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天下人間·七子】_第102章 鶯歌燕舞

青州青蘿巷內,已然是一派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沒有因爲幽冥界的妖孽作祟而顯出分毫的蕭條驚恐。當整個國度都處於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下,這裡仍然是花天酒地,陽春三月的熱鬧景象。來往的過客、常客,樂不思蜀者,傾家蕩產者,都不在少數。

從青蘿巷出來,右拐繞過一條鬧市街,便到了青州巷中。這裡終年歌舞不斷,聲樂常青。這兩個地方,便是一如既往繁華熱鬧之地了。

巷子內,教坊的司長每日會督促坊內女子練習歌舞。這些女子,均是從全國各地層層選拔而出。有的人爲了進這鳴翠坊,甚至託人花了不少銀子。

今日的訓練還爲開始,姑娘們已經匆匆忙忙地在準備了。近日新帝登基,要排演準備的歌舞不在少數。就在明晚,宮內還會舉辦一次宴會,邀請先皇留下來的老臣。每一代,新舊交替之時,總是難免會生出寫動亂來。而如今這個慕王爺繼承了大統,當初太子黨的支持者,死去的不在少數。但先皇留下來的老臣,卻有幾個不便下手。

紅樓上的鎏金牌匾,據說是先帝親手所題。此處僅供給王公貴族悠閒消遣,平常的布衣,即便是天下首富,沒有得到皇族的應允,只靠錢也難進入。

樓下此刻,已經站了一隊侍衛,面色嚴肅。領頭的,便是白慕晗的貼身侍衛白逸。他緊緊握住手中的寶劍,目光一刻不離地盯在前面的女子身上。

那白衫女子,髮飾倒簡約,一支鎏金鸞鳳簪子卻格外惹眼,敵過無數奇珍異寶。一頭秀髮烏黑靚麗,身影嫋娜。只一個背影,便足以斷定其美貌過人。

那女子翩然回首,笑容滿面,跑回來拉住白逸的手:“走吧走吧,我們快進去!等下她們都開始了!”

正是白熙公主。

白逸面露尷尬之色,慌忙推開她的手,恭敬俯首道:“屬下遵命,公主先請。”

此番便是因爲白慕晗擔憂宮外不安生,接了白熙到宮中住。不想這位一國公主,竟是留戀煙花之地,甚是喜愛那些紅塵女子高歌起舞。覺得宮內高牆阻隔,生活太過無趣。加上近日來,白慕晗日理萬機,剛剛接手這個國家,公務繁忙,沒有時間陪她。她便更覺宮內生活無趣得緊,想盡一切辦法要混出宮去。

最後白慕晗不得已,只得讓白逸整日跟隨保護,允了她出宮遊玩。但是不能再去魚龍混雜的煙花之地,若是想聽歌觀舞,則去官府的教坊即可。

得到此令,白熙猶如重獲新生的鳥兒,迫不及待地飛出了宮。

見到白逸如此生分,她不大樂意地嘟囔着嘴道:“公主公主,知道啦公主!走吧!”

“是。”白逸將頭埋得更深。雖然他與白家兄妹倆人一同長大,從小就在身邊保護白慕晗,但卻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白熙甚是掃興般地走了進去,正好遇見教坊司長在訓斥一列舞姬。她瞬間就將之前的不快遺忘,興致勃勃地跑到前面去觀賞。

那教坊司見突然闖進來一個女子,衣着甚是華貴,頭上還戴一支鸞鳳釵,多少明白了些,也不敢過多得罪。

“這位小姐有禮了。”她上前一福。

還不待白熙說話,白逸便上前知會。那司長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有些緊張激動,但還不至於亂了分寸。

“你們不用害怕,只管按照平日的練習便是。若是跳得好的,本公主大大有賞!”白熙十分歡暢地吩咐了句,尋了旁邊的位子坐下。

一隊護衛分列兩旁,絲毫不敢疏忽。白逸亦站在她身後,目光將舞臺中央的一干舞姬掃視一圈,尚未發現可疑之人,方纔放下心來。

自從之前調查青州命案,遇上那個瘋癲道士後,他的心一直惴惴不安。直覺告訴他,那個妖怪,就在他周圍,隨時可能會下手。但他如今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只得告誡自己要不斷加強警戒。這也是白慕晗不放心讓白熙出宮遊玩的原因之一。

隨着琵琶古箏等一干樂器的音調開始增強,舞臺中央的舞姬們,開始舞動裙帶,緩慢跳起來。伴奏聲時而悠揚,時而婉轉,臺上的女子亦時而柔弱,時而剛勁。她們都身着統一的服飾,長袖揮舞,格外迷人。柔軟的動作,宛如清水,直接沁入人的心脾之中。女子臉上所貼花鈿,顏色各異,梅蘭竹菊,一應俱全。聚集在一起,恰如一幅百花爭豔圖。

白熙興之所至,看得十分快樂。不禁命人上了些小酒小菜,坐在那裡一邊關舞,一邊享用。

教坊司長投去一抹目光,心中的疑惑一閃而過。想不到當朝長公主,竟是如同一個男子一般,有這等喜好。待迎上白逸嚴厲的目光後,她趕緊收回心思,報以諂媚的微笑。

臺上舞姬跳得正歡,衣裙飄飄,隨風旋轉。臺下白熙亦樂得逍遙,幾杯酒下肚,臉上開始泛起紅暈來,頗有些醉意。她突然站起身來,整個人有些搖搖晃晃,卻更爲惹人憐愛。身姿曼妙,嬌態萬千。

白逸見她如此,趕緊上前扶住:“公主,你喝多了。”

“我沒醉,沒醉沒醉。”白熙卻是一把將他推開,徑自走到舞臺中央。和着樂曲,一併與那舞姬高歌起舞,十分歡快。

衆人微微散開成圈圍繞着她,雙手拋出絲帶,舞步輕旋,亦不停止。

白熙十分開心,在圓圈中央蓮步旋轉,腳尖點地,整個身子輕盈婉約。臉上的紅暈襯托下來,亦是傾國傾城。想到這位公主如此親和,舞姬們也沒有更多顧慮,亦放手與她同舞。

白逸心下卻是擔心,欲上前阻攔。

教坊司長卻將他攔住,壓低嗓子道:“恕下官直言,白侍衛可曾見過公主如此盡興開心過?”

白逸搖搖頭,心下亦思忖,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放心,我這鳴翠坊裡的人,都是經過萬千挑選的,不會出什麼亂子。”她又補充一句,以打消白逸的後顧之憂。

“話雖如此,但我們仍舊不能放鬆警惕。”

“是,是,大人說得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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