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鳶卻不知道,她的一株千年人蔘,如今已然掀起了軒然大波。
綺風苑,應娘垂着頭,模樣恭敬。
在她面前站着一人,屋裡略嫌昏暗的燭火下,那人的臉卻泛着金屬的光澤,呃……他戴着一銀色面具,只露出一雙眼,半垂着,看着手裡的一樣東西。
千年人蔘!
人蔘散發着誘人的香味,清透,飽滿,甚至可以想象切開它之後汁液溢出的模樣,這人蔘新鮮的不像有千年的年份,可這樣子,卻絕不止一千年的年份而已。
這株人蔘的年份至少五千年吧?如此逆天的東西,怎麼會有人拿來換一個小丫頭的賣身契?
銀面公子忍不住腹誹,他見過敗家的,還真沒見過這麼敗家的,那丫頭的家人會不會被氣死啊?哎哎,會不會反悔回來要東西啊?咳,未免夜長夢多,這東西還是早些處理的好,否則那家子要是真要起來,還真有點麻煩。
“把這東西拿給二皇子,他如今恐怕最需要這東西了!”銀面公子不溫不火的吩咐,頓了下又道:“二皇子掌管財政大權多年,不用同他客氣,收他五千兩黃金,少一分也不行。”
應娘微微皺眉,猶豫了一下,忍不住道:“公子,眼下太子重傷,正需要良藥,若這時候咱們送上此物,不是正好可以拉攏太子嗎,爲何……”
銀面公子轉過身,目光裡閃爍着微冷的光:“你覺得咱們的目的是拉攏太子嗎?”
應娘面色一變,垂首:“屬下不該妄自揣度公子的意思,屬下知錯。”
銀面公子眯起眼,似笑了一下,擺擺手,示意她下去。
應娘舒了口氣,再次行禮,拿着人蔘,匆匆退出屋裡。
銀面公子看着窗外的月,銀色面具泛着冷芒,襯着他的目光冰冷又透着危險。這個京城纔剛剛熱鬧起來,他怎麼能捨得讓熱鬧這麼快就平靜下去呢?
是夜,月朗星稀,連着好幾天的陰雪天終於停下,用了晚膳,白紫鳶趴在窗前,看着窗外難得的銀月,腦子裡無限糾結。
要做生意,起碼得能自由出入府裡吧,否則她空間裡的東西也送不出去啊。可白府家教甚嚴,別說是她了,就是那白紫凝也不能隨意出府門,她想要隨意進出,只怕是比登天還難。
唉,若是她也能跟白天寧,越蒼穹,秦凜夙他們一樣,腳尖一點就能翻過牆頭,那樣就算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起碼也能偷溜出去吧!
空間是她最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她沒打算跟任何人分享,所以這些事只能她親自做,可眼下她還真不知如何是好。要是她的空間能送神不知鬼不覺的出門,那該多好啊……
想到這裡,白紫鳶忽的愣住。她每次進入空間,出來的時候都是在同一個位置,可是她自己也從沒想過要去別的地方啊,這空間應該本就不是同她如今所在的這個空間存在於一個平面,如果她刻意的去想別的地方,或許真的可以從別的點出來!
這個念頭一起,白紫鳶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實驗了,等綠荷幫她收拾好了牀鋪,她便鑽進牀帳中,閃身進了空間。
空間裡雖還是先前灰濛濛的樣子,可空氣似乎比先前清靈了許多,蘋果樹上的果子散發着清香,白紫鳶忍不住又摘了個果子,拿在手裡咬着,看着稍稍變大了些的空間,尋思着怎樣驗證自己心裡的想法。
可不曾想,腦子裡的念頭纔剛剛一起,眼前情景驟然一變,再睜眼,人卻已然到了空間外。
腳下是未融的積雪,頭頂是掛着銀月的夜空,寒冷的夜風吹得她激靈一下,這才恍然過來,她……她成功了!
這裡好像是白府的後門牆外,她的屋子離這裡約莫有百米左右的距離,她剛纔腦子裡想的正是這個地方,白府後門是個狹小的巷子,平日裡只是收泔水和送菜的才從這裡經過,並沒有什麼人,要偷溜從這裡最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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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想到她腦子裡才一想到,竟真的從這裡出來了,空間竟有如此神奇的功能,簡直讓她興奮的要跳起來。
嘖嘖,既然能出來,那麼最好確定一下可以移動的最遠距離是什麼地方。心想着,再次回到空間,腦子裡這次想着稍遠的距離,還得是沒什麼人的地方,否則她一個大活人突然憑空冒出來,恐怕會嚇死人。
她去過的地方不多,只記得梅苑後門的那條巷子也算僻靜,腦子裡便想着那個地方,卻只覺腦中一陣劇痛,身體也猛地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擠壓了一樣,緊接着便撲倒在地。
“哎呦……摔死了……”,這一跤摔得七葷八素,白紫鳶忍不住呻吟出聲。
“什……什麼人?是人是鬼!”頭頂上忽的響起個聲音來,受了驚一樣,驚得白紫鳶急忙翻身起來。
雪地月明,只見一個臉色青白的小書童推着一個輪椅,輪椅上坐着一人,月光如洗,瑩瑩籠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銀光一般,那人清冷的眉眼帶着一抹詫異,看着她。
“三……三公子?”這人竟是上官墨容!
