧!娶了她之後還到外沾花惹草,哪有半點爲人夫的模樣。”
柳徵聽他這般說,臉色也轉狠戾,冷笑道:“我去青樓還得拜你所賜,七王爺好計謀啊!”
承風微微一怔,招式一緩,柳徵趁勢又攻了一招清風引月,哼道:“七王爺莫不是被人識破了,心有不甘!”
承風怒道:“像你這種人,又何須與你客氣!”
柳徵呵呵一笑道:“你的計謀雖惡毒,出招雖兇狠,只是我柳徵也不是吃素的主,向來有牙還牙!”
承風吼道:“別莊被燒是你做的!”眼裡已是一片殺氣。
柳徵冷哼道:“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罷了,七王爺又何須介懷。”身周殺機重重。
我只看的莫名其妙,也聽得莫名其妙,這兩人就在門口大打出手了,事情好像是由我而起,可是也不至於這樣吧。越說到後面我越是糊塗,什麼火燒別莊。
難道柳徵早已查到千菊宴上的刺客是承風所派?然後也去報復呢?
只見一黑一白兩個人影上下翻飛,之後不再言語,卻打得更爲激烈。一個招式狠辣,一個毫不留情,斗的是難分難捨。
我在旁急的不行,對柳徵有愧,不希望他受傷,雖然不喜歡承風,但想起他以前溫潤如仙的模樣,也不希望他受傷。
柳徵的武功遠高過我,他們此時已鬥到忘我的境界,我若強行上去勸解,只怕沒給他們勸解開,卻被他們打死。
正待我不知所措時,只聽得一聲厲吼:“我這個地方又豈是你們來撒野的!要打架給我滾!”
還沒來得及看清招式,卻見柳徵和承風已然分開,師伯滿臉怒氣的站在他們的中間。
只見柳徵一臉驚疑的看着師伯,承風也滿臉不可思議的看着。
柳徵的武功在我看來高的可怕,承風能與他相鬥必然不低,就是師伯只一招便將兩人分開了。
我不由得暗暗嚥了口口水。笑着打圓場道:“師伯,你老人家千萬別生氣!他們只是在鬧着玩。”
柳徵和承風聽我叫他師伯,俱滿臉驚疑,便不再出聲。
師伯滿臉怒氣道:“鬧着玩也要看地方,下次再這樣,別怪我不客氣。”
我見識過師伯的怒氣,現在也見識到了他高超的武藝,便道:“你們兩個還不快過來謝師伯救命之恩,若沒有師伯,我們此時只怕在黃泉路上了。”
柳徵首先反應過來,一揖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若有機會,柳徵定當回報。”
師伯道:“我不求你們有什麼回報,在這裡別給我搗亂便好。你們好生休息幾日,三日後我便帶你們去寶藏那裡,到時候誰拿到便是誰的本事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此言一出,滿堂變色。我更是奇怪,趕緊施展飛來步追上去,卻見師伯在前面似是不急不徐的走着,我卻用盡了全力也只能免強跟上。
約走了十餘里,他終於停了下來,笑道:“秦師弟看來還沒有白教你,丫頭的輕功還不錯,我剛纔已經使了八成了,丫頭居然還能跟上,不錯,不錯!”
我笑道:“師伯過獎了!”
師伯道:“丫頭追過來無非是想問我怎麼知道寶藏在哪裡?又爲什麼要帶他們一起去尋寶吧?”
我一怔,他難道會讀心術不成,我心裡想的他全知道了。便也不拐彎抹角了,點了點頭。
師伯道:“寶藏下落的事情說來話長,日後若有機會再詳細的告訴你。至於爲什麼帶他們去尋寶的事情,卻是這樣的:他們這羣人我剛纔都看過了,那穿白衣的和穿黑衣的兩人都不簡單,將來他們中間必有一個能稱帝。我帶他們去尋寶便是要看看他們的本事,自古以來,江山能者居之,誰有能力便能將寶藏給拿走。”
我心裡一驚,若是這樣的話,只怕還有一場惡鬥,便道:“師伯,若是如此便會有所損傷,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他們受傷。”
師伯看了看道:“朋友?我看未必吧,他們兩人都對你動了情,你覺得他們能和平相處嗎?更何況他們兩人都心懷野心,都想一統天下,還不如趁早讓他們做個了斷。”
我心裡有些難受,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師伯又問道:“丫頭,你的心性實在是太過善良。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如此,越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問你一句:他們兩人打起來,你希望誰贏?”
