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許久不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站在那讓我們全部的人引頸注視是怎麼個回事啊,還是坐下來,大家好好聊聊。”
樑孤簡宏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有人充當了一種叫做救世主的身份,也暫時解了祁墨跟阡陌之間不大不小的尷尬處境。
“小樑子。”
阡陌的笑如同一朵綻開的玫瑰,每一個花瓣都帶着一股子性感和嬌豔。
樑孤簡的適時出聲,幫了她一個很大的忙,她還沒有理清思緒如何讓祁墨重拾起往日的美好來,幾個月不見,兩個人已經有了隔膜,而如今的他,比起以前深沉多了,變得讓她感覺到了陌生。
她倏然不知道的是以前的祁墨因爲愛她,所以在她面前真情流露出最真實的自己。
而當她選擇跟彼得踏上那神聖的紅地毯後,他的內心變得漠然了,自然再也找不回原先的那股熱絡勁了。
阡陌尾隨在祁墨身後,他高大的背影擋住了她面前所有的視線,她忽然覺得一個人的心,隔着一層一層,細細剝開會疼。
他對自己不再懷有原先的熱情時,她對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爲,儼然後悔到了極點,可惜天下沒有後悔藥賣,不然她傾家蕩產也要去買回來。
她原本還想在他身邊落座,沒想到他選擇了包廂裡唯一空着的那張單人沙發坐了下來,她表情一僵,隨即強顏歡笑開來,坐到了樑孤簡旁邊的空位,跟祁墨面面相對。
她的眼睛很大,特別是她很認真的對着某人時,那眼睛就飽含淚水似的,彷彿可以瞬間決堤。
祁墨有點不自然地偏過頭去,他這一細微的動作,讓阡陌逐漸流失的信心,又在轉瞬之間回了來。
他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還是在意的,不是所表現出來那般無所謂。
程炯看着這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嘆了口氣,其實生活真的很簡單,是人將其複雜化了。
看着這兩個人,他不由想到了自己,悲哀,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母親大人那般僵持不下,遲遲不肯退讓半步,而自己又捨不得讓周嶸委曲求全,最近真的被逼的整個人成了一枚定時炸彈般,隨時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他一貫不怎麼跟祁墨打交道,祁墨是他們這個圈子裡的頭,程炯在這幫人中間,行事還是較爲低調的,除了跟樑孤簡這個哪裡都吃得開的人處得還不錯之外,這幫人中跟他較爲合得來的也是平日裡極爲低調的幾個。
這一次,他倒是主動跟祁墨攀談,倒是令祁墨有些吃驚。
祁墨也順着他的好意,與他攀談開來,祁墨以爲程炯幫自己,是因爲周嶸跟叢笑兩個之間的友情,程炯跟阡陌沒什麼交情,所以也不怕得罪阡陌。
樑孤簡見機,也找了話題跟阡陌聊,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阡陌雖然嘴上敷衍着樑孤簡,但是目光還是若有似無地飄向祁墨,在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一陣空虛襲上心頭。
這不是她想要的,今日的接風宴,她主要想要見的還是祁墨。
樑孤簡是鬼靈精,心知肚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只是這一句話,他也就在自己心裡嘀咕,沒有那個膽量去戳破,這兩個人都是他惹不得的人物,這個分寸,他還是能夠拿捏的。
“阡陌姐,你爲何要跟彼得離婚呢?他也是皇位繼承人之一,也許哪天當了皇帝你不後悔嗎?皇后啊,在咱們中國地位再高也晉升不了啊。”
不知道是誰打破了這堆砌起來的表象,好奇地問,阡陌探過頭去,發現是圈子裡年紀最小的孜然,她還是個懵懂的女孩,剛上大一,估計電視劇浸yin過多,腦子裡裝的都是這些奇奇怪怪的思想。
小女孩的思想,阡陌並沒有責怪。
孜然是樑孤簡的堂妹,孜然這一出口,樑孤簡心裡一驚,不過看阡陌並沒有生氣,反倒讓包廂裡的聲音都停了下來,他鬆了口氣,孜然這一誤打誤撞,倒是撞到阡陌心坎裡去了。
