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餘人,稍事打扮之後,搖身一變,成了一支商隊。
肖青衣化身掌櫃,舒沫成了肖小姐,而小宇則變成了肖少爺,銀杏則是舒沫的貼身丫頭。
舒沫不知道他從哪裡弄來的貨物,來自江南的珍珠玉器,刺繡,檀香扇……堆滿了二十幾輛大車,夾在入城的人流中,浩浩蕩蕩,大搖大擺地進了幽州城。
在城西小巷,一家名爲“薩蘭圖”的小客棧裡落了腳。
“肖掌櫃,”店家馬掌櫃熱情地迎上來:“這趟買賣又賺了不少吧?”
“託福,總算一切順利。”肖青衣微笑。
銀杏彎腰進到車中,把舒沫背了出來。另一名侍衛上前,把夏侯宇背了出來。
馬掌櫃瞧了一愣:“喲,這兩位怎麼了?”
“這就是老夫前次跟你提過的,在江南生的一雙小兒女。本欲接回去一家團圓,不料竟不適應北地風水,雙雙身染惡疾,藥石罔效。老夫只求能儘早回家,以免兒女客死異鄉。”肖青衣說着,眼中露出悽楚之色。
馬掌櫃一臉悲憫,嘆道:“肖掌櫃別這麼泄氣,幽州還是有許多高明的大夫的。年輕人底子好,調理一下,應無大礙。”
正說着話,忽地來了兩名衙役,目光在肖青衣臉上轉了一圈,問:“馬掌櫃,今日有無異常?”
“官爺,”店家急忙上前,偷偷塞了一錠銀子在他手心,道:“這位是肖掌櫃,是小店的常客,住了十幾年了,絕對信得過~”
肖青衣使了個眼色,一名長隨打扮的侍衛,拿了兩塊玉塞到他手中:“這是我家掌櫃孝敬兩位官爺的。”
“哼~”衙役將玉佩揣到懷裡,掂了掂手中銀兩,滿意地笑了:“最近有西涼殲細混入城中,刺史有令,凡舉報線索者賞百兩黃金,捉獲者賞黃金一千兩!若敢欺瞞不報,或是協助殲細藏匿,一經查處,殺無赦!”
“是是是,一定一定,不敢不敢~”馬掌櫃點頭哈腰,把兩位衙役送出門。
銀杏乘機和侍衛將人背進客房。
肖青衣則負着手站在院中,與幫着卸貨的店小二閒談:“剛纔入城時,看到城門的守衛,好象比平日多了數倍?”
“哦,那是前幾日纔開始的,”小二一邊搬貨,一邊解釋:“好象說是西涼殲細混進城裡,刺史加強了盤查,如今幽州大牢裡關了好多人呢!”
“大夏和西涼不是議和了嗎?”肖青衣故做不解:“太平盛世,哪有這許多殲細?”
“官府的事,誰曉得?”店小二不滿地道:“一時說戰,一時說和,左右是官府想着法子盤剝百姓。睿王在時還算好,如今他回京納福,幽州也就亂了套了!老實說,捉到牢裡的,都是沒錢打點的窮人,莫說殲細,正經西涼人都沒幾個!”
說到這裡,小二停下來,看了肖青衣一眼,好心提醒:“象你老這樣的,走在街上可要小心些纔是!一個應答不好,就要給捉到牢裡去的!”
“小二哥真愛說笑,”肖青衣捋着頜下長鬚:“我一把年紀,哪還有本事當殲細?”
“這倒是~”小二點頭附和:“命稍短一點的,也活不到你老這個歲數!”
肖青衣又談笑了幾句,回到房中。
派出的探子也回來稟報,說的跟店小二的差不多。
幽州刺史在八月初,加強了幽州的守衛,除增派人手巡城,對進出城的百姓嚴加盤查。城內各客棧旅店,每日必需上報旅客名單。一有異常,官兵立刻上門,不由分說,捉了就走。
尤其是出西門,往西涼的客商,更是百般刁難。
末了,探子補了一句:“依屬下所見,必然是他發現異常,下令堵截。夏侯燁,果然是個難纏的對手~”
如此周密而萬無一失的局,仍然被他看破,遁跡追了過來。
“他再厲害,比之主上,依然棋差一着。”肖青衣冷笑一聲:“我們有大夏官府頒發的官憑路引,是合法的商戶,執有正規的商家通商令牌,諒他們無奈我何!”
“夏侯燁正星夜兼程,趕往幽州……”
“明日一早,立刻出城。”肖青衣打斷他,淡聲道:“他再快,也快不過咱們。”
“是~”探子不敢再說,悄聲退了出去。
舒沫躺在房中,口不能言,耳朵卻片刻不曾停歇,加上肖青衣也並未刻意避着她,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字不漏。
不禁又是歡喜,又是焦急。
喜的是,夏侯燁並未中計,並且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幽州進行攔截;急的是,他剛從疫區回京,又不眠不休地往這邊趕,三地加起來,近萬里路程,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偏她被限制了行動,莫說想個什麼法子拖些時間,就算留個記號也是不能!
這一晚焦急碾轉,*不眠,天亮時被銀杏餵了些粥,背出房中一瞧,外面已是一片銀白。
肖青衣頭上戴着一頂皮帽,身上披着深棕色的豹皮襖,上面白色的斑點和雪花混在一起,早分不出哪是雪,哪是花紋。
二十幾輛載滿貨物的馬車,井然有序地停在院中。
“人齊了,去城西。”肖青衣一聲令下,一行二十餘人,趕着馬車朝城西進發。
西門外,早已排了幾十輛等候出城的馬車,後面還陸續有人冒雪趕來。
紛飛的大雪中,等候檢查出關的商人,凍得瑟瑟發抖,卻沒有人敢出聲抗議。
捱到十點多,終於輪到了肖青衣的商隊。
“姓名,籍貫,年齡……”守城的兵丁面無表情地盯着肖青衣,聲音平板,態度不耐。