我心裡一片茫然,希望誰贏,這個問題從未想過。想起現在距自己來祁山的初衷已相距甚遠,承風遠沒有我想像中的好,柳徵也遠沒有我想像中的壞。想了想道:“在我心裡誰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不要受傷。”
師伯眼裡一片清明,笑了起來:“你這個丫頭還真是有趣,若是一定要選,你會選誰?”
我仔細想了想,柳徵平日裡雖然可惡,處理事情是心狠手辣,但我在世子府住的時間裡卻見他處處爲民着想,打下凌國只怕是想西楚的人民不愁吃穿吧;承風平日裡看起來溫和可親,可是卻連挽晴都要殺,這種人的心腸實在毒辣,日後若是誰要稍有不順他的心,只怕會翻臉無情,是個真正的小人。
心中瞭然了,便道:“若要月影一定要選的話,月影會選黑衣人。”
師伯哈哈大笑起來:“丫頭實在有趣,眼光也不差,那黑衣人確實比白衣人光明磊落的多,也是個至情至性的人。”
我臉微微紅了紅,師伯又道:“若是我沒有算錯的話,丫頭的夫君應該是那黑衣人吧!”
我臉更紅了,心裡納悶,我都沒跟師伯講我已成親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當下也只得點了點頭。師伯卻嘆道:“丫頭啊!你可要時時刻記住你現在的想法啊,千萬不要左右搖擺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想起昨晚師伯跟我講的皇后命的事情,又想起花海里見到的那一幕,心裡很是不安,忙問道:“師伯,我真的非常不想當皇后,可有何法子破解?”
師伯仔細看了看我,嘆道:“世人都擠破了頭想得到那個位子,你爲何不想,說說理由看看。”
我只覺得心裡從未這麼明白過,悠悠的道:“首先,月影只想要自己的夫君一心一意的對我,若是真當了皇后,實在是無法面對皇帝后宮裡的三宮六院,月影自認爲在這方面實在不是多大度。
再則,月影的二姐在凌國的皇宮裡的日子裡,每日都是膽戰心驚。月影是個簡單的人,只想過簡單而又快樂的日子,那些算計,那些麻煩,自認爲也應付不過來。
再有,若是要當上皇后便要讓自己受盡苦楚,讓孃親和家人受盡傷害,月影寧願什麼都不要。”
師伯的眼裡閃過一絲讚賞,笑道:“可是那後宮之首,母儀天下的威風你難道就不想要嗎?”
我笑道:“母儀天下就算了,月影自認調皮惹事是個能手,但說到姿儀就實在是汗顏。天天被那些規矩纏着,我就算不瘋也會變癡。”
師伯哈哈大笑,用手摸了摸我的頭,臉色轉爲疑重道:“你若想破開你的命格,其實也不難,你與你夫君的情緣原是天意。所以像這些事情恐怕更多的是取決於他的心意,他若要稱帝,也你逃不了爲後的命運。”
我忙問道:“他若是放棄呢?”
師伯笑道:“那你也就是個普通人。”
我心神一暗,我的夫君是柳徵,他這些年來處心積慮的經營,不就是爲了得到天下嗎?要他放棄稱帝,只怕是比登天還難。
師伯見我的模樣,笑道:“丫頭不用如此憂心,大可不必。世事無絕對,事在人爲,決在人心。”
我滿臉迷糊狀,什麼決在人爲?師伯說的話總是玄機重重。
師伯見我一臉迷糊狀,又笑道:“你現在不必想太多,只需記住我今日的話便好,以後你會明白的。我們出來已久,先回草廬吧。再不回去,那兩人只怕又要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