阡陌的臉在大夥眼裡很清晰,蜷曲的長睫毛,精緻小巧的五官,若說她是個美人,沒有人能夠否認。
她目光幽幽地飄向了對面的祁墨,這一次,祁墨不閃不避地對上了她的。
她用目光細細描繪起他硬朗的五官來,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樑,削薄性感的嘴脣,逝去的那些記憶永遠深刻,那些歲月永遠銘記,不在意的永遠在失去後才越發的珍惜。
他整個人仰靠在沙發上,順手拿起旁邊的香菸,嗅了嗅,沒吸,只是夾在兩個手指之間把玩,似乎也跟衆人一樣在等她給孜然一個答案。
她有些失望,更多的是點點的惆悵跟惘然若失。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飄忽,仿若回到了遙遠的過去,“皇后再好我也不稀罕,我想要的是我心愛的人把我捧在心尖上疼,每天過得無憂無慮。”
這一番話,說得是這般的直接,在場的人都聽懂了阡陌這話是說給祁墨聽的,可惜小姑娘孜然還在雲裡霧裡,聽不懂,她眨巴着大眼睛,揪着眉頭,神色困惑地追問,“那個彼得對你不好嗎?阡陌姐。”
樑孤簡頓時無語,這堂妹真的是一點也沒有傳承樑家人的通透,傻乎乎的,長大了估計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早知道不帶她來了,她執拗說要跟來見見世面,還信誓旦旦跟自己保證不會搗亂。
現在看來,帶她來,絕對是個錯誤。
樑孤簡雖然還是希望阡陌跟祁墨舊情復燃的,但是祁墨又跟叢笑結了婚,若說祁墨對叢笑沒半點意思,打死樑孤簡也不信,他怕堂妹弄巧成拙啊,現在連他自己都摸不清祁墨心裡到底裝的是怎樣的瓶瓶罐罐。
“他對我很好,可是那卻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他無法給我,所以我們離婚了。”
阡陌揉了揉太陽穴,孜然真的是自己的救星,有些話,她不好太明目張膽說出來,但是通過孜然的問話,她能夠順其自然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不是扭捏的人,對於自己想要的,不會欲擒故縱,之前就是沒有說出來,導致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分崩離析,這個苦果,她已經用血淚的教訓嘗過了,不想再領教第二次了。
“那既然你不愛他,當初爲何又要嫁給他呢?”
孜然開始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越來越不理解這其中的複雜了。搖了搖腦袋,依舊思緒混亂。
“當初我以爲我所愛的那個他會阻止我,跳出來說‘阡陌,我們結婚吧’。如果他那個時候能出來阻止我,我就不會嫁給彼得,可惜,他沒有。”
阡陌儘量以輕描淡寫的語氣講,可是還是難掩心中激動的情緒。
孜然這下終於有些聽明白了,她跟着惋惜起來,“阡陌姐,要是你所愛的男人跳出來,那麼肯定場景很浪漫,這個叫什麼來着,對了,叫‘搶婚’。”
祁墨在發短信,剛纔孜然跟阡陌一唱一和的時候,他就開始覺得無聊。
他在跟叢笑發短信,儘管對方極爲不給面子,他發好幾條她纔回一條,最後還乾脆來了個不理睬了。
他熟練的輸入,修長的手指在眼前晃動,阡陌開始又着了魔似的看着他,他輕笑了下,叢笑剛纔回了三個字“神經病”。沒什麼可樂的事情,他卻覺得有些好笑,他跟她之間,似乎總是不能心平氣和地相處,她對自己有偏見跟成見。
雖然是在發着短信,看上去心不在焉,但是阡陌跟孜然的對話,卻一字不落地全部鑽進了他的耳中。
他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有些諷刺,阡陌嫁給彼得居然是一時任性所爲,她的任性過了頭。
她暗暗在責怪當初自己沒盡全力去挽回,她所不知道的是他曾親眼看到她跟彼得的一段視頻,牀上極盡的恩愛纏綿,醉眼迷離,刺痛了自己的雙目,沒有看出她半絲的不情願。
這樣的她,還堅定地告訴自己要嫁給彼得,他難道還會傻乎乎去搶婚去告訴她跟自己結婚嗎?
自取其辱,在當時的他,認定這是自取其辱,還不如給自己留點餘地跟尊嚴,黯然神傷地離開那片傷心地。
而事到如今,他或許還對她留有殘念,但那並不足以死灰復燃。
她有事情,他可以出手幫忙,但是她想要的婚姻,他給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