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退回上官墨容身邊,白紫鳶見上官墨容面色微白,神色淡漠,總覺得他同昨日的樣子有點不太一樣。
周身好像籠了一層寒氣,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
白紫鳶想問問他這府裡的大概情況,還未開口,便見昨日的那兩個嬤嬤中的另一人進了屋,臉色有點發白。
白紫鳶心笑,貌似火靈夢出手有點太重了,把這壯實的老嬤嬤也嚇到了。
那嬤嬤白着臉道:“三少爺、三少奶奶,時候差不過了,你們跟老奴往前廳去吧,老夫人和老爺夫人他們應該已經在等了。”
上官墨容點點頭,又看了她一眼,問道:“怎不見柴嬤嬤過來,她侍奉老夫人多年,今日也該跟着一同過去,見見老夫人,給她老人家請個安的。老夫人平日裡都在佛堂靜修,這回出來也是極爲難得的,想必你們兩位對她老人家也極是想念了吧。”
那嬤嬤面色有點難看道:“柴嬤嬤她方纔不慎被炭火燒到了衣服,滅火的時候又不慎扭到了腰,這會正腰疼的動彈不得,所以便不能跟過去見老夫人了。”
“哦?怎會出這等事?”上官墨容揚起眉,輕咦一聲,眼角卻有意無意的看了白紫鳶一眼。
白紫鳶輕咳一聲,一臉擔憂道:“對啊,柴嬤嬤是精細之人,怎會這麼不小心呢,還傷到了自己,這可如何是好,敢問嬤嬤,可找大夫過來給柴嬤嬤瞧瞧傷了嗎?”
那嬤嬤面色更加難看,哼道:“這事情就不勞三少夫人操心了,老奴兩人承蒙老夫人看得起,自有隨時自行找大夫的權利,柴嬤嬤有人照看,三少夫人還是同三少爺趕快跟老奴往前廳去吧,去晚了讓長輩們等着,可不合規矩。”
白紫鳶聞言點點頭,不冷不熱道:“即是如此,此後柴嬤嬤和嬤嬤你有什麼傷病的也用不着來跟我同三少爺說了,嬤嬤得老夫人榮寵,這些事自會自己辦的妥當,我同三少爺知道也沒什麼作用不是?”
那嬤嬤白了白紫鳶一眼,冷哼道:“老奴們的事情自用不着三少爺和三少夫人操心,不過這柴嬤嬤也是爲了給三少夫人你辦差纔出了事,三少夫人說這樣的話,非但讓我等這做下人的寒心,更是有失體面,讓人平白覺得夫人的家教不嚴謹,心胸不夠寬仁。”
白紫鳶倒是差點被氣笑了,這老奴才,她關心說她不是,她不關心也說她不是,明擺了是故意耍威風給她看的,這樣的惡奴呆在她身邊,她還真有點忍不了,看來嫁進上官府的頭一件事情,就是得把這兩個老東西從她面前趕出去。
白紫鳶也懶得再跟她爭辯,冷笑一聲,朝上官墨容道:“夫君,咱們還是先去前廳吧,可別讓長輩們多等,否則就真失了禮數了。”
上官墨容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福安在他身後推動輪椅,白紫鳶跟在他身邊,兩人一道出了屋子。
那嬤嬤搶先一步走在了前頭,黑沉着臉,那模樣哪有半點奴才的樣子,威風的勢頭幾欲全然蓋過她和上官墨容這名義上的主子。
福安瞪着那老嬤嬤,嘴裡碎碎唸的罵着,白紫鳶偏頭看他一眼,他面上微微一紅,垂下頭,白紫鳶略略靠近他一點,壓低了聲音道:“罵得好,別停,繼續!”
福安擡眼驚詫的看着她,然後傻傻笑了笑,重重點頭。
他倆前頭的上官墨容,微微揚起脣角,露出一絲笑意來,不過白紫鳶和福安這會卻是看不到的。
上官府的主廳名爲“聚榮堂”,白紫鳶昨日裡蓋着紅蓋頭沒看到,這會到了纔看到偌大的主廳上頭,掛着這樣一副牌匾,那匾額的落款,竟是秦朝的高祖皇帝,這樣一副匾額掛在門口,自是滿堂榮耀,顯示着上官家在秦國無與倫比的地位和殊榮。
逆着光,白紫鳶瞧見廳裡黑壓壓坐滿了一廳的人,這形容比起白府來,卻顯得人氣旺盛太多了。
那嬤嬤在快到前廳的時候稍稍慢了幾步,落在白紫鳶和上官墨容後頭,這會微微彎着腰,做出一副恭謹的模樣,白紫鳶心裡道,看來她也只是在她和上官墨容跟前敢耍耍威風,在明面上還是有所忌憚的,有所忌憚便好,證明罩着她的人也不是全然不顧禮數尊卑的護着她的。
白紫鳶想着,跟着上官墨容進了大廳。
大廳裡坐着站着的約莫百來號人,主位上坐着一位頭髮全白的老婦人,滿頭華髮,面容倒也算和善,周身珠翠不多,但看得出戴在身上的件件都非凡品,穿着一件褐色的繡福字暗繡的錦緞袍子,端坐在主位之上,身形倒似乎沒有半分佝僂。這位應該是上官狄的老母親,劉氏。上官府的情況她來之前白天寧稍稍同她說過一點,不過白天寧知道的也很有限,所以她也就只知道上官府裡最掌權的兩個女人的名姓而已。
在她左右手邊分別坐着上官狄和上官狄的正妻謝月嬌。
謝月嬌娘家也來頭頗大,據說是前朝皇室謝家的後裔,血統尊貴,容貌寬額柳眉,雖已經年近五十,倒也保養得十分妥當,面色紅潤,除卻眼角和嘴角的幾分紋路顯示出年紀來,其他倒也看不出有什麼老態。雖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倒也貴氣十足,容貌端莊。此時端坐在劉氏的右手邊,面上含着幾分得體的笑意,只是看見上官墨容和白紫鳶的時候,那得體的笑意倏忽斂去,目光裡極快的掠過幾分鄙夷來,只是那神情變換的太快,白紫鳶也沒瞧得太清,但是下意識的覺得,這謝月嬌定是個很難想與之人。
上官狄倒是笑的十分慈祥,看着白紫鳶和上官墨容,眼睛裡透出來的是真切的關愛和高興,白紫鳶心裡稍稍鬆口氣,好歹這家裡還有個明理的,要真出了事,也不至於全然沒處說理去。
在三人下頭坐着四堆人,身邊站着上官家其他三個兒子的應該就是上官狄的三個姨太太,除此之外,在謝月嬌下頭還坐着一個年紀略大些的婦人,卻不知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