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居然,失蹤了?

舒小節一刻也不敢耽擱,轉身就往田之水老師家走去。

這時,晨曦慢慢升起,校園裡有早起的學生在跑步了。

穿過一片夾竹桃樹蔭,有一幢紅牆青瓦的平房,那是田老師的家。

“叩叩叩!”

“哪個敲門?”

“我,小節。”

一會,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田之水穿着一件白色的褂子,臉上顯現着一絲惺忪,一絲憔悴,說:“是小節啊,這麼早?”

舒小節說:“田老師,我得馬上回家。”

田之水長得高高桃桃,白白淨淨,四十五六了,一直沒有結婚。聽說,年輕的時候,也曾有個相好,是靈鴉寨(?)的姑娘,兩個人好得死去活來,在學校裡生活過一段日子,後來,姑娘的寨上來了一夥人,把姑娘帶走了,再後來,田之水一個月沒有露面,考慮他是學校的最早的創始人之一,也是省裡有名的教師,儘管他沒有打招呼,學校還是沒有給予他任何的處罰,繼續執教,教授國文。從此之後,樂觀開朗的田之水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再不論及婚娶之事,一門心思地研究他的學問,專心致志地帶好他的學生。

田之水問道:“有什麼急事嗎?”

舒小節把電報遞給田之水,說:“家裡出事了。”

田之水接過電報,看過後,安慰着說:“小節你不要急,也許是你父親一個人想出去走走而已,一個大活人,不會走丟的,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應該沒有多大問題的。”

舒小節還是不放心,說:“要是沒有那就好了,可是老師,你不用安慰我,家裡一定是發生了大事了。”

田之水感到奇怪,說:“你怎麼曉得?”

舒小節說:“我爹媽本來關係不好,我爹一個人出去走走是有可能。我媽的性格我知道,不是發生大事,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是不會發加急電報的。”

田之水沉思了一下,點點頭說:“那你快快準備,回去看看,也好放個心,等會上課,我給汪竹青同學給你記個假就是。”

烘江師範學校開設的第四年就改成了男女混合同校了,汪竹青是當地最大的油號“豐慶烘”的小姐,父親是一個很有生意頭腦而又接受新學的商人,他聯合了一批紳士、商家,把他們的女兒們都送進了烘江師範學習。汪竹青才十七歲,一點都沒有富家女孩的驕奢之氣,很是清純可人,長得漂亮,人又極是聰明,理所當然地被同學們選爲了國文三科的班長。

舒小節給田之水鞠了一個躬,說:“那就麻煩田老師到汪竹青那裡請個假,謝謝你了田老師,我走了。”

田之水說:“快去吧。”

舒小節剛走下臺階,就聽田之水問道:“你家是哪裡的?”

舒小節說:“龍溪鎮。”

田之水聽說“龍溪鎮”三個字,怔了一下,問道:“是晃洲的龍溪鎮嗎?”

“是啊,就是晃洲的龍溪鎮啊。”

田之水的臉色一下子陰了下來,說:“那裡……”

舒小節感到有些奇怪,問道:“有什麼問題嗎,老師?”

田之水像是沒有聽到,自個兒搖着頭說:“沒,沒有啊。”

舒小節不相信,想着自己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都還到沒有搞清楚,看到田之水老師神秘兮兮的表情,腳步猶豫一下,轉過身來,急急地問道:“到底怎麼了,老師?”

田之水笑了笑,臉上的笑容很是勉強,說:“不可能,不是的,是我多心了。”

舒小節越發地心急,說:“告訴我吧,老師。”

田之水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真的是我多心了,沒事的。我只知道,龍溪鎮有一小半的人是靈鴉寨搬去的,你的老家是靈鴉寨的?”

舒小節搖頭道:“從沒聽爹媽說過。老師,靈鴉寨怎麼了?”

田之水臉色闇然,丟下一句話進了屋:“你快去吧。”

舒小節狐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