“白姑娘?”上官墨容皺眉,她是怎麼突然出現在自己腳底下的?
白紫鳶暗道一聲壞了,剛纔的距離太遠,沒傳送到位,竟好死不死的碰上上官墨容這熟人,這下子可怎麼解釋的清啊!
“咳咳……這麼晚了,白姑娘怎麼會在這裡?”上官墨容輕咳着問道。
白紫鳶悻悻的笑着,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積雪,乾咳兩聲道:“不瞞三公子,紫鳶自小就有夜遊的毛病,方纔應該是犯了病,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這裡。”
上官墨容揚揚眉毛,夜遊症?掃了白紫鳶一眼,心道,這裝束的確像是寢衣,只是這裡離白府的距離不算近啊,她如何能走到這裡?
上官墨容的眼神裡充滿了懷疑和不信,白紫鳶只能垂着頭裝作沒看到,寒風陣陣,冷的她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把這個拿給白姑娘。”上官墨容解下他身上披着的大氅,讓身後的書童遞給白紫鳶。
那書童皺眉道:“可是公子你……”
“無妨,拿去給白姑娘披上。”上官墨容道。
白紫鳶趕緊擺擺手:“不……不用了,三公子體弱,凍着了就不好了。”
上官墨容看她一眼,揚了揚眉毛。你這是在關心本公子嗎?
白紫鳶被他瞧得臉上一熱,趕緊別開臉。那小書童極不情願的將大氅遞給了她,白紫鳶還想推辭,可已然冷的全身發抖了,只好硬着頭皮接過披上。
大氅上還帶着上官墨容的體溫,溫暖而柔軟,一陣梅香傳來,清冽又悠長。沒來由的,白紫鳶又禁不住紅了臉。
“走吧,我送你回去。”上官墨容說道。
白紫鳶正想搖頭,可又想到她方纔編的謊話,夜遊至此定然是認不得方向的,更何況大晚上的,她一個女孩子要說自己回去,未免顯得太膽大了些。只能點頭道:“多謝三公子。”
那小書童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被上官墨容看了一眼,又閉上了嘴。
白紫鳶這纔想到,上官墨容這麼晚了出門,定然是有事情的。只是,這大半夜的,有什麼事要大晚上做呢?想着想着,忍不住偷瞄了上官墨容一眼,卻正好撞上他看過來的目光。白紫鳶卻忽的有種被抓住小辮子的感覺,不自覺的乾笑一聲,趕緊垂下頭,佯裝看路。
上官墨容勾了勾脣,小丫頭欲蓋彌彰了,看來那“夜遊症”有幾分水分,白府戒備森嚴,即便是有夜遊症,恐怕也不容易跑出來吧!生平頭一次,上官墨容對一個只見過兩面的小姑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三人不緊不慢的走着,只聽得到上官墨容斷斷續續的輕咳聲。白紫鳶偷偷看他兩眼,見他面色蒼白,每一次咳嗽都帶動胸口沉沉的起伏,倒不像是裝的,可是那天夜裡他那神秘詭異的一掌卻又如何解釋?照她看來,他的功夫只怕比白天寧和秦凜夙還要厲害,能有如此功力的人,真的會是個病秧子嗎?
白紫鳶心裡有點不安,這傢伙看起來就是個心眼十足的人,她剛纔編的謊也不知道他信了幾分,更不知道她突然出現,他看到了多少,自己的秘密會不會被發現呢?還有這會被他送回去,只怕整個家都要驚動了,她又該怎麼解釋自己是如何從閨房裡跑到這麼遠的大街上來的?
白紫鳶抿着脣,眼看着就快到府了,她只好停下,硬着頭皮道:“三公子……紫鳶有個不情之請,還請三公子應允。”
“白姑娘請講。”上官墨容道。
“可否請三公子不要驚動我家的其他人,送我到後門我自己進去就好,這夜遊症雖不是什麼大病,可是到底有些……有些不妥,還請三公子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可以嗎?”白紫鳶弱弱的說道。
上官墨容掩脣輕咳,目中溢出笑意,又迅速斂去,故意停了半響,纔開口道:“雖然本公子覺得應該通知白姑娘的家人你生了病這件事,不過既然白姑娘有所請求,我也不便多說,便依了姑娘所說就是,只是這夜遊症還是得找人瞧瞧纔是,否則實在是有些危險。”
白紫鳶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就答應了,擡臉笑道:“多謝三公子!”
上官墨容微怔,只覺月光下她的臉蛋光潔明淨,那笑容清靈爽朗,竟美得有些動人心魄。
白紫鳶見他眼神微怔,有點詫異,低頭打量了自己一下,沒什麼不妥啊,他在看什麼?
正尋思着,便聽上官墨容輕咳一聲,道:“走吧,白府馬上就到了。”心裡詫異,自己方纔是怎麼了,竟會對着一個小丫頭髮愣?
到了白府的後門,白紫鳶一謝再謝,瞅着上官墨容和他的書童走遠了才閃身進了空間,回到自己的牀上。
等回到牀上才發現,自己身上還穿着上官墨容的衣服。哎呀,居然忘還給他了!這下糗了,被綠荷看到了可沒辦法解釋,索性把大氅扔進空間裡,等下次遇上還給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